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今天有月亮, 在月色下，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银白的色彩，连怪石嶙峋的海滩也变得温柔了起来。叶雪衍沿着海滩, 一直往红树林那边走。他的海洋牧场比较大，对应的海岸线也比较长。他一路穿过各种沙滩、泥滩、石滩, 努力保持着平衡。各种滩涂在晚上显得不是那么好走，尤其他手里还拿着东西，这让他有些狼狈。奇怪了。叶雪衍一边走一边看。平时海獭就在附近的海面上活动, 晚上也就漂浮在海面上或船上睡觉，今天居然没看见。都这么晚了，它不是应该挨着它心爱的鸭子，在附近睡觉吗？这家伙去哪了，还是出什么事了？叶雪衍有些担心。他将手里拿着的食物放到岸边的礁石上，变为龙形, 下了海，一边游弋一边寻找。海水其实也能传递味道, 传递很多信息。小龙需要用耳后的腮过滤海水，获得氧气。在过滤海水的时候，他同样能从海水的味道里获得许多信息。现在, 他就根据海水的味道, 判断出了海獭离开的方向。海獭居然往外海游了。小龙想不到它往那边游的理由。它并不像捕猎去了，起码没能成功捕猎，海水中没有血腥味。应该也不是去寻找同伴, 海水中同样没有第二只海獭的气味。难道被人类捉走了？这个概率虽然很低, 但也不是不可能, 什么时候都有铤而走险的人。海獭作为保护动物, 还是本地特有种, 吸引了偷猎者的目光也不奇怪。小龙这么想着，更放不下心了。他追着海獭的气味往外海游。游了大概半个小时，他总算在茫茫大海中看见了海獭的身影。这一刻，他又饿又累，有点想将海獭抓回来骂一顿。海獭也在追一条鱼，一条圆盘状的大鱼。小龙最近天天跟海鱼打交道，却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好看的鱼。那条鱼身体带着一点淡淡的橘色，在海水中异常显眼，它游动的姿态还格外好看，带着一点不同寻常的仙气。一般而言，在珊瑚礁附近活动的鱼才会那么色彩斑斓。这条鱼出现在这里，简直跟环境格格不入。小龙心头涌上了一点奇怪的感觉。海獭还在努力追那条鱼。那条鱼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游迹飘忽，速度就是比海獭快那么一点，每次都能险之又险地躲开它的攻击。海獭似乎再怎么努力都追不上，气得毛茸茸的脸颊都鼓了起来，于是追得更紧了。小龙感觉十分惊奇。海獭凶名赫赫，捕猎的时候几乎无往不胜，还是第一次见它追不上鱼。丢獭了啊，追那么久。海獭也发现小龙来了，它浮到海面上，招呼小龙帮忙：“嗷——”那条鱼听到它的叫声，游得更快了，惊慌失措地往海底游，试图甩开追击者幸好小龙也游得很快，摆着尾巴迅速逼近那条鱼，与海獭呈现夹击之势。海獭那圆溜溜的眼睛都亮了，飞快游动着要靠近那条鱼。小龙正想跟它学捕鱼技术，见它开始捕鱼，也学着它的样子从侧面靠近。二者逼近，那条鱼可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躲开攻击的难度也越来越高。小龙迅速逼近它的身侧。等游到附近，小龙很快发现不对。这条鱼附近的水竟然是温的！它不是冷血变温动物，它是恒温动物！这是一条温血鱼！温血鱼在海里可是罕见的种类，只要看过温血鱼的资料，就一定有印象，小龙一下从阅读过的书籍中找到了对应的物种——它应该是月鱼。月鱼目的鱼有好几种，它们的体温大概会比环境水温高五摄氏度。因为恒温，这种鱼比一般的鱼要灵活，速度也快。怪不得海獭追不上它！小龙想到这里，眼睛也亮了起来。他总算知道海獭为什么要追它追到那么远的地方，月鱼出了名的好吃，有人认为它比得上金枪鱼。海獭一定馋了。他也馋。小龙游到月鱼侧面，仔细观察起来。凭借经验，很快他便判断出这是一条雄鱼。那就没问题了，可以捕捉。小龙毫不客气地反客为主，比海獭更积极地追猎起这条鱼来。月鱼的速度很快，龙的速度也不慢。他长时间追击不太行，突击却毫无问题。这条月鱼的个头在月鱼目的鱼中不算大。它体长大概在一米六，比龙的体长短很多，身体圆圆的，却异常灵活小龙尝试着用爪子去抓，抓不中也会用尾巴拍击，尽管效率不高，多次尝试之后还是能打中几次。就是月鱼实在顽强，小龙十分努力，也没能把它拍晕。海獭在旁边看得十分着急，嗷嗷叫着冲上去，直接用嘴撕咬，爪子也挠上去，几下就伤到了月鱼。