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育上前,伸手搭在她的头顶,说:“都会好的,以后都不会再那么苦了。”“新的一年,新的景象嘛。”离落笑着抬头看着这位父亲。“好了,进去吃饭吧。”钱育拍拍她的头。于是,那一年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可是这种家的感觉,却是孟煦一家带给她来的。或许她是在羡慕,又或许是她在嫉妒。于是温热的眼泪湿润了眼眶,却迟迟不肯落下。除夕夜的十二点,等待在电视机旁的人们,一起拿着烟火跑出了屋子,点燃着火焰,然后跑的远远的,看着那些烟火一瞬间绽放。美不胜收,或许就是这一刻唯一的感受。离落对着站在身边的钱育,歪着头咧开嘴说:“新年快乐,大富翁。”这一刻,钱育觉得在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个还好听的话了。他喜欢大富翁这个词,也明白自己在离落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存在。不得不说,这是他新的一年最好的礼物了。焱安南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正是烟花迸发的时候,她对身边的钱育示意要去接电话,看着对方笑着点头,离落按下接听,然后走远。“新年快乐,落落。”“新年快乐。”“有放烟火吗?”“没有,但是我看得见。”“下次等我回来了,我们一起去放吧?”“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我这边有些事要处理,所以只能等到开学时候。”“哦。”说实话,离落是失望的。然而接下来却是一分钟的沉默,两人静静听着对方话筒里的声响,最后焱安南无奈,只好开口叫道:“离落。”“嗯?”“有时候,我也会累的。”拿着话筒的手顿时僵硬起来,她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瞬间亮起的烟花却又一瞬间消失的那一刹那,她看见了自己那张倒影在玻璃上的脸庞。电话挂掉的时候,离落仍是站在窗户前,看着那些一簇簇燃起又消失的烟火。其实她一直都知道,他们之间一直都是他在努力的付出,而她却一直在理所当然的接受。可是她知道再理所当然的事也只能建立在别人愿意为你建造的宝塔上。焱安南说:“虽然,我也会累,但是我心甘情愿。”他说,落落,不要为这个事烦恼,这是我自己的事。他说,落落,你不需要改变,只要做你自己就好,我会一直在的。他说,落落,晚安。落落这个词,他说得越来越顺口。离落紧紧捏着手机,说了一句晚安就挂了。钱育走过来,提醒她可以去睡觉了,离落佯装着笑,点点头,然后走进孟煦准备好的客房。再好的感情,也不能只有一个人在承担在付出。离落明白,却还是在自己的自尊心上纠结着。即使现在焱安南对她仿佛是如此的死心塌地,但是又有谁知道未来的他们会是怎么样?她承认她在害怕,害怕付出了感情收不回成果的疼痛,害怕再一次感受着自己在乎之人的离开,害怕一个人只能默默拥抱着自己的伤口……忽然她就想起,那次焱安南喝醉之后酒醒就给她打电话的事,那时,他给她说了一故事。即使是他朋友的事,但是她明白他是说给她听的。他说完了故事,笑着说:“这人啊,真的要冲动一次,不然到了最后,才会发现自己会后悔的,也许结果不是一个好结果,但是过程会带来很多美好,就像人一生下来最终还是会老去死去,但是最美好的已经深深存于心了。所以要学会面对自己的心。”然而心,却是这个世界最复杂的东西,因为心不仅仅只是一个会跳的心脏,而是一个会碎裂会笑会哭会触摸痛觉神经的莫名形状体。屋外的烟花声还在继续,或许她还能听见隔壁小孩子的兴奋尖叫声,而现在的她只有一个人呆在这个莫名会感到寂寞的屋内,她觉得自己好难受,好孤单,她……她好想他,好想好想。而另一头呆在自己房间的焱安南挂了电话之后,却只是坐在床铺边沿低头看着手机。他很想她,却又在每一次电话里,感到距离给他们两个带来的阻碍和害怕感。他是多么希望她能给他一点动力,可是他的小丸子,让他又爱又恨。不是她不懂,而是她因为懂得所以全面保护了自己,不留任何一丝可以让他去保护的机会。思绪还在混乱的翻滚着,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吓得他抖了一下。看着屏幕,按下接听按键,听着电话那头的声息。她说:“焱安南,你在吗?”他还未开口,她又说道:“对不起,焱安南。”“傻瓜,这又有什么好道歉的?”焱安南往后倒去,躺在**。“焱安南,跟我说说话好吗?我……我想听听你的声音。”于是焱安南在对方已睡着的呼吸声中挂了电话,他觉得自己已经神经了,会因为离落的一个表情一个语气变得喜怒无常。这不,这一会儿的事,他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因为,离落说想听他的声音了,他知道离落那性格和脾气,所以让她说出这样的话很不简单,所以他可不可以理解为,她想他了?