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很无奈地道:“我要是不提醒你,你是不是还发现不了?”楚辞沉默了一秒钟,道:“不至于吧,就是可能会迟点发现。”橙子:“那到时候你可能就没有男朋友了呢。”楚辞:“……”他站起身,看上去准备要走,却又迟疑着:“橙子,如果我告诉你,那个白衣服女人,也就是你现在的老板是一个非常非常危险的人,为她工作,你随时都有可能丢了性命……你愿意离开这里,去圣罗兰吗?”可是橙子的反应比他所想的要平静淡然地多,她说:“我知道。”“可你仍然要为她工作,”楚辞皱起眉,“为什么?”“在我杀了朱叶那一刻起……这就成了我自己选择的路。”橙子低声道,“如果我当时赌错了,我现在就已经死了。而且,你对她好像很熟悉,她是你的敌人吗?”楚辞沉声道:“不要因为我的立场而影响你自己的判断。”“没有,”橙子摇头,“这件事已经发生了,我才知道她是你的敌人,不是因为你。”半晌,楚辞叹道:“你为什么这么固执。”“这么做确实很危险,”橙子道,“但也可以让我更真实地活着。”她想,从前她很怕死,可是当她杀了朱叶之后躺在她的血泊中,慢慢地,迷茫竟然压过恐惧,那一刻她疯狂地思考她活着的意义,这是过往以来,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死亡只是一瞬间,活着却要耗费一切心力。那一刻,她忽然不再畏惧死亡。况且……人最终的结局,不就是死亡么?她跟着站起身:“你快点回去吧,西泽尔还在等你。”楚辞一言不发地走到门口,还是回过头对她道:“小心一点。”“嗯。”橙子答应着,“我会的,有事要记得找我,不用担心。”她听停顿了一下,道:“我不会害怕死亡,也不会放弃任何活着的希望。”楚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好。”这一次他从升降梯下去,这座公寓的秩序竟然很好,升降梯间里干干净净,甚至还有一股薄荷空气清新剂的味道。他走到了后巷里,沿着悠长而逼仄的巷子一直往前,被霓虹和钢铁丛林所遮蔽的天空失去它原本的颜色,而剩下的,就是或者凌厉,或者模糊的轮廓。一条一条低垂的低矮的电线和管道纵横交错着,如同巨大的网,将穿行其中的人搜罗在里,仿佛永世不得超生。快要走到巷子口的时候,他停住脚步,靠着冷硬的墙壁慢慢弯下腰去。他抬手撑住自己的额头,大口大口地呼吸冰冷空气。他的心脏沉沉地坠着,他没有权力去干涉橙子的决定,但他再清楚不过这个决定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他下意识地想要阻止。一个人时刻准备好接受死亡意味着什么,这是痛苦、恐惧、挣扎和勇气最终汇于一的抉择,需要怎样坚定的心,才能坦然接受自己的死亡?所以时间最终会带走曾经天真而无畏的他们,现在他们依然无畏,却不再天真。半晌,他慢慢直起身体,觉得喉咙里升起一股不可抑制的痒,于是卡着脖子不停地咳嗽,一直咳得眼眶中涌出生理泪,视线在水雾中朦胧,他隐约看到有一个人朝他走了过来,但他没有躲,仍由那人走到自己身边,轻轻抚了几下他的脊背。等到那股痒意过去,楚辞才深吸了一口气,诧异道:“你怎么来了?”西泽尔没好气道:“你能不能抽两秒钟看看自己的终端。”楚辞迟钝地“哦”了一声,抬起手腕去看终端,才发现终端上有许多条未连接成功的通讯,还有西泽尔的留言,但是他竟然都没有看到。“我,”他用冷冰冰的手背揉了几下眼睛,“抱歉。”他本来想说自己没有看到,可是这样的话听起来像是狡猾的辩解,他觉得还是不要说了。“回去了。”西泽尔往前迈步,楚辞却似乎慢了一拍似的,没有跟上他的步伐,他便又往后退一步,直接将他打横抱了起来。楚辞猝不及防地,很低地惊呼了一声,一把扣住他的肩膀,西泽尔却恍若未闻般,抱着他走出小巷,到了停车的地方,弯腰将他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你怎么知道橙子家在这?”楚辞问。