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旭不是客人,他老早就来了大将军府,说是不要在家应付那些上门的客人,觉得闹得慌。“不行啊,你现在是滇南王了,该有的应酬一定要有。”温润撵他回去:“总不能让陈义,给你做挡箭牌,快点儿,回去吧。”“哥,你是我亲哥,撵走我?”陈旭耍赖不想走。“少在我这里撒娇。”温润提溜着他往外走:“大过年的你这滇南王,不在王府里,像话么?还是你想让你那老爹,出来给你顶事儿?”“他都是老黄历了,你还提他干什么?”陈旭翻了个白眼儿。“你最近没有去看他?”温润问他。“没有,自打起了金砖出来,我就没去过了,他对我那么多年,不闻不问,那我也对他不闻不问。”陈旭这人记仇的很。“行了,回去吧,就算不去看他,哪怕是在家祭祖呢。”温润把人撵回去了。出门口的时候,看到陈义已经来接他了。不有得笑了起来,陈义无奈的朝他拱了拱手,打了个招呼,上前将陈旭这个滇南王牵下来,拉到了车架上,带回滇南王府。温润这边也是跟以往一样,兵分两路,他在家接待客人,王珺外出给人上门拜年,夫夫俩忙的都是脚不沾地。一直到初十了,才算是忙得差不多,他们老王家在京城的关系网虽然过硬,但是真心不太大,转圈的交情,也就这样了。等到初十一开始,就跑出去看灯,猜灯谜,玩的不亦乐乎。两个孩子如今大了一岁,胆子也大了许多,缠着父亲和爹爹,要出去玩儿。父亲就是王珺,爹爹就是温润。从称呼上来说,两个小奶娃娃对王珺是敬畏的,对温润就是亲近。每次也是多找爹爹玩儿,跟父亲有点怕怕的,乖乖的。但是现在过节嘛,当然要撒娇玩耍啦。所以大着胆子,分别抱着父亲和爹爹的脖子,要出去玩儿。“好好好,出去玩儿,出去玩儿。”温润最受不了小娃娃的撒娇了,立刻满口子的答应。王珺无奈的看着他:“你抱得动吗?”两个小奶娃娃因为养得好,胖墩墩一个;又因为冬天,穿得多,圆滚滚。分量可不轻,就温润这人的力气,肯定抱不动多久。“抱不动啊!”温润说的特别理直气壮。王珺噎了一下:“那你还带她们出门去玩儿?”“我早有准备。”温润一挥手,进来了四个人。这四个人,是四个壮汉,多粗壮呢?反正能破温润俩。还有四个仆妇,正是他们的媳妇儿,这四对夫妻,都是面目憨厚力气又大的那种人。四个壮汉抬着两顶做工精细,又十分结实的超小型暖轿,正好放下俩奶娃娃,王珺打开一看,里头放了柔软的羽绒垫子,两边的扶手和后头的靠枕里都塞满了羽绒,顶上更是放了很多的布料,防风透气又保暖,外层又用兔子皮包裹,保证哪儿也撞不到,就算是撞到了,也撞不疼。还有两个巴掌宽的牛皮带子,看起来像是固定用的,更有暖轿里头带个小暖炉子,全封闭的那种,能给暖轿取暖,还不会闷着人。“你这弄得不错啊?”王珺看了都羡慕。“给俩孩子做的,能出去玩儿,当然要出去玩儿了,她们一年四季在家里,也没什么亲戚可以串门儿,她们又这么小,难得这两天能出来玩儿,就出去吧。”温润道:“童年就这么几年时光,可是长大成人可以很多年,童年就这么点儿。”王珺点头:“说的是。”于是,这俩小娃娃,就得到了自己的专座,暖轿小巧玲珑的,又是小奶娃娃坐着,根本扯不到什么“以人为畜”的说法,温润扶着一个暖轿,王珺扶着另外一个。顺便跟轿子里的小娃娃们说话,她们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两个人也好照办。众人看到这两顶超小型的暖轿,腰都笑弯了好么!“这也太袖珍了吧?”“这小门儿,也就她们俩能进去了。”“所有的东西都小小的哈!”还有人伸进脑袋去看,觉得真好玩儿。