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鼬鲨给叶雪衍留了大半条鱼, 其中还有内脏之类，所有肉加起来，起码有五六百斤。这么多肉, 叶雪衍吃不完。他也没有从鼬鲨口中抢粮的意思。割了两盆肉跟一大块鱼肝下来，叶雪衍转头对大家说道：“割这些肉基本就差不多了吧？”越观今他们没意见：“行啊, 都随你。那剩下的肉怎么处理？”叶雪衍想了一下：“还给它？”这时，专家忽然在一边开口，请求道：“能不能把剩下的肉切下来还给它, 然后把骨头架子留着，让我们做一个标本？”叶雪衍回头看。专家推了推眼镜，说道：“也不白要它的猎物，我们拿其他鱼肉或者畜肉换。”根据相关法律法规，这种死去的鱼被冲到岸上，人类是可以把它做成标本。叶雪衍思考了一下, 答应下来：“也行，那我把剩下的肉剔下来还给它, 骨头架子则由我们拖走。”死去的鼬鲨的死因应该是腹部被撕开，失血过多。它的骨架几乎没有受到破坏，叶雪衍游在海里, 艰难地将一块又一块的肉割下来。每割一块, 他就用力抛给在海里游动的那条鼬鲨。那条鼬鲨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等他抛了两次才反应过来，他不需要那么多肉, 这是在还给自己。鼬鲨也没犹豫, 直接抬头接住他跑过来的肉, 抬头咽下肚子里, 然后把边上的肉也一起叼来吃了。叶雪衍一边切一边抛。幸好他拿的那把刀足够锋利, 切起肉来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要不然光是切那么多肉，他就得累死。死去的这条鱼足有五米多长，比起众多巨型海洋生物，它也不算太大，然而上面的肉非常多。叶雪衍花了快一个小时才把肉基本剔干净。肉剔到最后，那条鼬鲨根本不接叶雪衍抛出去的肉了，不知道是吃饱了还是吃腻了。叶雪衍知道鼬鲨也有过度捕猎的习惯，它可能确实吃不了那么多，于是不再扔给它，将剩下的几十斤肉一起拿上岸。扔给它也是浪费，不如留着给他们自己打打牙祭。在叶雪衍切肉的过程中，大家站在岸边一直紧张地看着那条鼬鲨。他们还调来了□□，一旦那条鼬鲨有攻击的趋势，他们就会将那条鼬鲨麻醉。幸好他们想象中的一切都没发生，整个过程很顺利。叶雪衍的衣服裤子上全是血，整个人也疲惫得不行，他转头对专家说道：“肉剔好了，可以安排吊车等工具过来用这条鱼的骨架子了。”“辛苦了。”专家笑道，“近年来，想获得这么完美的鼬鲨骨架可不容易，我们都是沾了你的光。”叶雪衍摆手，看着海里游着的鼬鲨：“也是之前大家发现了这家伙并让我过去救助，我们才缔结了缘分。”越观今在旁边催促道：“还是以后再聊吧。雪衍你快上来，回家换一套衣服，再好好休息一下。”叶雪衍点头：“那行，剩下的你们处理。等会儿来我家吃午饭，这么多鱼肉，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听叶雪衍这么说，旁边等着的研究人员们眼睛一下就亮了。他们都听说过鼬鲨的肉特别好吃，究竟是什么味道，鼬鲨那么少，他们之前没机会尝到，现在倒可以尝一尝。这么新鲜的鼬鲨，味道肯定非常不错。大家这么想着，统一看向越观今。那殷切的目光，哪怕不需要说话，越观今也知道他们想要什么。民意如此，越观今不反对：“那行，大家先帮忙干活，干完活后再一起去吃鼬鲨肉。”这鼬鲨算是他们从海里捡的，按他们这里的法律，吃也是不违法的。“好嘞！