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食用西鲱后, 叶雪衍成功得到了西鲱的图鉴。这是一张平平无奇的白色图鉴，越观今凑过来跟他一起看。“硬骨鱼纲，辐鳍亚纲, 鲱形目，鲱科, 西鲱……”越观今小声念道，“和鲥鱼同一个科，不过不是鲥鱼。”叶雪衍也盯着那张图鉴看, 虽然早有预料，但真正看到这张图鉴时，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失望和遗憾。越观今说道：“也许只是缘分不到，哪一天缘分来了，你就能收集到鲥鱼的图鉴了。”叶雪衍：“那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越观今：“也不一定，说不定明天就收集到了呢？”叶雪衍感觉不太可能。大海那么大, 河流也那么多，哪有可能想收集鲥鱼的图鉴, 明天就可以遇上？越观今：“起码你可以肯定，你们群那个渔民遇到的是西鲱，找到答案, 也算解开大家的疑惑了。”叶雪衍：“我跟他们说一声。”叶雪衍在群里说了一声, 炸出了一群人。【我就说是西鲱，没错吧？】【还以为这次能捞到鲥鱼尝尝鲜，没想到又是西鲱, 我们这里的鲥鱼该不会灭绝了？】【也没那么容易灭绝。前些年还有调查报告, 只是说现在不能大规模形成鱼汛了, 零星的几条应该是有的。】【这个说不好, 我们哪个不是在海里、河里打渔, 连我们都找不到，多半就是快灭绝了。】【我感觉也是，说不定以后我们就要吃外来的西鲱了。】群里的人纷纷回忆起小时候尝过鲥鱼究竟如何美味，不过以三四十岁以上的渔民为主。年轻的渔民们是没机会尝到这种美味的，他们小时候鲥鱼就不多见了，偶尔抓到了也不舍得吃。叶雪衍也没尝过真正的鲥鱼，哪怕他是一条龙。叶雪衍对此挺感兴趣，查了好几天资料。国内的专家说什么都有，互相不能说服，不过挺多年没记录到野生的鲥鱼实体倒是真的。他原本只是感慨一下，越查资料越对鲥鱼感兴趣。很快，他做的笔记打印出来已经有一整本了。谢醒来他家吃饭的时候翻到他的笔记：“真的那么感兴趣？”叶雪衍：“主要求而不得，心里痒痒。”谢醒：“明年春天鲥鱼洄游的时候，我让人在几条江河中拦截捕捞，看能不能捕捞到。”叶雪衍笑：“现在还没到秋天，要等明年春天再捕捞，得等多久？主任，你到时候会不会都忘了？”谢醒：“不会，或者你有什么新的想法？”谢醒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叶雪衍。他的眼睛清亮而又深邃，仿佛能看到人的心底里去。叶雪衍原本不打算说，完了听到他这么问，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其实我在想，能不能通过获得鲱鱼目的绝大部分图鉴来得到鲥鱼的图鉴？”谢醒挑了下眉，示意他继续说。叶雪衍问：“主任，你还记得我的贻贝目图鉴吗？”叶雪衍召出图鉴，翻开贻贝目的部分给谢醒看。贻贝目里面一共有五个科，他当时获得了其中四个科的图鉴，贻贝目的图鉴就加上了金色边框，另一个他没有获得的科的图鉴也出现在上面了。也许鲱鱼目里面的图鉴也能这么弄。叶雪衍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谢醒看着图鉴，说道：“图鉴的规则似乎并不一定是每一科获得一种就行？ ”叶雪衍：“对。图鉴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规则，有时候一个科也会获得两种图鉴以上，不过这应该是一个办法，我想试试。”谢醒：“如果我没记错，鲱形目有5个科，84个属，364种，要获得那么多途径可不容易。 ”叶雪衍：“暂时被人类观测到的有那么多种，不过，我估计获得60个属以上的图鉴，应该就差不多了。”叶雪衍道：“主要是我现在没什么事，可以重点搜索一下。我现在有海鰶和西鲱的图鉴，已经有个不错的开头了。 ”谢醒想了想：“也许可以试试。”叶雪衍高兴道：“那我做个计划。”能得到谢醒的支持，叶雪衍感觉接下来的工作会简单许多。反正他本来就没什么正事，只需要出海的时候多加注意一下就可以了。