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总是让人高兴的事情。温润看到京畿大营里也是很喜庆的,甚至有人在贴窗花儿。仓库那里堆得满满的,温润是来查看,并且安排人分东西的,所以整个大营里的人,见到他就笑,笑容里有一丝期待和讨好。温润去了王珺那里,王珺那里人也不少。“都等着拿福利呐?”温润一进来就笑了。“是啊是啊!”几乎所有人都在点头。“好,等着吧,这就盘算一下。”温润带着人不是来看热闹的,他安排了一百多号个人,负责发放东西。一大早就开始了,先给兵卒们发放,一人四匹布,二两银子,一包糖果。好几万人呐,这一发就是一整天,发放的人都累坏了。不过他们有额外的一两银子拿,故而也没多牢骚。第二天则是给伙长们发放,伙长们比普通军卒多了二斤猪肉。什长们比伙长们多二两银子;百户则多了一匹绸缎;千户多了两匹绸缎,二两银子。等到裨将,布匹就多了绫罗绸缎各一匹。东西都不少,体积很大,拿着回去的军卒们,一个个都兴奋的满脸通红。温润分完了东西,也快要小年儿了,王珺带着人回去,家里已经准备祭灶了。“你们可回来了。”张三儿见到他们,就跟见到了救世主一样:“再不回来,我就扛不住了。”“扛什么啊?”温润笑着道:“你这是怎么了?”“八成喝酒被嫂子骂了吧?”王珺呲牙,张三儿爱喝点小酒,但是月姑管着不让多喝,何况月姑身怀有孕,脾气大着呢。别说骂他了,气急了,上手揍他都有的,不过一个妇道人家,能有多大的力气?张三儿都被打皮实了。女人能有多大的劲儿?最多当成一种夫妻之间的情趣而已。“才不是,我媳妇儿你们的三嫂子,好着呢。”张三儿翻了个白眼儿:“我说的是,思过院那些人,她们自己不消停,外头还有家人来看看。”“嗯?”王珺顿时严肃了起来:“他们的家人来看望她们了?”“是啊,我说大将军跟老爷都不在家,我一个管家做不了主,没放人进来。”张三儿道:“我看来的都是内宅妇人,哪怕老爷在家也不方便见的,可想而知,她们就是想要甩掉家里人,单独跟那几个见面。”都知道那些美人儿是来干什么的,他岂能随随便便放人进来?大将军府被老爷设定的条条框框,管理的针扎不进水泼不进的,外头的人想要弄点消息都弄不到,只能往里头送人,然后再由自己人传递消息。可送进来的人,一进来就跟鱼入了大海似的,根本一点水花都没起。加上时日尚短,没有一个好的理由,是没办法进入大将军府探望的,故而这会儿,好不容易挨到了年关跟前儿,这不,迫不及待的就想来一探究竟。幸好这段时间,王珺跟温润是真的忙,脚不沾地的忙,又是在京畿大营里,没事儿谁去那里啊!去也得是男人们去打交道,没有女眷去那里寻人的,还是大将军府里姬妾们的女眷亲戚。那不是去找人,那是去丢人现眼了。可是她们在大将军府这里也等不到人,俩人根本就没回来过夜,都是在京畿大营那里住的。“好啊,这都堵在门口找事儿了。”王珺的脸色可不怎么好看:“让她们来,本大将军还怕了一群老娘们儿?”他是打算耍狠了啊!“唉唉唉!”温润赶紧拉着他胳膊:“你别这样啊,你是个大将军唉,要是跟一群上不得台面的女眷计较,那些人,还不得趁机笑掉大牙啊?”“那你说,怎么办?”王珺都要气坏了,他这人上过战场,哪怕现在太平了,还是秣兵历马,一日训练都不断,又有温润告诉他的新式练兵法。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被人这么寻霉头,他能眼瞎这口气才怪。大将军就要有大将军的气度和锐利,不可轻易避开锋芒,那他没了这股气,手下人也就跟着怂了。“这个好办,我好歹也是你的契弟不是?后院应该归我管不是?”