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7章 演世界

时间，是最恐怖的武器。五百年后，整个世界陷入死寂。虽然拥有不死的生命，但营养的补充，身体自身的饥饿感难以在五百年之内以人体进化来消除。当他们破坏自然法则后，又如何通过自然法则来进行人体的自我进化？所以，资源，尤其是可食用的资源成为第一争夺目标。一开始，催生植物制造粮食充饥。但后面技术发达，以海水土壤制造所谓“营养液”，而这种技术和人体防腐技术一起，被王国高层掌控。为了这几个文明的核心技术，一次次反抗暴动开始。紧接着，火种被黎旭扑灭。虽然寿命没有终了，但主动杀人，毁灭灵魂，仍有死亡的可能。而且，他们的死亡补充世界的消耗，可以作为营养液供活人食用。人类得到永生，死亡仍在继续。不过，这并非来自自然的刀刃，而是同族之间的残杀。当年黎旭以思想破坏神明的统治，这股叛逆的思想蔓延于人类，代代传承。当民众对他的不满积蓄到一定程度，当利益分布不均，一代代反抗者涌出，最终黎旭的统治崩坏。然而新人上位，同样面临权利的腐朽，最终成为下一个“黎旭”。黎旭如同魔影般徘徊在至高王座，诅咒一代代王者走向跟他相同的命运。恶性循环，杀戮不断，整个世界笼罩血色。直至最后，生灵灭绝，只有一方千疮百孔的世界。以及在世界血雾中哀嚎的亡灵们。“蝗虫啊！”一位神灵不禁发出感叹，在他这种与天地同在的古老神灵眼中，这些凡人所为跟蝗虫过境有什么区别？荀易略有几分反感，但最终没说什么。“神明之责在于引导，引导人道走上正确的道路。”汤镰似乎明白荀易的想法：“司命神认为做的太绝？”“如果殿下在中途进行引导，或可拨乱反正。”“但此于世界何益？思想病毒已经种下，未来再度爆发只会产生更大的祸乱。”汤镰反问：“司命神认为，生命和天地，哪一个更重要？”这种问题，是神道永恒的争论点。作为神灵的两大职责，一个是天地，一个是众生。神灵应天地而出，将天地视作父母。那最古老，象征世界两极的两位大神，有天父地母之称。而众生，众生传承自诸神，相当于诸神子嗣。神巫时代，人神混杂，其中流有神血的半神何其之多？更有神灵秉承众生祈愿而出。天地自然孕育的神灵立场站在父母的角度，他们更崇尚自然。将破坏自然的举动视为大敌。而从众生信仰中诞生的神灵，他们更在意自己信民的情况。以庇护信徒，完成祈愿为第一重任。分歧，意味着道路，最终战争爆发。“生命本就是自然的一部分，存在即为合理。”荀易想了想，说出自己的答案。“存在即为合理？”汤镰失笑，类似的观点他听过不少，一般都是木德神的理念。将生命视作自然的一体。他们认为，世界孕育生命，是必然的法则。五德神中，最重视生命。但重视生命并不意味着推崇人道。五德之中最推崇人道的神灵是火德。汤镰没有评论这种理念的好坏，理念的不同与包容，这才是天庭气度。“曾经古老时代爆发一场场天人之争，最终天庭定下基调，行中庸之路。但如果在天人之间选择。天庭会选择净化自然，同时将人道文明的火种进行保留，在他方世界再造乾坤世界，进行双面仲裁。不过在平行宇宙诞生后，因为借平行宇宙来推演未来，避免各种危险，已经很少有天人之争爆发。所以，这些举措很少使用。”“行了，不说了。”汤镰起身：“司命神帮忙重新整理世界，回头我送你一点东西。”诸神相视一笑，一一起身占据世界一角。众人脚下圆环升起，荀易脚下同样升起光环和众人连接。一座凝聚十二神神力的大阵交织在世界之外。“诸神，开始吧，法则重塑！”汤镰拍板，恢弘浩大的法则韵律从他脚下蔓延，勾连所有神明的法则。荀易手中阴阳书震动，生死之法流入大阵。小心翼翼避免阴阳书对自己神性的侵染，观望诸神行动。日月二神轻然一笑，这对兄妹神携手神主推动世界。日升月落，阴阳交泰，最终凝聚一道光辉照亮世界。戾气和冤魂被光辉吞没，怨气消融，只剩一道道魂魄投入荀易手中阴阳书。这些灵魂因为是小世界孕育，比九州大世界的灵魂孱弱太多。荀易轻轻一指，阴阳书浮现那尊黑衣神人。黑气红光罩下，魂魄胎衣分解，只剩最纯粹的一点先天灵光重新投入世界。灵魂的构成有两个，一个是先天灵光，这是凡人和神灵同在的根源力量。一个是象征种族身份的胎衣，三魂七魄、两魂四魄，五魂八魄，魂魄数量比例的不同构成不同种族的胎衣。所以，天庭崇尚因果一世消亡。死后胎衣消融，只留灵光转世。转世之后跟前世再无因果可言。全新的种族，全新的身份。胎衣在荀易手中化作一团元力流入大阵，最终以另一种形式归入世界。日月神光净化世界，看差不多了，一位海神当先跨出一步，对世界一指：“洪光！”光秃秃的世界残骸凭空现出第一缕水光，然后漫漫汪洋充填世界，将整个世界化作水之界限。诸神行于水面，有神在海洋中高举：“造陆塑山。”一片大陆重新出现，山岳林立，而凹槽则被海水填满，作为未来淡水河流湖泊。有神取天火点燃温度，热能在大地中积蓄。有神布云降雨，有神编织命运。汤镰静静站在旁边，除却最开始的推动外再无举动。毕竟他是一位武神，神灵术业专攻，他不适合推动法则循环。他要做的，是统合诸神，作为核心的凝聚力，并且以武力保护自己的属神。世界重演，乾坤初定。荀易眨眨眼，看诸神配合默契，显然并非第一次重启世界。但是他……“我能做什么？”荀易望着天地荒凉，激发司命神之外的另一个神职——春神。春主东木，天下生发。荀易双手张开，青云从身上涌出，落在大地化作勃勃生机，草木花树。落在海洋播撒生灵的种子。不久之前归入天地本源的先天灵光投入那些种子，未来会有新的种族诞生，重新演绎这一方世界。望着生机渐出的世界，荀易轻声再度重复自己的观点：“生命是自然的一部分。”没有生命的自然何其荒芜，唯有生命才让自然焕发活力，多彩多姿。但作为自然的一部分，不可盲目自大，主动将自己和自然割裂。当你割裂自然的东西，自然同样也放弃了你。相克，终究不如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