科长您说什么就是什么。”研究员们立刻撸袖子，“我们都听您指挥。”这里有一条刚被杀好的鼬鲨，哪怕不是上面吩咐，他们也非常感兴趣。上面吩咐下来，他们干活就更光明正大了。叶雪衍完全没被身后热火朝天的气氛感染，他现在满心疲惫，就想回去洗头洗澡，好好泡一下。今天早上过得实在太刺激了。越观今让叶雪衍赶紧回去：“你先回去歇着。等会我们把肉带回去，顺便把配菜给你送过去。对了，除了普通的酱油和山葵之外，你还需要什么别的调料吗？”叶雪衍想了想：“我要做鼬鲨肉刺身，煎炙鼬鲨肝，鼬鲨煲……大概就是这三道菜了，至于要什么调料，你问一下懂行的人，看着给我买吧。”越观今笑容可掬：“行，你赶紧回去休息，等会儿我们就过来了。”叶雪衍挥挥手，自己转身往家走。他回到家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海獭正趴在院子里，百无聊赖地玩皮球。还没看见他的身影，海獭先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眼睛一下就亮了，竖起上半身，转头看他：“嗷嗷。”叶雪衍刚打开院子的大门，被它吵得有些头痛：“你嗷什么嗷？让开，我要进去洗澡。”海獭跟着他屁股后面：“嗷嗷——”叶雪衍：“别嗅了。是有吃的，等会送过来。哎，不许咬我裤脚——”这句话说晚了，海獭已经咬住了他的裤脚，用力一撕，直接将他半截裤子撕下来，津津有味地吮吸着沾了血的裤子，品尝鼬鲨血液的味道。叶雪衍裤子都快被这家伙扒下来了。他一只手提着裤腰，转头无奈地看了这家伙一眼，弹了它脑袋一下，也不好真跟它计较，只好提着裤子跑进浴室洗澡去了。幸好他们家二十四小时都有热水，他的浴缸也足够大。洗头洗澡，叶雪衍将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狠狠地搓了一遍，之后变回龙形，惬意地在浴缸里泡起澡来。他的龙形又长大了些许，现在已经快到一米七了，粗度也增加了不少。按照这个成长速度，估计要不了几个月，这个浴缸就再也容纳不了他。看来他还得寻找新的浴缸。也许他应该直接建一个泳池？请越观今那边帮忙，在院子里建一个带加热的淡水泳池，应该没问题？叶雪衍泡完澡，越观今他们将鼬鲨肉送了过来。足足五十多斤的鼬鲨肉，堆满了半个厨房，再加上一些配菜，叶雪衍感觉厨房连转身都转不开了。越观今不知道是不是被手底下的科研员们感染了，整个人带着浓重的兴趣，兴致勃勃地问：“这些鼬鲨肉要怎么吃？我们能帮什么忙吗？还是直接给你找一个厨师过来？”叶雪衍：“厨师就不用了。你们把桌子、椅子搬去院子里，我们在院子里吃。你们再串一下肉，我们今天中午再烤点肉吃。”这么多人，炒菜的工作量太大了，还是提供一些工具让大家自己动手。越观今：“得嘞。对了，我顺便帮你邀请了吕教授过来啊。”吕教授就是早上那位专家，大名吕镇修。早上太忙了，叶雪衍来不及问人家的名字，还是现在才知道。能和一位大学者搞好关系，叶雪衍也是很乐意的。他点头：“那麻烦你了。”越观今：“客气什么？来来来，我们准备干活。”叶雪衍家难得这么热闹，屋里屋外都是大小伙子和大姑娘。这些年轻人都有科研背景，别的不说，听吩咐干活还是很麻溜的。大家各自分了活来干，很快就把相关的食材都准备好了。叶雪衍也在厨房开火煎炙鼬鲨肝。鼬鲨肝鲜嫩无比，肉质极好，他把鼬鲨肝切成大厚片，再放入不粘锅，用黄油煎。很快，整个厨房都是香气。鼬鲨肝在锅中滋滋地冒了油出来，外面变成一种诱人的焦褐色。