西泽尔关上车门,绕过去坐在驾驶位上,漫不经心道:“你能跟踪人家小姑娘,我就不能跟踪你?”楚辞知道他没有跟踪自己,因为按照他的敏感度,哪怕是微型无人机,跟踪他这么久他也会有所察觉,所以西泽尔之所以能找到这里,应该是埃德温定位了他的终端。他偏过头去看西泽尔:“你这句话阴阳怪气的。”西泽尔不为所动:“有吗。”楚辞回过头,靠着座椅靠背,没有回答。西泽尔食指骨节敲了敲方向盘:“安全带扣上。”他话音刚落,楚辞忽然倾身过来,身体一转跨在他的腿上,捧着他的脸颊,低下头去吻他。他的唇落下来的时候又凶又急,牙齿甚至磕在了西泽尔的唇上,西泽尔轻轻“嘶”了一声,却并没有躲。他们相抿合的唇齿之间,弥漫起一抹浅淡的血腥。楚辞毫不在意地继续去咬西泽尔的唇瓣,温热的血液和潮湿的唾液混合,不分彼此,他缓慢地喘息了一下,将自己口中的空气和温暖全部送给了西泽尔。良久,他离开西泽尔唇,果然看见他的嘴唇中间留了一个小口子,还缓慢渗出血丝。西泽尔抬手摸了一下,看着手指上沾着的浅红,挑眉道:“你怎么咬人呐?”楚辞偏过头,将脸埋在他的肩颈窝里,微热的气息吐在他的锁骨上方,然后西泽尔感觉到,他似乎伸出舌头,在他的脖颈上轻轻舔了一下。这次他的往后躲了躲,道:“你再这样我生气了。”楚辞抬起头:“你不是已经生气了吗?”西泽尔没好气道:“所以你就让我更生气一点?”“我没有。”楚辞赖在他身上不动,头枕着他的肩膀,“我就是想抱你而已。”“可是你这样抱着我怎么开车?我们今晚不回去了?”“行啊,我没有意见。”西泽尔:“……”他推了推楚辞的肩膀,温和地道:“快点起来,回去你想抱多久都行。”楚辞往后一撤,转回到副驾驶上。“那个小姑娘对你说了什么?”西泽尔等他系安全带,随口道,“我看到你刚才在巷子里待了好久。”楚辞扔下安全带锁扣,大声道:“你看到了为什么不直接过去找我?”西泽尔没有回答,楚辞板着脸:“因为生气?”西泽尔摸了一下鼻子,刚要开口,楚辞倏然再次侧身过来,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拽到自己跟前,在他唇上又咬了一下,力道不轻。西泽尔低低的倒吸了一口气,恼道:“你怎么还咬我?”楚辞缩回去坐好,扣上安全带,平视前方,生硬地道:“走了。”车子启动,一路上他们谁都没有说话,最后车子停在安全屋不远处的街尾,西泽尔下车敲了敲楚辞身侧的车窗,示意他下来,楚辞打开车门,不可置信地道:“你竟然不抱我?”西泽尔又被他气笑了:“你怎么可以这么霸道?”“那我自己走。”楚辞跳下车,“砰”一声关上车门,往前走了几步,既不见不见西泽尔追上来抱自己,也没有听见他的脚步声,他忍不住回过头,看见西泽尔还站在原地,目光沉静地看着他。他们之间相隔只有几步,光与影在晦暗的空气中徘徊,无声开出凌乱的花,又转瞬凋零。“你至少告诉我橙子对你说了什么。”西泽尔平静地道。楚辞走回去,抓住他的手,拽着他沉默地往回走。一直走到安全屋公寓所在的那条街,他才问:“你是因为我去找橙子而生气吗?”西泽尔波澜不惊地道:“你觉得我应该更大度一点?让你半夜去见一个喜欢你的小女孩儿,还和她待那么长时间。”楚辞皱眉:“我没有这么认为。”“那你是怎么认为的,反正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所以去找谁都无所谓是吗?”“不是,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接下来应该说什么?指责我占有欲太强,还是小心眼?”楚辞放开了西泽尔手,西泽尔闭了闭眼睛,等着他转身离开,他将手放在他的后背上,抱住了他,低声道:“我去找橙子是因为不想她变得和我一样……这样太累了,可是我没有办法改变她的选择。”他只要一想到未来的、未知的岁月里,他们都要冷酷而谨慎的活着,时刻都能看见死神的羽翼,他就觉得仿佛被扼住了喉咙,喘不上气。楚辞抬起头,西泽尔看到他眼底隐约压抑和迷茫溢出来,夹杂着星星点点的泪光。他原本也没有多么强硬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连忙抬手去擦楚辞的眼睛,道:“但是这样的选择,又没有什么错。