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会杀敌,不会跳舞。”王珺硬邦邦的道:“要是想看杀人放火,可以找我们。”吕山长“呲溜”一下子,躲到了温润的身后:“你家这个吃独头蒜了?说话这种口气?”“这不是说,他看到《秦王破阵乐》,觉得跳舞的男孩子们,跳不出来军中的气氛。”温润小声的道:“但是为了面子上好看,他送了四个大花篮。”“哦哦,明白了。”吕山长道:“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歌舞是以欣赏为主,又不是真的要上战场打仗。”他们聊了一会儿,这对歌舞的评语,就被有心人听了去。到了下午的时候,吃过了饭,就有一评话,讲的是《三国演义》之“桃园三结义”,说的是**气回肠啊。得了两个大花篮,七八个小花篮下去了。上来一个杂耍团,顶缸的,转盘子的,抛红手绢的,还有喷火的,吞剑的,很是精彩,还有养猴人牵着两只小猴子上来,要果子吃,要糖块吃,还要花篮。不少女眷看小家伙儿们可爱,给了不少东西。金戒指啊,宝石戒指啊,甚至是金银的簪子。然后是一群身段窈窕的美女上来,这次是群舞,跳的是《桃夭》,也十分优美。得了不少花篮下去,可是她们在后台等了一夜,也没有人来说要她们去家里跳舞献艺。“姐姐,我们还不如那六个黄毛丫头吗?”其中一个压不住脾气的女子生气的道:“那六个不过是初次登台这歌舞伎会,怎么就……怎么就让人买走了呢?”能来这里献艺的艺人,哪个不是各自楼子里的台柱子。这次来这里跳舞,无非是为了扬名立万,不过,也有那更幸运的,被人看中买回去,从此可就是脱离火坑了。对她们来说,是不可多得的机会。而出场的顺序,是很重要的,不少台柱子都想压轴。“压轴”是戏曲名词,指一场戏剧演出的倒数第二个剧目。但压轴也是人们知识的一个盲区,它不是最后一个节目。“压轴”本意是指倒数第二个节目,而不是人们常说的倒数第一个,倒数第一个节目称“压台”。也就是结尾,因为压台演过了之后就“谢幕”了。越晚出场,代表着越是被人看重,她们下午第二个节目,可比上午第二个节目强多了。不过还不到晚上,晚上演出的才最精彩。可就算是这样,她们姐妹,也比那六个黄毛丫头强啊!她们才登台几次啊?就这么被人看重买走了,听说是王家大小姐买走的,那明显就不是给老爷少爷们准备的,以后若是有幸跟着陪嫁……那日子可就有盼头了。“有的人走运了,就是这么巧;咱们姐妹来了两次了,可还是没遇到好主家,回头再坚持坚持,如果再没有办法,咱们就只能去当歌舞教习了。”领头的女人道:“不要埋怨了,都回去休息吧,明天看看情况再说。”这一歌舞伎会,就像是她们这个圈子里的盛大聚会。没那个命,就不要强求,不然坏了名声,日子更难熬。而温润他们还在观赏。这次是一个歌女,清唱了一首《采莲曲》,很是应景。花篮送了二十几个,是个可爱的小姑娘。然后竟然是一个小伙子上来了,他跳了一曲《兰陵王入阵曲》。“这是个什么玩意儿?”王珺看得有些傻眼。“《兰陵王入阵曲》,也叫大面,为中国古代著名的歌舞戏。起源于北齐,盛于唐代。是为歌颂兰陵王的战功和美德而做的男子独舞。”温润告诉王珺:“舞者表现兰陵王”指麾击刺”的英姿。”“兰陵王?”王珺想了想:“不认识。”“他是个传奇人物。”温润给他讲了兰陵王的故事:“兰陵王高肃,字长恭,又称高长恭、高孝瓘,是北齐末期文武双全的名将。他短暂的一生,忠以事上,和以待下,屡建战功,为时人称之。因英勇善战,战功卓著,先后被封为徐州兰陵郡王、大将军、大司马、尚书令等职……。”其实兰陵王挺惨的,毕竟功高震主,最后被赐予鸩酒。“哦,是挺惨的,但是为什么带着一个丑陋的面具?”王珺指了指前头那个舞者:“看着怎么那么别扭呢?”“因貌俊美,为阵前震慑敌人,做凶恶面具戴之,战无不胜。因战功显赫,声威日显,其堂弟高纬继皇位后,忌恨其功高威武,受人爱戴,恐皇位被夺,帝赐鸩而死,死后只是埋葬,没有立碑,后来高肃的五弟安德王高延宗为其立了墓碑,即今存的北齐兰陵王碑。”温润皱眉:“怎么跳了这么一曲?”