叶雪衍一边煎鼬鲨肝，一边在旁边起锅炒了黑椒酱。越观今拿来的黑椒也是世界顶级水平，香而不冲，回味醇厚。还没有开始吃，叶雪衍就能闻到里面浓郁的香气。煎鼬鲨肝麻烦一些，对火候的要求比较高。鼬鲨煲和鼬鲨刺身就简单多了，一个只要配齐材料放入锅中，另外一个则是只需要切。都是力气活，跟技术的关系不大。比如鼬鲨刺身，就算刀工不怎么样，切坏了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叶雪衍一边在锅中煎着鼬鲨肝，一边开始切鼬鲨肉。叶雪衍做饭做到一半，吕镇修在外面敲了敲门：“上午好，需要我过来帮忙吗？”一听他这开场白，叶雪衍就知道他想过来跟自己聊天。叶雪衍其实对他也挺感兴趣，闻言笑着点头：“你愿意帮忙就再好不过了。”这位大教授也没什么架子，立刻挽起衣袖走了进来。叶雪衍在料理台前给他让出了个位置。吕镇修看起来厨艺不错，接过刀很快就利落地切起了鱼肉：“我上一次吃鼬鲨刺身还是十三年前。”这句话一下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叶雪衍笑道：“那我就是第一次吃了。”吕镇修：“那等会儿你要多吃一点，这条鼬鲨的肉比我上次吃的更新鲜，油脂也更丰富，味道肯定非常不错。”叶雪衍：“你上次是在国内吃的吗？”吕镇修：“当然不。我是在国外吃的。你知道的，新鲜海鲜，大部分还是刺身比较好吃。我们当时在一条游船上，那天原本打算钓金枪鱼，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反而是鼬鲨上钩了。”叶雪衍抬眼表示惊讶。吕镇修笑道：“我们当时跟它整整搏斗了九个小时，并不是一个人钓上来，是整条船的人一起过来帮忙，还用了一下机械，总算把它吊上岸。”吕镇修：“不过当时我们很不幸地遇到了一群虎鲸，把它拉上岸的时候，虎鲸一直围着它撕咬。那简直是一个灾难，我们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搏斗了那么久，最后只拉了半条鱼上来。”叶雪衍听得津津有味：“听起来简直像是小说中的故事。”吕镇修哈哈笑道：“很多朋友也是这么反应的，我跟他们说的时候，他们压根不信，都觉得我是编的。”叶雪衍：“海上什么奇怪的事都会发生，你们被虎鲸截胡也挺正常？”吕镇修：“是啊。还有另一次我们也是被虎鲸截胡……”吕镇修的经历非常丰富，又有讲故事的天分，叶雪衍很快就跟他聊熟了。两人一边做饭一边聊天，等饭做好的时候，叶雪衍甚至有些舍不得结束。越观今他们在院子里已经开始烧烤了。海獭第一次见到那么多人，也不害怕，在人群中撒娇卖萌，使劲钻来钻去骗各种食材吃。叶雪衍看着海獭托腮，用圆溜溜的眼睛看一个和善的妹子，冷笑一声，点着它的脑袋说道：“你继续吃，要是吃坏了肚子，我明天一定给你开针水。”海獭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善，转头冲他：“嗷！”叶雪衍哼道：“你吼，等一下客人们回去了，晚上你可别跟我要东西吃。”海獭这次好像听明白了，转过身子来往他这边挪，用脑袋蹭着他的腿，一副谄媚的模样，引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吕镇修感慨：“这小家伙可真聪明。”叶雪衍：“它有时候也用这种小聪明来干坏事。