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帮也不傻,也察觉到了衙门的态度,加上他们虽然历史悠久,但终究是民间组织,朝廷的军队要真的是想灭了他们,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漕帮在附近精挑细选了七个地方,联合他们,扶持一些类似的组织出现。然后头疼的就是官府了,要想动漕帮,就得一视同仁!要不能一视同仁,漕帮也有办法,拉这些人下水,官员的亲眷,各大豪族的嫡支子弟,关系都不远,总有一张薄弱的关系网,将漕帮护住。南宫易告诉温润,要想歼灭,那么这三帮五派,一个都不能留!要连根拔起,发配漠北戍边吧,而且还不能在一个地方,不然他们又该拉帮结派了。要不想的话,就拿着令牌,直接去漕帮,找漕帮现任帮主范沈。这个范沈在道上及其有名。因为当年漕帮内乱,上一任帮主夫人,在乱糟糟的环境里,被人快速地送去了宁馨庵生产,同时还有一个富贵人家的当家主母,也去那里避乱。结果当时人心惶惶,两个妇人一起生产,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稳婆被闯进来的杀手杀了。虽然护卫们击退了杀手,可这谁生了男孩儿,谁生了女孩儿,不知道啊!最后两个妇人只好约定,帮主夫人抱走了男孩儿,那位贵妇人抱走了女孩儿。男孩儿就是范沈,女孩儿叫沈范。他们俩后来成亲了,沈家是江南豪商,陪嫁的嫁妆,绝对称得上是十里红妆。现在有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呢。当初之所以让范夫人带走了男孩儿,是因为范夫人这是头一胎,又因为伤了身体,后来生了个女孩儿,就再也不能生育了。而沈夫人家里有两个儿子,这个女儿,也是老沈家三代才出的女孩儿,比起儿子更珍贵。南宫易告诉他,如果要去拜访,记得给帮主夫人,预备一份清新脱俗的礼物,她是个才女呢。还说,这种办法不是沈范能想出来的,估计是他夫人指点的,御夫有道啊。温润这才明白,区区一个江湖帮派,也能横跨黑白两道,还能让官府忌惮不止三分,五分都有了。一个弄不好,真的会掀起民乱,让当任的官员,无法跟朝廷交差。温润晚上就给王珺看了南宫易的信件:“道上的人,真的是太不知道轻重了。”“怕什么?大不了,挑了就是。”王珺说话很直白,也很自信:“就当是给水军练手了,今天这边的水道将军还跟我犯嘀咕呢,说这里的官员都是软蛋,几个傻子和愣子就充当什么道上的人,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再这么下去,他忍不住提前动手了。”“能不流血就别流血了,官兵们也会受伤的,不如先去看看?”温润觉得他手里头的令牌,应该有点用的吧?南宫易这次见他,跟他说了,令牌随便用,别压箱底了。“这本来是水军的一个军功,你要是抢了这个差事,总得给水军们一个交代。”王珺想了想:“这样,你先去劳军,然后带着水道将军,微服走一趟漕帮,我跟你一起去。我就不信了,这样的给他们面子,漕帮还能跟我们装傻充愣!”王珺对这种城狐社鼠、地痞流氓之辈,没有什么好印象。同时,他不待见所谓的道上人,要不是他们,温润也不能有这么一遭儿。哪怕皇上不以为然,可终究是温润带了太子殿下出了城,在城郊那里被人劫掠走的;而且他是京畿大营的大将军,结果被人带走了自己的契弟。王珺这对道上人更憎恨了,要不是有南宫易在,他真的会提议,围剿一下不法之徒。“那就去看看吧!”温润想了一下就同意了。这里的水道将军,是一个有些黑黢瘦的中年男人,一双大脚丫子,特别的显眼。