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7章 战天帝（一）

太元天，六合门户所在。除却荀易等人外，很多神灵都汇聚在此观望第五宇宙的情况。九天之龙盘踞宇宙之外，将宇宙牢牢庇护在自己的龙翼之下。荀易露出惋惜之色：“好想去里面看看这最终大战啊。”整个宇宙的光辉被天帝掩盖，哪怕是天尊上帝都无法轻易看到里面的情况。“的确有点可惜，咱们的努力彻底白费。”龙歌很无奈，这到底是谁干的，居然将三千神圣送到平行宇宙？荀易和龙歌在人间的布局对宙光上帝极为有利。哪怕是天帝，一时间也没想到宙光上帝的嫌疑。主动毁去所有优势，将时光推倒在最终大战的这一日，对上帝有什么好处？宙光上帝和金乌、天灵二圣在天帝宫中，三人随着天帝垂目人间。今天，是百年前天后叛天的时间。哪怕是在清冷的帝宫中是，三人也感觉到一阵肃杀之气。往宫外看，太子殿下的人已经开始替换天帝宫的守卫，将整个帝宫封印起来。三圣垂眉不语，龙相帝看到曾经发生的一切重演，心中泛起莫名的情绪。作为当事人，只有他才明白当初的遭遇有多么凶险。的确，天后没有杀他的打算，但至少当年自己走错一步，就会被逼逊位。而这件事的起因，在人间大周国。这个时间点上，李纯和荀茂已经建立大周，覆灭伪朝。大周，承袭近古西岐姬氏一族的两周王朝。在龙族眼中，是借此谋取大义，让这个王朝拥有如同近古周王朝一样的天命，成为万国之首。对荀茂，大家一开始都认为是亲近龙族，是天后派来帮助李纯立国的。但随着时间推移，大周国运渐渐归入轩辕家，龙神才察觉不对劲，终于有一条黑龙下界侦查。正巧，今天荀茂跟李纯正在讨论大周的国祭情况。“人族敬奉炎黄二帝，若尊护国祖神，两位天帝不得不拜。”李纯颔首：“说的不错，那就把这二位神圣列为祖神——”“糊涂！”这时，大殿之外一阵狂风刮过，黑龙冲入金殿。“放肆！”李纯看到黑龙进来，顿时一怒：“我大周之地，岂容你这外界龙神轻易闯入？”和后来那些皇帝不同，李纯作为开国皇帝，又是天帝的直系血裔，对龙神也没多少敬畏心。昭灵武王急忙忙从城隍界赶来，加上荀茂，三人一同对抗黑龙的龙威。龙威看到殿外因为自己而人仰马翻的那些凡人，冷冷一笑后化作老者之相：“蠢货，你居然尊炎黄二帝为祖神？你可是龙族推出的潜龙，只需尊奉龙相陛下即可，其他天帝无须敬重。”听闻这话，荀茂眉头一挑：“好大的口气，其他天帝无须敬奉？天庭代代传承，龙相天帝的帝座就是从黄帝祖神手中传承而来。你让陛下不敬二帝，那么这天下是龙族的天下，还是苍生的天下？这话，你敢去几大帝族门口说说吗？”龙族自诩万灵之首，在龙相帝五千年的统治生涯中，龙族的傲气一点点积累。就跟曾经的神建族和凤凰族一样，面临一个必然衰败的过程。骄兵必败，没有谦和宽容之心，哪怕是天帝眷属又如何？最终只会害得天帝被天下苍生推翻，再换一位天帝。“小子，你也不用拿话激我。你干的那些事，李纯这蠢货不清楚，难道老夫还不清楚？你从轩辕家跑出来，不就是想要盗取大周国运，好让你们轩辕家得以延续？”“说得好像李纯不是人族似得。别忘了，他以人身统治天下，只要他不化龙，那么就必须以人的位置考虑大周子民的利益。不敬炎黄二帝，你觉得他的帝位能坐稳？”一龙一人针锋相对，李纯和昭灵武王在旁看看这边，再看看那边。最终，那老黑龙破口大骂：“李纯，难道你就坐看他将大周国运转入轩辕家？要知道，你本来有望成为天下之主，这中州八百王朝，可都应该对你的大周国朝贡。”李纯皱起眉头，看向荀茂：“他说的，都是真的？”“陛下想问什么？国运？但凡天下人族王朝，必然有国运落入轩辕祖地，以此得轩辕黄帝垂青。只要陛下认为自己是人族，那么这一点就无从更改。不然的话，那就以龙身来治天下，将人族统统贬作奴仆好了。”没错，对李纯而言，自己到底算是龙还是人呢？