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一,春娇托赌坊的阿青送来一封信,余毅皱着眉头看完,一口白牙不住啃咬自己的嘴唇,看起来很是苦恼。谭思麟这几天又回梨园去登台了,偌大的狂风寨只剩下余毅、阿威和思宇这等闲人。阿威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倒是余毅肩上的血腥气一直没消,搞得谭思麟还专门给他求了个偏方。那一纸书信被余毅捏得皱成一团,阿威放下筷子,问道:“大哥,吴将军说什么了?”“你自己看。”阿威接过那封信,仔细地看了起来。中华帝国已经没了,而护国军在四川也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只能退居云南。上头给林金山来了封信,让他增派人手,和北洋军一起在边界埋伏,意图消灭所有的护国军。吴明承的信上只说了这件事情,却没有讲明白时间地点,想是他也不知道此等机密要事。南京现在已经分成了好几个派系,不仅受北平干涉,自身也在互相明争暗斗。吴明承与其父处于派系斗争中,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掌握的。余毅明白,这件事,只有从林金山方面入手才能解决。至于谁先出头,答案已经是肯定的。“此事还得谭先生出马。”“他与我已经相识,你以为林金山会信他吗?”“与林金山的老婆交好也是一个办法,我先去让阿青联系在林家的兄弟,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阿威让王麻子送了封信给城里的阿青,两天之后,阿青就却独自上了山,并没有带来什么好消息。“林家府中的几个兄弟,早前已经被府里的管家找借口给劝离了,现如今又回了后街做事。”这可不是什么好的事情,看来林金山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他虽然没有安插自己的人在狂风寨,但也懂得把余毅安插在他府中的人都给挑出来。余毅一直以来因为有吴明承在背后撑腰,或多或少都有点低估了林金山,这次林金山只是使了一个小小的把戏,就乱了他的计划。“你一直在盯着他,有没有发现他最近有什么不一样?”“他进来一直待在政府办公大楼里,也不像平时那样花天酒地,看来是有什么机密要事需要处理。”阿威转头看着低头思索的余毅,招手让阿青下山去,继续严密监控林金山的所作所为。这件事看起来简单,其实每一步都受到了限制,小小的一个消息,他们现在竟不知道该怎么去获取。由谭思麟出马是不是办法中的办法,要是可以,余毅也不想他去冒这个险。“现在只能用土方法了,大哥。”“你派个人送信下山,让思麟过来商量一下。”这个土方法,就是偷。他们的安插的人手被挑走,吴明承也没有给他们什么有用的信息,现在也只能让谭思麟混在林府就偷。这个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其实也是最冒险的。谭思麟不多时便到了狂风寨,走进来的时候都带着风,可见他也是有些许心急。余毅和阿威把思宇赶去看咸菜,然后便一五一十将事情给他说了。“这不是个好方法。”“我知道,可是我们已经没有办法了。”自古官与匪就水火难容,而余毅在重庆城的势力虽然与林金山旗鼓相当,可还是有许多的不方便。政府办公大楼那边他有能耐混进去,可是却没有把握林金山与上头通的信都放在他办公室里。所以他们这次要分头来,他自己乔装打扮去找,也让谭思麟以唱戏的名义混进林府。“你能确保东西都在林金山那里?”“吴将军说上头确实已经把事情都交代下去了。”谭思麟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其实这样也没错,现在确实有很多事情都不能放开手脚去做。偷,也许就是最方便最快捷的。“每日里闲无事逍遥饮酒,到今日称心愿得坐徐州。只恨的曹操贼屡次入寇,他那里兴人马来夺徐州。狗奸贼要擒我怎能得够?某若是抖威风群贼命休。内侍臣看过了琼浆美酒,我二人只欢乐多饮几瓯......”余毅转头看那握住酒盅低吟的谭思麟,笑道:“那便多饮几瓯。”谭思麟难得没有开口讽刺他,自从上次这匪头误饮迷药之后,两个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言语上的你来我往。不过大部分是余毅开头,谭思麟以一个耳刮子结束。“有时候觉得真神奇,我当初只是病急乱投医随便问问,没想到你就答应了。”“是你随便,不是我随便。”谭思麟盯着他看,这个匪头难得一见地失了往日的嬉皮笑脸,眉眼之间似是带着忧愁,“你怕什么?”“我怕你回不来。”“我只不过学那些宵小之徒梁上君子去偷一纸书信,还有什么好怕的。”说的容易,却也没那么简单。余毅知道事情很复杂,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拿手里的酒盅去撞谭思麟的。往小的说,只是一封书信而已。往大了说,这叫做窃取机密文件。“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特务?”“贱命一条罢了,那还能和特务相比。”谭思麟笑笑,抬头把酒盅里的白汤饮尽,说道:“余毅,这件事做成之后,能不能帮我把卖身契带出来?”余毅还没有跟他说林金山在梨园扣下卖身契的事情,也没有办法说。他那双灵动的大眼里竟有着一种无法言语的沧桑感,“可以。”“那就好。”谭思麟盯着他看,微微提起的嘴角让余毅忍不住乱了心神。“谢谢。”他的眼里似有璀璨星火,刹那间又像一潭黑水一样深不可测。也不知是谁先开始,两个人的唇就胶着在一起。余毅一手拿着酒盅,一手揽他入怀,而谭思麟手里的那个,早就跌在地上碎成了一朵瓷花。这匪头喘着粗气,说道:“你之前不会这样的。”“废什么话。”谭思麟又再扭头,直接张口咬在他的下唇上,微微磕出了一点血。两个人抱在一起纠缠着往房里走,一路上撞到的东西可不是一般的多。余毅情迷之中还带着一丝理智,这次他可没有吃错药,也没有强迫谭思麟,这样的情况是他之前完全没有想到的。毕竟从一开始,谭思麟那种厌恶的眼神可是犹如尖针戳在自己心上,倍感无奈。【和谐时期,加群或者去微博吃肉!!(づ ̄ 3 ̄)づ~~~】“你有点奇怪。”“怎么?睡了我还嫌奇怪?”“之前说过你最恨这个。”“我恨的,是因为我师父是这种事情的受害者。我恨的,是我没办法保护我爱的人。余毅......”谭思麟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他的语言,“我其实......不讨厌和你做这种事情,只是......”“只是不讨厌也不喜欢,对不对?”余毅现在抱着他,心里生出了一点同情,那是对自己的同情。就好像自己是一个只供玩乐的器具一样,无法得到谭思麟的喜爱。其实情爱这种事情哪能说得明白,无非就是心里住着对方,慢慢地被占满,想着念着都是他,没有任何理由。现在要他说出为什么喜欢谭思麟,余毅也说不上来。而谭思麟那就更加不用说了,他的心思一向是扑朔迷离的,任余毅怎么猜也猜不出来。今晚的事,余毅就只当是他谭大爷一时兴起把他宠幸了吧。谭思麟趴着趴在,眼睛渐渐就闭上了,在完全进入睡梦中之前,还不忘叮嘱道:“你要帮我打水,我要洗澡。”“嗯,睡吧。”余毅起身放下帷帐,随意地套了一件裤子就出门去叫人帮忙抬个装满热水的浴桶进来,然后兑好了水温,便把谭思麟小心翼翼地放进去洗干净。外面的灯笼熄了一盏又一盏,余毅把人擦干净放到棉被里,便到院子里去透透气。阿威也在石椅上坐着,他脸上的那道小小的伤疤在月光下意外地清晰。“大哥,还不睡?”“你明天找人散个消息,说传国玉玺在后街文玩店里藏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