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唔……”如同闷雷一般的闷哼声,回**在太平顶上,将心若死灰的众人惊醒,让他们纷纷投以目光。发出声音的是宋子凡,他的全身上下都被拳风笼罩,嘴里发出不断的闷哼!陈错的拳头宛如闪电一般迅疾,坚硬如铁,尽管宋子凡挥动着双手双脚阻拦,身上也不断有雾气化作屏障,但都挡不住拳头的落下。那拳头一下一下,劲力透皮入骨,不仅令他无从起身,甚至将缠绕在此人体内的雾气,一点一点的破坏,给逼了出来!轰!轰!轰!拳落地裂,寸寸崩塌!大地震颤,余波**漾,山上山下之人皆感脚下震动。转眼之间,那宋子凡所躺之处已成深坑!拳劲所及,他全身各处冒出来的雾气中,蕴含着浓烈的惊讶与愤怒情绪,就朝陈错缠绕过去!“果然,这雾气是承载你意志的载体!”陈错两臂一震,就将缠绕过来的雾气给驱散开来,连带着里面的意志都消弭了大半!宋子凡惊怒交加。“说不通!没理由!这到底是什么神通?任何神通都该有其原理,不可能像你这般不讲道理!”他的话语中,已经带有了一丝颤抖,似是愤怒和不甘到了极点,更因蕴含着浓浓的不解与疑惑。不只是挨着揍的宋子凡,就是那眼中重显光采的敬同子、定门子等人,一样也是看的惊骇疑惑。“这人到底是谁?居然有这等手段!能压制那降临之人的意志和神通!”莫说敬同子,连早已放弃的吕伯命的眼中,都流露出几分诧异与惊骇,他盯着那道挥身影,心头闪过几分明悟。“这人的拳脚能驱散至尊迷雾,但他本身除了最初的那道飞镖之外,也并未使用任何的超凡神通,如此看来,恐怕与那鲸鱼岛岛主相似,就是不知,他到底是何人?以这等手段,在中土肯定不是无名之辈……”“这……这位上仙,莫非能击破这邪魔!?”比之几名修士,六大门派的武者,这心思就要单纯许多,心头除了惊骇,更多的是期待与惊喜!尤其是明楼道主等人,心情更因几次大起大落,加上武道之念刚才就被击破,心境支离破碎,此刻更多数将心中惊骇,都给表达在了脸上。好家伙,这看着如此厉害的人物,现在被人按在地上一顿锤,看着都要惨叫起来了,如何让他们不惊?甚至有的人,承受不住这剧烈变化,当场口吐鲜血,晕厥过去。毕竟,站在这些人的立场,这一日真可谓是百转千回,处处惊吓。而与陈错同行、全程围观的信仁和尚、北山之虎等人,此刻面面相觑,听着那拳拳到肉的声响,一下一下,却仿佛敲打在心头,让他们越发心惊胆战。“阿弥陀佛,小僧这才明白,为何师尊一路上那般谦卑,原来与吾等同行的,竟是这般厉害的人物,这这这……”小沙弥说着说着,低下了头,眼底露出了敬畏之色。龚橙一脸后怕之意,她说着:“幸亏咱们是跟着上仙,否则的话……”她看向了不远处的六门之人,随着雾气被搅动,云雾稀薄了许多,让他们几人能在朦胧间看清众人的模样。他那师兄在惊恐之余,却也有几分荣幸之色,也压低声音说道:“这说明咱们是有福之人!”“嘿!这句话有点道理,不说旁的……”北山之虎看着一个个挣扎着起身的六门武人,“这群人也和咱们一样,都是来寻仙缘的,结果先是被不知从何处蹦出来的无名少年力压群雄,不得不低头认栽……”龚橙插话道:“这小贼偷了我家的功法和灵丹,才能有这么一身的惊天功力!”“再是惊天,惊得也是凡天!”北山之虎摇摇头,“那少年也没威风多久,等齐国朝廷的仙家供奉来了,就和其他人一样被镇在当场!只是这齐国朝廷的供奉,一个个眼高于顶,就差把高人一等写在脸上,着实令人不快!”信仁和尚则道:“朝廷毕竟是人间根基,齐国也算一时正朔,各门各派有顾虑也是在所难免的,倒是后面出手暗算的人,所行之事太过邪恶狠辣,不知是何来历。”“管他什么来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北山之虎露出了几分嘲讽之意:“你说齐国朝廷是正朔,结果朝廷供奉拉着这么大的阵仗过来,还以为多厉害呢,结果也是被人暗算!