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眠跟着魏枕风离开寝宫,两人先到偏殿把周怀让叫了起来。周怀让睡得迷迷糊糊,殿下叫他做什么他就乖乖做什么。三人离开主殿后,他才后知后觉他们似乎遇到了不太可控的情况。“小王爷,”周怀让张了嘴却没发声,“来的是什么人啊?”魏枕风没读懂周怀让的口型,自觉地看向赵眠。赵眠准确无误地说出了周怀让心中所想:“他问你来的是什么人。”“不能确定,但很好猜。”魏枕风道,“想要找到这个地方,前提是知道那两句歌谣。目前为止,知情者只有两派,我们的人以及皇城司的人,排除掉一个错误答案,剩下的就是正确答案了。至于为什么他们偏偏现在来……”赵眠道:“因为之前他们没有‘钥匙’,即便知道宝藏的位置,也无从下手。”赵眠猜测,顾如璋告诉皇城司地宫的位置,却把“钥匙”藏在东陵的南宫山,大概有两个原因。第一,西夏被北渊占领后,东陵是相对安全,不易被北渊渗透的地方;第二,顾如璋或许想过借助东陵的力量,尽量让西夏的火种延续得更久。西夏一亡,东陵夹在南北两大国之间只会比四国鼎立时更难受,东陵需要一股势力替自己分担这份压力。因此,陆妄有助皇城司一臂之力的动机。皇城司突然造访大漠地宫,说不定便是这位东陵太后的手笔。魏枕风轻笑了声:“皇城司的人真该好好谢谢我们。若不是我们发现了万华梦的温泉,他们永远只能站在青铜门外大眼瞪小眼。”赵眠问:“他们有多少人?”“十个左右,但人数不重要,重要的是……”魏枕风微微一顿,“来的是谁。”对方十余人,他们只有三个人,在这偌大的地下宫殿要上演一场好戏了。要是在以前,遇见类似的情况魏枕风只会觉得兴奋和刺激,想着迫不及待地玩他一场。然而今日,刺不刺激倒是其次,他只想先把赵眠送到安全的地方再说。周怀让还想用口型说点什么,魏枕风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门后。赵眠心领神会,抓着周怀让的手带着他藏到门口。他们刚藏好,地上就出现了两根火把的投影——有人来了。三人屏住呼吸。火光离他们越来越近,一双手在他们眼前推开了宫门,周怀让的心刹那间跳到了嗓子眼。门开后,那两人没有立刻行动,似乎是在观察里面的动静。过了一会儿,他们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前面的带路,后面的替他看着后背,防止被人从身后偷袭。第一个人进来时,魏枕风什么都没做。他潜伏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好似全然融入了黑夜。直到第二个男人踏入宫门,他才有了行动。一只手捂住了男人的口鼻,男人的瞳孔尚来不及放大,冰凉的刀刃便已在他咽喉上悄然划过。男人手中的火把掉在地上,他的同伴听到响动,在转身的一瞬间被魏枕风刀锋精准地找到了喉口。鲜血溅到魏枕风身上,在他脸上划过一条斑斑血迹,让置身于森冷地宫里的少年看起来多了几分嗜血诡谲之感。悄无声息地解决了两个人,魏枕风来不及擦拭血迹,果断做出决定:“这样,我先带你们离开这里,然后……”“别犯傻。”赵眠一票否决。他蹲下身,强忍着恶心大致检查了一下两具尸体随身携带的东西:“这些人选择分头行动,刚好给了我们埋伏下来,分而击之的机会。”魏枕风心中一动:“你是不是已经有计划了?”赵眠问:“这些人来到地宫后,一定会去的地方是哪里?”周怀让道:“他们也是来找宝藏的话,肯定会去库房?”魏枕风若有所思:“你是说,膳房?”赵眠打开两具尸体上佩戴的水囊,里面空空如也,一滴水不剩:“不错。”