想到荀茂，想到自己后宫妃嫔，再想到自己的儿女以及袍泽故友，这些人都是人族。“所以，朕是人族的王神吗？”听到李纯这句喃喃自语，老龙神脸色一变，对荀茂怒斥道：“好一个满口胡言的逆贼！今日我就把你拿下，带回天庭龙宫发落。你胆敢破坏天命转移的大计，就算是天后娘娘也保不了你。”“且慢！”李纯深吸一口气，看了荀茂一眼，对黑龙沉声道：“不论荀茂到底有什么打算，这件事终归是大周内部事。不劳阁下费心，至于什么天命，什么祖神，回头朕自会请示天帝仲裁。至于阁下，请退去吧！大周之地，轮不得外界龙神放肆。”“哼，到这一步，你还准备保他？被这家伙玩弄在股掌之间的蠢货，你认为你有命令本王的权利。”“呦，还是一位龙王。那对付起来，可就更有意思了。”荀茂一听这话，颇有几分跃跃欲试的神态。“荀茂，你退下！”眼看荀茂准备出剑，李纯脸色发青，想要让二人停止打斗。“蠢货，你真认为这厮来你身边是来跟你做朋友的。什么志同道合，统统都是假的。你不妨问问他，当年你被人追杀，跟他第一次相遇，这背后到底有什么内情。”黑龙毫不客气道：“从一开始，这家伙就是为夺你天命而来。你傻傻被夺了几十年王气，居然还以为他对你有恩不成？”“他说的都是真的？”李纯心坠冰窟。缓缓扭头看着荀茂，似乎想要他否认一下。“对，我出山的目的就是为打断龙族争霸大地的野心。当初追杀你们的那些人就是我找的。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就是未来建立大周的候选人之一。”荀茂徐徐拔出佩剑：“龙相帝命帝子入世播撒龙种，无非是想要趁机以龙裔断绝我轩辕苗裔诸王神。我岂会让他此举得逞？”“李纯，你也听到了？”天龙冷笑，对荀茂德喝道：“你可知罪？”“罪？若是我让轩辕后裔断绝血脉，那才是天大罪过。即便是死，也没面目重归帝陵拜见我轩辕诸位先烈英灵！”荀茂从小在柏园帝陵长大，那里面摆放轩辕先烈墓碑。至于尸骨，大多都流落异乡，在那片异大陆飘零。大禹王如此，汉武帝如此，一代代天骄英杰，为了后人，为了家园奋战到直最后连尸骨都难以归来。从小在柏园长大，听着帝柏公讲解这些往事，荀茂心中有一颗不逊前人的轩辕之心。他头也不回，直接走出大殿：“阁下，龙城这边不方便打斗，未免伤及无辜，咱们去小通天峰。”小通天峰，仿照轩辕之国的天柱而来，也是夺取王气，断绝大周晋升皇朝的最重要一根“断龙石”。“怕你不成？”黑龙摇身一变，神龙飞入云层，下一刻便落入小通天峰。李纯看二人一前一后离开，自己呆愣愣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最后，昭灵武王看不下去，忙道：“荀茂不管怎么说，至少这几十年交情不假，难道你真准备让他被龙神抓走？那可是天庭的神灵。”“交情，咱们把交情当真，可对方却不这么想。”“你这时候发什么脾气。回头有什么埋怨的话，直接找齐所有兄弟姐妹，咱们一起找荀茂算账。但是现在，还是救人要紧。”昭灵武王化作腾蛇，咬住李纯直接飞向通天峰。等二人赶来时，通天峰上弥漫着两股赫赫神威。一人一龙遥遥对峙，引得天象变化，风云交加。锋锐的剑气和磅礴的龙威相互碰撞，让昭灵武王和李纯无法靠近。宙光上帝等在天帝宫中观望，金乌天尊微微一笑：“哪怕是时隔百年，再看这一幕仍让我有些热血沸腾。轩辕家的后裔，果然不简单。陛下，你这后裔是真不错，百年前的遭遇倒也可惜了。这次有机会，不妨出手救一救，相信天帝陛下不会追究。”宙光上帝荀易看向旁边的天帝，龙相帝此刻也望着荀茂愣愣出神。百年之前那一剑，现在他伤口处还隐约有些作痛。天帝捂着胸口，喃喃自语：“人龙之争，终究是无法避免吗？”……通天峰上，龙神对下轻轻一探爪，雷霆怒吼，密密麻麻的雷蛇扑向荀茂。荀茂将常柏剑一甩，所有雷霆在他三丈之外统统自爆：“这种试探招数也就算了。”