穿的倒是简单,跟个渔家子似的,就是布料好一些,人说话利索:“温雅士,兄弟不跟你说别的,那些臭鱼烂虾要是敢对您不尊重,咱们外头的弟兄们就冲进来,再厉害它也只是个民间帮派。”人家压根儿就没把什么漕帮看在眼里,也是,这就是朝廷军队的底气,水军也好几万人呢。漕帮虽然也几万人,可他们都是分散开的,这里的漕帮也就两万人手。而且这次去,虽然是便装,但是王珺带了自己的三百亲卫,太子殿下知道了,也派了十八个大内二等侍卫,加上这位水道将军,带了一千好手,加上温润这位钦差大臣的护卫,好么,浩浩****两千来人,走哪儿都引起来一阵目光。他们乘坐五条大船,还都是那种最大的水上船只,一船二百人,到了漕帮的码头。漕帮是在一个叫环湖的地方。找个地方就跟一个玉环似的,中间是一个很大的岛屿,叫玉山岛,周围是环绕的湖水,水面很大,不少船只进进出出,但是只有几艘船在打渔,其他的船只都没人下网。“这怎么搞的跟水泊梁山似的?”温润看到这地方,可真不小,占地比府城都大,怪不得知府大人不敢动一下漕帮。加上这来来往往的人手,说是两万人,加上家属,亲眷,估计五万人都不止。“就是水泊梁山,你看看这地势,周围江水环绕,天然的防护;里头的玉山岛,说是岛,可实际上比府城都大,里头居住的人,还能在山上耕田种菜养果树家禽和牲口,下头还能打渔,在这山上,除了盐,其他的东西,他们都能自给自足,你说派人围剿,这么大的面积,怎么围剿?逃掉一个都后患无穷。”王珺指着地势道:“这个漕帮山门所在地,选的好地方啊!”温润看了看四周:“此地水草众多,鱼也应该不少,船多,可没见谁下网呢?”在江南待了半辈子,温润没打过鱼,但是没少见人打渔。“漕帮的山门所在地,打渔的那几个船只,也是在山上住着的人,只有他们的人能下网打渔,来回走的船只,都不能下网,这是漕帮的规矩。”跟来的人告诉温润:“这里的水产,都是他们自己打捞,别人要是敢下手,他们定不轻饶。”“这么霸道啊?”温润咋舌:“我们老家那里,也有河道,大家想捞鱼的时候,就下网,没人管的,逢年过节,还相互送自己打捞的东西做礼物,我也没少吃我们老家的螃蟹。”他一个钦差大臣,王珺一个大将军,太子殿下堂堂的储君,也没那么霸道啊!太子殿下还去人家菜园子里摘菜呢,别人家也去太子殿下那里要了两个京城风味的点心,中秋节的时候,拿去送人,说可有面子了,太子殿下都能这么平易近人,漕帮倒是胆子大,还敢画地为王了。这地方,据他说,朝廷没有卖给个人,因为这里物产丰富,这地价也高,何况这么大一片地方,有山有水有良田,这价格可高了去了,不说金山银海,可是也得万两白银什么的,漕帮没那么大能耐。“他们在这里,跟占山为王,没什么两样。”水道将军就一直想动手来着。他们是在一个很大的码头上岸的,那也是唯一的一个大码头,剩下的两个码头,一个专门给他们自己人走船用,一个是专门办白事儿的时候,走死人用的,水上人家讲究的很,活人死人,不用一个码头。那丧事码头,只能走死人,送葬的队伍,平时不走活人。码头虽然大,但是温润他们的船只更大,加上其他的船只,把码头都给堵住了。他们是官船,这官船的造型,跟民用的不一样,漕帮上下就是靠水上吃饭的,当然认识官船了。一看这五艘大官船停在了码头,顿时就有人给山里头传讯。同时,码头上的管理者,赶紧让人清理码头,顺便列队欢迎,大人们的到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大人,但是这架势足足的,他们最近也听说了,太子殿下来了,钦差大臣也在,他们不敢随便动弹,他们帮主正在想办法,希望能以乡绅的身份,去拜见一下太子殿下,哪怕见不到太子殿下,求见到钦差大臣也行啊。故而他们这些下头的人,最近一个个都机灵的很。