这帮人和他们前后脚来到地宫,极可能也经历了那场巨大的沙尘暴。对一群穿越茫茫大漠,千辛万苦来到地宫的人来说,比财宝更具**力的是水和食物。就像魏枕风刚来的时候一样,人都躺在他**了,心里还想着要吃饭。膳房里不仅存放着大量的五谷面粉,还有一口在大漠中最为珍贵的深井。魏枕风看着从容不迫的太子殿下,发现自己似乎搞错了一件事。赵眠永远不会成为他顾忌的软肋,亦或是他退缩的理由。相反,赵眠只会让他钟爱的冒险更加的迷人有趣。熟悉的兴奋感回到了身体里,魏枕风眼中亮起跃跃欲试的光:“那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呢,殿下?”赵眠道:“去膳房。”膳房的位置在地宫深处,对头一回来的人而言并不是那么好找。做了好几顿饭的周怀让轻车熟路地被魏枕风和赵眠带到了膳房。此时,膳房内有两人正围着水井畅饮。其中一人喝得差不多,朝另一人踢了一脚:“行了别喝了,快把大伙儿都叫过来,喝点水再去找。”另一人不敢怠慢:“是!”赵眠和魏枕风对视一眼后,立即行动起来,前者拉弓放箭,后者手起刀落,又解决了两个。三人抓紧时间将尸体藏匿好,赵眠寻了一处好位置埋伏下来,只要有人接近水井,就在他的射程之内。魏枕风则带着周怀让继续潜伏在暗处。不难看出,这些人是两人一组分头行动,若不能同时让他们毙命,剩下的一人肯定会弄出动静召集同伴。想要完成暗杀,他和魏枕风必须尽可能同步下手。不多时,第五个倒霉蛋就来了,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少年见到水井后,激动得大喊:“水!这里有水,陈大哥快来啊!”他这么一喊,和他同组的男人马上赶了过来,却在走进膳房的一瞬间察觉到了异样:“有埋伏,闪开!”少年的反应也是极快,纵身一跳,躲在了装满面粉的麻袋后。赵眠为了不暴露自己的位置,不得不暂且停手。而男人显然不好糊弄,他环顾一周,目光很快就锁定在赵眠藏身的地方:“出来。”魏枕风不由地暗骂一声。运气真差,这么快就遇到高手了。男人手握一把长刀,一步步逼近赵眠的藏身点。眼看殿下就要被发现,周怀让又急又不敢动,满脑子只有三个字——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那个男人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殿下能打得过他么。他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殿下陷入危险,可是他不会武功,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吸引敌人的注意力,给殿下制造动手的良机。周怀让下定了决心,正要冲出去,肩膀忽然被按住了,接着小王爷的身影从他眼前掠过,快到只来得及给他留下一句话:“照你殿下的意思,伺机而动。”魏枕风现身的刹那,男人猛地将刀尖对准了他。看清魏枕风的脸后,男人脸色一变:“……你!”男人额角青筋暴起,腮帮也鼓了起来,可想而知是有多恨。魏枕风却是挑眉一笑:“原来又是一个旧识,陈大人别来无恙啊。”此人名叫陈斌,是皇城司内排名前几的高手,武功在霍康胜之上。陈斌等人对魏枕风之恨,除了亡国之仇,还是一次次被他戏耍诛心的耻辱。一看到少年那对深邃诡异的眼睛里漾起笑意,陈斌的镇定就立减了两分,咬着牙道:“我道是谁在此处躲躲藏藏像个过街老鼠,原来是魏狗。”魏枕风这时候又没傲骨了,被骂了依旧云淡风轻:“陈大人渴不渴?