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叶雪衍在海洋医院里坐镇的时候, 海洋医院显得很太平。伪虎鲸在里面乖得不行，叶雪衍不让它们动海洋医院及海洋牧场里的鱼，它们就真的不动, 而是选择到外面去捕猎。除了那四头受伤特别严重的伪虎鲸外，其他伪虎鲸每天凌晨就出去, 大概在下午一点到五点之间回来。他们回来的时候会给同伴带食物，还会拉着同伴一起嬉戏。叶雪衍来看它们的时候，经常能看到它们从海里跃出, 矫健的身躯在阳光下发出银灰的光芒，看起来非常活跃。他原本以为伪虎鲸是比较严肃的物种，不太会出来嬉戏，但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伪虎鲸们不仅喜欢嬉戏，好奇心还特别强，有时候甚至会追逐其他海洋生物玩, 玩完后就让其他海洋生物自行离开，并不吃它们。相关专家记录到这种情况之后, 对叶雪衍说道：“它们并没有人们想象中那么凶残。”叶雪衍道：“大家之前收集到的资料不太足，对许多海洋生物的误会都比较大。”专家笑：“确实是这样，以前碍于技术跟经济原因, 在相关学科里投入得不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慢慢就好起来了。”叶雪衍理解地点头。专家问：“伪虎鲸们为什么能大老远地过来向你求助？你找到原因了吗？”叶雪衍：“没有，我问过它们，它们应该没听懂。这个问题太复杂, 我觉得它们就算听懂了可能也很难表述。”专家的表情有些遗憾。伪虎鲸们的伤很快就好得差不多了, 如果没有意外, 它们会在这几天内离开海洋医院, 继续在大海里自由活动。这天, 越观今带着几个研究员过来，请叶雪衍给伪虎鲸们戴上追踪器。越观今道：“我们对伪虎鲸的研究太少了，好不容易遇见这么一大群，看能不能给它们安个追踪器，长期对它们进行追踪研究。”追踪器的个头不大，也就大衣的纽扣那么大，比伪虎鲸们身上附着的藤壶还小，给它们安上应该不会妨碍它们的行动。叶雪衍用手掂了一下重量：“等它们回来之后我就给它们安。”越观今：“辛苦了，主要其他人压根没办法靠近那群伪虎鲸。也不知道这些家伙怎么做到又凶又胆小。”叶雪衍笑：“无论什么生物，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比较害怕嘛。”他们正在说话的时候，远远传来伪虎鲸的叫声。叶雪衍转头看向远处，成群的伪虎鲸正在波涛间跳跃游动，像是乘浪而来。越观今：“它们今天回来得好早。”叶雪衍：“可能今天打猎比较顺利。”这个距离已经足够叶雪衍发现伪虎鲸们嘴里叼着鱼，只不过看不清它们究竟叼着什么鱼。今天有两头伪虎鲸留在海洋医院里，它们可能惦记着小伙伴，赶回来送饭了。伪虎鲸的游动速度比较快，一分多钟后，它们已经到了近前。看见叶雪衍站在船上，有伪虎鲸欢快地朝他叫了两声，算是跟他打招呼。叶雪衍张嘴，也朝小家伙嗷嗷叫了两声。边上越观今投来诧异的目光，叶雪衍淡定地说道：“龙语，跟我用龙形时的吼声是一样的。”越观今若有所思：“我们之前没收集相关的资料，下次测试的时候，要么把这方面补上？”叶雪衍：“可以。”听到叶雪衍打招呼，许多伪虎鲸游过来，其中两条仰起脑袋，将嘴里叼着的鱼往甲板上一扔，鱼肉在空中形成了抛物线，直接落在叶雪衍脚下。伪虎鲸们继续叫了起来，声音欢快，在船周围的海里跳来跳去，看起来像是专门叼了鱼投喂叶雪衍。它们叼来的鱼段很大，起码有六七斤，应该是最肥美的鱼腩部位。叶雪衍将两块鱼肉捡起来，伪虎鲸们看起来更高兴了，张着嘴朝他叫了好几声。越观今凑过来看：“这是什么鱼？好像之前没见过？”鱼鳍已经被咬掉了，只有两段，没头没尾没内脏，别说越观今，就是叶雪衍，都不太看得出来这两段鱼肉来自什么鱼。不过这鱼肉应该来自同一种类，体型和鳞片相似，且从这鱼的体型来看，它活着的时候起码有八十斤以上。对于他们这片海域来说，八十斤以上的鱼就是实打实的大鱼了。因为渔业资源的衰退，这片海域中能上八十斤的鱼还真不多叶雪衍转头四下观察，看伪虎鲸们有没有把鱼的其他部位给叼回来。看了一会儿，他还真发现了一个鱼脑袋，鱼脑袋上还连着半拉鱼鳍。叶雪衍说道：“是旗鱼。”