你不用非得改变她。”他忽然想起几年前,他第一次去占星城的那天夜里,楚辞也曾对他说过相同的话。正是因为自己每一刻都在为了仇恨与真相奔袭,所以才不想别人像他一样。“我不能,”楚辞摇了摇头,“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我只是觉得有些……难受。”西泽尔抚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低声道:“算了,回去吧。”楚辞用力吸了一下鼻子:“我知道你还在生气。”“那就以后不要惹我生气了。”“这次呢?”西泽尔无奈地叹了一声:“原谅你了。”楚辞放开抱着他的手:“你怎么这么好说话啊?”“不然呢?”西泽尔低下头用鼻尖轻轻碰了一下他的,“难道你还希望我继续生气?”“没有。”楚辞小声道,“我只是觉得你吃醋怪好玩。”“林楚辞!”“诶,我错了。”楚辞将自己的手塞在西泽尔手里,“我以后半夜出去都和你一起。”“你这个动不动就咬人的习惯能不能改改?”“啊?”楚辞快速地瞥了一下他的嘴唇,“我以为你会喜欢呢。”西泽尔:“……”走回安全屋公寓的时候,西泽尔再次问:“橙子到底对你说了什么?”“朱叶的老板很有可能是西赫女士,”楚辞低声道,“现在,她是橙子的老板。”西泽尔讶然道:“什么意思?”“橙子杀了朱叶,接替了她的工作。”“所以,”西泽尔缓慢道,“你才希望橙子放弃她的原本的决定?”楚辞点了点头。良久,西泽尔叹气道:“这确实太危险了。”艾略特·莱茵听完了橙子的录音,同样半晌皱着眉没有说话。一直过去许久,他才道:“现在看来,卡隆和朱叶同为西赫女士效力。”“可是朱叶死了,卡隆那边却没有什么动静?”“卡隆完全可以说是朱叶知道一星的情况之后联系他,说明有军火可以向他出售,他才让顾勋过来的,不论他是否知道这批军火的来历,都比朱叶私藏军火的罪责要轻很多。”莱茵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况且现在凛坂势微,乔克雅刚死,想必西赫女士也不想多责罚威尔逊·卡隆这个得力手下。”楚辞见莱茵再次露出了沉思的神情,不由道:“您还想到了什么?”“根据橙子的叙述,朱叶是在四年多将近五年前开始为西赫女士工作的,而我当时去找麦布纳,炸毁二十六的秘密港口——”楚辞骤然瞳孔微缩:“也是在那个时间点!”“对,”莱茵点头,“这正是我想要说的,想必在二十六层的港口被炸毁之后,卡隆和西赫女士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中专点,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让朱叶这个自由彼岸的守门人愿意为她效力,代替了占星城二十六层,成为又一个中专点,利用‘绿色通道’来进行货物运输。”“这也就可以解释,朱叶所运输的军火都是从哪里来的,毕竟在红岛爱丽丝园的地下仓库中,你也曾见到卡隆为西赫女士囤积的军火。”“还有一点,”莱茵皱起深阔的眉头,“这同样解答了我长久以来的另一个疑问。朱叶的生意构成中是有从自由彼岸发贩卖改造人骨骼和材料这部分内容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一开始,埃达女士调查到西赫女士做一些改造人生意,而她手下又多改造人,但是我们却不能根据材料的购买渠道调查到这方面和她相关的消息。”“因为她有专门的渠道来供给相关的材料?”“显然,如果不是安图瓦夫人,我们根本就不会接触到‘绿色通道’的相关信息,而这些生活在地下的人几乎不使用智能设备和电子仪器,所以我们要想调查到他们的蛛丝马迹,恐怕难上加难。”思及莱茵刚才的话,西泽尔忽然道:“也许一开始朱叶就在为西赫女士提供改造人材料,只是后来,二十六层的港口炸毁之后,军火转移也由她接手,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才算真正的为西赫女士工作。”