温润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咯嘣脆:“到时候我去对付她们,我一个当契兄弟的,对付这帮不怀好意的内眷们,妥妥的名正言顺啊!”“可我知道,你不是那种管后院的人。”王珺从来不当温润是女人用的好么,他知道读书郎有自己的傲骨。“好啦好啦。”温润却不在乎这个,他一个现代过去的人,男女平等都习惯了,对于什么男尊女卑没那么执着:“我的男人,当然我来守着,你这块肉骨头就是我的,我看谁敢跟我抢!”温润凶神恶煞当自己是守候肉骨头的藏獒,实际上只是个哈巴狗而已。看着凶,其实还挺可爱。不过被当成肉骨头的王珺却哭笑不得:“你知道的,我没当你是后宅内眷。”一些结契了的兄弟,或许会将另一方安置在后宅,就跟普通的夫妻一样,有主内主外之分,他们家没有。他们家说白了,一直都是温润在当家做主,王珺根本不管家里的事情。“我知道。”温润笑了笑:“你要是把我当女人,我非得活撕了你不可。”王珺什么样,对他怎么样,温润能不清楚么。俩人把话说开了,晚上还挺激动,具体表现在,温润第二天都中午了才爬起来,他的早饭就成了午饭。幸好早饭是米粥和年糕饼子,不过他不能吃年糕饼子,换成了素馅饼,以及米粥咸鸭蛋等等,好消化的东西,饭食都是张三儿给送来的:“这次来了好几家人,都是来见思过院之人的,还特么的男女都有!身份上不是亲哥哥就是堂兄弟的,反正不是外人。”按照规矩,是可以见一面的那种直近亲属的男性。“让男的要么滚蛋,要么在门口那里等着,让女的进来。”温润懒洋洋的道:“等我吃饱了,去前头会一会她们。”“得令!”张三儿立刻就来了精神,唱大戏似的哇呀呀的出去了。温润摇头一笑,这张三哥也是越活越年轻了,家里孩子交给了后头两个未来的夫人带着,自己管理前后院,月姑现在懒得很,都不怎么爱出门,就在院子里走一走,幸好家里什么都不缺,温润还吩咐了,尽量先照顾孕妇产妇们,其次才是大将军跟老爷的伙食,然后是亲卫们,最后是家里的下人们。吃饭的顺序也是这么排的,倒是内容都差不多,只不过孕妇产妇的最好而已。大将军跟老爷,与下人们吃的东西都差不多的,温润管理严格的是各项规章制度,而非伙食。温润这边吃好了,又更衣漱口,还走了走,消化一二,这才慢悠悠的去了二进院落的客厅,毕竟是见女眷,在一进那里见面太正式了,二进好一些,一般人家的二进都是内宅的范围了,大户人家三进。能在二进院的客厅接待来人,很给面子了。也符合温润想让她们认为自己在这个家的位置。头一个进来的是白家来人,白莲花的奶娘,带着一个仆妇,那仆妇手里头拎着食盒子,身后背着个大包袱。跟在白奶娘身后,亦步亦趋。“奴婢白氏,给温老爷请安。”白奶娘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好,她身后的仆妇不会这么请安,就直接跪下磕了个头。温润的打扮,就跟往常见那些要入府的美女似的,依然是威风凛凛,周遭的人也绷着脸蛋子,好像大将军府多威严似的,平日里的嬉笑怒骂也不见了。气氛非常庄重。温润都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板儿:“起来吧。”俩女的这才爬起来,白奶娘是个厉害人物,说话办事,乃至于行礼都是大户人家的做派,按理来说,白家老爷品级不高,家里也不是高门大户,没道理奶娘是这么一个教养,尤其是这奶娘还不是嫡出小姐的奶娘,是个庶出丫头的奶娘。温润简直是打叠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这个不简单的奶娘:“你来府上的原因,本老爷已经听说了。”