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叶雪衍将东方旗鱼的卵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海洋牧场当中, 为了保护它们，他特地拉了三层网，还严正警告海洋牧场里的其他海洋生物不许吃这种鱼卵。海獭在叶雪衍屁股后面嗷嗷叫着, 十分好奇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叶雪衍回过头来：“一种鱼，等它们孵化了你就知道。”海獭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明白这句话, 歪着脑袋一直盯着这些卵，带着跃跃欲试的表情。刚刚装好防护网的叶雪衍转头一看：“……”叶雪衍：“等它们长大了，给你尝尝。”海獭：“嗷嗷。”叶雪装了防护网之后检查了一下, 看它们足够结实，略微放下了心。他去看仰国四鳃鲈的鱼卵。仰国四鳃鲈也放在防护网里孵化，看起来已经孵化得差不多了，已经有零星的小鱼苗，要不了多久，其他鱼卵也会变成小鱼苗。叶雪衍检查了一下, 发现这批仰国四鳃鲈发育得非常不错，看起来很是结实健壮。鱼也是能看骨量, 骨架大的鱼一般长得比较好。这批仰国四鳃鲈就比野外的仰国四鳃鲈骨架要大，到时候长起来肯定能成为肥美的大鱼。叶雪衍检查了一圈之后，又去看带鱼。虽然都处于同一个海洋牧场里面, 但是每种鱼生活的水层不太一样。仰国四鳃鲈生活在靠近红树林的位置, 东方旗鱼要是孵化出来后，多半生活在中间水层，带鱼则生活在比较深的海里。这些厚肉银带已经很习惯海洋牧场的环境了。正如叶雪衍预料的那样, 海洋牧场的环境十分优越, 藻类多, 鱼虾也多, 哪怕没有用渔网拦着, 厚肉银带们也不愿意离开这个食物众多的环境。叶雪衍初步估计，厚肉银带的鱼苗从拿回来到现在，损失不到两成。要是等它们长大了，估计能收获几万尾，价值几百万。叶雪衍想到这里，对这些厚肉银带侍弄得越发精心，就像一个老农精心侍弄自己的庄稼一样。干完海洋牧场这边的活，叶雪衍过去海洋医院。红海龟乖乖地趴在礁石上。红海龟十分安静，这几天都没怎么动过位置，叶雪衍将它拿下来仔细观察，发现它的伤口已经长得差不多了。再养半个月，它的伤口应该能完全恢复，到时候可以把它放归大海。它要是不愿意，待在海洋医院或者海洋牧场也行，反正有足够多的空间。叶雪衍看完红海龟，去看伪虎鲸。伪虎鲸们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从外表上看几乎看不出它们最近还受过伤。看不出来倒不是因为伤口愈合得很好，而是它们在日常中的战斗非常频繁，身上布满着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伤口，哪怕叶雪衍也分不出哪些是最近受的伤，哪些是之前受的伤。叶雪衍摸了摸身边伪虎鲸的脑袋，用龙吟叫了两声，告诉它们，再过两天它们就可以离开了。伪虎鲸们应该听懂了这句话，嘴巴张开，看起来像是在微笑。叶雪衍又拍了拍它们，示意它们自由活动，自己则带上两条鱼，准备回家吃午饭。他还没走到家，就接到了越观今的电话。越观今问：“雪衍，我们刚刚接到报告，说靠近嘉市的外海发现了神秘的生物，看起来像是某种鲸鱼。报告上有照片，可能需要你认一认。”叶雪衍夹着手机：“没问题，你发给我，我回去看一看。”越观今：“已经发到你邮箱了，你先看，要是认不出来，可能需要你出一下差。”叶雪衍觉得有些奇怪：“出差辨认？”越观今：“不是。发现神秘生物的地方要开采石油，怕不太安全，想请你过去看看，评估一下，你先看照片。”叶雪衍：“行，我已经到家了，马上就看。”叶雪衍将大门关上，穿过院子，回到客厅，把手中的鱼放到厨房，然后洗干净手，专门找出笔记本电脑，登录邮箱，打开越观今给他发的照片。