“有道理,那既然是这样的话……”莱茵忽然目光一凝,“我们当初来自由彼岸是为了找颂布,顺藤摸瓜摸到了康维、老钟,继而是朱叶,如果朱叶本来就和西赫女士有牵连,那么老钟很有可能说了谎!”“您是说,他知道颂布是谁?”楚辞诧异道,“所以才会和康维合伙用‘绿色通道’将他送走。”“这种可能性非常大,而杀死康维的恐怕也不是颂布,而是老钟,他和颂布达成了某种交易,所以老钟才会冒着危险将他送走……而朱叶之所以当时对老钟发火也并不是因为他用‘绿色通道’作为私用,而是他用‘绿色通道’送走了颂布这个人!”他放缓了语速:“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朱叶第二次见到橙子却还是留下了她的性命,根本就是老钟所说的她有奇怪的杀人习惯,见不得比她年轻的女孩什么的……只是因为老钟当时送走了颂布,所以朱叶才会大发雷霆。”“可是现在,”楚辞耸了耸肩,“老钟、朱叶、颂布都已经死了。”“颂布还不算完全死亡,”西泽尔笑道,“他的记忆芯片还在我这里。”“对!”楚辞以拳头击掌,“你不说我都忘了,他的记忆!”莱茵却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模拟记忆的时候,在你们回来之前,李老板通讯过我,卡隆暂时没有办法向绿苍兰组织提供许诺的军火,他们的态度已经有所松动,下三区僵持的局势应该会有所转机。”“可是我认为,”西泽尔缓慢地道,“卡隆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朱叶的事情过后,我怀疑这次二号城市的局势变动根本就是西赫女士授意。”莱茵的神情微沉,叹道:“现在唯有静观其变。”西泽尔“嗯”了一声。莱茵的目光在他脸上一扫而过,忽然道:“你的嘴唇流血了,不要紧吧?”西泽尔抬手一抹,指腹上沾了一抹猩红血渍,他看着手指上的绯红心下好笑,楚辞这家伙咬人就算了,还总是逮着同一个地方咬,本来只是一个小口子,现在好像要比之前严重了。他拿了一张纸巾擦了几下,道:“没事。”可是纸巾一拿开,血就再次涌了出来,莱茵道:“怎么这么不小心?”楚辞举手:“我咬——”他话没说完就被西泽尔一把捂住了嘴,淡然答:“没事,我去擦点药。”他放开楚辞,转身去了里间找医药箱,莱茵压低了声音:“西泽尔好像有点生气,你赶紧哄哄他。”楚辞点头:“我知道啦。”莱茵又道:“以后要注意,不要大半夜出去见喜欢你的小姑娘,这可是西泽尔的情敌。”楚辞:“……”他心想,你们都是看得同一本《恋爱指南》是吗,橙子也是这么说的。是不是星网上有这么一本畅销书?等他有时间一定要去找来看看。莱茵又道:“好了,你进去吧。”楚辞:“我进去干什么?睡觉吗,可是现在天都快亮了。”莱茵露出“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情,他委婉地道:“林,作为你的格斗和射击老师,我一直都为你的学习能力和成长速度感到骄傲,可是现在我对我这类想法喊产生了怀疑。”楚辞:“……”莱茵叹了一声:“去帮他擦药。”楚辞连着“哦哦哦”了好几声,一阵风似的连忙刮进了屋内。莱茵先生今天不知道第几次叹气,心想,他这个老师真是称职坏了,不仅教格斗、射击、打架、杀人,还要教谈恋爱,他好牛逼。楚辞跑进了里间,见西泽尔正站在医药箱前,低头在里面翻找,他凑过去:“你在干嘛呢?”西泽尔头也不抬:“找药。”楚辞将一个小盒往他手里推了推:“这不就是?”“这个不能食用,毕竟在嘴唇上,难免咽下去一点。”楚辞这才发现他嘴唇上的伤口血依旧没有止住,而旁边扔着的纸巾上已经凝固了一大片血迹。他有些心虚的偏过头,原来自己咬的那么重啊。他又将另外一盒止血片放在西泽尔跟前:“这个应该也可以。”西泽尔看了小盒子一眼,没有说话。楚辞疑惑:“诶,这个不行吗?”他拿过药盒,忽然想起来,这种止血片止血效果很好,可是非常非常难吃,因为苦。楚辞震惊道:“不会吧,你不会因为怕苦所以不想吃这个药吧?”