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养海狮的人名叫广和泽, 住在嘉市的另一个区。叶雪衍开车跟万扶摇会合，再去广和泽家。两人挺久没见面，一见面就开始瞎聊。叶雪衍问：“你怎么认识广和泽的？”万扶摇：“他家也是做生意的, 都是同一个圈子的人，一来二去, 互相就认识了。不过跟他熟起来还是因为你。”叶雪衍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因为我？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胡扯的吧？”“你名声大嘛，在嘉市这片，养殖户跟养鱼的玩家很多都听说过你, 对你挺好奇，知道我是你发小，不少人都找我搭话。”万扶摇说着嘿嘿笑了起来，“这大概就叫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原来是这样，叶雪衍感慨：“这么多年过去, 你的语文还是一样的烂啊。”万扶摇：“不要在意措辞，你懂我的意思就行。反正挺多人想认识你的, 因为你不太好接近，他们就找我来了。当然，我也没打着你的旗号去外面做什么啊, 就是经你同意后偶尔牵牵线。”叶雪衍：“知道。你什么人品, 我难道还能不清楚？”万扶摇感动：“好兄弟！我就知道你理解我。对了，说回正事，广和泽那两只海狮会比较难搞吗？我看他已经找了好几个兽医了, 一直没能解决。”叶雪衍：“问题不太大, 究竟怎么样？我去看了才知道。”万扶摇：“我就知道找你有用。其实他家的海狮还挺可爱的, 我找它们玩过, 要是救不回来, 我也觉得挺可惜。”叶雪衍想了想：“一般不会，我感觉不是太严重，稍微调理一下就好了。”他们按照导航走，上午十点多的时候到了广和泽家门口。广和泽家住的是独栋别墅，海狮就养在院子里，院子里还有一个大的海水游泳池，环境还不错，比一般的动物园要好。叶雪衍看到这样的环境，心里对广和泽多了几分好感。他养海狮实打实花了钱，办了事，不是那种嘴上表达爱心的人。广和泽家的保姆听到门铃出来开门，广和泽跟在后面走出来。万扶摇见到他，打了声招呼，广和泽连忙回应，快步上前招呼道：“叶大夫，万老弟，你们来了？外面热吧？快进来休息一下。”叶雪衍开门见山：“广老板，你好。我们先看看海狮，它们在哪？”广和泽：“就在池子边上的空调房里，边上那个就是。”广和泽说着，转了个弯，带他们去空调房里看。空调房里的空调正开着，恒温22摄氏度，一靠近就特别凉快。叶雪衍从玻璃窗看进去，看见了里面的两只海狮。海狮长得跟海獭有点像，不过没有海獭那么毛茸茸的，头上比较光滑，眼睛也很大，有点傻呆呆，看着挺憨厚。叶雪衍见了，感觉还挺亲切。这两只海狮都是雄性，也都绝育了。叶雪衍之前看资料的时候有些意外，后面专门查了查，才发现这种用于动物表演的海洋动物有一部分是会绝育。有人觉得它们绝育后性情会温顺一些，没那么容易攻击人，还比较少生病，所以很早就会给它们做绝育手术。广和泽家的两只海狮在他收养之前就已经绝育了，跟他本人没什么关系，他本人很热爱海狮，对两只海狮呵护有加，从海狮光洁的皮毛上就能看出来，这两家伙在这里生活的肯定不错。叶雪衍进屋的时候，两只海狮只是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垂下了脑袋，看起来很没精神，可能是不舒服。他走过去摸了海狮一下，还是并没有反抗，只是张嘴有气无力地：“啊——”叫声还挺粗犷，像一个中年大汉叫出来的声音。叶雪衍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家伙看起来可爱，叫起来却是这个样子的，他低头看了海狮好几眼，海狮看着还是那么可爱。在叶雪衍观察的时候，广和泽说道：“它们这个样子挺久了，不怎么吃东西，也不怎么活动，我请了几个兽医来看，都没检查出什么大问题，还专门送去动物医院抽血、拍片，也没找到具体的原因。”叶雪衍：“之前拍的片子还在吗？给我看一下。”广和泽：“在的，我去给您拿。”