决定收集鲱形目的图鉴后，叶雪衍特地在群里面跟群友们说了一声，请打到了鲱形目的鱼的群友私聊他一下，他会给予报酬。为了方便大家查找，他还特地把鲱形目的资料发到群里。鲱形目一共五个科，鲱科，深海鲱科，锯腹鳓科，鳀科和宝刀鱼科。大家不一定能记住这些名字，不过叶雪衍把图片一发上去，大家就都知道了。越观今也听说了他的计划，特地过来帮他打下手，开船带他出海捞鱼。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越观今对此并不看好。5个科，84个属，364种鲱形目的鱼，这得弄到什么时候去？何况这并不是实际的所有数目，只是人们目前观察到的数目，实际上的数目会更多一些。叶雪衍对此倒是挺乐观，反正慢慢来，能成就成，不成的话，他应该也能获得一批图鉴。叶雪衍开启了天天出门打渔的生活。海獭和越观今陪他一起，偶尔预研拯里兔也会有研究员跟着他们一起去记录。他这次是有目的地去收获图鉴，群里的渔民们和组织都给了他一定帮助，比之前自己单打独斗的时候速度要快得多。仅仅用了一周，他就收获了33张图鉴，除深海鲱科外，其他四个科的图鉴他都收获到了。因为要靠进食来唤醒图鉴，他这阵子在疯狂吃鱼。有一些鱼还挺好吃，比如鳀科中小公鱼属的青带小公鱼和宝刀鱼科中的短颌宝刀鱼。不得不说，鲱形目的鱼刺是多了一点，不过新鲜捕捞上来的鱼是真的好吃。为此他还开发出了不少做鱼的方法，酒糟、金汤、红汤、煎炒蒸炸……十八般厨艺都用上了。天天跟着吃鱼的海獭和越观今都表示非常好吃，尤其是酥炸的鱼，刺全部炸酥了，咔咔咬下去，一点都不费劲，别提多方便。海獭拿爪子举着酥炸鱼吃，一会就能干掉一大盆。叶雪衍花了半个月时间，集齐了53种鲱形目的图鉴，但是还没有得到鲥鱼的图鉴，已经收集到的那些图鉴也没有出现金边。谢醒过来了解情况。叶雪衍说道：“国内鲱形目鱼的图鉴我已经收集了三分之二，只不过不是每种鱼都有图鉴，有一些也实在找不到。”对此，叶雪衍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该付出的努力他都付出了，剩下的实在找不到，也只能说是天意。谢醒听他说完，提议：“出国试试。”叶雪衍惊奇道：“我这样的身份也可以出国吗？”谢醒：“当然可以，我陪你一起去。”叶雪衍精神一振，立刻问：“主任，我们去哪个国家？”谢醒：“哪个海区的鲱形目鱼类多一些？”叶雪衍毫不犹豫地说道：“东洋。他们是岛国，两边的鲱形目鱼类都比较多。”谢醒：“那就去那里，我来沟通。”两人商量好。当天，越观今过来叶雪衍家拿资料，他要送资料去办理护照和相关手续。叶雪衍问：“我们这样出去麻烦吗？”越观今答道：“有主任在，一切都不麻烦。”叶雪衍好奇：“那没有主任呢？”越观今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那大家就会抱着你的腿，哭求你千万不要出国。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开船，绕过别国的海域，直接送你去公海。”叶雪衍看着他，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越观今哈哈一笑：“放心啦。主任就在这，做什么假设？”组织帮忙办手续确实很快。第三天他们踏上了出国的飞机，一行人中除了叶雪衍和谢醒之外，还有越观今带的几个研究员和小翻译。飞到当地后，有一群人过来接，看这热闹程度和对方恭敬的态度，叶雪衍有一种还在国内的错觉。叶雪衍只想去海上捞鱼，没什么寒暄的心思。他跟在后面听了一通客套话，就被送到酒店休息了。两边隔得那么近，对于叶雪衍来说，基本不用倒时差。他在酒店坐不住，找到谢醒：“主任，要不我们早点出海，早点办完事回去吧？”谢醒：“我让他们准备本地鱼类大致的分布地图，稍等一下，最早可能要傍晚出海。”叶雪衍问：“主任，你也要一起出海？”谢醒：“跟你一起去，我会放心一些。”叶雪衍精力很足，自己一个人连轴转感觉没什么，让谢醒跟他一起奔波，他就担心这个行程会不会安排得太满。闻言，他连忙说道：“今天不去，明天再去也没关系。”谢醒：“没事。你坐飞机是不是累了？正好活动一下筋骨。”叶雪衍的确每天泡一下海水会舒服一点，闻言不再反对。五点多，有人来按叶雪衍的门铃。