在看到照片之前，他以为是某种比较稀少的鲸鱼，便没怎么上心。打开照片一看，他盯着照片上那个灰蒙蒙的影子，看了好一会，都没认出来这具体是哪种鲸鱼。不过从照片上看，它的个头应该挺大的。叶雪衍继续往下翻照片，照片一共六张，拍得都不怎么清楚，有的拍到了脑袋，有的拍到了尾巴，有的只隔着水拍到了一片黑影。从有限的信息来看，这不是他认识的任何一种鲸鱼，而且这种鲸鱼的个头真的挺大。有一张照片拍到了那鲸鱼跟设备同处一个空间的画面，叶雪衍根据设备估计，这条鲸鱼体长起码长十五米。这已经算是海洋中巨无霸的存在了。也正是这个体长，让叶雪衍排除了它是鲨鱼的可能性，鲨鱼没有那么大。有点意思。叶雪衍微微兴奋起来，拍到照片的人认不出来，肯定向上报告过，上面也肯定找过许多专家来看。既然专家们都没得出结论，他也没认出来，那说明照片里的鲸鱼可能是一种新型鲸鱼。叶雪衍给越观今回电话，告诉他，自己没认出那条鲸鱼，还问：“需要出差去现场看一看吗？我这两天都有空，可以出现场。”越观今：“你愿意出就最好了，我先跟进一下，看看上面是什么打算。”叶雪衍：“行，我等你消息。”吃完饭，越观今还没有回复，叶雪衍找出笔记本电脑，在电脑上做今年的饲养计划。他专门拉了一个表格，记录海洋牧场里都有什么海洋生物，这些海洋生物什么时候产卵，什么时候孵化，什么时候可以收获。按照目前的记录，海洋牧场里的青蟹和鲍鱼都可以收一批了。海洋牧场里鲍鱼的出产非常稳定，基本两个月收一批，每次收获的量也不是很大，大概在一万只左右。这个数量，万扶摇那边刚好可以消耗完，不会造成积压。叶雪衍看了一下，给万扶摇发信息，告诉他，海洋牧场里的青蟹已经肥了，问他要不要。万扶摇很快回复：【这么早就有青蟹了吗？】叶雪衍：【三月了，青蟹膏都快满了。青蟹一年四季都能上市，只是养殖的青蟹上市时间稍有差异。】万扶摇：【原来如此。你那边有多少青蟹，我应该能全部要完。】叶雪衍：【现在可以出售的应该在两万只左右，其中八成公蟹，两成母蟹，下个月母蟹的比例会高一点。】万扶摇：【那行，我这边每周拉五千只。售价方面还是按老规矩，直接采取分成。】叶雪衍：【你看看你那边的人今天下午有没有空，明天我可能出差，要过两天才回来。】万扶摇：【我就有空。你在家的话，要不然我下午过来吧，我顺便把徐老师傅带过来，顺便试一下菜。】叶雪衍：【好。我这边冰箱里还有新鲜的旗鱼肉，你们要的话，下午可以做旗鱼肉吃。】万扶摇：【等我们，大概一个半小时之后就到了。】叶雪衍看他们还没有来，干脆去海洋牧场捞了几只大青蟹。海洋牧场里的大青蟹换了好几次壳，现在每只都有两三斤，拎在手里沉甸甸的。青蟹比其他海鲜略好一点的是，它的肉一点都不咸，清蒸或者焗了吃，还能吃到别样清甜的肉质，比大闸蟹更加清甜。并不是每种海蟹的肉都能那么清甜鲜美，有一些海鲜个头大归大，但是比较咸，尤其蟹黄蟹膏，咸得都快掩盖掉一部分鲜味了。叶雪衍抓青蟹的时候，特地把青蟹举起来，对着阳光看。在阳光下，能透过壳青蟹的肉质是否饱满，有些不够饱满的青蟹，将它们对着阳光的时候，能看到阴影，那是青蟹不够饱满，肉和壳之间有缝隙导致。那样的青蟹鲜美度不够，哪怕个头再大，吃起来也总少了几分意思。青蟹很好抓，叶雪衍一眼扫过去，对这片海域的青蟹了然于胸。不到五分钟他就把青蟹挑好了。时间还早，他路过海鸭子窝的时候，顺便抓了两只海鸭子起来。现在还没到换毛的季节，海鸭子也比较肥美，再过半个月到一个月，它们开始换毛，再吃的时候身上都是毛茬，而且肥美度也会下降，要吃最好趁现在开始吃。青蟹、海鸭子、鲍鱼，旗鱼，叶雪衍看了一下准备的食材，感觉差不多了，满意地点了点头，就等万扶摇过来了。万扶摇来得很快，没到一个半小时，他的车就停在叶雪衍家门口。他带了一个司机，一个小伙子，外加新招的大师傅徐老师傅。徐老师傅今年七十六，看起来跟五十出头的人差不多，整个人笑呵呵的，一点都没有大师傅特有的严肃。见到叶雪衍，徐老师傅笑着跟他握手：“百闻不如一见啊，叶大夫，果然青年才俊。”