第二十三章 风雨虽然心头因为见到白轻侯而难以平静,但是却也不是钻牛角尖的人,除了见了面觉得自卑难堪以外,倒也并不觉得会如何,本来那人对于自己也就如同梦一样,是个最美的难以企及的梦,留在心底深处,任谁都不会分享的秘密。又加上洛华衣反而更加贴心的好,但是又不会让他觉得束缚而憎厌,洛华衣的好若即若离,让展墨如患得患失,在感激感动稍微的犹豫中渐行渐近,体味着一种若有似无欲罢不能的感觉。洛华衣之余展墨如,渐渐的如同在空气里注入了一种新的成分,初始觉得不惯慢慢却又产生依赖,以为没有什么痕迹,但是一旦抽离却比初始难过岂止成千上万倍。只是自己模模糊糊,觉得反正每日里耳鬓厮磨,也根本不会去探究,只是习惯性地每日早起打坐以后必到洛华衣房中叨扰再去给老爷子请安然后方一起吃早饭。燕府因为老爷子为人洒脱不羁,根本没有那么多规矩,大家不去请安他更乐得清闲,而且吃饭尤其不喜欢与人一起,只有展墨如偶尔还可以。如此展墨如便除了被燕奉画硬拉去,便每日呆在洛华衣的小院落里,和洛华生打打闹闹,跟着洛华衣读书弹琴。不到一个月,洛华衣给他拆了绷带木板,照样每日给他涂抹药膏,老爷子又命人每日骨头汤上好的补药补着,加上展墨如的身体愈合能力似乎也格外强,别人要好几个月的伤他竟然二十多天便看起来正常了,大家也都觉得神奇,独洛华衣知道那是白轻侯那世上少有的好药的功效。洛华衣又嘱咐他手上不能用力,否则再挫伤就难好,别人的话可以不能洛华衣的话却如同自己大脑发出的指令一样。这日,天气晴朗,风清淡爽,并不炎热。整个燕府都在为了二公子的回家而忙碌,据如同展墨如去看过有些农村为了过年而忙碌一样,劳碌不看却喜气洋洋,年后便懒懒散散不久索然无味,但是想必二公子不会如此吧。看着那些下人们忙作一团,进进出出,神情激动。“快,你把这盆栽捧到大厅去!”“那边,那边,那架紫檀木大理石镶玉的屏风是二公子最喜欢,抬到他的房里去!”“别愣着,再去看看屋子,熏一遍淡香,开了窗子通风!”“伺候二公子的要我亲自**的那几个眉眼齐整的小子!”……展墨如居高临下看着人来人往,忙个不休,那场面比皇帝驾临还要热闹。他们本来到燕凤慈的院子里看看,结果被管事的人们给哄到角落里,一会嫌他们碍脚一会又碍手,最后燕奉画拉着展墨如恨恨地躲在凉亭顶上,坐在那弯翘的屋脊上,才耳根清净了一会。“四哥,二哥多久没有回来了?”展墨如看这样子倒似很久的样子。“有三年了吧,从前仗打得凶,既便回来也是匆忙呆一宿第二天立刻启程了,自家人都还不知道。这次因为金曜国暂时休战退兵了,皇帝很高兴让二哥回家呆一段时间。听说皇上让人安排了京师盛大的欢迎仪式,而且亲自乘御辇迎接到城门外让二哥和他同乘一辇。暨阳城守备听说了也不甘落后,而且暨阳城老百姓都激动的很,非要夹道欢迎,二哥告诉父亲了,让大家不要如此,可是那些老百姓根本不听,一定要二哥在正午时候入城。二哥为人谦和,自然也不会太过违拗。”燕奉画一脸兴奋。展墨如被他感染,心里也激动起来,就像国庆节到广场大家一起庆祝一样。“展墨如,你滚下来!”洛华生凶巴巴的声音传来,展墨如吓得一得瑟,燕奉画连忙伸手抱住他,以免他滚下去。“四哥,我们快下去,花生最喜欢打小报告。”展墨如说着拉住燕奉画的衣袖。是燕奉画抱着他跳上来的,自然还要靠他跳下去。看着他惊慌的表情,燕奉画笑得神采飞扬,手趁机用力抱住展墨如的腰肢站在屋脊上,低声道,“六弟,抱紧了!”说着故意脚下一滑,展墨如“啊”的一声连忙抱紧燕奉画的腰。两人在凉亭顶上相拥而立,似乎无意的,燕奉画的唇贴着他的唇角擦过。还来不及在意一个凌空心嗖地跌落,人便已经飞落下去。洛华生看得真切,冷哼了一声一把将展墨如从燕奉画怀里拉出去,又开始教训他,“你小子胆肥了,还敢爬墙上树了,看下次不摔断你的脖子,摔断了谁给你治。