越观今伸长脖子：“旗鱼，就是背鳍特别宽大的那鱼吧？”旗鱼的背鳍几乎从脑袋开始，一直到尾巴那里，展开的时候就像一面旗帜，所以得名于旗鱼。除了特别好认的背鳍外，它的上唇还特别长且尖，像剑一样。综合判断，叶雪衍觉得这鱼应该就是旗鱼，根据颜色进一步缩小范围，它应该是东方旗鱼。想到这里，叶雪衍觉得有点奇怪，旗鱼是大洋性鱼类，它们会在大洋中长距离洄游，不会待在特定的地方，而且旗鱼的游速极快，甚至能达到一百一十公里每小时，人类开车上高速大概也就是这个速度了。对于这种出没地点不定，游泳速度还极快的鱼类，伪虎鲸能抓到它们，还抓到那么多，简直是一个奇迹。越观今看了鱼肉好一会，问道：“这鱼不能吃吧？”叶雪衍回过神来：“能，味道还非常不错，属于比较难得的鱼类美食。”越观今：“我的意思是鱼肉已经被伪虎鲸咬过了，再吃会不会不太好？”叶雪衍：“不会。伪虎鲸没毒，它们咬过的东西也能吃，只要不做刺身就好。”越观今：“所以你刚刚在发呆，是在想这鱼要怎么吃吗？”叶雪衍笑：“不是，我在想要怎么用。”越观今满头雾水。叶雪衍早就想找鱼当他的交通工具，一直没有遇见合适的。东方旗鱼正好，速度快，耐力佳，个头也大，成年后体重能达到一百公斤，背负一条小龙，应该不成问题。叶雪衍想要找旗鱼，去找伪虎鲸们沟通。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连比划带龙吼，口水都快说干了，伪虎鲸们总算听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伪虎鲸们很乐意帮他这个忙，当即就有好几头伪虎鲸摆着尾巴在前面游来游去，示意他跟上来。叶雪衍跟越观今说了一声：“我找旗鱼去了，有什么事给我留言，我看到了会尽快赶回来。”越观今笑着招招手：“你去吧，祝你一切顺利。”叶雪衍：“那我走了。”叶雪衍变回小龙，跳入海中，直接跟伪虎鲸们一起往前面游去。伪虎鲸们的耐力很好，比绝大多数鱼类要好，哪怕才刚回来，它们也没觉得累，一路带着小龙游得飞快。它们一边游还一边玩，偶尔会骚扰小龙，让小龙跟它们一起玩。小龙懒得玩，不过游累了会缠在它们身上，让它们带着走。伪虎鲸们一点都不介意，还以为小龙发明了新的玩耍模式，一头接一头游过来，欢快地叫着让小龙盘到自己身上。他们一连游了两个多小时，而后不再往前游，就在这一片海域中来回盘旋。小龙仔细分析着海水的味道，能察觉出这片海残留着血腥味，应该就是旗鱼的味道，先前伪虎鲸们捕猎可能就是在这里。可惜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了，除了偶尔误入的海洋生物外，看不到任何旗鱼的影子。可能旗鱼在此遭受重创，早就逃远了。小龙心底一沉，以旗鱼的游速，如果它们全力逃跑，现在应该已经跑到几百公里外的地方去了，说不定都已经跨省，他们再怎么努力也追不上那群旗鱼。又错过了一次。小龙有些郁闷，在附近游了一圈，确定旗鱼已经不在这里后，轻吼一声招呼伪虎鲸们回去了。旗鱼不在，这里又没什么特别的猎物，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还是提早回去。伪虎鲸们似乎也没料到旗鱼已经不在了，它们虽然聪明，却没有人类那样的智慧，对时间好像没那么明确的概念。小龙已经放弃，它们却不甘心在边上游来游去，试图将旗鱼翻出来。小龙招呼它们好几次，它们也不愿意离开。看到这样的景象，小龙心头一动，忽然想试试使用追踪功能。他如果在这里追踪旗鱼的话还是比较好追踪，毕竟这里有旗鱼残留的血液，味道比较明显，他刚刚查过资料，对旗鱼也比较了解，容易触发他的第六感。想到这里，小龙朝伪虎鲸们吼了几声，告诉它们，让它们先回去，他要去找旗鱼。伪虎鲸们不太甘心，在他身边游来游去，试图陪他一起去。小龙坚决地拒绝了，伪虎鲸们的耐力还可以，奈何游速太慢，不适合长距离追踪。他想去找旗鱼，需要全力跑一趟，伪虎鲸们跟不上他的速度。又是一番艰难的沟通之后，伪虎鲸们总算明白了小龙的意思，虽然念念不舍，但还是照他的吩咐往海洋牧场里出发。小龙则换了个方向直接去追，旗鱼在他的灵感中，旗鱼离他们这里不算太远，大概也就两三百公里。