“是,老爷,奴婢就想见一见自己奶大的姐儿,小姐自幼没出过什么远门儿,也没去过什么地方,冷不丁来了府上,可能有些事情不习惯,请老爷看在小姐还小的份上,多多包容。”白奶娘姿态摆的很低:“小姐还是个孩子。”“我们大将军府又不是幼儿园,专门管孩子的?”温润就不高兴了,这口口声声说还小,让他包容,不就是怕他欺负那个白莲花么?这可真是一脉相承,当乳母的绿茶那啥,当小姐的就白莲花。“你家小姐要是太小不懂事,我可以卖她去一个教她懂事的地方。”反正卖身契在手里头,温润想把人卖去哪儿,就能把人卖去哪儿。只需要交割卖身契就行了。白奶娘没想到,温润老爷这么不给面子,内宅女眷打交道,谁不是藏着掖着,不是端着敬着的?她这么说,只是在硬刚温润。他一个男人,还是三四十岁的男人,哪怕长得面嫩,年轻,那也年纪不小了,是她小姐的一倍岁数。这个年纪的男人,要么年老色衰恩爱驰;要么就是大权在握,控制整个府邸的后院。或者是外头事业有成,或许还会自己给自己找个妾室,传宗接代什么的,总之,不会跟后宅女眷过多计较。一个是没那个必要,另外就是觉得跟后宅女眷纠缠不清,影响不好。不论是名声还是清誉都不好。谁知道温润不安排理出牌,直接就不高兴了,而且这不高兴是明晃晃的挂在脸上:“是奴婢失礼了,只求见小姐一面,看看她过得好不好。”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眼泪就下来了。温润就跟那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甩了脸子:“既然送来了我们府里头,那就是我们府里头的人了,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东西留下,人走吧,她是你们家小姐,那是在你们家,在大将军府她是个什么东西?你能给送来一些玩意儿,本老爷允许她接了,就算是给了她天大的面子,还想见一见?做梦!我们府里的人,哪怕是小猫小狗一般的姬妾,也不会随便见外人。”白奶娘傻眼了,她虽然是从大宅门里出来的乳母,可这些年再也没回去过,抚养教导了一个庶女,眼看着就要出人头地了,直接被送走了。进了大将军府她还在想,拿出当年在大宅门里头的态度,准没错儿。结果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奴婢……。”白奶娘一着急,眼泪哗哗的流。看的温润都惊奇不已,这女人的眼睛是水龙头吧,这么哭还没哭坏,真是一双好眼睛。张三儿看不下去了:“我说你什么毛病啊?说哭就哭,都要过年了,你不嫌晦气,我们还嫌丧气呢,赶紧的走人。”说完指挥人手拿了东西,将两个女人搓出了堂屋,赶紧的从角门那里滚蛋吧!白奶娘想要挣扎,还想要去抢回东西,可惜,大将军府的仆妇们,比外头的都厉害一些,这些仆妇们一个能对付三五个男人不在话下,对付两个女人更是手拿把掐。一直到被人从角门那里“送”出了大将军府,白奶娘才得了自由:“你们把东西还给我!”“东西会送给白姑娘,放心吧!”角门当着她们的面,被人“咣当”一下子就关上了。任由白奶娘如何拍打,都没人出声儿,也大不开角门。侧门那里已经有人往这边看了,要是再无礼拍门,估计人家就要过来收拾她们了。“白奶娘,怎么办?”跟来的仆妇说话瓮声瓮气,一看就是个粗糙的女人。只知道一味地听白奶娘的话,这会儿也看出来了,白奶娘好像很着急。“我能怎么办?希望大将军府将东西直接给小姐,而不是打开来看看……。”白奶娘急的不得了:“走,先回去再说。”“哦。”仆妇挠了挠头,跟着白奶娘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