叶雪衍点头，从随身的手提箱里拿出一根体温计：“我先帮它们量一下肛温。”广和泽没什么意见。叶雪衍拿着体温计靠近海狮的屁股的时候，底下的海狮明显有些不安，用上肢撑着地往边上挪动了一下，想避开叶雪衍的手。他按着海狮的背部，不许海狮动。海狮不知道是感觉到了龙的气息，还是单纯害怕他，果真不敢动了，就这么乖乖地在他手底下待着。叶雪衍很快给海狮量了体温，海狮又“啊啊”叫了好几声。这种粗犷大汉的声音回**在小屋里，听着还挺诡异。结果很快出来了，海狮的体温有点高，不过没什么大问题。广和泽很快将片子拿过来，叶雪衍接过一看，说道：“体内有点炎症，吃消炎药了吗？”“吃了好几种，其中有消炎的药物。”广和泽问，“要把药物拿过来给您看看吗？”叶雪衍：“一起拿过来吧。有饲养记录的话，麻烦顺便一起拿过来，我看看是不是食物的问题？”广和泽：“我们都是买最新鲜的食物的。”叶雪衍看他有些不安，解释道：“不确定就是食物的问题，只是有这种可能，有时候大家很小心，但是还是会在食物问题上中招。”广和泽点点头，回屋拿了两袋东西出来：“这边是它们平时吃的药，这个本子则是我们购买的鱼虾的进货本，种类、产地、价格之类的都有。”叶雪衍仔细看了一下，药物没什么问题，应该是专业的兽医开出来的，让他来开，他开的药物多半也是这种，只是具体的品牌可能替换一下。食物的话，就有些单一了。叶雪衍注意到上个月，海狮吃海鲢吃了整整一个月，虽然也有吃其他食物作为补充，但主要以海鲢为主。这样的话，营养不均衡，容易缺少微量元素，给海狮的身体带来麻烦。叶雪衍拿着进货单对广和泽说道：“它们吃得太单一了，食物的品种可以更丰富一点，等会儿我再开点补剂，要一起吃。”广和泽道：“这个问题我们已经意识到了，这个月也给它们换了品种更丰富的食物，您看今天喂的食物就有鱼、有虾、有贝类。”叶雪衍点头：“换了就行，只是之前留下来的问题一时半会没那么快好转，得吃点药调一下。”广和泽似懂非懂地点头。叶雪衍说道：“药在车上，我去拿一下。”万扶摇忙道：“要么我过去拿吧？”叶雪衍：“不用，我去去就来。”他说的药包括龙力药水，现在还没制作好，得去后备箱直接制作两瓶。万扶摇跟他对视一眼，有点明白了，朝他点点头：“那我在这里等你。”叶雪衍现在的名气已经非常大了，人成名已久，身上自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势，再加上一般人对上某个领域的专家时，自然不敢随意发表对这个领域的意见，所以广和泽有心想多问几句，又怕冒犯，最终迟疑着闭了嘴。万扶摇是生意人出身，一看就知道广和泽在想什么，安慰道：“阿雪的药很有效的，等他拿过来给海狮吃下，你就知道什么叫做立竿见影了。”广和泽对万扶摇不像对叶雪衍那么客气：“那么快吗？不会是什么狼虎之药吧？我听说有些药见效特别快，但是对动物的身体伤害也特别大。”万扶摇：“不至于，阿雪的名气也不是白来的，你打听了那么久，没听说过他出过医疗事故吧？”这个倒是真的，叶雪衍的名声好就好在，他每次都能解决问题，几乎没有失手的时候。广和泽想到这里，为自己找补道：“我这也是关心则乱，叶大夫有把握就好，听他的吧。”万扶摇：“不听他的也没别的办法啊，你能找到兽医都找过了。”这倒是真的，广和泽叹口气，不说什么了。叶雪衍很快拿了龙力药水过来，见他们正在聊天，走到近前说道：“可以了，我先把药水和补剂给它们喂下去试试。”海狮平时其实不太喝水，不过广和泽看叶雪衍很有把握的样子，就没多说什么。叶雪衍也没解释，直接让他拿了两个盆过来，将龙力药水倒入水中稀释，然后喂给海狮。装有龙力药水的水盆放在海狮脚下，原本有气无力的海狮眼睛亮了些许，趴在地上对着水盆使劲嗅了又嗅，哼哼直叫，还转过头来看广和泽的表情。广和泽忍不住摸了摸海狮的脑袋：“喝吧。”两只海狮这才一头扎进水盆中，咕嘟咕嘟地喝起来。叶雪衍倒的水不是很多，每盆大概一百毫升，也就是遮了个盆底，两只海狮很快就喝完了，还不死心地舔着盆底。看得出来，它们对这水是真的喜欢。广和泽的心情放松了些，脸上也有了笑意：“叶大夫果然名不虚传啊！”叶雪衍：“还得先观察一下。”广和泽：“应该的。