来来来，不管它，我们先吃饭。”说是不管海獭，叶雪衍放下手中端着的大盘子后，第一时间给海獭夹了一块煎的焦香的肥厚肝片。这个鱼肝是午饭的重头戏。每个人的餐盘里都分了一块。叶雪衍自己也拿了一块。叶雪衍用叉子叉着鱼肝吃。鱼肝先煎过，又用火炙了一下它的表面，将肉质收紧，也让它带有焦香的风味。观察了一下后，第一口他什么酱料也没沾，就吃鱼肝的本味。没想到第一口咬下去，鱼肝外面焦香，里面柔嫩，还兼具一种特别的轻盈，所有口感在口腔中爆开，汁水也溅出来，香、浓、鲜、嫩、粉、微咸，诸多感觉层层递进，最后形成了令人惊艳的一口。以叶雪衍敏锐的味觉，他分辨出了大概十三种香味，这十三种香味又复合在一起，最后组成一种特别的香味。其他人没叶雪衍敏锐，咬了一口，只来得及惊叹：“这个鱼肝好香！”确实很香。无论有多复杂的味道，多浓郁的香味，最后汇聚成唯一的感觉，那就是香。富含油脂的香。但是又完全不肥腻，只让人觉得回味无穷的香。很多人从头吃到尾，还没尝出具体的味道，餐盘就已经空了。大家意犹未尽地看着锅里。锅里只剩一些芦笋和番茄，没有鱼肝了。叶雪衍压下内心中的意犹未尽，顶着众人失望的目光，将蔬菜给大家分了分，笑道：“大家先吃吃蔬菜清口，等会儿我们来吃生鱼片。”其实第一道菜应该先上生鱼片，但是这个鱼肝的味道实在太香了，煎出来之后就散发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吸引力。叶雪衍感觉多停留一秒，都是对鱼肝的慢待。于是才请大家先吃了鱼肝。大家的期待又被勾起来了，纷纷戳着蔬菜吃。煎出来的蔬菜也很好吃，很嫩很清新，有点春天的味道。等吃完蔬菜，大家再来分生鱼片。鼬鲨的肉质非常细嫩鲜甜，稍微沾一点芥末，裹一点酱油，鲜嫩的鱼肉就十分美味了。它一点腥味都没有，也没有其他异味，如果不是看着，甚至很少人能意识到，自己吃的是生鱼片。越观今评价道：“这个也好吃，我喜欢这个。”手下的研究员们起哄：“瞧您说的，谁不喜欢啊？”大家都笑起来。这天中午，他们十七个人加一只海獭把五十多斤鼬鲨肉全吃完了，准备的其他食材也吃了个干净。吃的时候大家都不觉得，吃完了之后才发现自己撑得不想动，一个两个躺在院子里吹着海风聊天，顺便揉一揉靠过来的海獭。这家伙在动物园可不是什么可以随便接近的动物。现在能随便撸，真是赚到了。吃完饭大家各回各家。尤其吕镇修，他要赶回去处理鼬鲨的骨头。叶雪衍之前看了一下制作标本的流程。要做骨骼标本可不容易，得先把肉全部剃下来，然后把骨头取出来，进行脱脂处理之后一块块再拼回来，最后固定。这么大一条鼬鲨想把它的骨骼制成标本，叶雪衍感觉少说也要几个星期。没想到第二周，吕镇修就发了照片给叶雪衍。那是一副五米多长的鼬鲨骨骼标本，放在展厅里，像游在星空中一样，看起来非常酷炫，叶雪衍甚至能通过标本看见它活着的样子。他怔了一下，第一次意识到，将鱼类的骨骼做成标本的意义。这些标本不仅是它们存活过的证据，还可能是它们和人类产生联结的桥梁。人类只有认识到它们了，才会去保护它们。这对许多鱼类来说都非常重要。死掉的那条鼬鲨都已经做成标本摆在展厅里了，活着的那条鼬鲨还在叶雪衍的海洋牧场里晃悠。叶雪衍的海洋牧场到现在都没能形成规模，里面的鱼类也不多，鲍鱼和鳗鱼都在海底活动，个头还小，鼬鲨就算有心要吃它们也比较难实现。总的来说，叶雪衍的损失不大。有这么一条大型鼬鲨在这里，叶雪衍这边是没所谓，其他人的感觉就不那么美好了。他们这边的海还是有渔民活动的。