传出去,必为茶余饭后的笑柄!”“吾等可还未曾脱离危险。”信仁和尚脸色凝重,“敬同子行事如何且不说,那后面出手的几个,该是海外修士,听其话中之意,分明是要将此山上下生灵尽数血祭,以召大能!”“这个都看出来的,”北山之虎瞥了龚橙二人一眼,“他们口中的小贼,明显是被邪魔附身了!”“我等还未脱险?”龚橙闻言一愣,赶紧就问:“那小贼不是已被上仙制服了吗?”“宋少侠不过载体,真正的威胁……”老僧指了指脚下,“乃是大阵!”“大阵……”龚橙露出沉思之色。北山之虎点点头,笑道:“便是最后不得脱险,其实也是够了本了!毕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见得此等好戏的!”他伸出手,指着前面。前方,原本死寂的众人,这时竟恢复了几分心气,无论是心境破碎的,还是道心破损的,这会都多了几分生气。“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渔翁,结果都被后面冒出来的人拿捏,从六门,到那个宋子凡,然后是敬同子,还有这些个海外修士,甚至是……”北山之虎的目光扫过周围雾气,最后停留在惨呼的宋子凡身上。“那个恐怖的邪魔!就是不知,这位上仙,到底是何方神圣,连这等绝境,都能逆转!”他话未说完,宋子凡发出了一声怒吼,全身上下忽然涌出浓烈雾气,远远超出之前!“陈方庆!你竟一而再,再而三的坏吾等的好事!罪无可赦!可恶至极!你可知,这是多大的因果!?”“吾等?”陈错闻言,心中一凛,旋即就是一拳头砸在对方脸上。“这般说来,你果然不是一个人?也对,否则只是今日表现出来的格局,实在配不上这十万兵马的算计与布局!”这一拳下去,宋子凡皮开肉绽,脸上已是鲜血淋漓。而其他人则纷纷一惊!“陈方庆?”这个名字,没有人感到陌生,对许多人来说,甚至如雷贯耳!“南陈的临汝县侯?”“天华山的扶摇子?”“新晋的大河水君?”“淮地之主?”……尤其是敬同子,更是心头一跳,脑子蹦出一个近乎疯癫的身影,正是如今被他看不上的师兄焦同子。他那位师兄原本被他视作榜样与目标,结果一朝沉沦,随后更是仿佛踏足魔道,整日里念叨着的,正是“陈方庆”之名。“此人就是陈方庆!?”看着那个正在暴捶降临意志的身影,敬同子竟生出几分荒诞之感——他居然有些理解自家师兄了。“难怪师兄一闻此人长生,境界便也突破……不好!”想到这里,敬同子悚然一惊。“不好,我因道心失守,已然有了破绽,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要步了焦同子的后尘!”一念至此,他赶紧整理心念,这时也意识到,自己的道心已然从沉沦中复起,自己得救了!所以在心底,到底是存了对陈错的好感与感激,这破碎的道心重新凝聚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留下了陈错的一丝影子。“不对!”思绪既复,念头通畅,敬同子忽然就想到一件事。“那陈方庆此时,不是应该在南边吗?对了,化身,刚才那宋子凡提到了这点。”一念至此,这敬同子的心里,竟又生出几分明悟,居然对自家师兄的选择越发理解了,这心底的种子就这么中了下来。就在此时。轰隆!那汹涌雾气中,居然爆发出一道雷光!跟着,狂暴的意志呼啸而出,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漾声浪涟漪,朝四面八方冲击出去!“不好!”山顶众人见状,自是意识到情况不妙,加上有了前面的经验,便更增慌乱,可惜都已无力躲闪。但等声浪略过,众人居然惊讶法相,并没有预料中那般威压加持,仿佛只是一阵疾风吹过。