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5章 阴阳书

“所以，大神想我帮忙惩戒？”少年站在虚空，袖袍摆动，尽显风姿。“不，我决定达成他们的愿望。”“达成？”荀易愣了，达成愿望？这意思是赐予所有人永生？“当然，不然找你干什么？惩戒他们？杀光他们？我吹口气就成。但如此焉能解气？焉能彰显神道之威？”“他们不是要永恒生命？给他们。”“他们不是要跟天神对等的权利？给他们。”“命运自主，这不是他们的期望？反正我是一位予取予求，任人欺负的主。”武神似笑非笑：“你是大司命神，执掌寿元神职。只需出手消了他们的生死之界即可。”大司命和少司命是一对应生神，少司命负责新生，大司命负责死亡。从福神的整个体系观念来讲，由少司命降生新生儿，编织命运线。然后诸多福神为此安排庇护这一生，最终在大司命手中剪短命运线，消去寿命，重归于地府。大司命，蕴含死亡的神性面。所以在幽冥十大阎君中才有一位福神——司掌生死薄的崇宝大阎君。而在所有执掌福运人道的司命神中，唯有司寿的司命神被称呼为“大司命”，唯有司子嗣的司命神被称呼为“少司命”。这两类，是司命神中默许的领袖。所以，当今代理福帝的人是原本司掌寿元的大司命主神。“没有生死界限，未来他们不会走向死亡。会长久生存，不断繁衍。世界不灭，人族不死，这是我对他们最高限度的恩赐。怎么样，不错吧？”荀易心中一寒，他当然清楚永恒的生命意味着什么。“这……”汤镰不给他反驳的余地，一拍荀易肩膀，纯净的天地元力流入荀易体内：“我把世界中的生死之权给你！”每一位神主创立重天，本身就是炼制一枚宇宙的种子。将世界演绎至完美，最终成为新的宇宙，从大宇宙母体中脱离。母亲孕育子嗣，这就是神明认为自己和天地的关系。塑造自己的无上大世界，是天庭最推崇的道路。所以，神主的重天世界蕴含自己演绎的法则。汤镰作为武神，对生死法则的理解并不高，座下没有专属的生死神，才需要请荀易帮忙勾命。但他早有准备，在元力灌注时将一卷小册子递给荀易。黄皮小册子上散发一种奇异的神力。“大司命一脉针对生死的神术很多，我不知你用哪种。但这东西，应该可以帮忙？”荀易接来小册子。神力变化，在封面形成太极图案。白气意味着勃勃生机，黑气意味着暮暮死气。盘旋生死阴阳二气的书，这分明是他在地府所见生死薄翻版。“这阴阳书仿生死薄而来，勾连此界生死法则，是昔日某位冥神所赠之物。”荀易默默感应阴阳书。红光一闪，重天世界中所有世界同时共鸣。红黑色的法则线如龙咆哮，横跨无际虚空出现在他身侧，交织成一枚蕴含司命神力的红色神印。霓霞滚动，玄机奥妙，神印蕴含不逊色五重天的神力。如果荀易愿意，完全可以融合神印，成为此方世界的生死幽冥之神。“不过他人给的神印不能随便融合。”龙歌的话历历在耳，绝对不要接受其他人所谓的“好意”。荀易回忆自己近日所学的祭祀之术。祭祀武神仅仅是其中一方面，还有不少祭天咒法，用来呼唤天道本源、接引神力。作为执掌天道法则的司命神，荀易对天道有旁人难以企及的优势。换上苍霭明霞袍，脚下升起一座青色玉台。碧雾朦胧，瑞光璀璨，登台把阴阳书放置玉台东方。荀易对阴阳书长长一揖，定云锤化作折扇，开始司命神的祭祀之术。汤镰在旁边观望，随着荀易以折扇起舞祭祀，他心中暗暗揣摩。“日、月、星、辰、风、雷、雨、露乃天之灵；山、河、民、物、草、木、金、石乃地之灵；语、言、文、字、歌、舞、乐、画乃人之灵。所谓祭祀，无非是以人道之灵作为支柱，勾连天地之灵的手段。”这是神巫时代的精要。哪怕作为神明自身，亦懂得各种沟通天地，御使法则的手段。当年神建一族建立通天塔，便是应“巫”这一个含义。人镇守中央，通天地之意。所谓言灵，所谓诗歌，所谓音乐，所谓书画，都可视作祭祀神灵的媒介。以乐律而动神，以歌舞而祭神，以言灵而诵神，而书画而赞神。随着扇舞，荀易同时念诵咒文，以言灵的手法在虚空中凝造一尊神人幻影。“大道伊兮，分阴阳兮，转生死兮，诞英华兮。”阴阳书上的红色神印一动，没入神人幻影，形成一尊黑衣神人。荀易凝练法则神人，神光波动，宛如五重天的太常神人。不过因为其核心是荀易的言灵，所以这尊神人的本质被荀易牢牢掌控。掌控神灵的真名和根源，即可轻而易举杀死一位神灵，偷取他的神力。心念一动，神人徐徐抬起自己的手，翻开阴阳书。其中某一页浮现金字。金字对应世界之名，金字之下有无数个人名起舞。荀易心中迟疑，操控神人触碰页面，迟迟不肯下手。“司命神，速速下手。”汤镰看了一眼世界。民众是盲从的，被为首那几人撺掇，一个个觉得也是那么回事。为自己讨取永恒的生命，这才是重点啊！再怎么敬重神，也比不上自己做神啊！人王黎旭察觉众生念力汇聚于己身，对天空朗朗道：“朕代天行道，掌人文教化。今以人道与天道立约。愿我族福寿绵绵再无期限，与神等同。”黎旭明白，让凡人拥有和神人一般无二的寿元，这是诸神绝对不能容忍的，也是不可能实现的。“诸神执天道而拒之，我趁机率众英杀入神界、正好将诸神击杀，那神王宝座换我来做。”说白了，仅仅是利用民众的盲从和短见，利用之后当自己坐上神王之位，难道会给所有人永恒的寿命？别开玩笑了，到时将自己亲友寿命永恒，所谓民众不还是被压榨的份？“可。”突然天道垂下一缕意念，黎旭呆了呆。什么？神王居然同意了？还是说，这是万民信念影响天道自身的法则，和神王无关？随着天道那一缕意念降临，在场所有人心中都浮现一尊神人。神人应诺，众生汇聚的信念之力如火焰燃烧，道道炎龙最终聚在荀易身边。“自作孽，不可活啊。”荀易无奈摇头，将万民之火引入阴阳书。圣火燃燃，记录此界生灵寿元的那一页化作灰灰。飘散与虚空，最终再不可见，亦无法反悔与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