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五十章 无奈周遭除了凌寒的风,什么都没有,似乎能听见雪落的声音。“小墨,我爱你。”洛华衣贴在展墨如的耳边唇蠕动了几下,却只能发出浓浓的低喃,展墨如眼神迷离涣散,似乎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洛华衣,你说呀!”万玉鸾凄厉地喊着。“洛华衣,洛华衣――爱的是万玉鸾。”洛华衣说完胸口一阵翻涌,血喷到展墨如的身上,身体没有了最后那丝力气。下雪了……展墨如心头觉得软软的,古代的雪就是干净呀,雪白的,软软的,毛绒绒的,像羽毛,像柳絮,自在飞花轻似梦,似梦,似梦啊……洛华衣爱的是万玉鸾,那话像洛华衣温柔的眼神一样轻轻地抚弄着展墨如的心肺,接着却像万玉鸾那把冰冷锋利的匕首,毫无预警的刺入,没有觉得疼,血却从口中溢出来。展墨如慢慢地爬起来,雪花落在他的头上,晶莹如玉,脆弱的睫毛如同断翅的蝴蝶,轻轻披拂在充满忧伤的大眼上,回头看着凤眼哀痛的洛华衣,笑了笑,抬手擦擦唇边的血迹,“华衣,下雪了!天冷,回去吧!我走了――你保重!”说着转身,似乎身体好了一样,步履轻盈,如同漫步云端,走得飞快。身后传来洛华衣猛烈地咳嗽还有万玉鸾心疼地呼唤,那些都很遥远,自己是这个天地间匆忙的过客,什么也不是,以为走出很远,却听到万玉鸾如同在身边的声音,“展墨如,你千万别再回来了,你知道吗,是燕凤慈打伤了华衣,他打伤了我的华衣,我就不会放过他!”然后是洛华衣一声凄厉地呵斥,接着是万玉鸾呼天抢地地叫唤。展墨如听着就像做梦,二哥?怎么可能?就算华衣知道二哥和自己的事情,他不是原谅了吗?而且二哥在大牢,怎么可能出来――心头猛地一跳,一个想法莫名地钻出来,二哥没有出来,那就是华衣进去,华衣去了二哥为什么会打伤他?到底为什么?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去想最坏的那个结果,宁愿以为是华衣因为自己和二哥的事情去大牢找二哥算帐,所以才这样。想着一下子跌坐在地,身上却一点力气都没有,洛华衣爱的是万玉鸾,怎么会为自己吃醋?不由得笑自己儍。要去找二哥问问,为什么他会打伤了华衣,华衣定然是被万玉鸾胁迫了,听他的话,所以才会这样对自己吧。“小墨!”恍惚间听见有人在叫自己,抬眼雪花飞进眼睛里,一阵刺痛,“洛华生!”展墨如朝他裂嘴,却笑不出来。“我带你去疗伤,你说你死倔个什么劲。”洛华生说着抱起他。“为什么万玉鸾说是我二哥打伤了华衣?到底怎么回事?万玉鸾拿了你们什么把柄?你们现在这么怕他?”展墨如低声问着,洛华生却没有给他答案。“放开我,”展墨如推了推洛华生,“你去照顾他吧。”说着自己歪歪扭扭走了两步。“小墨,你别听他胡说,公子――公子是喜欢你的,”洛华生急忙追上他。“我知道。”可是还是心疼,自己没用,让华衣被人胁迫,不管如何都好,可是他这样说明他们不能在一起。他自然不想让洛华衣为难,虽然他说爱的是自己,可是有什么用?“华生,你告诉我实话,是不是你们去刺杀我二哥了!”展墨如冷冷地问道。洛华生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我二哥在牢里,他怎么可能伤害华衣,万玉鸾不管怎么刺激威胁,他说我二哥伤了华衣这个事情时真的,对不对?”展墨如说着回头看洛华生,神色呆凝却写满伤痛,纤眉紧拧,眼眸蓄满了浓浓的哀伤,“华生,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他的声音急切而散乱。“小墨,为什么这么说,我们即便没有像你那么崇拜着燕凤慈,却也和他没有过节,为什么要刺杀他?”洛华生起眼看着他,考虑要不要打昏了他,将他送到某处秘密养伤。“那你说华衣――喜欢――的是――是我,为什么,要被万玉鸾威胁,你告诉我,为什么?因为他是丞相的儿子?”