最重要的是他感觉那群旗鱼应该停下来休息了，短时间内不会再游动，方便他继续追踪。长距离追踪累人归累人，不过挺有意思。小龙第一次一个人出海进行长距离追踪。他的耐力也比较一般，主要是游起来太累了，路上遇到其他游速比较快的鱼，他也会搭一下顺风车。一路上可搭顺风车的鱼挺多，他挑挑拣拣，搭配了一下，这些鱼的平均时速能达到六十公里。最妙的是，游了一个半小时左右，他遇见了一艘人类的新型轮船，轮船的速度还挺快，比他乘坐的鱼快多了。小龙见状，立即放弃他乘坐的那条鱼，直接扒在轮船底下，让轮船带着他航行。按照他对这片海域中港口和城市的了解，轮船应该跟他要去的方向是同一方向，可以搭比较长一段的顺风船。事情也果然跟他想的一样，他搭货轮的顺风车，足足搭了两百多公里，从他们省到了另外一个省。等他感觉跟旗鱼的方向发生了偏差，他才离开轮船，继续游动。小龙全力游动的速度非常快，按照越观今他们的检测结果，平均时速应该能达到三百三十公里。他离开轮船之后就以这个速度全力前进。这么游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他总算看到了那群东方旗鱼。东方旗鱼通体蓝色，个头非常大，背鳍果然又长又宽，像一面会动的旗子，小龙一眼就认出来了。旗鱼性情凶猛，也是肉食性鱼类，一看到小龙，好几条旗鱼先冲过来，朝他张嘴，试图把他吞下。好家伙，海里的大傻真多。小龙看着这些游过来送菜的家伙，直接在海里发出一声龙吟。龙吟声带着巨大的能量，在海里无差别攻击，被龙吟正面撞上的旗鱼两眼一翻，都在海里翻起了肚子。它们甚至坚持不到一声龙吟吼完。小龙看着前面翻肚皮的旗鱼，心中略有些无语。跟龙比起来，绝大多数海洋生物都是脆皮啊。偏偏这些脆皮们还特别凶。旗鱼已经翻起了肚皮，完全没有了行动能力，小龙也不着急收服它们，而是在海里游动起来，一条条旗鱼查看过去。这些旗鱼的个头很大，大部分已经是成年体，好几条还怀有卵——有卵的雌旗鱼体色有所改变，也很好认。小龙原本想抓几条旗鱼回去养着，当作交通工具。现在看来这些旗鱼的智商明显比不上伪虎鲸们，也比不上大部分海洋哺乳动物，如果想要驯化它们，可能会够呛。有很多生物完全不可驯化，尤其是成年体。小龙在海里游来游去，见许多旗鱼略微恢复一点之后，又做出凶狠的模样，试图咬他，就知道这些旗鱼多半很难搞。不过他没有完全放弃，而是在海里发出龙吟，试图跟这些旗鱼沟通。旗鱼听到龙吟的时候在瑟瑟发抖，龙吟声停下，它们又凶狠如故。小龙跟它们掰扯了好几十分钟，一点效果都没有，这群旗鱼之前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小龙感觉有些头大，他来之前只考虑到旗鱼的耐力和游动速度，丝毫没想过可能这些家伙不够聪明，不足以充当他的交通工具。现在有些麻烦了。小龙感觉口干舌燥，不想再跟这些家伙继续掰扯下去，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他从嘉市游过来，游了好几百公里，估计也就高铁能追上他的速度。这么大费周章的跑过来，什么收获都没有，那也太不划算了。龙不能做这样的亏本生意。旗鱼们三番五次想攻击小龙，又被龙吟声震晕两次，第三次之后它们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小龙不是它们能对付的，于是四散着想逃跑。小龙还没想出办法，不甘心让它们就此离去，每次它们想逃就用龙吟放翻它们。双方僵持了好一会，小龙每次给它们用龙吟的时候都要特别注意那些怀有仔的母旗鱼。几次下来，小龙忽然想到，既然成年的旗鱼已经不可驯化，那么可以试试小鱼。要是从小将旗鱼养起来，用龙力改善它们的素质，同时培养默契度，那么就算第一代旗鱼没办法作为交通工具，两代、三代，若干代之后，总可以作为交通工具了吧？再说，旗鱼的肉质非常不错，是难得的食用鱼，就算这些旗鱼真的没办法作为工具驯养，把它们作为海洋牧场里养的鱼，扩大一下海洋牧场的品种也是可以的吧？这么想着，小龙给怀孕的母旗鱼施加龙力，促进它们的发育，让它们早些将怀里的卵排出来。旗鱼排卵跟其他鱼类不一样，它们不会一次性全部排出来，而是分批，在若干天内一点点排出来。