西泽尔抿了抿嘴唇,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因为他刚才的动作,他的上嘴唇这时候也沾了一块血迹,他不得不重新拿了一张纸巾又擦了一下,可是新的血液很快又流了出来。楚辞拆开药盒拿了一片药扔进自己嘴里,两三下嚼碎,然后抬起头将自己的唇压在西泽尔的唇上,他声音含混地道:“张嘴。”西泽尔皱了皱眉,微微开启唇缝,楚辞嘴里的药片都被他送进了西泽尔口中,一股浓郁的苦涩他的嘴里蔓延开,他的眉头于是皱得更深了些,楚辞用舌尖轻轻添了添他的唇上的伤口,药太苦了,连血腥气都没有尝到。他放开了西泽尔,看着他眉头紧皱地到处找水喝,楚辞笑眯眯道:“要不我再亲你一下,就不苦了。”“算了吧,”西泽尔拒绝,“你嘴里都是药味。”“你又不喜欢甜,又不喜欢苦,那你喜欢什么?”“我不喜欢味道太重的东西。”“好吧。”楚辞耸了耸肩,“那我们明天早上喝粥。”大概是苦药确实效果很好,西泽尔的嘴唇终于不流血了,楚辞有些后悔,咬的太重,大概未来几天都不能亲他了。“又想什么呢?”西泽尔曲起一根手指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我刚才说的话听见没有,不准再这么咬我了。”“哦。”楚辞点头,“知道了,不能咬的太重,但是轻点咬还可以。”西泽尔:“……”阅读理解做的真好。这一夜他们谁都没有睡觉,于是干脆等着天亮之后吃过早饭再休息,然而正如西泽尔所预料,威尔逊·卡隆不会善罢甘休,二号城市下三区的局势原本就剑拔弩张,而最新的情报是,他再次派顾勋去了圣罗兰,向当地的另外一个领主,斐勒谈判合作,从他那里购买军火。而斐勒此人,一向野心滔天,还很狗,他和慕容开可以算的上世仇,因为早在老慕容司令统治时期,和他的父亲就经常开火,几年前他乘着慕容开离开圣罗兰,企图发动战争来扩大自己的辖区,改变圣罗兰的局势,结果正好遇上从霍姆勒回来的艾略特·莱茵和楚辞,于是被揍的很惨,这几年随着慕容开的势力的稳步扩大,斐勒不敢明面上找茬,但是背地里恶心恶心人还是没有问题的。“他知道李老板和慕容是朋友,所以一定会把军火卖给威尔逊·卡隆。”莱茵摇了摇头,“如果是圣罗兰的其他首领,还有商量的余地,但是斐勒,半点回转的空间都没有。”楚辞惊讶道:“他有那么多库存?”“圣罗兰的每一位首领手中都有不少于三百万因特的军火库存,可是一次性大批量出售给同一个客户是不明智的行为,因为如果下半年的生产跟不上,他的生意很有可能就中断了。”“那斐勒还敢卖给卡隆?”“想必是卡隆给的价钱很诱人,就像是他给朱叶的出价一样。”“慕容不是已经给李老板提供援助了吗?”楚辞问。“可那是有限的,”莱茵无奈道,“就像我刚才说的,慕容不会一次性大批量的出售军火给李老板,李老板也没有卡隆那样的财力。”楚辞“啧”了一声:“我老早就说过斐勒这个人很讨厌,让慕容灭了他。”“那可是一方领主,”莱茵笑道,“那是能说灭就灭掉的?”楚辞的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斩钉截铁道:“我要去圣罗兰。”莱茵:“……又去打劫?”楚辞拨开脸上的头发,心平气和道:“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也是为了二号城市下三区的稳定,况且斐勒这个人吧,也算是和我们有仇,我准备去教训教训他。”莱茵提醒他:“这都是五六年前的事了。”楚辞沉默了一下,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莱茵:“……”慕容开在听了楚辞的打算之后笑得直捶桌:“哈哈哈哈哈没见过你这样的啊,这事都过去多少年了你才想起来去寻仇,你怎么不说他昨天进门先迈的右脚不符合你的习惯所以要教训他呢?”楚辞白了他一眼:“你也太离谱了?”慕容开心想,咱俩到底谁更离谱一点。此时的楚辞一行三人正在去往自由彼岸的区位对接门路上,他走的时候没有再去见橙子,只是留言告诉她自己有事要去圣罗兰,橙子也没有回复他的留言,相比起几年前的那场告别,这次的告别更沉默,更匆忙,就好像他们都在为了各自的事情奔波,因为时间稀缺,下次再见面,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这次来接他们的是简纯。