展墨如脑海中来来回回都是洛华衣惨白的脸,忧伤的眼,那种美丽让人心碎,但是如果――“小墨,如果你爱着公子,就该为他着想,不要使xing子。”洛华生没有耐心了,抬手便要打晕他。“我爱他,所以你们就可以什么都瞒着我,对吗?”展墨如凄然而笑,“我从前觉得各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那是无可厚非的,所以我并不问你们的事情,我觉得如果需要你们会告诉我,不告诉我可能没有什么必要。所以,我上次我没有问万玉鸾的事情,谁都有朋友,谁都有过去,我――自然没有权力来过问所有的。可是今天华衣受了那么重的伤,你们什么解释也没有,而是让我走,即使是为我好,可是有没有问过我,我会不会担心,会不会心痛?你们以为只要我走了,不知道,等到华衣好了再来找我,我还是什么都不会问,万玉鸾的事情也随便就可以搪塞过去,对不对?因为我儍,因为我好骗,我好哄,我什么都不懂,对不对?是,我是任xing了,置气了,我就要看看他,听他亲口说,不管是要我走,不管是不是为我好,保护我,可是我不想处处受制于人,更加不想华衣为了我委屈自己,被人威胁,可是如此看来,华衣,也并不是为了我才被威胁的,对不对?我自认并没有什么好的,没有什么让人爱上的资本,我也从来不觉得自己理所当然要求人家来爱我,我也并不觉得我会给别人带来幸福,所以――我走了,不是因为不爱,也不是因为伤心,就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无法带给你们想要的,我也没有什么能力让我爱的人开心保护他,我留下来,自然没有一点意义。”展墨如看着洛华生,平静的笑笑,心口那口气终于散去。身体一软,便跌向地面。“展墨如!”洛华生叫着飞身上前,却有一人比雪花轻盈,比寒风更快,将展墨如接在怀里,白衣轻飞,雪肤乌发,神情清冷,精致如琢。白轻侯。“轻――?”展墨如看着他,微微眯起眼睛,笑了笑,“看来,我真的是做梦了。”头一歪,倒在白轻侯的怀里。白轻侯弯腰抱起他,没有回头看洛华生,只是淡淡道,“人我带走了。”洛华生却上前挡住,“你带他去哪里?”白轻侯冷冷看了他一眼,“让洛华衣不要那么贪心。”“我们的事情,自然不用你管,而且你答应的事情也没有办好!”洛华生冷眼盯着白轻侯。“你认为你能挡住我吗?”白轻侯斜斜跨出一步,洛华生顿时觉得无限压力排山倒海似的涌来。“侯爷,那你总该告诉我们你要带他去哪里!”洛华生看着展墨如被抱在白轻侯的胸口,缩成一团,脆弱而稚嫩。“你放心,我不会管你们的闲事,我只带他去疗伤,伤好了便送他回来。”白轻侯说着便轻唤了一声,不远处的马儿自己跑过来,飞身上马,将展墨如紧紧抱在胸前,拉下自己身上的裹住他,打马飞奔。洛华生站在那里叹气不止,最后便转身回去,思忖着要怎么和洛华衣说展墨如的那番话,或者根本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马蹄清脆,踏碎一地雪花,天空一片昏暗,雪花纷纷扬扬,铺天盖地。寒风呼啸,裹卷着雪花扑打在厚厚的出窗纸上,窗外树枝婆娑,枝影横斜印上窗棂,窗口处灯光温暖的黄晕将窗纸边缘氤氲上一层淡淡的水汽。展墨如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窗下燃烧的煤油灯,窗口吹进的风将油灯纱罩下面的流苏吹得微微轻拂,心里想着谁有这么样的心思,竟然连油灯也做上漂亮优雅的穗子,上面缀了小小的白玉珠,像极了洛华衣的扇柄上的流苏,想着心猛得痛了一下。听得外面门吱呀一声,接着外面的幔帐晃动了一下,一个素白身影走进来。展墨如看着端着药站在床边的白轻侯,他还是那样,没有一点变化,看自己的眼神是淡淡的疏离,神情清冷,眉眼精致。展墨如朝他笑笑,这一笑落在白轻侯眼里却和从前完全不同,短短的一段时间,他似乎经历了一整段人生一样,笑容里带着沧桑的酸楚。白轻侯没说话,只是将药碗放在桌上,回头将展墨如扶起来,让他靠在棉被上,又拉了被子帮他盖好,然后端了药给他喂。