来，我们进里面喝茶，边喝茶边观察。这里有监控，我们等会儿看监控就行。”这次叶雪衍没有反对，于是大家移步进广和泽的别墅里喝茶。在聊天的时候，广和泽说起当初收养海狮的经过：“……当时我挣了点钱，听朋友说有两只海狮没地方可去，就想着做个善事收养了它们。主要是养海狮也威风，国内那么多养狗养猫养鸟养蛇的，感觉都没有养海狮来得特别。”万扶摇：“你这个确实非常特别，前几年还能办下证来，现在就算想养，都没办法□□了。”广和泽：“是啊，国家管理越来越完善了嘛。不过海狮太特别了，国内外都没什么养殖经验，我们走了不少弯路，好不容易才把它们养的那么好，现在又出事了。”叶雪衍：“想要用这种大型海洋生物确实比较难，一般我们不建议家庭养殖，如果有海洋牧场之类的会好一点。”广和泽摇头：“这个办法行不通，它们蛋都没了，完全没有了野性，放它们到大自然里，就是让它们送死。”叶雪衍：“你要是信得过我，我那个海洋牧场倒是可以。”广和泽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出这点，有些意外，一时愣住了。叶雪衍点点头，表示确实可以。万扶摇在旁边帮腔道：“老广，你记不记得阮锐泽的鲸鲨，那条大鲸鲨就是阿雪治好并养在海洋牧场里的。”广和泽：“听倒是听说过，那条鲸鲨现在还在吗？”叶雪衍：“在，现在还能看见它。”广和泽：“真的？它就生活在海洋牧场里，哪里也不去？”叶雪衍：“偶尔也会去外面捕猎，不过它将海洋牧场当成了巢穴，大部分时候哪怕出去也不会去很远，捕完猎就回来了。”广和泽：“那还挺好的，阮锐泽想看他的鲸鲨的话，方便吧？”万扶摇：“方便啊，他隔三差五就会回来看看。还会亲手给鲸鲨喂鱼，鲸鲨现在算是半野生的吧，它在海洋牧场里待得挺开心的，阮锐泽有空了过来看看它，也挺开心。”广和泽：“你说得我都想亲眼去看看了。”叶雪衍：“你要想看的话，现在就可以去，反正也不太远。”广和泽：“真的？那我们现在去吧，正好回来吃晚饭。”叶雪衍没什么意见：“我们再去看看海狮，要是没问题的话，就去一趟海洋牧场。”海狮还待在房间里，活力明显高了一点，看到他们进去，还用上肢拨动皮球，一副要和他们玩的表情。广和泽摸了摸海狮：“病还没好呢就在玩，多休息一下啊，等病好了再去外面玩水。”海狮：“啊啊啊——”海狮的叫声真的特别粗犷，特别像中年男人。叶雪衍看着海狮，脸上露出一个不忍直视的表情，他之前看的资料里面也没提及过海狮的叫声，乍一下听到，感觉还挺幻灭。广和泽却习惯了，海狮怎么叫他都觉得可爱，他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两只还是都照顾到了，这才恋恋不舍地站起来，对叶雪衍他们说道：“海狮的体温真的没那么高了，力气也大了一点。”万扶摇露出一个“我就说吧”的表情：“阿雪很靠谱的，比我靠谱多了。”海狮的情况好了，广和泽的心情也好多了，还调侃：“你这话可千万别被你的合作伙伴听到。”万扶摇：“听到也没什么，我家酒店的海鲜都是阿雪供应的，他很靠谱，说明我家酒店的货源也很靠谱，合作伙伴们应该放心才对。”广和泽：“别的不说，你们家酒店的海鲜质量是真的好，厨子的手艺也好，我每次宴请的第一选择就是你们酒店。”万扶摇：“多谢你帮衬了，今年再给你寄海鲜大礼包的时候肯定给你挑一份大的。”三人说说笑笑，一起上了车。叶雪衍挺喜欢自己的车，还是自己开，万扶摇坐在副驾驶座上，广和泽便坐后面。万扶摇和广和泽的生意有一定的交集，聊起天来还挺愉快，叶雪衍在旁边听着，知道了不少行业秘辛，也听得挺愉快。他们的车直奔海洋牧场而去，三个多小时后抵达了海洋牧场边上。现在天气很热，广和泽在家里要二十四小时开着空调，然而一下车，他吹着清爽的海风，看着蔚蓝的大海，身上的暑气完全消散了。他忍不住道：“这海洋牧场也太漂亮了吧？！嘉市什么时候有那么干净的海，我居然都不知道。”万扶摇笑嘻嘻：“去年就有了，这海是从去年开始变得清澈漂亮的，往年还不是这样的风景。”广和泽摇摇头，再次赞叹：“要我是海狮，我也宁愿生活在这样的海洋牧场里，而不是我家那个大水池子里，这里实在太漂亮了，心旷神怡啊。”