不仅有渔民活动，出海捕鱼的渔民还不少。渔民出海看似无本买卖，其实每一趟的成本都挺高昂。别的不说，现在油价那么贵，出一次海少说也要烧掉一百多块钱油，多的四五百都打不住。其次渔网也很贵，打渔的时候，海洋生物还经常把渔网弄破，他们隔三差五就要补充新的渔网。此外渔船的折旧费也不容小觑，还有捕鱼证书，申请出海的手续等等。总之，渔民出一次海耗费的时间，精力，金钱不在少数。现在已经到夏天了，总体而言，他们这片海域的鱼还是比较多，往常出海大家多少能挣一点。自从这片海有一条鼬鲨在活动之后，日子就没有这么美妙了。鼬鲨不愧有海洋垃圾桶之称，这家伙什么都吃，连渔网也咬，很多渔网都被它撕烂过。最可怕的不是这条鼬鲨会撕咬渔网，而是它极其聪明。一两次它还没有意识到，等多咬几次渔网之后，它就发现渔网上是有鱼的。好家伙！发现这个秘密之后，它就再也不去捕猎了，而是每天从这边游到那边，一路上就在找那些浮在海面上的渔网。只要看到了，它就凑上去，盯着人家的渔网，张开大嘴巴，把渔网上的鱼美美一咬，跟吃肉串似的，把鱼都咬下来吃掉。三番五次之后，渔民们再也忍受不了了，纷纷报警，要求把这条鼬鲨扔到外面的海洋里去。有关部门也头疼，马上过来跟叶雪衍沟通。叶雪衍也是直到这时候，才知道鼬鲨在这一片海域简直成了无敌的存在。它撕咬渔网里的鱼，去渔排里搞破坏，还追击路过的船只，成了霸王。近海的渔业资源并没有那么足，渔民们的生活也没那么容易。叶雪衍只好配合相关部门一起，将这条鼬鲨麻醉了送到外面的大洋中去，顺便给它打了尾标，安装卫星追踪器，方便科学家们后续观察。那些遭受鼬鲨祸害的渔民，叶雪衍也私人掏腰包，通过有关部门那边补偿了他们的损失。这条鼬鲨虽然不是他养的，但因为他在这里，鼬鲨才游过来，还请他吃了鼬鲨，无论怎么样，他都是有一部分责任的。送走鼬鲨后，不仅附近的渔民松了一口气，海獭也松了一口气。有一条大天敌在这里，海獭连海都不敢下了，好一段时间没有去它的领地里巡视。现在鼬鲨终于走了，它也恢复到了每天带着鸭子游玩的日子。这段时间，叶雪衍家的鸭子吃的十分好，运动量又大，在这里过得很顺心。因此，它们的个头也蹭蹭蹭地长了起来。前一段时间它们还是小鸭子，现在已经长成了有两斤多重的大鸭子。叶雪衍观察着这些鸭子，估计要不了一个月，它们应该就会下蛋了。只是不知道这些在海里生活的鸭子下的海鸭蛋究竟是什么味道，会不会比他以前尝过的鸭蛋味道要好？盼望着鸭子下蛋，叶雪衍这段时间经过红树林的时候都会仔细过去看一看，试图发现里面的海鸭蛋。鸭蛋还没看见，他倒发现了红树林里的不速之客。在他的忙碌中，红树林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大群青蟹。这些青蟹有大有小，大的都快一斤了，小的还是大眼幼体。它们就藏在红树林底下，在水里挖了一个又一个的青蟹洞。叶雪衍第一次发现红树林里有很多青蟹洞的时候还愣了一下，他都没有想到这片小小的红树林居然能藏着那么多的青蟹。通过观察，他很快发现红树林之所以有那么多青蟹，还跟他养鸭子有关。他把鸭子养在这里，因为这里的饵料比较少，一般都是人工喂养。这些鸭子他没打算卖，喂养的时候也不计成本，基本上都是动物性饲料，什么螺啊，小鱼啊——鳗鱼吃什么，鸭子就吃什么。这种上好的饵料，不仅鸭子们感兴趣，青蟹们也感兴趣。它们就一只传一只，渐渐的，附近的青蟹都跑到这边觅食，还在桐花树下挖洞。鸭子再怎么适应海上生活，它们也不过是一群鸭子而已，它们根本就够不到海水底下的青蟹洞。