所以现在他们飞快的就弄好了局面,温润他们搭建了梯桥,刚下船到了码头上,就有人来迎接他们了。领头的是个中年人。这男人穿的一身短打扮,只是腰带很耀眼。皮子的腰带,上头镶嵌了十八颗金钉子,看着金光灿烂的样子,全身上下,可能就腰带奢侈一些,其他的看着就是个普通中年人的样子,而且大概是在水上讨生活的,这人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别看不胖,温润猜测,这个家伙估计跟王珺差不多,全身都是腱子肉啊!后头跟了几位老人,他们的打扮都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手腕子上,都带着个手镯子,金的手镯子,男士的那种,这可少见了,除非是少数民族,否则古代的男人,很少戴金手镯,何况是上了年纪的老年人。另外就是,这些老人一个个健步如飞,虽然头胡子都白了,可他们依然精神烁烁。再往后,跟了一大群的小弟,一个个打着赤膊,大冷天的也不哆嗦,还穿着单帮布鞋,看着就俺么凉爽。反正温润是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他这披风是厚实的锦缎,颜色虽然低调,但却是蜀中的贡缎,一寸锦缎一两银子的造价。低调的奢华,说的就是温润。王珺他们全都是一身劲装打扮,领头的几个穿的好点儿,还带着护腕呢,领头的都跟温润一样,有披风,随行的护卫,就没有。不过他们一水儿的官靴,跟这里漕帮的人,区分开了。领头的人一看到他们,马上就拱手,态度恭敬而不献媚:“草民范沈,见过诸位大人。”他对这里的地方官熟悉,可他对温润他们不熟悉啊,都不认识。不过看平时的官老爷们,一个个毕恭毕敬的样子,就知道领头的几个人,肯定是京城来的没跑了。“不用多礼。”温润直接一摆手,不用他们行礼了,王珺就伸手一托范沈的胳膊。一接触,范沈就知道,这是个练家子,不过么,对方是个军伍上的人,练的也是外门功夫,军中全是打磨力气的招式,或者是杀人的手法,跟他暗中斗,太嫩了。他故意往下沉,王珺手使劲儿往上扶。就看俩人谁胜谁负了。温润看他们俩这架势,难舍难分的,顿时郁闷了:“行了啊,别闹了,要真想比试的话,就光膀子去摔跤,或者去凫水,还想不想办正事了?”一个大将军,一个大帮主,什么人啊?在这节骨眼上斗气。幼稚不幼稚?“嗯。”王珺先撤回了手。“哦。”范沈也赶紧收了力道。“走了。”他朝王珺说的,然后对着范沈:“带路!”他这么趾高气昂,颐指气使,偏偏没人觉得不对,大家都乖乖听话。范沈赶紧带着他们往里头走,顺便介绍了一下身边的人,原来这些老人都是漕帮的元老,上了年纪了,就在这里养老,平时是不会出门的,现在么,有贵客降临,当然要出来迎接了,以显示尊重对方。温润对这个范沈,不冷不热的,态度可不太好。但是他对老人们很热情:“几位乡老,这几年收获可好?渔获怎么样?”他们这里还有一些靠水边的池塘,种的莲花已经谢了,等到再冷一冷,他们就要采莲子,挖藕了。“好,最近几年,都风调雨顺,这田地不多,可粮食收的不错,生意也做得好,水里也能捞到一些好货。”“是啊,最近秋风来了,蟹脚痒痒了,今天可得吃点好的蟹子!”温润态度好,又文质彬彬的样子,说话慢声拉语的不说,还都是问的一些他们身边的事情,比如说收成啊,田地啊,这都是跟他们息息相关的事情,说着说着,他们就走到了半山腰上,从这里往上,就是漕帮的总舵所在地。山腰往下,有两个村子,都是住家,还有开垦的田地。山腰往上,种了一排五六层的果树,桃树、橘子树的,像是一个分界线,过了这道分界线,是一个山门。作者闲话:补昨天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