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傻姑娘啊,到现在我都还想着自私的让你陪着我走完最后的时光,因为我害怕,我们之间再也没有美好的东西,有的只是一道又一道抚不平的伤痕。——蓝墨伊隔天,他们还是去参观了很多景别,因为蓝墨伊的坚持,菲岢没有办法不同意。站在西藏布达拉宫前,仰起头,然后侧头看了看一直皱着眉头的蓝墨伊,关心的问道:“你还可以吗?要不,今天就先到这里?我们先回去吧?”然而,蓝墨伊却只是摇摇头,跨步走上一层又一层的阶梯。那样的身体,怎么还能承受起这样的高原环境?菲岢无奈,不得已追上他,然后挽着他的手臂,扶着他。她说:“无论你走哪,我都会陪着。”仰天望去,碧蓝的天空,白云朵朵,视线往下,是一座红墙金顶的寺庙,继续下移是环绕寺庙的白色城墙,庄严又寂寥。可是脚步开始的地方却与那高高耸立的建筑物,是那么的遥远。或许那就是神降临的地方吧。菲岢默默的想着,然而看着渐渐展开眉头的蓝墨伊,嘴角也渐渐放松了起来。这一刻她才明白蓝墨伊为什么一定要固执的这么做,因为那是他儿时的一个承诺,既然那个许下承诺的人实现不了,那么就由她来帮他实现吧。站在最后一个阶梯上,俯瞰最开始的地方,优越感油然而生。蓝墨伊突然揽着菲岢说:“我觉得我的灵魂突然被洗涤了。”“有那么夸张吗?”菲岢转头好笑的看着他,只是他虽然在笑着,但是脸色似乎很不好。刚想开口问他怎么样,他却突然扳过她的脸,面对面的相视着。吻,渐渐落在她的额头,轻轻地像是羽毛,却又如泰山一样重重的打在她的心中。他按着她的脑袋塞进怀里,用力的抱着,声音却仿佛在空中漂浮着,他说:“壳子,多么幸运,我是和你一起爬上来的。”“我也是。”后来,他们回来了,辗转了好多处,才坐上飞机回来了。他病了,而且病得不轻。她还记那天回来,一直强撑着的他终于忍受不住的倒了下去,身体坠落的那一刻,她再一次愣住,眼泪像是毫无止境的流了出来,她像个疯子一样在机场,哭泣着。人群围绕着,吵闹着,仿佛都渐渐掩盖了她的伤心。那般的场景,也许永生都不能忘,因为那是一块自己缺失的肉块,没有了,就只剩一个坑。等在手术外的眼泪,不只有她的,还有秦茗的,她还记得那个时候的秦茗,哭得撕心捏肺。最后她只能瞪着干涩的眼睛,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蓝墨伊出来的时候,医生责怪秦茗明知道孩子身体不好还要去那样危险的地方,于是那一夜,她看见秦茗不断的责怪自己是一个坏母亲,责怪自己没有做到一个母亲的责任,责怪自己曾经对不起他。那样的秦茗,是菲岢从来没有见过的。她想也许她再也恨不了秦茗一家子了,她也没有理由再去恨了。不是可怜他们,而是突然发现,人生就是这样,失去了你,然后又看见了他。不断有人冲进你的人生,然后离开。得到一段互相幸福的人,是应该得到祝福的。即使她也很难过,即使她也总在黑夜中哭醒,但她总会在白天到来之前,带着微笑面对任何人。她相信,他会醒来的。因为,她一直在召唤着他仿佛在自我放弃一样的灵魂。她更是相信,他一定听得到她的声音。呢喃的声音,仿佛是从另一个国度,断断续续的哼唱着。空荡的房子,仿佛呼喊一声,就会有着与自己相配的音色,然而,有的只是疲惫的喘息而已,菲岢将书包扔在茶几上,然后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她想不出这已经是第几天了,等待,这样的等待,仿佛耗光了她所有的时光。她觉得自己好累,白天要隐藏所有的伤痕然后肆无忌惮的笑着,晚上却只能自己一个人窝在黑夜中一遍一遍的舔舐着伤口。起身,拿起书包,关掉电视,回到房间,打开台灯,翻出书包里的考卷,执起笔,认真的写着。忽然屋外传来叫声,菲岢突然弃笔而起,颤抖的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的一角,微黄的灯光下站着一个人,他一遍一遍的叫着名字,仿佛用了所有的力气。菲岢看着那个人,眼泪默默了流了出来。她知道下面的那个人不是他,可是这般的场景,不是太熟悉吗?她后悔了,当时就应该阻止他去西藏,可是,从头到尾,她自己不都是只顾自己吗?在他面前,她总是太任性,让他总是包容着她。抹了抹眼泪,放下一角的窗帘,回到位置上,再次执起笔,却发现考卷上的字眼都已经模糊了。白天在尽力的笑,夜晚在无穷的哭。四月中旬,离落开始渐渐发现菲岢的不对劲了,好像她再也没有提过蓝墨伊了,而且也不和他呆在一起了。于是趁着吃饭的时间,离落问道:“你最近怎么没有和蓝墨伊一起啊?你们……闹变扭了?”