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调查结果出来后, 叶雪衍着手推动海洋保护行动。他认识的人多，除了组织这边之外，万扶摇、阮锐泽、祝琴心等, 都对他表示大力支持，并请了专业人士, 提出各种建议，跟他一起推进海洋保护行动。春天的会议多，行动也多。在大家的争取下, 四月，第一次大规模海洋清理行动就此展开。国家的力量比叶雪衍想象中的更大，各部门联合行动，成果非常明显。半个月时间，大家就从海洋里捞了七百吨垃圾出来，其中占比最大的就是各种塑料垃圾。万扶摇作为一个非相关专业的人, 对此感觉到不可思议：“七百吨！怎么会那么多？”叶雪衍：“这个并不止是嘉市外面的垃圾，全国相关海域的垃圾都捞了。再说, 这也不算多，根据调查报告，全球的海域中, 光是塑料垃圾就有六亿吨。”“六亿吨！”万扶摇瞪大了眼睛, 压低声音凑近他，“这六亿吨垃圾都需要你来处理吗？”叶雪衍摇摇头：“我哪有这个本事？海洋垃圾的数量如此庞大，得人类一起努力才行。”万扶摇见他反驳, 反而松了口气：“那还好, 我就说, 六亿吨垃圾, 要是全都压到你身上, 你还不得累死。”叶雪衍笑笑：“不会，谢醒跟我谈过了，我心中有数。”万扶摇做了个祈祷的手势：“幸好现在有你家主任看着你。”叶雪衍也觉得现在有谢醒挺好，他又笑了笑：“我要出门种大叶藻，这个月的海鲜先交付给你们，下个月交付的时候，我会尽量赶回来。”万扶摇：“没问题！你的工作要紧。”说完，万扶摇又问：“光是我国治理海洋污染，别的国家不治理，那我们国家岂不是亏了？”作为一个商人，万扶摇想到这个就感觉很不甘心，凭什么活是他们干的，成果全世界一起共享啊？！叶雪衍：“不会。要是光我们国家治理，我国的海域特别干净，鱼就会往我国的海域跑了，庞大的渔业资源，足以覆盖治理成本。”万扶摇：“那鱼知道我们这边的海域特别干净吗？隔得那么远，它们万一不知道消息——”叶雪衍笑笑：“有我啊。我会让它们过来。我们的海那么大，足以容纳大多数鱼。”万扶摇明白过来：“这个就是倒逼吧？哪个地方不治理海洋污染，就没有鱼了。当然，前提是我们的环境治理好了。”叶雪衍：“也许，希望有效果。”叶雪衍在淡水里种植水绵和在海水里种植大叶藻都能很好地治理污染。他能用龙力将大部分污染物固定下来，成为跟水分离的固体，水绵和大叶藻则能吸收水里的污染离子。虽然根据物质守恒定理，污染物没办法凭空消失，但能固定好，不再跟外界反应，就算是治理好了。这些污染物本来就是地球上的东西，他们也并没有追求让它们消失。叶雪衍出门种植，谢醒和越观今身后的一整个团队都跟他在一起，只留了少数人手，帮忙照顾海洋牧场。幸好现在海洋牧场的运作已经上了轨道，还有海獭和鲸鲨在里面帮忙，照顾起来并不算困难。叶雪衍请帮忙照顾海洋牧场的同事留意一下海洋医院，要是有海洋生物上门求助，就给他打电话，现在交通那么发达，他会及时赶回去。说到这里的时候，叶雪衍分外惦记那三头亚鲲，不知道那三头大家伙现在怎么样了，可惜海洋牧场和海洋医院里那么多海洋生物，没法放它们这种大杀器进去，这种浅海的环境也不适合带它们回来，要不然叶雪衍就带它们回来了。组织里有另一组同事，联合其他专家正在处理那边。负责人对叶雪衍表示，他们会密切关注亚鲲的行动，要是有什么问题，会及时通知他，现在它们的情况一切都好，暂时不用担心。叶雪衍和同事以及本地的志愿者和官方人员一起去种植大叶藻，他们这个项目从北到南，已经跑了很多地方了。种植大叶藻是实打实的苦差事，每一株都要人亲手种下去，一点懒都偷不了。短时间泡在水里还好，长时间泡海水里，又闷又冷又黏，很多人上来之后皮肤又红又肿，累得嘴巴发乌。尽管这样，从志愿者到工作人员，依旧没有任何一个人退出。大家都在坚持。叶雪衍试图用龙力药水给大家浸泡，缓解不适，不过用处不大。越观今见状，去跟上面沟通，要来更多的物资，更好的待遇。这是他们仅能做的。他们除了在海底种大叶藻外，还种每个地方的优势海藻和海草，在热带地区，则会加紧种珊瑚。珊瑚其实是珊瑚虫分泌出来的石灰质骨骼，种珊瑚主要是繁育珊瑚虫。