楚辞见到她,遗憾地道:“你为什么没有把贪玩带过来?”简纯:“虽然但是,我们回去司令部也就用不到一个小时。”车子停在司令部的停车场,他们下来的时候西泽尔忽而低声对楚辞道:“这么喜欢猫的话,今年过年就跟我回家?”楚辞疑惑:“这句话,前半句和后半句有什么因果关系吗?”“有啊,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我妈养了一只猫。”西泽尔笑道,“长毛猫,很漂亮。”楚辞瞬间心动:“什么颜色的啊?”“白色。”西泽尔道,“眼睛是绿色。”楚辞想了想,道:“绿眼睛?伯母会不会是因为那只猫像你才养的。”西泽尔摇了摇头,心想,大概率是因为那只猫很像他爸穆赫兰元帅,因为此猫脾气很坏,见谁都垮起个小猫批脸,哪怕是喂它最喜欢的小鱼干也不能收买,却唯独对穆赫兰夫人依赖成性,还很会撒娇。西泽尔上学的时候有一次因为嫌它猫毛太长,蹭得自己裤子腿上全是猫毛,就随手拿了一把剪刀把人家光鲜亮丽如丝绸的毛剪了一半。穆赫兰夫人知道之后心疼的不行,但是鉴于是她宝贝儿子动的手,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就只是说了西泽尔两句,但是猫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忽然变得丑陋不堪的尊荣之后大惊失色,自闭了许久,从此之后见到西泽尔就没有好脸色,也不去蹭他的裤腿了,有时候还会扬起爪子打他。西泽尔觉得从某方面来说,自己的目地也算是达到了。听了这个故事之后的楚辞:“……”“所以,你当时明明知道就算是给猫剪毛,猫都嫌弃你的手艺烂,你还要很自信的给我剪头发?”西泽尔摸了摸鼻子“这都多久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吧。”楚辞冷笑:“呵呵。”慕容开在温室里种花,贪玩把他的花苗扒拉得到处都是,慕容开气得抓起铁锹飞奔过去就要将贪玩就地正法,正好楚辞进来,贪玩就往他怀里一跳,巨大一只毛团将楚辞的上半身挡得严严实实,西泽尔无奈道:“你不嫌重吗?”楚辞抱着大猫猫,无所谓道:“我抱你都没问题,更别说一只猫。”西泽尔:“……”慕容开拿铁锹当手杖,拄在身旁,姿势吊儿郎当地道:“顾勋是昨天下午来的,估计今天他们就启程去了南半球,具体时间点你问丹蔻,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借我一架机甲。”楚辞在猫背后道。慕容开道:“你待会让简纯带你去找找,机甲库里的机甲似乎都有名牌和编号,而且这种型号太明显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圣罗兰生产的,估计不太能用。”“型号老一点也可以,能用就行。”“你确定?我确实有一批退休的老家伙,”慕容开摸了摸下巴,“有的还是上一次和斐勒打仗截获的,有他们的名牌和编码呢。”“那岂不是更好。”慕容开终于忍无可忍:“你能不能把这只猫放开,我想看着你的脸和你说话。”楚辞从贪玩脖子背后探出头,将自己的下巴搁在贪玩毛茸茸的后脖颈上:“这样可以了吧?”而贪玩丝毫不反抗,甚至往下趴了趴,发出呼噜呼噜舒服的小声音。慕容开看着自己满地狼藉的花苗,愤愤然道:“……破猫!”最后贪玩被丹蔻抱走了,楚辞跟着简纯去武备库里找机甲,简纯边走边道:“那些老家伙都已经好几年没有用过了,你要他们干什么?”此时的简纯,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就是看看,”楚辞含糊地道,慕容开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于是楚辞也缄口不言,“没什么别的。”