“没,他最近比较忙而已,而且你也知道他身体不太好,所以不来学校了。”“啊?那他还好吧?”“就那样吧。”看着菲岢一脸厌烦的样子,离落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离落说:“对了,你知道吗?苏木和夏艾依要订婚了,可能以后要结婚呢。”“我知道,不过可怜的是苏木。”“他现在还好吧?这几天都没有怎么看见过他。”“整天抑郁寡欢的,看着就想让人把他抽一顿。不过他们之间的事,我又不好去管,是吧?”“嗯,也是。对了,等下要一起去图书馆吗?”“去啊。你知道的,上学期期末考试考的不好,而且这次月考,也就那样。所以我得好好补补,对了,我说,你要在图书馆做多久啊?一直到毕业?”“可能吧?我也不太清楚。其实呢,我觉得这份兼职还是不错的。”“还成吧。”菲岢低头,吃着餐盘里的饭粒,却发现一点胃口都没有。离落看着戳着饭粒的菲岢,咀嚼着米饭,说:“你这几天怎么回事?饭都不吃,只顾吃菜。”“没有什么胃口。”菲岢放下筷子,无奈的说:“这食堂的饭,怎么越来越难吃啊。”“还好啊。”“晚上我们去外面吃饭吧。”“也行。”两人离开后,离落先去图书馆,菲岢回教室去拿练习考卷,却正好看见夏艾依和屈克飞两人单独呆在无人的教室里。这个时候,正是大家去吃饭的时候,那么他们两个这又是干什么?菲岢躲了起来,瞄着里面。屈克飞抽着烟说:“干什么了啊?都已经快成别人的正式老婆了?还来纠缠我什么意思啊?”“屈克飞,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也是被逼无奈的。我把我的第一次给了你,我没有告诉我爸妈那个孩子是你的,我甚至把所有的罪名推给了苏木,你竟然还这么对我?”屈克飞狠狠将烟蒂扔在地上,然后用昂贵的运动鞋踩着还在燃烧的火焰,直到熄灭,他才抬头,伸手钳着夏艾依的下巴,说:“夏艾依,不是吧你,这么玩不起?谁当初爱我爱得死去活来,一个劲的要把第一次给我?一个劲的往我身上粘?我告诉你,你要是让别人知道,你怀了我的孩子,你就等死吧。我相信,你堕胎的消息总比你怀了孩子的消息更为有趣,不是吗?”“是你说的,要证明我是爱你的,就把我自己给你的!”夏艾依满脸的愤恨。“的确,这事,是我说的。”屈克飞又抽出一支烟,点了起来,看着又燃起的烟头,斜睨着她说:“那么,我有强逼你吗?那些话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太当真了,这可不是好事哦?嗯?知道吗?”“你……”“别你了,我饭都还没有吃呢,来,这个送你,当作我们最后的纪念品。”屈克飞说着将抿在嘴里的香烟塞到夏艾依的嘴里,挥挥手,笑着就往教室门外走。菲岢赶紧躲了起来,直到屈克飞的确走了,她才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她看见夏艾依拿着那只香烟,颤抖着。然后狠狠的扔在地上,死命的跺着。见她要走了出来,菲岢又躲回了原来的地方,直到教室再无人,菲岢才走进教室。拿着自己的考卷,往图书馆走。她想,她真是为了苏木悲哀,当初怎么喜欢了这个爱慕虚荣,虚情假意的人,而且夏艾依的眼神也的确有问题,明知道屈克飞名声不好,还贴着他,不过想想,不只是夏艾依一个人,还有很多人爱上了那样痞样的屈克飞。可是她更是觉得屈克飞这个人最可怜,因为他在他最美丽的时光糟蹋了自己,遗弃了不可逆转的青春之美。于是他的回忆里有的只是一片狼藉,再无耐人寻味的青春。图书馆里一片安静,菲岢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的风景,她想若是能放点音乐出来那就好了,可是这里是图书馆啊。无奈的收回手,拿起笔,刷刷的写了起来。最后一排书架后面的地面上坐着一个人,那人盘着腿,靠着墙壁,双手捧着书仔细的看着。离落走了过去,小声说道:“坐这儿不冷吗?干嘛不去阅读区看?那里有座椅。”那人笑了笑,却不说话,他摇摇头,继续看着书。离落想,真是奇怪的人。然后往菲岢方向走去,悄悄地站在她旁边,看着她笔下的方程式,忍不住指着那条线,说道:“这条线还有更好证明的方法。”闻声抬起头,菲岢一副求知欲的模样,期待的说:“那快点给我解解看。”两人坐在一起,挨着头,悄悄地探讨着。最后,菲岢大悟道:“原来是这样的啊。”然后拿起笔,快速的写了起来,写完之后,菲岢突然问道:“对了,焱安南呢?他不是每天都来吗?今天怎么没有看见?”“哦,他说他今天中午要开学生会,就不来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