要不要先喝点水再同本王叙旧。”陈斌朝水井看了眼,表情越发咬牙切齿,恨不能把眼前的少年千刀万剐:“你在里面下了毒!”他们这群兄弟在来的途中遭遇了沙尘暴,好不容易找到这里,两天前就没了食物,最后一壶水昨日也喝完了,许多兄弟已在崩溃的边缘,靠着找到地宫就有水喝的信念强撑着。若大家知道好不容易找到的水井里有毒……魏枕风一脸无辜:“陈大人误会本王了。水在大漠中何其珍贵,本王哪舍得在井里下毒。”陈斌哪里会信他,举刀就上:“魏枕风,我即便是渴死,也要拉着你陪葬!”躲在麻袋后的少年也不管不顾地冲了出来:“陈大哥,我来帮你!”魏枕风笑道:“真的不先喝口水再打?本王看你们渴得不轻啊。”话落,两人便一前一后冲到了魏枕风身边。魏枕风脸上的笑意收了个干净,双足一顿,腾空跃起,踩着陈斌的刀跨过他的脑袋,于他身后落下。被激怒的陈斌贸然转身追击。因为这个转身,他的后背毫无遮挡地出现在赵眠的视野中。这是魏枕风给他制造的机会。赵眠不敢有片刻耽误,刚要拉弓,忽然感觉到了什么,蓦地睁大眼睛。一个冰冷的利器抵在他腰间,低哑的男声在他身后响起:“好玩么?萧大人。”以一敌多时,短刀不好发挥,魏枕风找准机会夺走了少年用的剑。长剑横过,成堆的麻袋被划破,面粉像流沙一般溢出,又被刀剑高高挑起。很快,膳房内便粉尘飞扬,犹置雾中。魏枕风以一敌二,尚能和对方打一个平手,甚至隐隐占了上风。直到他看见两个身影从赵眠的藏匿之处走了出来,一个是赵眠,另一个则是……魏枕风心下陡然一沉,动作出现了短暂的凝滞。陈斌抓住这个破绽,刀锋尖锐地划过他的手臂,留下一道一掌长,深可见骨的刀伤。伤口顿时血流不止,和汗水一道浸湿了少年的衣裳。越来越多皇城司的人听见打斗的动静赶了过来,除去之前解决的那四人,还有八人之多。这些人将魏枕风团团围住,脸上是一模一样的,恨之入骨的神色。“是魏狗!”“魏枕风你也有今日!”“杀了魏狗,为我西夏祭天!”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这里有水!”此话一出,一半的人都像饿死鬼投胎一般冲了过去。陈斌和少年一边拉人,一边大喊:“不能喝,水里有毒!”一些还算清醒的人停了下来,还有一些怎么拦都拦不住,叫嚣着宁愿被毒死也不能渴死,陈斌别无他法,只好对兄弟出手,先把人制住再说。“是魏狗下的毒?”“杀了他,咱们喝他的血也能走回去!”就在场面一片混乱时,那个挟持着赵眠的人终于发话了:“安静。”所有人都闭上了嘴,目光汇聚在男人身上。毫无疑问,这个男人是这些人的首领。男人手中的刀横在赵眠脖颈间,眼睛却紧盯着魏枕风不放:“两年未见,小王爷长大了不少。我算算,今年应该十八了?”“萧大人,本王给你介绍一下。”魏枕风一条手臂鲜血直流,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手心里全是汗,嘴角却依旧带着笑,“这位便是顾太傅的内侄,顾烧灯。”赵眠看着魏枕风的手臂,诧愕了须臾,忽然转向陈斌,冷冷剐了他一眼。顾烧灯低声轻叹:“才十八啊。”顾烧灯看上去不到四十,眉眼间与顾如璋有几分相似,但没有顾如璋的温润娴雅,只有历尽沧桑的深沉持重。他是在场中人唯一没有将对魏枕风的恨意和怒火表现出来的一个,言语间几乎称得上客气:“井水究竟有没有毒,请小王爷一试便知。”少年闻言,赶紧跑到井边打了瓢水,想要灌进魏枕风嘴里。魏枕风道:“有劳,本王自己可以喝。”说着,便接过水瓢一饮而尽。众人见魏枕风喝得这么痛快,纷纷迫不及待地要去喝水,却被顾烧灯命令道:“再等会儿。”血流得太多了,魏枕风脸上的血色也在渐渐消退:“等着也是无聊,顾大人不如和本王谈笔交易?”