你以为我们公子那么好心,每次都把你当心肝宝贝?”也不管燕奉画便拽着展墨如往洛华衣的住处林下轩走。“花生,我还要去迎接二公子呢!”展墨如急忙说着回头看燕奉画,却见他双眸含笑,意有所指地看着自己,脸上一热忙回了头。“不许你去,到时候人山人海,不一定怎么样呢,你想被人踩断脖子?你还是老实呆在家里,等他回来了,你使劲看个够。”洛华生不管他的反对,硬拖着他快走。一进院门便看见洛华衣风姿静美站在那株栀子花树下,花木扶疏,人美如玉,风动白衣轻。不禁呆了呆,连忙拉住洛华生让他慢点不要莽莽撞撞。洛华衣听见他们进来,抬头看看,见洛华生手抓在展墨如的胳膊上,微微皱眉,“华生,小墨的伤口没有完全愈合,你怎能如此用力抓他?”“没事的,我已经好了!”展墨如笑着挣开洛华生的手朝洛华衣走过去。“我抓他手是小事,他脖子断了可是大事!”洛华生撇撇嘴,转身往屋里走去。洛华衣探询的目光落在展墨如身上,展墨如立刻笑道,“我说要和四哥一起去外面欢迎二公子,花生非说我会给人踩断脖子。华衣,我们去看热闹吧!”展墨如笑着抬眼看见洛华衣身后横斜出一根枝桠,上面叶如翡翠,花如白玉,却又都不及洛华衣那样华美优雅。不禁伸手摘下那朵开得正盛的栀子花,放在洛华衣鬓角比划了一下却没敢插上去,笑道,“华衣,你比这花好看!”洛华衣哼了一声,劈手夺了过去,“一个大男人比什么花?”却又拿在手上把玩,温润无暇的花瓣却又不及他的手指更耐看。抬眼看见展墨如笑得谄媚,又哼了一声,“你不过就是让我答应你上街玩,用得着油嘴滑舌?”展墨如笑得更欢,“华衣,花生不是说我最是呆笨,怎么又油又滑了,我最是老实听话了!”“你若听话这花倒是冤枉得要命!”洛华衣睨了他一眼,“要去便去,我还能将你绑在身上?不过我丑话说在头里,你若是再弄点什么伤回来,别想我再理你!”凤眸中锋芒暗闪,刺得展墨如笑容凝在嘴角。以前总以为洛华衣是个温柔如水,优雅娴静之人,可是现在却觉得他温柔中暗含锋芒,优雅中夹杂着凌厉,让人害怕不由自主地服从。“华衣,你放心好了,我和四哥一起怎么可能会受伤呢!大家都规规矩矩地站在边上不会有事的。”说着嘿嘿讪笑。洛华衣斜睨着他,嘴角冷笑,“你四哥四哥的,怪亲的,记得不要亲到让人生气就好!”展墨如微微一愣,有点不明白,他和四哥关系好难道也错吗?疑惑地抬头,可是看洛华衣不愿意搭理他的样子,也知道是自己错了。蓦地想起在房顶上,燕奉画的唇似乎碰到自己,还有他时不时暗含情意的眼神,顿时如坐针毡,额上冷汗涔涔,脸上阵阵发烫。洛华衣本要回房,却见他站在树下脸上红彤彤的,肌肤本就白嫩,这样便如充血欲滴一般,心里却又恼恨,抬手凝聚内力,不大不小,“砰”地弹在他的脑门上。“哎呀!”展墨如抬手捂住额头,却听得洛华衣冷冷哼了一声,连忙追过去,洛华衣却伸手将他挡在门外,“你出去玩吧,我要休息。”展墨如半信半疑地站在门口,却又怕洛华衣生气,便高声道,“华衣,我不去了呢,反正二公子会回家的,在家里等不也一样吗?”却听到洛华衣透出讥讽的笑声,“你去吧,没事,别受伤就好!”展墨如听洛华衣倒是真让自己出去的意思,心头一喜,便说了声再见就抛出林下轩。跑得太急却在游廊处猛得撞到一个人,还没回过神来被来人用力摔在栏杆上,撞得腰身生疼。定睛一看却是三公子燕奉剑,心头不禁一惊,最近他太忙并不常来,可是今日怎么穿得如此华贵,对了,二公子要回来了。燕奉剑瞪了他一眼,倒也没有进一步欺负他,只厌恶地看了他一眼,道,“洛华衣在吗?”展墨如更加奇怪,他怎么会找华衣?虽然近日他欺负自己少了点,而洛华衣对他也客气了点,可是也没好到要独自见他吧?心下不喜便道,“他休息了,你找他做什么?他不喜欢被人打扰。”说着便又急急往回走,却猛得被燕奉剑拉住,“展墨如,你给我滚远点。”“三公子,你不要不讲理,华衣不喜欢见你。”