叶雪衍从猫眼看出去，是越观今。他独自住一个套房，越观今和同事住一个套房，就在隔壁。叶雪衍：“怎么不打电话给我？还专门叫一声，是准备出发了吗？”“差不多。”越观今道，“底下来了个身份特殊的客人，主任让我提醒你一声。”叶雪衍满头雾水：“什么客人？”越观今转头看了一下，见左右无人，小声说道：“在东洋工作的九尾狐。”叶雪衍闻言更是不解，同样小声说道：“是传说中的九尾狐吗？我国的？”越观今：“对，几十年前才被请来工作，在这里很受尊崇。”叶雪衍：“这个算人员外流吗？组织不管？”越观今：“主任介绍的。”这话一出，叶雪衍立刻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那位前辈了，他伸手比了个手势表示明白：“我知道了。”越观今：“有这位前辈协调，我们的出行方便很多。”两人还在说话，边上传来说话声。他们一起转头看，只见电梯门打开，走过来一群人，为首是一名长相俊美的高挑男人。那男人长着一双狐狸眼，叶雪衍一看就知道是那位前辈。他还没来得及打招呼，男人热情地张开双臂：“叶雪衍？你好你好！久闻大名，一直无缘相见，今天总算给盼到了。我叫胡为知——”叶雪衍和胡为知虚虚抱了一下。胡为知在他耳边补上下半句话：“组织派我过来的。”叶雪衍：“你好！”胡为知：“哈哈哈，大家都是同事，不要客气。他乡遇故知，实在是一件高兴的事！我听他们说你想现在就出海，要不然吃个晚饭，好好泡一下温泉，明天再出海吧？”叶雪衍看越观今。他比较想出海，就是不知道其他人什么意见。大老远跑出来出差，如果他要出海的话，那么其他人应该也是要跟着的。越观今笑道：“胡老大，我们还是出海吧。雪衍泡海水比泡温泉舒服。”胡为知说道：“也行，那我让他们准备船只。”叶雪衍：“麻烦了。”胡为知豪爽道：“小事，吩咐一声就行。”不知道胡为知是不是出来得比较早，他的普通话不太准，带有一点北方口音。这点口音反而有乡音的亲切感。叶雪衍要出海，大家一起准备下去。这个城市就临海，他们从酒店出发，到码头也用不了多少时间。鲱形目的鱼的大致分布范围，组织里的人已经发到他手机上了，是个PDF文件。他打开来看了一眼，小声问越观今：“主任呢？不跟我们一起出海吗？”越观今：“主任应酬去了，刚刚收到消息，应该在海边跟我们会合。”叶雪衍已经是一条成熟的龙了，哪怕所有人都不带，他一人孤身出海，也不会感到害怕。不过知道谢醒会跟他们一起出海，他的心莫名地安定下来。加长的汽车非常平稳，他们到码头的时候，果然另一辆加长汽车也缓缓地停在那里。司机打开车门，谢醒从里面下来。哪怕那么多人在码头，谢醒的仪态也是最好的，叶雪衍一眼就看见了他。叶雪衍走过去：“主任！”谢醒颔首，跟胡为知打过招呼后，说道：“现在出海。”胡为知：“已经在准备了。”这里的纬度比较高，天气相对凉爽，太阳还没有落山，海风已经偏冷。谢醒让边上的人拿了件外套过来递给叶雪衍：“穿上。”叶雪衍本来打算离岸边远一点就下海，用不着外套。谢醒亲自给他递了，他笑着接过：“谢谢主任。”大家一起上船。他们上的这条船是大船，有专门的船长开船，也有船员介绍附近的情况，不过为了保密，出海的人不算多，除了他们自己人之外，一共也就七个人。叶雪衍已经看过资料了，他看着海岸的地形和面前海面，也有自己的判断。船往外开出十多海里，叶雪衍带上鱼护，准备下海。船员想跟随，被他婉拒。越观今问：“那我们跟着吧？下去之后有个照应。”叶雪衍摇头拒绝：“我一个人比较快，得开船才能跟上。”越观今瞬间闭嘴了，一条龙在海里的速度确实不是一般人类游泳能追得上的。谢醒道：“下海之后一切小心。”胡为知也关心道：“有什么事你就喊我们，我们就在后面。”叶雪衍又检查了一下鱼护，笑了笑：“我知道了。”他脱掉鞋子，按照惯例，跳入海中之后才变回龙形。龙形要比人形敏锐得多，进入海中，他立刻感觉到这边的海水有点问题，污染比较重，不是常规的那种水体富营养化污染，而是金属污染和别的污染。虽然媒体老是报道国内的海域环境比较差，但和这里比起来，国内的海域还要干净一点。小龙看了看四周，顺着洋流往外游。哪怕这里能抓到鲱形目的鱼，他也不想在这里抓，毕竟要进口的东西，还是得弄干净一点。附近的海域海水都不怎么干净，他一口气游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游到外海去，海水终于干净了。