国内的相关技术很成熟，有专业的公司专门培育各种各样的珊瑚虫，他们种珊瑚的时候只需要把珊瑚枝固着在海底，珊瑚虫会繁殖。种珊瑚的难度不算高，就是工作比较繁琐。珊瑚种下去后，叶雪衍会用龙力促进珊瑚虫的生长，同时依靠龙的能力，监测本地海水的状况，要是海水质量不佳，还会和专家一起商量治理方案。天气一天天热起来，他们连日在户外劳动，有些时候还要到外海去。在外海要回市区，所花费的时间太长，他们一般选择在户外食宿。每当下午干完活，大家会在当天居住的岛上寻找各种各样的食材，从藤壶到生蚝，再到海胆、小螃蟹，逮着什么吃什么，因为十分新鲜，这样的食物味道反而挺好。这天晚上，队伍里的成野芸神神秘秘地凑近叶雪衍，说道：“叶大夫，晚上我们要出来照螃蟹，你来不？”叶雪衍问：“什么螃蟹？”成野芸：“就小杂蟹，晚上潮水退掉的时候，它们会停留在石头上，用手电筒一照，一逮一个准。”叶雪衍笑：“你们是想吃还是想玩。”想吃螃蟹的话，他可以联系人拉一点螃蟹过来，明天就能吃上。成野芸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果断说道：“玩！”叶雪衍笑笑，正想拒绝。成野芸看出了他的想法，劝道：“来嘛。你运气不是特别好吗？我们蹭蹭你的好运。”叶雪衍感觉大家这阵子确实辛苦了，便答应下来。成野芸立刻道：“那我们晚上八点出来捉螃蟹，叶大夫你记得时间，不见不散啊。”叶雪衍点头：“知道了。”成野芸说完话，高兴地跑回人群堆中去。她的同伴见她回来，对着她说了什么，她点点头，大家脸上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同时看向叶雪衍。叶雪衍不用听，都知道大家一定在讨论他。大家吃完晚饭，休息了一会，余晖渐收，天空变成灰紫色，接着满天繁星出来，风也变成了凉凉的海风。叶雪衍为了晚上捉螃蟹，特别定了闹钟。结果八点还不到，他就听见外面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应该有人在外面走路，人数还不少。叶雪衍掀开帐篷，只见成野芸他们果然在帐篷不远处徘徊。他们提着桶，拿着铁钳，举着手电，看起来整装待发。叶雪衍见了，一下就笑：“大家那么期待？”成野芸毫不犹豫地用力点头：“这里手机都玩不了，只能赶赶海抓抓小螃蟹了。”叶雪衍拿起手机：“那就走吧。”大家欢呼一声，簇拥着他往岛边走去。今天的潮水比较大，潮水打在礁石上，激起一片片浪花。叶雪衍提醒：“礁石有点滑，大家走慢一点，走稳一点。”“好嘞，叶大夫你也小心。”这里的礁石又滑又硬，要是不小心摔一跤，摔得头破血流也是有可能的。更倒霉的话，还有可能在这里摔断腿。因此大家都很小心。这里的礁石非常不好走，不过螃蟹是真的多。手电照过去，他们通常一眼就能发现两三只螃蟹。这些小螃蟹被光照到之后，立即挥舞着钳子，窸窸窣窣地往海里爬。这个时候就要拼手速了，手速快的人，一手一只螃蟹，不一会桶里就一大堆。手速慢的人，螃蟹都溜走了，人还没有彻底弯下腰。好在各组都有手速快跟手速慢的人，大家的收获平均下来都差不多。螃蟹多，他们人更多。大家就不聚在一起抓螃蟹，而是各自分散，往四周的礁石上跑。叶雪衍不用看，光是听大家欢乐的叫声，就能判断出哪些人抓到了螃蟹，哪些没有，还挺好玩。叶雪衍跟成野芸他们一组，也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抓螃蟹。他的运气确实非常不错，别的组别一次只能抓两三只螃蟹，他这组几乎每次都可以看三五只。这些螃蟹大不大另说，每一只都圆乎乎的，看起来特别肥。成野芸盯着这些螃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嘴里嘟囔：“等会拿回去刷刷，掰掉肚子和背壳，用油炸了，肯定特别鲜香。”叶雪衍看了一下，说道：“麻辣小螃蟹应该也好吃。”成野芸：“螃蟹还能麻辣？”叶雪衍：“怎么不能？就跟麻辣小龙虾那样，先炒后焖，弄上一大盆，配着酒或者饮料吃，很爽的。”成野芸看着桶里的小螃蟹：“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吃法。”