两个小娃娃当然最喜欢了,温润亲自送她们俩坐了进去,还绑了带子在身上:“这个时候安全带,你们俩坐在里头,没有大人抱着,会晃悠,有了这个就安全多了。”说白了,这是温润整出来的古代版,儿童安全座椅,加一个小暖轿而已。但是在这个时代,可是超前意识,因为温润对《红楼梦》里甄英莲的遭遇,太让温润印象深刻,故而他对两个养女的保护,可以说是非常尽心。如今连这玩意儿,都捣鼓出来了,抬出去之后,好多人都在看!这里是内城区,多少大户人家都在外看灯赏景,两个小暖轿一出,好多人都问:“这里抬得谁呀?”一打听,才知道,是大将军府的两位小小姐,双胞胎,才几岁大,大人抱不动,又怕仆妇抱着不尽心,故而弄了这么个东西出来,让人抬着走,而且小孩儿么,坐的高看得远,有什么事情,两个父亲都会办好。而且这是小娃娃,太小的娃娃,每年看灯的时候,都有走丢的,被人拐卖的,人家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家的孩子。尽管各地的衙门都很注意这一点,可依然架不住,利益动人心。这些拐子、拍花子的一旦被抓,就是死刑,甚至是极刑!腰斩啊,五马分尸啊,都让人不寒而栗。倒是温润,很是得意的跟俩养女道:“以后看灯啊,不用跟人挤吧了,就在轿子上看。”“爹爹,灯笼,好多!”俩小姑娘头一次出门看灯笼。看什么都新鲜,又坐在轿子上,看人都很好玩儿。还能看到好看的灯笼,要爹爹去赢来,给她们挂在轿子上。头一天晚上出去,第二天就所有人家都知道了,然后第二天就有不少人来看这超级袖珍的小暖轿,第三天第四天,就有差不多的轿子出来了。等到正月十五的时候,皇帝放了灯笼,满城花灯璀璨,皇上同样便服出来玩儿。温润怀疑皇上是派人盯着他们家了,因为一出来,又跟他们遇到了,看到两顶小轿子,皇上当时就笑出了声:“早就听人说,你给你那俩闺女,弄了个小轿子,一直好奇呢,现在看到了,果然是”小”轿子……跟玩具似的。”两位公主和太子殿下也一直看的津津有味。甚至二公主还想钻进去,可惜,她到底是太大了,钻不进去,只能进去半个身子,里头就再也塞不下了。二公主不由的拉着皇上的手:“父皇!”那声音委屈的呀!皇上指了指温润:“找你温叔叔要去。”二公主就看向了温润:“温叔叔……。”二公主在老王家的时候,还是个奶娃娃。当初还是他们家的人做的乳母,温润甚至让她住在主卧那边,那边条件好,也方便很多,乳母的吃喝都供应的不错,小的时候,温润甚至还抱过她呢。如今小奶娃娃都长这么大了,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好,温叔叔给做,给做一个大一点儿的。”温润是个惯孩子没原则的家伙,一口就答应了,也不管这么大的二公主,其实没必要乘坐什么小轿子。二公主都多大了?何况皇帝就算是白龙鱼服,周围身边也跟了不少人保护。且他们出来不会太久,还得回去吃一顿团圆饭呢。二公主满意了,拉着大公主高兴地不得了。大公主也高兴,他们一群人走着走着,竟然跟一群公子哥儿遇到了。他们没看到后面跟着的皇上,和扶着小轿子的王珺,只看到了温润:“这不是温润,温雅士吗?筛选大驸马的那位?”“就是,让我们跑圈儿的那个。”提起此事,众公子哥儿们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千五百人,选出来一百二十多个人,一百二十多个人,选出来二十二个人。容易吗他们?都快赶上科举考试了。最后这二十二个人,说实话,各个都觉得,自己是最有机会成为大驸马的人,起码能见到大公主一面。结果要不是温雅士,他们也不用那么丢脸的被排挤出局,不论是诗词歌赋,还是琴棋书画,他们哪个不擅长?