将头埋进被子里,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此刻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大年初一,离落和钱育回了家。年前准备的年货,一一摆放着,离落有些高兴的看着,而站在一旁的钱育差点就说出口‘不要摆了,因为根本不会有人来拜年的’这样的话。可是看着自家女儿这么高兴,他只能作罢。然而,门铃却在此时响起。开门,表情有点不好,钱育刚想关门,却被离落阻止了。她毫不管钱育本人的脸部表情,笑着对着门外说:“进来坐吧。”于是当茶几上摆放着两杯茶时,离落和浅释已经退回到房间内,说着话。而客厅里,浅诚坐在沙发上,说:“你这地方不错,装潢的也不错。”“就那样吧。”钱育打开电视,淡漠的说着。“最近……工作室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钱育瞬间就皱起眉头,打断浅诚的话,说:“我的事,不用你费心。”浅诚不再说话,内心微微叹息,陪同着钱育看着电视。没一会儿,浅释和离落走出房间,浅诚立即站了起来,说:“那我们走了。”钱育坐在说:“不送。”离落实在有点好笑,看了看表情严肃的钱育,笑着送着浅释他们离开。刚关了门,钱育就问道:“是你让他们过来的?”“怎么可能?我让他们过来干什么?”钱育不说话,离落倒是挨着他坐在他身边,说:“你知不知道,你一直说我固执,其实你自己也很固执。事情过了这么久,而且当年的事也不是浅释的爸爸主张的啊,也不能怪他吧?”“落落,你不懂。”“那你告诉我,我为什么就不懂?我想通了,原谅了你,接受了你,那么你呢?何必要把一个附加之罪冠名于一个完全不搭噶的人呢?所以,钱育,你要明白,是你自己没有面对自己,是你自己没有原谅你自己,是你一直在固执,还要认为别人是在固执着。”钱育听着离落叫着自己的名字,眼神一顿,侧头看着此刻的离落,她抿着唇瓣,眉头似乎也与他一样喜欢皱起,认真的模样有点像是个大人。他摇摇头,说:“让我想想。”“你的恨,也只是说明你在意他们而已。好了,我去房间上网了。”离落立即起身,回了房间。亮堂堂的客厅内,只有他一人坐在,思绪不知飘向了哪里,而耳朵却听着电视里传出来的声音。孟煦一家离开是在元宵节的前一天。机场里,孟煦站在入口处和钱育说着话,而离落和钱胥单却只是不说话的看着,钱阁在不远处正和工作人员办理行李的事情。即将要离开时,离落摸了摸他松软的头发说:“去了那边,好好和别人相处。”“啰嗦。”钱胥单是这么说的,但是却让离落笑了起来。摆摆手,人却早已转身离开了。“我们走吧。”钱育说道。“嗯。”离落点头,跟着钱育走出机场。外面的天气很好,阳光照在身上都是一副懒洋洋的美感。离落站在出口,等待着钱育开车过来,却在转眼之间看见了一个人。那人似乎也看见了她,走了过来,温和地说:“好久不见。”离落顿时愣住,想说话却不知道要说什么。那人似乎也不在意,看了看手表,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擦肩而过之后,留下的却像是一阵男人荷尔蒙似的香气。离落没有想到她还能遇到粟光,但是似乎他也变了,变得更加成熟,变得更加绅士。这样的男人,毫无疑问是众人眼里的亮点,若是戚苍蓝还在,那么这一切又会怎么演变?钱育按着喇叭,吓得离落颤抖着回头,瞪着眼睛看着他,说:“干嘛,吓死我了。”离落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刚想什么?连我的车都没有看见?”“就遇到了一个以前认识的人。”发动着车,打着方向盘,钱育说:“对了,那小子什么时候回来?”“嗯?谁?”“你说呢?”“估计要开学才能回来吧。”“那也行,等他回来之后,让他来家里吃个饭吧。”“干嘛?”离落霎时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干嘛啊,吃个饭而已,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和他又不是没有见过面。”钱育有些好笑她的这个反应。“再说吧。”离落转向窗外,语气淡然的说道。钱育伸手打开收音机,听着里面放的歌曲。电台里的DJ用他低沉的声线缓缓地说:“接下来的这首歌是王菲的《邮差》。”于是音乐响起,车内的两人更加沉默。直到细雪飞下来荡进远处深海甚至两脚走不动先想到离开直到你说不回来直到我说活该。拿下了你这感情包袱或者反而相信爱。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怕日出一到彼此瓦解。看着蝴蝶扑不过天涯谁又有权不理解。你是一封信我是邮差。最後一双脚惹尽尘埃。忙着去护送来不及拆开。里面完美的世界。认错旅店的门牌认错要逛的街。便当冷了想保存怎可以乱摆。没有你我的和弦但有结尾伏线。黄叶会远飞这场宿命最终只能讲再见。(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