小龙看着海獭的动作，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他捕猎的效率总是会低一点。他从不上嘴！因为保持着人的习惯，在捕猎的时候，他没有撕咬猎物的习惯，只有捕猎完成，他才会叼着猎物回去。也就是说，别的生物用上了全套武器，他只用上了一大半。怪不得会输给其他生物。看明白这点后，小龙顾不上矜持，直接冲上去学着海獭的样子，尝试咬住月鱼的脊背，破坏它的平衡。小龙平时捕猎的时候总是注意到其他鱼的锋利牙齿，现在轮到他上嘴，他才发现龙牙并不比任何一种鱼的牙迟钝。他的牙更锋利，不仅锋利，还非常有力气。此时，他咬着月鱼，轻而易举地穿透了月鱼的身体。月鱼根本挣脱不了，更别说逃跑。像白天那样，他的爪子明明抓上去了，却因为鱼侧着游动而卸力的情况根本不存在。他抓着鱼，再用爪子切割，便能轻松切下去。不过几秒钟，他便将月鱼的鱼头几乎整个切下。海獭见终于捕猎成功了，嗷嗷叫着游过来，激动地要撕咬月鱼吃。小龙浮到海面上，将鱼头扯给它：“先吃鱼头，鱼肉回去再分。”海獭：“嗷！”小龙：“听不懂，走了，回去了。”海獭两只小爪子抱着鱼头：“嗷嗷！”一龙一海獭分别拖着月鱼的不同部位往回游。来的时候，小龙一路追着海獭的气味游过来，并没怎么觉得累，现在回去，他的注意力全都在拖着的月鱼上了，才后悔，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开船过来。要是开了船过来，现在就不用努力往回游了。真的好累。小龙生无可恋地浮在水面上。他白天就已经游了很长时间，晚上又出来捕鱼，感觉尾巴都快要抽筋了。他用前爪抓着月鱼，努力往回游。好在海水的盐度高，浮力比河水强，现在游回去算是顺风顺水，游起来虽然比较累，但还没到不能坚持的地步就这么机械地游着，不知道游了多久，小龙忽然看见远处有灯光。他以为是晚上出来捕鱼的渔民，下意识往水底下潜。好歹签了保密协议，被渔民知道这里有条龙就不好了。小龙这么想着，心酸地把鼻子埋到海水底下。他正要把眼睛也埋进去，忽然发现船上的那个侧影有点熟悉。好像是他们主任？不是好像，就是他们主任！别人肯定没有那种玉树临风的身姿！小龙顿时充满了动力，抓着月鱼，奋力摆着尾巴游过去：“主任！！！”谢醒听见声音，停下船，出来甲板上，蹲下来伸手要拉他：“你不是回去休息？怎么又出来捕鱼了？”提起这个小龙就一把辛酸泪：“别提了。”他将前爪的月鱼先递过去，自己抓着船舷往上爬，爬到船上，才变回人形，往甲板上一瘫：“我也不想的。”稍微喘匀了气，叶雪衍指着叼着月鱼头刚从海里爬到船上的海獭：“我想着一天都没见到海獭，拿点吃的给它加个餐，顺便看一下我的海洋牧场。没想到到了地方，根本没看见这家伙的身影，我怕它遇到危险，就顺着它的气味找了一下，一找就找了这么远。”海獭一脸无辜：“嗷。”叶雪衍道：“找到它的时候，我发现了它正在追月鱼。这鱼还挺好吃的，我就想着看能不能抓一下。最后，抓是抓到了，我自己也累得够呛。”谢醒点头：“辛苦了。”叶雪衍本意当然有卖惨的意思，要不然也不会一口气说那么多。等谢醒真的温声安慰他，他又感觉不好意思，轻咳一声：“也还行。”说着他飞快转移话题，召唤出《海洋生物图鉴》递给谢醒：“主任，我得到了月鱼的图鉴。”“这么快？”谢醒对上叶雪衍满脸求表扬的神色，笑了一下，“真厉害。光是今天一天，你就获得了两种图鉴。”叶雪衍说道：“多亏了主任的建议。”谢醒看着他：“知易行难，你是实施建议的人，比提出建议的人更厉害。”叶雪衍这下是真不好意思了，硬生生转移话题：“主任，我得到的这页图鉴是《斑点月鱼》的图鉴，我们这里挺少这种鱼的。”谢醒：“我看一下。斑点月鱼现在正在产卵季？”叶雪衍：“对。我特地看了一下，这条月鱼是雄鱼，不会产卵我才抓，没关系，”谢醒将图鉴还给他，笑了笑：“环保意识不错。走吧，先回去，我给你做宵夜。”海獭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这句，立即用爪子捧着月鱼头挪过来：“嗷！”意思是它也要吃。谢醒对着海獭说道：“那给你们多做个拆烩鱼头。”叶雪衍立刻表示：“主任，我想吃剁椒鱼头。”谢醒又笑：“行，给你安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