叶雪衍笑：“谢醒就做过。”螃蟹之所以很少用重料，并不是用重料不好吃，而是现在螃蟹比较贵，大家买回来多半为了尝鲜味，觉得用重料糟蹋了。其实重口味的螃蟹也很好吃，螃蟹这玩意就很难做得难吃。边上有研究员忍不住流口水：“今天晚上抓到的螃蟹有点多，要不然待会儿我们也试试？”叶雪衍：“行啊，船上还有火锅料吗？”“有！”另一个志愿者说道，“还有各种各样的辣椒，我们用来煮面吃。”叶雪衍笑：“那够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大家多抓点螃蟹啊，叶大夫说待会做麻辣小螃蟹。”又有人喊：“叶大夫，我们这里发现了一窝螺，螺要吗？”叶雪衍：“只要你们吃，就要。”“叶大夫，我们这里捡了两条鱼！”叶雪衍：“鱼也要，待会烤了吃吧。”“海鳗要吗？我看到一条海鳗了，好凶！”“我去，它昂起头了，你小心点！”叶雪衍：“大家注意安全。在安全的前提下，只要能吃的都要。”“叶大夫，你放心吧，我们出马，连礁石上的海藻都给你刮下来。”“去去去，我可不吃海藻。”叶雪衍听到各种各样的喊声，不由笑起来。大家越捉越高兴，到后来除了螃蟹抓了不少之外，其他五花八门的海洋生物也捞了很多。十七个人，足足凑出了三大桶海鲜。有人问：“这么多海鲜，吃得完吗？”“怎么吃不完啊？去壳，去内脏，再去去边角料，我们这十七个人兴许还吃不饱呢。”越观今开完会打着哈欠从帐篷中走出来：“那不会，要是再吃不饱，就给大家煮土豆吃。”“越队，你怎么那么残忍，吃罐头不行吗？”“就是，金枪鱼、午餐肉、牛肉、玉米，罐头好像准备得比较多，要不然拿几个罐头出来吃吧？”叶雪衍没什么意见，只笑：“大家一起动手啊。”有人高声道：“没问题。叶大夫你们厨艺好的当主厨，我们来打下手。”大家说干就干，把各种碗碗盆盆，罐头瓶都拿出来了。已经休息了的专家教授们听到声音也从帐篷里走出来，跟着大家一起忙活。有两个老专家厨艺还不错，挽起袖子要当厨师。于是大家各自拿着锅，热火朝天地忙活起来。叶雪衍要了半桶螃蟹，打下手的人帮忙清理好之后，他在锅里化开整整一大块火锅底料，放入姜片蒜头炒香，再把桶里的螃蟹倒下去。去掉了背壳和肚子的螃蟹三五几下就炒红了，浓烈的鲜辣味扑鼻而来，叶雪衍往里面倒了整整三瓶啤酒，开大火，让锅里的螃蟹咕嘟咕嘟地煮着。其他的蒸螃蟹，烤螃蟹，烤鱼，烤午餐肉等，也冒出了香味，在深夜的海边显得格外诱人。在野外吃螃蟹，大家也不怎么讲究。反正都是大卡式炉做的灶，大家直接把各炉端到一起，把锅放上去，围成一圈，就着锅吃宵夜。无论味道怎么样，大家围坐在一起的时候，氛围一下就上来了。叶雪衍正打算等老教授老专家或越观今这个领导讲话开饭，没想到越观今笑眯眯地把目光投到叶雪衍身上：“叶大夫，讲几句话吧？”叶雪衍听到他叫“叶大夫”，哑然失笑，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别人等着讲话的一天。叶雪衍并不是那等喜欢长篇大论的领导，他甚至不喜欢发表讲话，见大家的目光都落到自己身上，他举了下杯子：“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谢谢大家，今天先对付着吃一点，等这期净化工程做完后，我请大家吃饭。”年轻人们瞬间欢呼起来，年龄大一点的专家教授也笑，大家喝酒的喝酒，喝饮料的喝饮料，碰了个杯，认真开吃。许多人第一筷子就夹麻辣小螃蟹。这小螃蟹个头不是很大，也就象棋的棋子大小，肉却很饱满，还有黄。小螃蟹的壳本来就不厚，怎么先炒再焖煮，壳早酥了，大家吃的时候不用分肉出来，只需要连壳带肉往嘴里一扔，咔嚓一声之后，满嘴鲜香，甚至有种爆浆的感觉。意外地好吃。许多人眼睛都亮了，这小螃蟹吃起来比大螃蟹还爽啊，毕竟不用拆肉，不用去壳，省了好多麻烦，鲜香度却一点都不减。有人对叶雪衍说道：“叶大夫，你厨艺好好啊。”叶雪衍克制地举着饮料喝了一小口，笑：“跟我爱人学的。喜欢就多吃一点。”他今天也有点想谢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