叶雪衍：“您太客气了。我准备了些食材，也准备了海洋牧场的青蟹，您看看这食材的质量。”徐老师傅：“你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其实你海洋牧场里的渔获我们都信得过，我就是想早点见识一下这批青蟹有多好。”叶雪衍笑：“那希望事实别令您失望。”徐老师傅：“肯定不会。这边是厨房吧，我过厨房看看。”徐老师傅挺自来熟，见叶雪衍点头，一马当先往厨房走去。叶雪衍已经提前把食材拿出来了，各种食材就摆在料理台上。徐老师傅一眼看见了这些食材，惊讶而响亮地“嗬”了一声：“好家伙！这青蟹可真肥，又肥又大，好多年没见过那么饱满肥美的青蟹了。叶大夫，你这青蟹有点东西。”万扶摇凑过来：“我就说阿雪海洋牧场里出产的食材不会令您失望，您看吧？”徐老师傅笑呵呵：“那是，要不是你有这么一个好发小，能够提供那么好的食材，我就不来了。”另外两个小伙子跟在后面什么话也没说，不过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他们似乎并不觉得这几只大青蟹有什么特别。徐老师傅见两人不识货，忍不住开腔：“不知道这青蟹好在哪对吧？”那个非司机的小伙子说道：“这么大的青蟹，我们酒店好像挺经常买到。”小伙子的话比较委婉，他们酒店是高级酒店，每一种食材都有准入标准。像一般的青蟹，根本进不了他们酒店，而进入他们酒店的青蟹，哪一只似乎都不比料理台上的这几只差。徐老师傅摇摇头：“这你们就不识货了，你们看这青蟹的腿，什么颜色？”小伙子愣了一下：“就是橘黄？这青蟹的颜色比一般青蟹的深是不是？”徐老师傅：“那哪止颜色深啊，是里面的膏已经长满了，橘黄的蟹膏从里面透出来，所以才显得青蟹的蟹身格外黄。”徐老师傅：“你们想啊，一般的螃蟹那么一点蟹黄就已经够鲜了，这几只青蟹蟹黄已经长满了全身，要是蒸来吃，那得鲜美到什么程度去。”小伙子点点头。徐老师傅兴致上来了：“不仅这蟹黄特别满，你们看它的形状也特别漂亮，尤其两个大鳌，特别饱满圆润，一看肉质就非常紧实鲜甜。”边上的人再点头。徐老师傅转过头对着叶雪衍：“叶大夫，你们这边海域的环境特别好吧？我看这样的大青蟹，得上好的水质才能养出来。”叶雪衍笑笑：“外人都说我们这边的还特别干净，还有人把我们这边当成旅游景区。”徐老师傅：“怪不得，我就说这青蟹怎么养得那么干净，又不像家养的。”万扶摇：“这个青蟹算野生的吗？”徐老师傅：“当然算，家养的没有那么厚的壳，颜色也不一样。”徐老师傅指着青蟹一一说明家养的跟野生的区别。叶雪衍在旁边听了频频点头，他有图鉴，对二者的区别也很是清楚，不过图鉴上的信息没那么通俗，理解起来也较为困难，也没有徐老师傅说得那么有趣。徐老师傅说着话，忍不住指挥大家动手开始做菜。在查看锅具的时候，徐老师傅还遗憾：“可惜叶大夫你这边的火力不够猛，等一会儿会少了点镬气，没有在酒店做出来的那么完美。”叶雪衍：“不要紧，您只是过来试一试菜，等回去之后再做就是完美的了。”徐老师傅笑：“你这话说的有道理，我已经想好了这青蟹的十三种吃法了，之前说每周拉五千只，我估计五千只还不够。”万扶他们的酒店是连锁酒店，食材也不仅送到嘉市，还会发去全国各个地方。这么好的青蟹，徐老师傅已经可以想象它上市之后受到食客大力欢迎的情景，到时候别说每周五千只，估计一两天就能卖掉五千只。叶雪衍说道：“现在只是最早的一批，等过一段时间还会再成熟一批，五六月应该能达到顶峰。青蟹过了也不要紧，海洋牧场里还有其他的海鲜，到时候吃别的就是也正好换换口味。”徐老师傅：“你说得我手都痒了。”万扶摇：“那我们赶紧做菜，先尝一尝青蟹，以后的海鲜，以后再说嘛。”徐老师傅格外擅长烹饪海鲜，其他菜品也做的很好，不过半个多小时，六菜一汤就已经做出来了。叶雪衍闻着这浓郁的香味，不太好意思地问徐老师傅能不能留出一份。谢醒还还在上班，没那么快回来，他想留一点菜给谢醒尝尝。