起码乱七八糟的污染是没有了。小龙欢快地叫了一声，甩甩尾巴，往深海游。一直跟在他后面的船上，胡为知羡慕地看向海面：“果然是年轻人啊！”谢醒：“一般非人类年轻的时候也没有这个水准。”胡为知郁闷转头：“我就感慨一下，心里有数的。”谢醒笑。胡为知又道：“几十年没见，主任你还是一样。”谢醒：“直到现在，我才感觉你和几十年前没什么变化。”胡为知：“哪有？我和几十年前一样好吧！不对，相比几十年前，我现在饿瘦了，皮毛也不如之前光滑，得好好补补。”谢醒看他一眼，不搭话了。小龙已经有鲱形目的绝大部分图鉴。对于这一目的鱼类他已经很熟悉，不用特地去寻找，一看周围的环境，他就知道大概哪里会出现鲱形目的鱼类。这里的海域跟国内的海域确实有点区别，从海水，洋流，潮汐到鱼类的物种都有比较大的不同。他也没挑，虽然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找鲱形目的鱼，但是遇到其他比较好吃的种类，他也毫不客气地一起放进了鱼护里。到一个新环境，能找到的猎物比以前多得多。小龙乐此不疲，一直从六点多找到六点多，一共找到四种鲱形目的鱼，两种鳀科的，一种鳓科的，一种鲱科的，还找到了两条味道不错的鲷鱼。他自己没感到累，还想再找下去。谢醒顾及到他的身体，让他上船先休息一会儿，他乖乖上去。鱼护已经差不多都装满了，出来这么久，大家肯定要吃个宵夜。胡为知翻动着鱼：“这鱼好新鲜，我们怎么吃？”叶雪衍已经变回人形了，感觉有点累，随口提议道：“要不做一盆酱油水，一盆生鱼片？”胡为知听到生鱼片几个字，脸都快绿了，连连摆手道：“还是别了，这大冷天的吃什么生鱼片？不如发扬我国的传统，吃酱油水吧，炖鱼也行，反正熟了就行。”叶雪衍看向谢醒。谢醒道：“熟的吧，安全一些。”叶雪衍：“熟的也行，我抓的这几种鱼都很好吃。”胡为知：“那我们去厨房！好不好吃炖出来尝尝就知道了！”这条船上似乎没有做酱油水的习惯，调料不太全，不过有青椒、洋葱、蒜粒等。叶雪衍看了一下，对谢醒道：“只能焖了。”谢醒挽起袖子：“我来。”越观今等人在后面：“主任，怎么能让您来干活？我们来吧。”谢醒：“没关系，你们也辛苦了，去舱内休息一下。”越观今：“那我们来刮鳞片。”叶雪衍忙道：“我们来就行。鲱形目的鱼不用刮鳞片，它的脂肪都在鱼皮下面，一刮掉鳞片，脂肪跑了，味道就不对了，剩下这两条鱼刮鳞片也有技巧。”越观今和叶雪衍对视一眼，反应过来：“那你们忙。我们在外面，有什么事直接叫我们就行。”炖鱼其实很简单，只要把材料处理好就行，两个人足够把活干完。厨房不能用明火，用的都是电炉子，不过这条船那么大，温度也比较高。他们用的厨具还很厚，容纳的热量很多，能维持锅内温度的稳定。半个小时不到，一锅炖鱼就出来了。叶雪衍：“厨房里材料不太足，我们看到了什么就放什么，里面有青椒和洋葱，你们看能不能吃习惯？”胡为知闻着炖鱼的浓香，一脸感动。叶雪衍看了一下他的表情，不太放心，特地嘱咐：“里面的鱼刺比较多，大家吃的时候小心一点，慢慢吃。”胡为知：“放心，肯定卡不到。就算万一卡到了，还有医生在这里，不会出事的。”有个东洋人笑着举手，表示自己就是医生。叶雪衍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祈祷卡不到。这鱼是谢醒掌厨的，叶雪衍夹了一块尝了一下，立刻就被这道鱼征服了味蕾。这鱼太好吃了，比上次去酒店吃的蒸西鲱还好吃。不知道谢醒怎么做的，它绵软细腻而蓬松，抿掉肉后，鲜香仿佛能从鼻子里喷出来。极致的美味。叶雪衍一口下去，立即感觉到了一种意犹未尽，好像非得再吃一口，细细体会它的美味并努力把它记住，才不会遗憾。大家都在挥动筷子。叶雪衍听从内心中的想法，又夹了一块。这一次，他更能体会到更细节的味道。比如青椒和洋葱的香味，加上浓稠鲜香的汤汁，拌着米饭，各种香味叠加起来，又香又浓，鼻子能感觉到，嘴巴也能感觉到。叶雪衍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香晕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