这个曲目,对于温润这种文人来说,是挺好看的,且还能追古怀今。可是对于王珺来说,却不太吉利啊。跳过了之后,又有一女子上来,用古筝弹奏了一曲《汉宫秋月》,也不错。但是在她弹走的时候,温润跟王珺一直在说话,说的是《兰陵王入阵曲》的事情。这不是晦气的吗?王珺就不太高兴。可是等弹奏结束之后,文大才子就上台了:“诸位,诸位,一直看表演没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各自做一首诗词歌赋,来赞叹一下这些歌者舞娘,如何?”“文兄,等一下。”又一个人跳了出来:“听闻王将军对歌舞不太喜欢?意见颇大啊!”他说话的时候,还朝王珺拱了拱手。以表示尊敬之意,可是这更像是挑衅。王珺在三楼,居高临下的看了看台子上的两个跳梁小丑:“本将军就是对这些歌舞不感兴趣,那又如何?难道非得感兴趣才行?跳的什么东西!软绵绵的,一点阳刚之气都没有,要是将军兵卒都这样,还打个什么仗?无非是看看热闹而已,还真想要怎么着?动真格的?”“那不知道,王将军可有军中的乐舞,给我等开开眼界?”文大才子跟人叫上号了。“你是个什么东西?让本将军上台,本将军就要上去?”王珺可不是那么容易就生气上当的主儿:“就凭你?”文大才子傻眼了,人家不受他的激将法。“这样吧,文大才子,你们俩表演个节目,我与王将军也上台一展才艺,看谁得的花篮多,如何?”温润趴在那里,也是居高临下的跟他打招呼:“怎么样?”“本官看可以。”说话的是张炳张大人,他也来了这里,没他坐镇,那些才子们可不会如此风度翩翩。有的人是真的性喜于色啊。文大才子被人架秧子,给架在了火上。他们俩能表演什么呀?只好一个弹琴,一个吹笛子,合奏了一曲《高山流水》,这种高级的曲子,倒也演奏的不错,得到了二十几个花篮,八个大花篮。俩人下去台子的时候,还挑衅的看了一眼温润他们所在地。温润才不怕他们俩呢!他上手就拉着王珺,俩人直接下场了!副将、先锋和亲卫们跟着一起下了去,不过将舞台围了起来,站岗而已。温润告诉王珺:“你就敲鼓。”王珺倒是不惧怕,但是他有点傻眼:“那我敲什么?”军中的鼓点都是有讲究的,冲锋的,死战的,后撤的,投降的……都不一样。“就敲你会的那一曲《将军令》。”温润拿了小鼓槌儿,顺便清了弹奏琵琶那位乐师上来,用琵琶弹奏一曲《将军令》。还有一位是吹唢呐的,是小文!“傲气面对万重浪,热血像那红日光。胆似铁,骨如精钢,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我发奋图强,做好汉!做个好汉子,每天要自强。热血男儿汉,比太阳更光!让海天为我聚能量,去开天辟地。为我理想去闯(看碧波高壮);又看碧空广阔浩气扬,我是男儿当自强。昂步挺胸大家做栋梁……。”改编自古曲的《男儿当自强》,实在是太振奋人心了,加上王珺可是一位真正的将军,用大鼓敲击了《将军令》,加上温润的配乐与歌词,别提多轰动了。“这首歌曲叫什么名字?”张炳张大人,哆哆嗦嗦的站起来,兴奋的脸蛋子都红了。“男儿当自强。”温润笑着道:“搭配的是古曲《将军令》。”“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这句话是出自于汪洙的训蒙幼学诗《神童诗》。作者汪洙,字德温,浙江宁波人,北宋年间著名的学者。侯将相本来不是天生的贵种,贫穷人家的孩子发愤努力,也可以成为栋梁之材,好男儿应当发愤图强。与王珺的出身相符合,他就是草根出身,没爹没娘,还要养活弟弟妹妹们,而且不止他的亲弟弟,还有一个堂弟。可是王珺就是从军中熬出了头。这首歌曲太好了,掌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送花篮的小厮排成长长的队伍,花篮、大花篮,太多了,围满了舞台。小花篮二百多个,大花篮也达到了九十八个之多。王珺的亲兵们,根本拿不过来。温润只是站在台上,说了一句话:“文大才子,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