“这……”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这般阵势,不该是这般结果。唯有陈错,忽然停下手上动作,一转头,朝一人看去。一个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原来如此,你的这套神通,加持于人,亦加持于自身!效用就是排斥神通,重塑人间之理!”说话的,居然是吕伯命。只不过,此时吕伯命表情扭曲,一半惊恐,一半邪魅,他的一缕缕烟气从他的七窍中不断进出。他的左边眼睛满是雾气,眼珠子缓缓转动,透露出诡异的光泽。随后,这“吕伯命”张开嘴,狂笑着对陈错道:“你这诡异神通的底细,已为吾等看透!只要不以神通对付你,你也就无法趋势这等神通!而且,这种神通施展起来,肯定是有条件的……”“你这是借着旁人的脑子来思索?”陈错回了一句之后,也不见起身,而是继续一拳落下,砸在宋子凡的脸上,便又砸出了几缕雾气,“但这道人的脑子固然有用,但并非是化身之选,这满山上下,根基最为浅薄者,以这宋子凡为最!其他人皆有各门痕迹,你贸然加持意志,就有可能落入他人算计!”此言一出,敬同子与那定门子都露出恍然之色——后者这时也恢复了道心,同样在道心之中留下了陈错的身影,赫然也站在了陈错的立场上去观察与思考,明了了关键!“原来如此,六大门派虽然境界低微,但算起来,其实都能和仙家八宗扯上关系,唯独这宋子凡是个异类,以灵丹铸真气,所得之功法也不过皮毛,更不曾真个修炼通透,算是一张白纸,偏偏有道体之韵,最适合为化身!”想到这里,定门子忽然生出一点不安之念。“你连这个都能看得出来!确实有些本事,难怪能将局势改变至此,乱了吾等原本的算计,但……”那“吕伯命”忽然斜嘴一笑,“你以为这座山,只有这一个化身备选?你可知,这十万兵马为何而来?此虽非吾的布局,但吾等之中,也有精于算计的!防的,就是眼前这般局面!”“不好!”定门子脸色一变,明白了心中担忧的源头,“兰陵王!”呼呼呼!狂雾呼啸,再次从天上坠落,但这一次指向的却是山脚!那位带着面具的男子,还立于原地,眼中平静无波,闪烁着一点星辰光辉,倒映云雾。自天而落的雾气,瞬间落下,将他掩埋!这时,兰陵王终于有了动作,他缓缓抬起手,拿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美艳面孔,嘴角带笑。“天吴,几千年下来,你是越发愚钝了,居然敢单独将一首之念投影下来,还是这般狂躁、鲁莽之首,毫无算计与格局……”..“这大阵之事,齐帝本就知晓,所以他才会下令调动兵马,而兰陵王领军也是应有之意,现在想来,这兰陵王分明就是提前准备好的化身鼎炉!”定门子语气焦急,对陈错和盘托出,没有半点保留:“陈君,现在该怎么办?”陈错放下手中的宋子凡,将目光投向山下。“必须要抢时间了,虽是备选,但那位兰陵王的名声不小……”呼呼呼……他话未说完,天地间忽然又起风云!“啊啊啊!”满含着怒意与痛苦的咆哮从云雾深处中传来,紧跟着一团云雾再次落下,渗入宋子凡七窍,这少年猛的睁开眼睛,充斥着迷雾的眼中,满是怨毒之色,他看着眼前几人,恶狠狠的道:“你等算计至此,那索性,吾就把这棋盘就掀了吧!”不对劲!陈错刚要再次出手。却见宋子凡的左边胸口忽然炸裂!“神窍开!返祖寻脉!”轰隆!泰山震动。那插入其中的巨大手指震颤着,一道道裂痕浮现表面。刺眼的金光从裂痕中透射出来,照耀了大半个天空!..临汝县侯府。庭衣停下动作,抬眼北望。“祂要用自己的手指作窍中神,令化身返祖,以塑神躯?这不是拿着本源之力,去填补外物么?神躯有缺,神道不全,那一战后,这天吴果然是彻底疯了。”她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