展墨如抬眼看他淡然无波的面容,却有种恍然多少年的感觉,又笑了笑,伸手接过碗,“我自己来吧。”说着伸出手去,从白轻侯手里将碗接了过去自己将药喝了。“你好点了吧?”白轻侯将碗放回桌上,却回来看他的伤口。“我――没事了,好多了。”展墨如微微侧了身子让他看伤口。锦被下面的身体只着中衣衣襟半开,露出玉白的胸膛,上面尚存清晰的吻痕,微微有点窘然。白轻侯的目光却凝结专注,只看他腰侧,又帮他换了药,“伤口有点深,需要静养。”帮他一圈圈将腰间的纱布缠好,细细的腰肢缠上圈圈白纱依然不见丰腴,紧致结实的肌肤触手却温腻柔软。展墨如感觉他的手指带着淡淡的凉意,看他穿得单薄,似乎跟从前看见他一样,并没有见他穿棉衣,衣襟掩口出处却是层层叠叠,中衣里衣夹衣穿得规规矩矩。“你不冷吗?”展墨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啦和白轻侯一起就容易乱说话,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不冷。”白轻侯帮他掩好被子,直起身来,看了他一眼,说出去给他弄点吃的。展墨如不知道为什么,看见白轻侯还是有那样的感觉,就是觉得心里不由自主地向往,但是却又清晰的知道和对洛――华衣的感情不一样,他没有想要独占,想要和他在**滚来滚去的想法,单纯地想看到他,听到他的声音,似乎冥冥中就有那么一丝丝的牵连,让他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可是此刻心头缠缠绕绕的却都是洛华衣那惨白的脸,伤痛的眸,心里想着离开却又不断地思念,他的伤似乎很厉害,不知道怎么样了,心里头又记挂着二哥,不知道该如何救他,想二哥功勋卓著,定然有很多朋友,很多官员会想办法救他的吧?心头那个想法深深刺痛着自己,如果华衣真的是去刺杀二哥?不会的!很用力的否定自己,华衣说过,除非他自己亲口说的,自己不能胡乱猜测,更加不能理所当然地将臆想扣在他的身上。华衣,你好吧!帐幔又是一晃,白轻侯端了个托盘进来,几碟小菜一碗白饭,一碗清汤。展墨如连忙爬起来想下床自己动手。白轻侯看了他一眼,“你躺着吧,伤口现在还很脆弱,用力过大会挣破的。”说着又搬了一张小小的炕桌,将他放在展墨如旁边。“你怎么会又救了我?”展墨如感激地看着他,眸光莹澈。“受人所托。”白轻侯端了饭喂他。“谁?”展墨如却伸手,想自己吃。“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告诉你你也不明白。”白轻侯干脆将碗筷递给他,让他自己吃,省得别人喂让他非常不自然。“你告诉我,我不就知道了吗?”展墨如看了他一眼,他也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危险的时候他就会出现,可是也并不是全会出现。“我说没用。”白轻侯坐在对面看着他,莹白如玉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桌沿,抬眼看展墨如一副黯然失神的模样,便道,“并不是不告诉你,只因为既便现在告诉你,可是不到时间你也不会明白,徒增烦恼。”“哦。”展墨如装做无事低头吃饭,吃了几口却又忍不住问道,“那为什么你有时候会出现,有时候不会出现,都是巧合吗?”白轻侯从来没有告诉他是怎么碰巧救了自己的,这次又是怎么巧合的。“你不需要我的时候,我自然不会出手。”白轻侯神色清冷,声音冷淡。不需要?展墨如有点发愣,也不再问他怎么知道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不需要,反正人人都有事情瞒着他,还是燕府好,干爹好,四哥好,二哥好……只觉得眼眶酸痛,眼睛里似乎什么凝结用力地眨巴眼睛,低头吃饭。白轻侯看他低头不语一副受伤的样子,清冷的眸子里不禁柔和起来,将汤往他手边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