因此青蟹就舒服又惬意地在这片地方存活了下来。因为叶雪衍平时偶尔会过来这边释放龙力，得到了龙力滋养的青蟹，长得更加强壮了，基本没有夭折的，数量自然也就越来越多。叶雪衍得到了青蟹的图鉴，但他从来没打算过养一些青蟹。主要是他怕麻烦，而且场地也不够。没想到他没主动养，青蟹自己倒上门来了。这叫什么？！无心插柳柳成荫啊！！！叶雪衍在海底观察了一下，这么多青蟹在这里，明年他起码能收获到几千斤青蟹。这些青蟹还是半野生的，会自己去找食物，没什么饲养成本。也就是说明年他提桶过来白捡就可以了。这等好事，哪怕他是一条龙也高兴得很。为此，叶雪衍特地教育海獭：“看到红树林里的青蟹了没有？你别去祸害那些青蟹啊，要不然我就把你的零食通通断掉。”海獭心虚地将腋下的袋子挪了挪：“嗷！”叶雪衍斜眼觑它：“我看到你袋子里的青蟹了。到此为止，以后不能咬。你又不爱吃青蟹，老是咬青蟹干嘛？过度捕猎的习惯要不得。”海獭仰着脑袋：“嗷——”叶雪衍也不知道它有没有听懂，心里不太放心这家伙，最终点着它的鼻子说道：“要不然你明天还是跟我出海捕鱼好了。”把这家伙放到眼皮底下看着，它总不可能悄悄再去祸害青蟹。捕鱼计划也是叶雪衍最近才做的。谢醒建议他可以用渔船迅速熟悉这片海域，最好拿到这片海域大部分物种的图鉴。叶雪衍感觉光是做兽医，或者有时候出去捕鱼吃，比较难达成这个目标。他还是学其他渔民那样直接将船开到海上捕鱼好了。那样的话，通过运气和实力，他基本能碰到这片海域的大部分海洋生物，并想办法得到图鉴。至于小部分那就没办法了，只能看运气。这么想着，叶雪衍去小镇上购买了渔网。他们捕鱼的渔网也有名堂。有些渔民喜欢用沉网，有些渔民喜欢用浮网，有些渔民则喜欢用底拖网。每个渔民都有自己擅长的捕捞手段。叶雪衍从来没有出海捕过鱼，他决定按照大家的建议和对自己的了解，选择最简单的浮网。浮网，顾名思义就是浮在海面上的网。它带着浮标，扔到海里的时候，能直接浮在海面上，渔网部分则沉到海水中。过往的鱼要是没发现这里有渔网，不小心撞入网中就会被渔网缠上，导致无法逃脱，从而达到捕鱼的目的。用浮网捕鱼不需要技术，只需要运气。叶雪衍别的都不行，恰恰运气最好，用这种渔网肯定没有问题。出海捕鱼的第一天，叶雪衍起了个大早，把渔网放到船上装好，然后带着海獭出了海。他对附近的海域已经很熟悉了，知道哪些地方有鱼哪些地方没有鱼。根据今天的洋流和风向，他选择到离海岸大概两百海里以内的地方捕鱼。浮网，把渔网扔到海里就可以了。他只要耐心等路过的海洋生物自投罗网，然后再把渔网给拉上来。叶雪衍怕第一天捕不了多少鱼，一共带了十张渔网。他要一张张把渔网全都扔到海里，等扔完最后一张再开船回来收第一张渔网。渔网的投放范围会比较大，这个过程中会有一个时间差。叶雪衍也没指望自己第一次就能捞到多少鱼，打算先试试水，再看看情况，调整一下自己的技术，或者调整一下扔网的海域。没想到他扔渔网的过程中，海獭直接跳进海里，潜到海底下。它仗着自己体型比较大，身形比较灵活，专门吓过往的小鱼小虾，小螃蟹。海獭最近也是长过见识的海獭了。它甚至有一定的捕鱼智慧，老远就把鱼从这边赶到那边，专门趁鱼虾惊慌失措的时候，引导着它们往渔网的方向游。浮网的网线非常细，又是半透明的，平时扔在海里，鱼虾一个不小心都会撞到上面，这样被海獭专门一赶，它们更来不及分辨。没过多久，渔网上就挂满了鱼虾和海蟹。叶雪衍还没有扔完那边的渔网，这边的渔网就已经挂满了。