他把手在木剑上轻轻一擦，鲜血立时涂满剑身：“天界的龙神，相信不会只有这点本事。”“对你这区区凡人，难道还需要本龙王施展天神之力？你配么？”“那么，阁下如果死了，也没后悔自己不尽全力哦？”荀茂剑眉一挑，轻轻吟诵：“我以我血荐轩辕！”金色帝血渲染长剑，旋即他以血剑对天一指：“青柏茂陵。”这一剑，就是他从帝陵柏园领悟，纪念人族那些先烈，将轩辕剑意封入此剑之中。那圣陵中，柏树长青，皑雪不融，那是轩辕一脉最终的沉眠之地。这一剑象征永恒寂灭，死亡肃杀之气充斥山巅，李纯和昭灵武王在这股力量扩张时瞬间飞跌出去。这一剑已经超越凡流，处于天神之道。“天神之心吗？”天龙面带杀机：“果然留不得了！”如今就能有这般威能，若是日后成长起来，岂非又是一个帝轩辕？虽说金德杀运，木德难起，但谁知道未来会不会再有什么幺蛾子诞生？斩草除根，这才是龙族大部分人的想法。于是，龙神再度扑下，施展龙族绝学妄图和荀茂争锋。然而上古龙族传承的各种绝学早就被轩辕家破得干干净净。很快，黑龙便被荀茂斩于剑下。但是在死前，他以身上携带的九片天帝龙鳞呼唤天帝之灵降临。“开始了！”龙相帝精神一振，主动化作金光投入人间。黑龙被金光附体，立时变作一条威风凛凛的金色神龙。“附灵之术？老泥鳅死了也不安生。”荀茂看到金龙，遥遥拱手：“陛下从天宫金阙降临，不知有何指教？”“大胆凡人，你以人身屠杀天龙，该当何罪？”和当年一模一样的话，龙相帝甚至清晰地记得荀茂接下来的回应。“屠龙？正当自卫而已。而且，这龙神私自下凡，扰乱人间秩序，又该当何罪？”“断龙周天命，炎黄复辟，又怎么说？”“陛下执掌天界，人族执掌人间，这是当年定下的规矩，您亲自定下的规矩，难道自己忘了吗？反而是陛下，所谓天命转移，龙族天下，可曾把炎黄二帝放在眼中？”面对天命转移，轩辕家有些人想要退让，但有些人想要奋力一搏。关乎自家生存万年的祖地，可不是一个“天命如此”“天意演化”就能让出去的。“天帝陛下！”荀茂仰天长啸：“你可敢和我对赌？这千秋社稷，万世江山，最终仍然会落在我炎黄族人之手！不管你怎么布局，这炎黄一脉三千人道王朝，终究有着我们自己的祖神！”就为这一份大义，荀茂从帝陵柏园走出。身怀轩辕帝血，在外面以协助李纯的名义将龙周断去。只有人族李周，承近古周礼，而没有龙族自己的大周龙国。龙相帝面色平静，和荀茂对话时，他主动放开控制，让时光按照百年之前的记录重新演绎。也算是对这个斩杀自己化身的屠神者，所给予的一点尊敬。“炎帝陛下碰到伏祖传位，那是他的幸运。先祖黄帝得到炎帝陛下传位，那也是他的幸运。但是您被先祖传位，这却是你的不幸。”龙相帝沉默，他明白荀茂的意思。伏祖感炎帝之德，传位之后隐居悟道，参五行之法明太一之果。伏祖亲族因为人数稀少，和炎帝崛起的人族没有太大冲突，顺利完成交接。而且炎帝也经历数次杀伐才取得自己的地位，让诸神臣服。炎帝死前留下帝旨，让后人作三界亚君，暂摄天帝之位，等未来人族大圣出世后交接。同样是人族，交接顺利。但就这样还有一场炎黄大战。黄帝传位给龙相帝，其中最麻烦的一点就在于龙相帝不是人！炎黄二帝还是人族内部传承，大致上问题不大。伏祖那时候眷属人数太少，形不成威胁。但人族不同，人龙两族都有庞大人口基数。如果龙族真真正正凭借刀枪取得天帝之位也就算了。但是继承而来的东西，岂有长久之理？借助人族的诸位大神推举拥护上位，龙相帝和人族有牵扯不清的干系，天后都是黄帝的公主。在人龙之争中，他的立场很尴尬。荀茂幽幽一叹：“人龙之争的这一战，我们已经等了很久了。”本来，在龙相帝登基之初就应该爆发的战争，但是在帝后的努力下维持五千年的平稳。可现在，这块毒瘤终于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