陈斌耳边警铃大作:“大人,魏狗阴险狡诈至极,咱们千万别听他的,小心上当!”“无妨。”顾烧灯道,“小王爷想和我做什么交易?”魏枕风看向赵眠,发现赵眠一直盯着他的伤口在看,他当即用另一只手捂住了伤口:“一人换一人,如何?”顾烧灯想了想,道:“继续说。”魏枕风道:“你放了萧大人,本王送你一件大礼。”顾烧灯和魏枕风说话间,焦躁的情绪在两日没喝水的人群中蔓延开。除了少数的几人,其他人都渴红了眼,不停地狂咽口水。顾烧灯问:“小王爷口中的大礼,是指霍康胜么。”魏枕风哂道:“霍康胜何许人也,哪配得上和萧大人交换。”“那小王爷的大礼是?”“大人的亲叔父,顾如璋顾太傅。”顾烧灯常年沉稳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其他人也是一愣。少年更是一听到顾如璋的名字就红了眼眶:“太傅真的在你手上?”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陈斌:“魏狗分明就是在拖延时间,虚张声势!大人万万不可被他迷惑啊!”顾烧灯睇了赵眠一眼,问:“王爷就这么看重这位萧大人?”魏枕风一笑:“萧大人长得美,本王喜欢他。”赵眠在衣袖上悄然握紧掌心。魏枕风……又在狗叫什么,找理由也不找个好点的,喜欢他就只能因为他长得美么。顾烧灯缓声道:“我虽与小王爷不过数面之缘,亦知王爷不是沉迷美色之人。这位萧大人,恐怕不仅仅是南靖使臣那么简单罢。”赵眠镇定道:“怎么,陆太后没告诉你们我的真实身份?”顾烧灯淡道:“萧大人为何会在此时提及东陵太后?”赵眠便知自己套话的意图被识破了,不愧是顾如璋的侄子。魏枕风开口道:“大人就说同不同意这笔交易罢。你放了萧大人,带着本王回盛京负雪楼,自然就能见到你的亲叔父了。”明知魏枕风居心险恶,狼子野心,可他抛出的诱饵实在太诱人了,即便是理智如顾烧灯,都不得不为之心动。那可是国士无双的顾太傅啊。没有太傅,又何来今日的皇城司?顾烧灯陷入沉思。“还有一事。”魏枕风指着水井道,“本王真没下毒,你们确定不喝么。”一个男人忍不住了,第一个冲到井水旁狂饮起来。有了第一个,马上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眨眼功夫水井旁便围满了人,连负责看管魏枕风的陈斌都被分了心,频频朝井边看去。顾烧灯并未阻止,若魏枕风真的在里面下了毒,也就不会还在这里和他们讲条件。魏枕风的话,可信么?过去种种教训早就告诉了他们,魏狗说的话一个字不能信。魏枕风走的每一步的背后,都是深不见底的巨大陷阱。可这或许是他们唯一可能救出顾太傅的机会了。顾烧灯权衡之时,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一抹不该出现的动静。他神色微变,厉声道:“谁?”忙着痛饮的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首领在说什么。魏枕风猛然出手,抓住陈斌的手臂,用力一拧。伴随着咔嚓一声响,陈斌手中的刀被魏枕风抢走,惨叫惊醒了所有人。可惜他们太渴了,也醒得太晚了。魏枕风抢走陈斌的刀后,反客为主地将人挟持住,刀利落地架上了陈斌的脖子。“考虑得太久,本王改主意了,不想用顾如璋换萧大人,想用陈大人换,”魏枕风道,“顾大人意下如何?”又一次掉入了魏狗的圈套,陈斌耻辱到极点,瞪红眼道:“大人别管我,为了复国大计,属下甘愿一死!”魏枕风嘴唇发白地扯出一个笑:“霍康胜已疯,顾大人手下能用的人可不多了啊。”