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这一刻，白高兴十分懵逼。他觉得这个男人的心思比海底捞还难猜，前一秒还带他出去玩，给他洗澡，拿出“我今后都要对你好”的架势；后一秒就考虑要把他送人了。所以你到底想了些什么啊！倒是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给你解决？白高兴自诩做鸟的这段日子都很有鸟德，养鹦鹉有的弊端他都一一规避：噪音，他不大声讲话；掉毛，他自己捡了扔垃圾桶；随地大小便，他都定点。可以说，没有比他做得更完美的鹦鹉了。他有点想揪着黎谱的领子来回晃，让他清醒清醒。只不过，黎谱显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白高兴看他目光放空，越来越觉得他准备这么做了，有点着急，头上的羽冠也不自觉地耷拉下去，挺着胸脯从茶几这一头走到茶几那一头，来回走了两三趟，最后用嘴戳了戳黎谱的手心。黎谱觉察到了掌心的痒意，却没抽离思绪，他在想，如果真的把大白送走，到底算是好事，还是第二次伤害？发小给他发来过视频，视频里是大白在收容所时的样子，精神萎靡，羽毛无光，胸前光秃秃的一块特别显眼，跟现在这幅有精神还很饱满的样子天差地别。好不容易把大白养好，还要让它再感受一次分离吗……据说这种大型鹦鹉都很聪明，懂得什么叫“分别”，什么叫“抛弃”。黎谱终于把眼神分给了手边的鹦鹉，只不过他刚一把手掌摊开，偌大一团鹦鹉就将自己蜷成一团缩进他的手心，很是努力的样子。他下意识合拢手掌，轻轻的，然后就感受到Duangduang的绝佳手感，还泛着些许暖意。估计是回来之后吃胖的吧。白高兴窝在黎谱手里，一边努力把自己团吧起来，一边将多余的羞耻心丢掉。他抬起脑袋，睁大乌溜溜的圆眼睛，试图让黎谱感受到自己的存在。看！劳资多可爱！黎谱看到鹦鹉卖萌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深色的眼瞳顿时充满暖意。看来网上说宠物能感受到主人的想法是真的……还是说，他表现得太明显了？“好吧，不把你送走。”这么宽慰着，黎谱挠了挠鹦鹉的脸，看着它舒服地扬起头来，决定把刚刚的想法搁置。谁知刚一说完，大白就睁开眼看向他，满眼的怀疑。这是听懂了？黎谱心中好笑，对梧桐鹦鹉智商的认知又深了一层，再这样下去，哪天大白能跟他流利对话他可能都不会惊讶。夜色渐深，黎谱开始工作。距离进组的时间越来越近，必须要提前背台词了。比起电子版的剧本，他更喜欢纸质，在**抱着电脑总有些不方便，还不好用自己的理解进行标注。黎谱像往常一样打开厚厚一沓剧本，接着感觉到胸前传来一阵刺挠，大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跑到了**，似乎是想挤过来跟他一起看，脑袋挤在书页前，很专注的样子。“看得懂吗？”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白高兴往剧本上扫了一眼，各种人名和括号，倒也不会看不懂。就是没想到这部古装戏这么朝前，人有台词，鸟也有台词。仔细一看，这段是后宫嫔妃诬陷皇后的戏份，但被嫔妃身边养的会学舌的鸟暴露了计划，一场后宫版血风腥雨就此展开。这一段里，这只鸟的台词还挺多。白高兴复杂地看了黎谱一眼，他当然看得懂，但你最好吃点护心丸。“孙导在拍摄方面的要求很高，不喜欢特效和替身，如果演这一段，可能真的会找只会说话的鸟。”黎谱揉捏着白高兴脑袋上的那坨绒毛说道。之前就有过类似的事，那位导演为了三秒的镜头，特意找专业的训犬师来训练一只形象符合，很聪明但很不听话的边牧，差点把人逼疯，那场戏也推后了三个星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把话跟大白说出来了，虽说大白不可能听懂，可能这就是网上说的想和宠物分享？“找我啊~找我玩！”白高兴听了黎谱的话有点激动，说台词算什么，让他学B-Box都没问题！黎谱又揉了揉鹦鹉头顶那簇与众不同的灰色羽毛，自认为猜透了它的心思，冷酷无情地回绝道：“不能总想出去玩。”不过他也忍不住考虑了一下。大白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加快这个场景的拍摄。想想平时自己只说三五遍就能让大白学会一句话，很难想象大白到底聪明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但是……大白上次偷偷跟着溜出去已经够让人惊骇了，如果真带去片场，再被人惊飞……无论故意还是无意，片场在拍戏的时候实在混乱，不一定能全程顾及一只鸟。不熟的人，他不放心；熟悉的人，又……想想他那助理对大白战战兢兢的模样，黎谱只觉得有点头疼。他就知道会被拒绝。白高兴在黎谱怀里打了个滚，仰面朝天放弃自我地咸鱼瘫。黎谱背台词应该是默背。他仰头看着男人，对方低垂的视线和平静的表情能够看出是在认真阅读剧本，就是不出声。白高兴看着墙上的时钟，盯着秒针转了一圈又一圈，寥寥几圈后，黎谱就翻了一页。他哈欠都还没来得及打。背这么快！？白高兴背书的热血因子被激活了，顿时也翻过身来认真看剧本。在初高中时，他就以背书巨快闻名整个级部；等到大学，英语第一堂课老师为了震慑学生也是检查能力，用出“谁先背出这篇课文谁就能下课走人”的招数，他也在同学们震惊的目光下早退了一节半的课。虽然代价是被老师盯上了，逃课难度上升三百个百分点。好——然后——背过了。白高兴轻松地将属于鹦鹉的那部分台词记了下来，接着又去看其他人的。有拗口深奥的部分，但基本上比较白话，都很简单。他彻底放松在柔软的被子里，望着天花板上的灯光，咕噜一阵后突然开口：“不把你送走。”反正是黎谱说过的原话。黎谱一怔，果然把注意力从剧本上挪了出来。沉思几秒后，他也想到了这句话的由来，心中诧异这句居然也记住了，却又好笑地附和了一遍：“不把你送走。”“不……送走，不送走。”白高兴磨了磨嘴，把中间那两个字人为地去掉，其实如果能签个协议最好了，按手印的那种。黎谱这次没再回应，又转过头去看剧本，手却还在他身上一下一下抚摸着。轻柔的力道和干燥的热度让白高兴昏昏欲睡，勉强提起一丝精神在身下扒拉了扒拉，准备就地圈个窝睡觉。然而就在他即将沉入梦乡之前，身下却突然一轻，接着爪子触碰到什么冰凉的东西，下意识抓住，再睁眼，是黎谱离去的背影。白高兴瞪着眼看着自己脚下的架子，恼怒地扑腾了两下翅膀。作者有话说：大白：总有一种被用完就丢的感觉…是错觉吧大白：这床我迟早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