叶雪衍笑笑，提醒他：“小心脚下的礁石，有点湿滑。”广和泽低头一看：“哟，这里面还有小螃蟹和贝类，你们赶海就是在自家的海洋牧场边上赶的吧？”叶雪衍：“有时候家里缺道菜，会来海边找一找。”广和泽：“真好。别人家的都是田园风光，你们家是海景风光。”叶雪衍：“船在那边，我带你们去看鲸鲨。”叶雪衍的船也很漂亮，比一般的渔民的船要好看得多，尤其整体富有设计感，看起来像是独家定制的游轮一样。广和泽听说过叶雪衍的名声，但是不知道他的经济实力如何，现在一看到他的船就知道他的经济实力肯定差不了。他那么有钱，就不必太担心他把海狮骗过来干什么了。广和泽站在甲板上，由衷说道：“你这里真好，海狮要是适应这里的环境，我宁愿把它们送过来，平时它们可以在礁石上栖息，饿了的话，下海随便捞一点什么就够了，我看你这里的鱼类挺丰富的。”叶雪衍：“对。海洋牧场相对平静，没什么凶残的大型海洋生物，它们如果在这里，安全也能得到保证。”广和泽开玩笑：“最好还能交上两个朋友。”叶雪衍笑：“那就得看运气了。我这里有海獭，说不定海獭会跟它们交朋友。”广和泽：“你这里还有海獭啊？也是动物园送来的吗？我们国内好像没有海獭吧？”叶雪衍：“有。去年新发现的，我们家的海獭是新品种，算是半野生的。”叶雪衍一边聊天一边发挥着追踪技能，很快感应到了鲸鲨所在的位置。鲸鲨离岸边不算远，他开着船去追，不一会儿就见到了。鲸鲨有的庞大的身体，皮肤也很特别，广和泽在看第一眼的时候就被震撼到了：“我的天，鲸鲨好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它如果待在海洋牧场里，不会吃掉海洋牧场里的鱼吗？这么大的鲸鲨，很快就能把海洋牧场的鱼吃完了吧？”叶雪衍摇头：“不会，这家伙非常聪明，让它不要吃海洋牧场里的鱼，它就不吃了，每个星期都会游到外面去捕猎。我们这边的海洋环境变好了，外面的海洋生物也增多了，它自己能喂饱自己，不用人类操心。”他们正说这话的时候，鲸鲨已经发现了他们，缓慢的游过来，贴着他们的船开始蹭蹭，张嘴叫着撒娇。鲸鲨的个头虽然大，但是声音比海狮还娇，听着挺可爱的，有一种诡异的萌感。广和泽比较年轻，对这种大型海洋生物接受良好，看着鲸鲨，他的眼睛都快冒出星星了：“这也太可爱了，还在撒娇，它控制着力道吧？我看全都没有晃，可以摸摸吗？”叶雪衍：“可以，它不咬人，不要太大力就行。”广和泽连连说道：“不会的，不会的，我就摸一摸，不会伤害它。”广和泽说着，一只手抓住栏杆蹲下来，身体使劲往前倾，伸长手摸上了鲸鲨的皮肤，鲸鲨的皮肤有点粗糙，不过触感十分奇特，摸起来还挺好玩的。广和泽摸得眼睛都瞪大了，微微张着嘴巴，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他大概没想到人生中还能有这样的体验。万扶摇见他摸得开心，也蹲下来在另一侧开始摸鲸鲨。三个成年人一起跟这条庞大的鲸鲨互动，如果在场有第四个人，看着那么大的鲸鲨就在他们眼前，多半会生起恐惧之心，而他们谁都没感觉到害怕。叶雪衍本身是龙，不至于害怕。万扶摇跟鲸鲨太熟悉了，清楚这家伙的性格，当然不感到害怕。广和泽则沉浸于第一次摸到鲸鲨的奇妙感觉之中，完全顾不上害怕。广和泽看着鲸鲨：“这家伙的状态很好，它在这里待的很开心啊。海狮们要是来了这里估计也会待的很开心吧，在海洋那么大，可以无拘无束的玩耍。”他这句话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寻求答案，叶雪衍给了他肯定的回答：“在野外待着肯定要比在狭小的环境里待着要好，环境太小了，不利于它们的身心健康。它们的智商已经很高了，待在不合适的环境待久了，会感觉到抑郁的。”广和泽张开嘴巴：“动物也会抑郁吗？”叶雪衍点点头，示意他看底下：“鲸鲨以前就抑郁了，来到这里之后才慢慢好起来。”这也是叶雪衍想接海狮过来海洋牧场的原因之一，将智商比较高的生物关在狭小的院子里关一辈子，对它们来说，挺残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