徐老师傅问：“叶大夫那么早就成家了？”叶雪衍腼腆道：“还没有，不过我们感情很好，估计也快了。”徐老师傅：“那好啊，你们什么时候办酒？到时候我过来给你们当厨师。”叶雪衍没想到会得到这个承诺，当即道：“谢谢您。那到时候我就不客气了。”徐老师傅爽朗地笑道：“别客气，能蹭蹭你们年轻人的喜气，是老头子我的荣幸。别愣着，赶紧拿盘子拨一点菜出来，这个青蟹多拨一点，味道应该不错，让你爱人多吃点。”等额外留出来的菜盛好之后，大家迫不及待地上桌吃饭。叶雪衍第一筷子就夹青蟹。他已经吃过他们海洋牧场产的青蟹，吃了好几次了。每一次吃青蟹都感觉各有滋味，这次也一样，他夹的是青蟹的肉，味道非常鲜甜的同时几乎能感觉到那种浓缩的鲜味。同时，青蟹还带有一种特别的香味，这是他在其他的青蟹肉中完全没有品尝过的。味道非常棒。海洋牧场的青蟹加上徐老师傅的手艺，简直是锦上添花，双倍的美味。吃完肉之后，他又夹了一块蟹黄。蟹黄非常醇香，这是一种油脂特有的香，但是又跟其他油脂完全不一样，吃起来能感觉到浓郁厚重的滋味在舌尖上流淌，就好像浓稠的巧克力一样。叶雪衍很少有这种感觉到鲜味包裹舌尖的感觉。那股鲜香将味蕾全部唤醒了，他几乎能品尝到每一丝细微的味道，不同程度的鲜香与鲜甜，重重叠叠，最后汇聚成暴风雨一般的鲜美。徐老师傅尝了一筷子之后，看着他们吃，脸上的表情有些得意。见叶雪衍先抬起头，他问道：“怎么样？这青蟹的味道好吧？”叶雪衍现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青蟹，只能朝他竖起大拇指，国宴厨师果然名不虚传。徐老师傅又笑了起来。其他人吃的头也不抬，听到他们对话，只是礼貌性地朝这边看了一眼。徐老师傅一点都没介意，见他们吃的那么香，表情非常欣慰。可能这也是老爷子愿意答应出来做厨师的原因之一，在家做饭的话，可没有那么多人捧场。青蟹非常好吃，鸭子也非常好吃，只不过跟空口吃的青蟹相比，鸭子更适合用来做下饭菜，尝一块鸭肉，吃一口白饭，味道美得不行。万扶摇含糊道：“老爷子，我还以为你只会做海鲜呢。”徐老师傅：“那怎么可能，我们学厨的都是从小工做起，年轻的时候什么都要学，别说鸭子，各种鸡鹅牛羊我也会做，改天得到好食材的时候做给你们尝尝。”万扶摇：“听您这个意思，没有好食材，您就不做饭了呗？”徐老师傅：“没有好食材还劳动我这把老骨头做什么？厨房里多的是好厨师，你让他们给你做不就完了？”万扶摇：“我觉得他们做的没你的好吃。”徐老师傅笑呵呵：“拍马屁也没用，总之想让我出手，那就去找好食材过来。”万扶摇：“阿雪这里的食材够好吧？我没有骗您吧？”徐老师傅：“那还要你说，我们这不都尝到了？”徐老师傅过来亲自品尝之后，建议万扶摇多要几种海鲜，尤其底下的大叶藻。徐老师傅：“这海藻长那么好，怎么不弄来尝一尝？放在海底里喂鱼也太浪费了。”叶雪衍：“之前没人吃这个，我们也不知道这玩意还能吃。”徐老师傅：“没毒的食材就是可以吃，很多食材都是人开发出来的嘛，你看现在那么多……那什么网红食品，用的食材以前不也是听都没听？我觉得你这些海藻非常不错，鲜嫩肥厚，口感好，尝起来还有一点特殊的风味，陆地上好多食材都没有这种风味。”叶雪衍：“您要的话，我挑嫩叶子割一点给您，我这里多的是，不过很多食客应该不习惯这个味道。”徐老师傅：“那你就别管了，跟着食客的口味做菜，那是初级厨师才干的，高级厨师已经能创作菜品了。我觉得你这些大叶藻就非常不错，估计我还能创造出两三道菜来，到时候你一起来尝尝。”叶雪衍点头。万扶摇也没有任何意见，他做生意可以，但在厨艺这种专业领域里，徐老师傅的意见才更精准。也就是请了徐老师傅，万扶摇才发现，先前因为没有请到足够好的厨师，他们对海洋牧场里菜肴的开发有些浪费。守着这一片宝山，只拿鲍鱼当招牌菜，太浪费了，明明应该开发出五六七八个招牌菜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