镇定的面具几乎要被撕碎,顾烧灯沉声道:“你有伤在身,我就算把人给你,你以为你们逃得掉?”魏枕风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陈斌吼道:“大人!别听他的!”顾烧灯仔细观察着魏枕风的伤。他的伤口很深,流了太多的血,若不及时处理,用不了多久就会因失血过多昏厥,即便跑也跑不了多远。他还有这么多人,魏枕风没有理由能逃出他的手掌心。而现在陈斌就在魏枕风手上,随时可能丢了性命。魏枕风说的没错,皇城司已经没了一个霍康胜,陈斌不能再死。顾烧灯做出决定:“好。”陈斌怒吼着:“大人!”魏枕风道:“你先让萧大人过来。”顾烧灯抿着双唇,放下了架在赵眠肩上的剑。赵眠朝魏枕风走去,他走得很稳,在魏枕风面前懒得端的贵族仪态现在拿出来端了个痛快,不慌不忙地,一步步回到了魏枕风身边。过多的失血让魏枕风眼前的赵眠出现了重影,他竭力保持着游刃有余的姿态:“走。”眼看两人离门口越来越近,少年也急了,对着顾烧灯喊道:“师父!”顾烧灯握紧剑柄,随时准备追击:“没事,他们跑不了。”魏枕风和赵眠退出膳房,魏枕风在陈斌身后猝然一踹,陈斌受力扑了回去。人一回来,顾烧灯立刻眼光一沉:“上!”就在皇城司众人朝他们扑来,千钧一发之际,一根点燃的利箭塞进了赵眠手中:“殿下!”是周怀让。赵眠熟练地拉弓上箭,对准堆满面粉的地方,手上轻轻一松。同一时间,藏在门后的周怀让拿出吃奶的力气踹上了大门。火光触碰到空中的粉尘,瞬间燃烧起来,产生的热度掀起阵阵热浪。陈斌最后见到的是一束巨大的光亮,亮到几乎要刺破他的眼皮,他本能地闭上了眼——轰。膳房外的三人都被热浪掀翻在地上,遑论是里面的人。赵眠身上像被两个魏枕风压了一夜一样疼,耳边嗡嗡作响,半晌他才爬了起来,四处找人:“魏枕风?小让……!”不远处传来周怀让虚弱的声音:“殿下,我在这,我没事……咳咳。”魏枕风在另一边艰难地举起一只手:“我也。”赵眠左右犹豫了一下,看到周怀让还能自己尝试爬起来,便快步来到魏枕风身边,把人扶坐起来。魏枕风的确没什么大碍,最严重的是他的脸在地上蹭破了一小块,其次是他手臂上的伤,现在还在流血。周怀让灰扑扑地走了过来,看到魏枕风流了那么多血,差点吓哭:“天爷啊,小王爷怎么伤成这样了!”魏枕风无所谓道:“不伤重一点,顾烧灯哪能那么自信地以为我们跑不了。”赵眠看着魏枕风被鲜血浸透的衣服,心中发紧。他扯下自己的衣摆,撕成条状,往魏枕风手臂缠了一圈又一圈。魏枕风觉得包扎得差不多了,想要收回手,赵眠却抱着他的手不让他收,察觉到他的意图,还抬眸瞪了他一眼。太子殿下这种时候也是个逃不过灰扑扑命运的普通人,但见少年白皙的脸上灰了好几块,头发也散了一大半,发丝垂落在眼前,时不时就要抬起胳膊把它们弄走。魏枕风不由失笑:“皮外伤而已。”“闭嘴。”赵眠不客气地打断,“你死了你的手都不能有事。”魏枕风:……?这又是什么道理。赵眠又从一旁的周怀让身上扯下一块布条,低头继续包扎,包着包着动作渐渐慢了下来。魏枕风察觉到他的异样,问:“怎么了?”赵眠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对周怀让说:“把耳朵捂住。”周怀让满头雾水,但殿下发话,他必须照做。魏枕风看着赵眠在自己手臂上用布条用力打了个结,喉结轻滚:“赵眠,你……”“你是长大后唯一会抱孤的人。”太子殿下抬起眼睛,高傲地用上了自称,“手要是废了,以后就没人抱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