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北侧玄武门内,内廷的某个角落中。当年,内廷部分是在被填平的燕雀湖上建造的,虽然采用了打入木桩,巨石铺底,以及石灰三合土打夯等方法加固地基,但日久之后仍然出现北部地基下沉的问题,宫殿地势前高后低,风水不吉。刘璟就住在这个角落,由于地基问题,这里容易在下雨天形成内涝,即使没有下午,这里也常年有积水无法排出,加上并不充足的阳光,因此,林风一走进去就可以闻到一股刺鼻的霉腐味道。天色微明,硕大的蜡烛在潮湿的空气中劈劈啪啪作响,而烛光也摇摆不定,时明时暗。林风首先看到的是一个灰色的背影,中年的男子,瘦削,脊梁却挺的很直。象风雨中飘摇的一根稻草,柔弱,却怎么也不肯弯下。刘璟看到皇太孙,不禁情绪激动,流下了热泪。而当他看到林风时,问明缘由,更加热泪盈眶。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太祖了……想当年,他在朝上以铁筒痛击袁泰使其服罪,太祖极其赞许,并亲谕,“凡似此者,即面纠。”而不过是因为燕王的一些话语,让太祖对其不再信任,以为他为燕王所用,因此对他防范再三,直至他被变相软禁于此。他一生谨记父亲的教诲,一直禀公子道,不畏权贵,嫉恶如仇,就是为了完成父亲临终时交代给他的遗言,要好好辅佐皇上,以成就皇上的千秋伟业。如今,是时候了。即使不会父亲的通晓古今,他也知道腥风血雨就要来临。而眼前这个白衣似雪,俊雅的青年,居然就是父亲,以及秦先生的接班人。他不知道今晚究竟他们的来意是什么。但是这样就够了。情绪激动过后,刘璟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林风不知道所谓的大文人,或者大角色是不是就是都象刘璟这样,喜怒癫狂,如果用收放自如这词来形容最贴切不过。原本灰色沉重的罩衫此刻在他身上变得生动起来。破碗烂壶浊水烧出的茶居然也韵味十足。和人有关吧。谈不上把酒言欢,气氛时而沉闷又时而跳跃,现在想来,林风完全记不得那夜究竟说过什么,聊过什么,只记得他的心被刘璟牵的时而跳跃,时而心痛的无法言语,然后时间悄然过去,离开那儿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他也没有想到,在那个时候,在皇城门口,他居然遇到了前来拜见太祖的燕王,那也是他们的第一次相见……风起时,太阳刚刚越过高高的宫墙,投下一片阴影。林风身着宫人服装,低头跟在皇太孙的身后疾行在出宫的路上。谁也没有想到会遇到他,燕王……当皇太孙身边的人都跪下给燕王请安时,林风也跪下了。他一直没有抬起头。而就在彼此交错的瞬间,燕王忽然转身,叫住了皇太孙——“这人是谁?莫非太子爷身边换人了?我记得上次您身边的可是皇上钦赐给你的?”“哦,在是我府上的一个家仆,王叔如果有兴趣倒可以给您送过去。”“那倒不必了,抬起头,让我看看……”林风做顺从状,抬头,却依旧不敢直视他的目光。燕王的气势很足,即使没有看到他的脸,依旧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霸气,也难怪,太祖总说,燕王是最象他的一个儿子。而这些,却是皇太孙身上没有的东西,也许是经历过腥风血雨,也许是太祖觉得自己杀戮太多,因此,他最后还是选择了仁厚,甚至有些懦弱的皇太孙来继承皇位,而燕王的野心,他也了解。除了燕王,其他的太祖的儿子们一样或多或少都不满足于让皇太孙继位,因此,太祖统统将其他的儿子封了王,发配到他们各自的封地去了。在这些王爷当中,就属燕王的实力最强……四王爷打量着林风,眼睛眯了起来,道:“长的还真是俊,这气度,当家仆还真是委屈了。”林风低头应道:“太子对我有知遇之恩,不委屈……”他没有回话,围着他转了2圈,而皇太孙此刻也完全应对不上,他还太年轻,还不会应对如此情景,而燕王也正是仗着这点,经常将皇太孙逼的左右为难。在内心中,皇太孙总是对四叔有着莫名的恐惧,因此他每次应对时,都不免慌张。“你这下人,长的还真眼熟,令我想到了一位故人……”燕王大笑,转身而去。林风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莫非燕王知道了什么?如果他没有猜到了什么,他不会如此反应。他又抬头看皇太孙,他一脸迷茫和惊慌,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儒雅模样。恐怕他也觉得有什么异常吧。回到家里,林风将皇城之行仔细的告诉了秦艽,秦艽告诉他,恐怕近期要将刘璟捞出,更难了,四王爷一定察觉了,一切都还得从长计议。不过可喜的是,林寒在秦艽的教导之下,渐渐开朗,而武功也渐长,而林风所学的东西,却对于其他人来说,是一个秘密。也必须是一个秘密。时间很快,离别的时候到了,秦艽再一次细细的嘱咐了林风,更意味深长的将秦小莲托付给他。林风应允了,如果真是那个偶遇的小女孩,那么他内心并不排斥,甚至有些期待。(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