展墨如虽然还被他骚扰欺负,但是有燕奉画帮忙,老爷子宠溺,有人撑腰,底气便足起来,也并不害怕。“哼,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见我,是他让我来的。”燕奉剑说着撩起衣袍撇开展墨如便往前疾走。展墨如不服气,紧紧跑步跟在后面。到了门口却听见燕奉剑和洛华衣说话, 然后看见燕奉剑进了院子。展墨如被燕奉剑落在后面,跑得呼哧带喘,一推门却发现是关上的,便砰砰敲门,“华衣,华衣!”过一会传来洛华生烦躁的声音,“叫什么叫,叫魂呀!真是不让人安生。”洛华生开了门,看见展墨如一脸焦急的模样,讥笑道,“喂,臭小子,火烧屁股了?跑得这样!”展墨如也没心情斗嘴,便挤过去往里走,边走边低声道,“‘小鱼肠’来做什么”小鱼肠就是指燕奉剑,鱼肠是把古代名剑,而展墨如和洛华生一直觉得燕奉剑将自己当作不可一世的当家人,就给他起个外号叫“小鱼肠”,就是像剑一样的鱼肠子,让人讨厌。“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出去了吗?看时辰大将军可就要进府了,难道你不去参加夹道欢迎?”洛华生伸手拽住他,不让展墨如跑进房里去。“我要去看看。”展墨如气呼呼地往里走,在洛华生看来俨然就是个想捉奸在床的妒妇。“有什么好看的?外人不宜观看。”洛华生斜了他一眼,不许他去洛华衣的房间。一听这话展墨如又郁闷地够呛,什么叫不宜观看?难道洛华衣和燕奉剑有什么奸情?心里郁结,便喊道,“我偏要看。”洛华生也是个上拗的人,两个人一拗起来便互不相让。一个故意夸张又不肯他去看,另一个心里着急便非要去。拗来拗去便动手推推搡搡,最后洛华生一下子将展墨如压在地上,骑在他身上,打架展墨如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伸手压住展墨如的胳膊,讥讽道,“你凭什么管我们公子,你算哪根葱?”“我就是管他的那根葱!”展墨如第一次跟人争执,不管胜与否却都不肯退让。“那你说你凭什么管?”洛华生不屑地看着他,“你说我们公子跟着你有什么好处?你痩得没二两肉,文不文武不武,又傻又笨,我们公子跟着你天天给你收拾烂摊子,你会什么?你就会断胳膊断腿儿!”“不会的我都可以学,你说我痩多吃点就可以胖了,我的身体――不是还没长大吗?你怎么知道我没你高?”展墨如不服气地扭动身体,被洛华生压得骨头都要断了。“你就算长高了有什么用?你又是四公子,二公子,白公子,玉公子,凌公子的,难道我们公子就那么贱一定要跟着你?你有什么好的?我告诉你,等着抢我们公子的人能排到京师去,你算什么?我们过几天就离开这里去京师,你就老老实实地做你的燕家六公子,享你的荣华富贵,以后呀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展墨如开始还在寻思:什么四公子,二公子?那不都是哥哥吗?说到白公子,心里便觉得内疚,可是后面的玉公子,凌公子又是什么东西?还没明白过来便又听到后面洛华生越说越绝情,似乎就要大家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的样子。猛得抓住洛华生的手,急得满头大汗,“花生,你说什么?你们要走?不留在燕府和我一起了吗?”洛华生冷笑道,“我们又不是燕府的人,充其量做客而已,你以为我们像你一样要住一辈子呀!”“你放开我,我要去问问华衣,他从来没说过要走的话,更没说走了不带我。”心里着急,猛得用力,竟然将洛华生一下子掀翻出去,也不理他,便飞快跑上曲廊,又跳过小桥,跑进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