简纯将信将疑,不会她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就只是带着楚辞去武备库,找到了那批老掉牙的机甲。巨大的机身上盖着防水防尘布,一揭下来时候漫天尘土飞扬,简纯和楚辞只好退开数步远,简纯捂着口鼻去打开了仓库的自动清洁系统,咳嗽着道:“咳咳咳……我还是觉得,你如果真的要操纵的话,这玩意是真的不太信,这是N型机,现在只能沦为地下赌场的花架子了。”楚辞走过去按了一下机甲后腿上的传送开关,一直过去足足一秒钟,开关上才发出淡淡的蓝光,楚辞将手放上去,他的身体被淡薄的蓝光所笼罩,下一秒他出现在操纵仓内,机甲瞬间启动,他的精神力网覆盖上去,几乎刹那就完成了人机互联,然后他操纵机甲,做了个一个起跳的动作。沉眠的庞然大物骤然苏醒,山岳般的身躯蹦跳一下,整个仓库都在震颤,尘土簌簌飞扬,然后机甲的机械臂和机械腿的元件都开始重新校准,就像是在伸懒腰,竟然有几分懵懂的憨厚。楚辞的声音从机甲广播里传出来:“这不是挺好的吗?”简纯:“……”光学镜里的蓝光忽然灭了下去,简纯嘀咕道:“估计是没有能源了。”她去找来维修人员给这架老家伙重新进行我和保养,楚辞道:“我先去丹蔻那里了?”“我和你一起过去,”简纯追出来,嘿嘿笑道,“到饭点了,我去蹭饭。”走出武备库,楚辞到处都找不到西泽尔,通讯也连接不成功,最后问了莱茵,莱茵道:“他和松阳在训练场。”简纯为此很犹豫:“我到底是去丹蔻家蹭饭,还是去训练场看他们操纵机甲呢?”“当然是去吃饭。”楚辞耸了耸肩。简纯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你看不看当然无所谓,但是如果我不看的话……”“谁说我看不看无所谓?”楚辞道,“我是让你去吃饭,我去训练场找我哥。”简纯:“……”最后两人一起去了训练场,楚辞给丹蔻的信箱留了言,让她看到了有时间的话传输给自己顾勋和斐勒从南半球回来的时间。快要进训练场的时候,简纯往四周看了看,忽然小声问楚辞:“上次莱茵先生问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楚辞一头雾水:“什么什么意思?”“就是,”简纯生怕谁听见似的,“你和你哥,那句。”楚辞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到底是那句话,正逢此时丹蔻的通讯过来了,楚辞就通讯去了,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不是说要过来吃饭吗?”通讯屏幕里丹蔻问道,“怎么又不来了。”楚辞道:“我怕时间来不及,现在还在训练场呢。”丹蔻也没有多问,道:“根据我们的线人汇报,他们的车队已经在从南半球回来的路上了,大约晚上二十一时到中轴线边界,路线我待会发给你。”“好。”楚辞接收了丹蔻发过来的路线图,惊讶道:“他们就直接从中轴线走?不绕路吗。”“有一个自由武装卫队押运,”丹蔻的细细的眉蹙起,“要不你带松阳他们一起去?”“不行,不能把你们的人牵扯进去,”楚辞想了想,忽然道,“我叫西泽尔和我一起去。”丹蔻欲言又止。她是搞情报信息工作的,当然知道西泽尔的全民,也知道他是谁。现在就是觉得,这个世界有时候确实挺魔幻的。结果楚辞和丹蔻通讯的功夫,训练场上西泽尔已经传送出了机甲,楚辞跑过去:“诶,我还没看呢怎么就结束了?”而坐在旁边的简纯一脸呆滞,楚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简纯感叹:“你哥真厉害,真帅啊。”楚辞玩笑道:“所以你要移情别恋,不喜欢我,改喜欢我哥了?”简纯哈哈大笑,刚要回答,却听见楚辞继续道:“不行哦。”“为什么?”简纯笑嘻嘻道,“喜欢你是没有希望了,那我还不能换个人喜欢?”楚辞坐在了她身旁,道:“我哥只有我能喜欢,别人都不行。”简纯:“……?”简纯持续懵逼中,而楚辞撑着下巴想,原来自己和西泽尔一样小心眼,下次不可以再让他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