策论也做得很好啊,长相不差,出身都不错,甚至为了等待这个机会,他们有好多人,都二十岁,及冠了,都没有一个女人,就守着童子身呢。为的不就是大驸马的这个身份吗?你说他们能不对温润有怨气么?“我不让你们跑圈,你们哪儿有那么好的体力?”温润立刻反唇相讥:“听说你们回去的当天晚上,去青楼楚馆的,去青楼楚馆,睡花魁的睡花魁;还有不去青楼楚馆的,在家睡了个丫鬟,还有人睡了表妹的,哦,听说你睡了自己的表姐?你那表姐跟你同岁,就生辰比你大一个月,在你家的别院长大,啧啧啧!你说,要是皇上选了你们做大驸马,那大公主还不恶心死啊?”“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你怎么知道的?”“瞎说什么呀!”一群人红着脸否认,但是温润说话声音可不小,基本上能听见的人,都听见了。这里是内城,多少达官显贵住在这里啊?谁还不认识谁呀?一半以上的人,都认识彼此。只不过认识,不代表熟悉。可他们这些人曾经大出风头,认识他们的人太多了。一听说他们这个德行,谁还敢将自家女孩子嫁给他们?亲戚之间也会来往,到时候这个名声传出去,那可真是大发了!“是不是真的,以后大家就知道,看你们会不会婚前有庶出,还是纳妾,甚至是贵妾,就知道了。”温润反倒是僵了他们一军。刚说到这里,后头皇上冷声冷气的问身边伴驾的刘老妖:“温雅士说的是不是真的?”去年刘老妖在外地办差,处理滇南王的事情,没回来过年,今年刘老妖可是回来过年了,皇上也体恤他,让他正月十五伴驾,是一种荣宠。所以今年,刘老妖在皇上身边呢。皇上别人不问,直接问他就行了。“是真的。”刘老妖那眼神儿,阴测测的看着对面的几个公子哥儿:“有的人,不止睡了一个女人,第二天还有睡第二个的,那边的安逸伯家的三公子,当天回去就睡了他身边伺候了十年的双胞胎丫鬟,号称一炮双响,还承诺那对双胞胎丫鬟,只要日后少奶奶进门,她们俩必定是姨娘。”皇上一出声儿,温润就把位置让开了。这帮人见过皇上,但他们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并且当时皇上那叫一个威严啊,且龙袍在身,十分炫酷。现在么,一个普通人的样子,虽然有些威严,可这天子脚下,不缺贵人。再说了,这里是灯市,满城花灯璀璨如星光一般,但毕竟不是白天嘛。华灯闪烁的同时,他们就看的更不清楚了!只知道是个中年人,后头带着俩女眷和儿子。儿子在另一边,也没人看到,要是看到了,就会认出来,那是太子殿下。彼时,太子殿下已经愤怒的像是一只即将发火的小狮子了。“好啊,在选大驸马之前,一个个装的人模狗样的,一听说选不上了,就原形毕露了。”皇上说话也嘴黑得很。“都选不上了还装什么?”其中一个嘟囔:“当然是要开荤了。”原来在家不敢,家里也不会让,谁敢勾引他们做那事儿,家里会把人处以极刑,活埋都是轻的,有个家伙,跟自己奶娘的女儿上了床,结果他们家,当着儿子和那个女儿的面,将奶娘全家活活打死,然后把俩人直接逐出家门去,把人送去了海南的一个岛上生活,既然那么想在一起,那么就永远在一起吧。别管在哪儿,就是死,俩人也得死在同一座岛屿上。还有个家伙,睡得是他的表妹,远房表妹,那女孩子想要当个贵妾。结果被家里人直接处理了,后来听说是在某个偏僻县城的唯一一座青楼里,那里的粉头儿都是不许赎身的,而在那里当大茶壶的就是那个家伙,对外宣称人得了疾病,英年早逝了。实际上,他还活着,见到他的人都以为见了鬼,后来发现这个人的精气神都完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