以它们的游动速度，鱼卵在哪片海域被排出来，就会在哪片海域孵化，最后旗鱼的踪迹遍布全球。旗鱼的个头太大了，小龙没办法把成年体拖回海洋牧场里，也不想那么大费周章，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拖几条鱼回去，反正伪虎鲸们已经给他打了旗鱼，想吃的话，回去吃就可以了。小龙打算好之后，继续释放龙力，促进几条母旗鱼的排卵。旗鱼的怀卵量并不算少，不过每次排出的量比较少，比起那些一次性排出几百万上千万鱼卵的鱼，它们的鱼卵少多了，小龙在这边活动了三个小时，只得到了一万多枚鱼卵。当然这是在不伤害母旗鱼的前提下，要是他粗暴的乱来，将所有的鱼卵取出来也没问题。母旗鱼排出鱼卵后，小龙看时间太晚，干脆放它们离开。旗鱼今天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被他放离之后一刻也没在这里停留，立刻摆着尾巴游走了。小龙先变回人形，用衣服兜住鱼卵，再变回龙形，往最近的大城市游去。他今天长途奔袭上千公里，实在太累，不想再这么游回去。他找了一个大城市上岸，然后打电话跟谢醒说了一声。谢醒听了立刻说道：“你先找个酒店住下，我过去接你。”叶雪衍：“不用接，你给我买张飞机票，再跟相关人士打声招呼，我飞回来就行，主要我这里还带了鱼卵，不好留到明天早上，怕会出事。”他的龙力虽然能保护鱼卵，但是鱼卵实在太脆弱了，尤其这些还没有孵化的鱼卵，要是一个不小心，孵化率就会大大降低，他今天费了那么老大的劲，才弄了那么一点鱼卵，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就太可惜。谢醒：“好。我看最近的飞机。”叶雪衍看着怀里的鱼卵，强调：“你一定要帮我打声招呼，要不然我怕我过不了安检。”谢醒：“我看看能不能蹭一下专机。”叶雪衍：“啊？还有专机可以蹭吗？”谢醒：“要是有就可以，如果没有的话，要另外调，手续比较麻烦”叶雪衍：“那不用，你随便给我找一架飞机，让我尽快飞回来就行，别大费周章了。”谢醒放柔了声音：“行。我现在去给你办，你先找个地方吃东西，吃饱后去机场等着。”叶雪衍现在确实饿得前胸贴后背，他今天的活动量太大了，早上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耗完了，路上因为急着赶路也没有吃什么鱼。经过谢醒怎么一提醒，他感觉自己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吃。两人匆匆说了几句，叶雪衍挂了电话找最近一家馆子，匆匆点了几个菜，吃饭去了。鱼卵还在衣服里，衣服饱吸海水，同时又融入了龙力，只要不大力挤压，一般没什么问题。幸好现在天气还比较冷，他穿了两件衣服，要么把上衣这么一脱掉，他今天就要光膀子了。吃完宵夜后，谢醒那边的信息已经发过来了，告诉他联系好了飞机，让他赶往机场就行。叶雪衍打了个车去机场。到了之后有专门的人员跟他对接，带着他去安检，然后一路顺利地将他送上了头等舱。两个小时之后，叶雪衍成功回到了嘉市。谢醒在机场里接他，见到他：“今天怎么走的那么急？”叶雪衍：“主要是心血**，没想到旗鱼在那么远的地方，要是知道，我就跟组织说一声，请大家协助我了。”叶雪衍很少干这么冲动的事，现在也有点不好意思。谢醒将带来的衣服给他，接过他手中的袋子问道：“那今天顺利吗？”叶雪衍坐在车里将外套脱掉，穿上里面贴身的T恤，又重新穿回外套，一边穿一边说道：“顺利也不顺利。”谢醒：“这个怎么说？”叶雪衍：“旗鱼太笨了，我跟它们沟通起来，费了老鼻子劲，也没能沟通成功。我估计想要驯化它们会比较难，不如直接在海洋牧场里从鱼苗养起。”新一代的旗鱼可能也不是很聪明，不过肯定会比较听话。就比如普通的鸡鸭鹅，可能也不是很聪明，但是听主人话这点上还是没问题。只要新一代的旗鱼能听指挥，叶雪衍今天折腾那么久就没白折腾。要是它们实在不能作为工具使用，在海洋牧场里成长起来后变得很好吃，他也没有白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