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没想到海獭居然有这等智慧。等等！它的行为怎么那么眼熟？好像在其他地方看过，叶雪衍回忆了一下，发现海獭这家伙就是学鼬鲨的。怪不得他觉得那么眼熟。这不就是那条鼬鲨经常干的事吗？！叶雪衍看着海獭，才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学好需千日，学坏只一时了。这是什么鼬鲨行径？它跨物种学得那么快，真的好吗？！海獭不知道叶雪衍的心理活动，它朝叶雪衍嗷嗷叫着，满脸都是求表扬的神色叶雪衍摸摸它，心情复杂：“你这也太厉害了。”海獭：“嗷！”因为有海獭的帮忙，叶雪衍今天捕捞上来的鱼非常多，远超他的想象。他光是把鱼从网往上弄下来，就弄的手指头都疼了，更别说他还得分辨一下，把渔网上的小鱼以及比较珍惜的种类重新扔回海里。其实不光是他，所有出海的渔民都是类似的操作，面对那些比较少见或者还没来得及长大的小鱼，要尽量把它扔回海里。大家在海上谋生，都很相信玄学。要是乱来的话，可能今天捞到的鱼还能卖比较多的钱，等下次再出海捕捞就没有收获了。叶雪衍倒不怎么相信玄学。不过他作为一条龙，本来就要保护海洋生物，自己捕捞到了海洋生物，总不能因为钱带头破坏在海上谋生的原则。叶雪衍清晨出的海。他原本打算中午回去，没想到捉的鱼太多了，他直到傍晚才回到码头。在路上他已经让海獭下去了。这家伙的身份比较敏感，不适合出现在大众的眼前。尽管没有海獭，叶雪衍满载而归的行为还是惊动了码头上的绝大部分人。好多年没见谁一口气捕到这么多鱼了。人们奔走相告，很快就把叶雪衍和他的鱼围得水泄不通。“好家伙，你这是在海上漂了多少天，捞了那么多鱼回来？！”“等等，叶大夫？你是那个兽医叶大夫吧？你不是专门给水产看病的吗？怎么还出海打鱼啊？”“你这个是在海上打的鱼吧？还是去谁家的鱼排上将鱼运回来了？”“这也太夸张了吧，我看一下——有鱼、有虾、有螃蟹，你这里怎么什么都有啊？”“没想到叶大夫不仅医术好，手气也这么好？！”“这个是技术问题吧？叶大夫怎么做到的？传授一下秘诀呗？”这年头渔业资源日渐稀少，能一天捕捞到这么多鱼，实在太令人震撼了。好多人还专门打电话给亲朋好友，让人来看热闹。有那么多鱼，鱼贩子们也挤到前面，想要将他的渔获包圆。现在养殖业已经很发达了，大家吃到的海鱼大多都是养殖的海鱼，野生的海鱼比较珍稀。有些养殖的海鱼比较好吃，但也有很多种类压根没有人工养殖的成品，只能吃野鱼。这么多海鱼，别的不说，如果能够买下，再转手卖出去，肯定能赚一大笔。鱼贩子们看着叶雪衍的鱼，感觉看到了发财的机会，更不肯离开了。之前的人不离开，又有新的人来。有自媒体和传统媒体得到消息，也围上来，要采访他。叶雪衍很快体会到了什么叫人民群众的热情，他介绍得嘴巴都快干了。叶雪衍原本还想留多一点鱼，看看都是什么种类。最后，实在受不了那么多人围观，他将一些比较名贵美味的渔获留了下来，打算给万扶摇寄去。剩下的渔获当场就卖了，结果卖了两万七千块。鱼贩子报出价格的时候，周围的人全都沉默了。叶雪衍自己也沉默了：“多少？”鱼贩子咽咽口水，准确地报出了数字：“两万七千三百一十九，算你两万七千三百二十，大家都看着的，我没算错。”叶雪衍看向周围。众人齐刷刷点头。难得一群陌生人这么有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