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游戏公司的人苦着一张脸。事发至今, 他们只睡了三四个小时。驱车赶来的途中也没闲着，要找关系查辛洛的性格和家庭背景，也要把可能会出现的情况都考虑进去, 做出相应的方案，争取给人家一个满意的结果。辛洛以前算是公众人物, 资料很好查。这位前打野可咸可甜，人缘好, 脾气好，平时和和气气的……车里有几个人当时看完就稍微松了口气, 觉得是个好消息。但营销组的老大却摘出了其他细节：职业生涯基本一帆风水, 没吃过什么亏，能笑容满面不带脏字地把对面的喷子损自闭。总结：不是个好惹的主。很快调查辛洛家庭的人也发来了消息。这个也很好查, 因为辛家在X市比较有名，是个书香门第, 一家子文化人。而且有祖产，家里根本不差钱。他爷爷奶奶是老艺术家，从事戏曲和书法行业。叔叔是个大学教授，姑姑是小提琴手, 就他爸沾了点铜臭味，原本也计划要留校教书，半路不知为何改主意跑去开了家公司, 干得有模有样的。相比起来，他妈岑沁就很棘手了。岑家家底雄厚，但不在X市, 岑沁大学毕业留在X市创业, 自己打下了一片天。所以如果辛洛真的不肯善罢甘休, 别说他本身的能力和辛家了, 光一个岑沁就够他们喝一壶的。祸不单行，雪上加霜。几辆车黑云罩顶，其中一个高层都忍不住掏出速效救心丸嗑了一粒。路上堵车，他们抵达X市已经是晚上的十点多，在酒店草草收拾一番吃个饭便继续开会，直到凌晨才散。但其实真正睡着的没几个。《源宇》是他们公司策划了好几年的重点项目，里面超过90%的NPC都有人物小传，无数繁杂交汇的支线剧情、特殊任务、突发事件，以及尚未完整的主线和等待开启的大型活动……一切的一切都浸着无数人的心血。《源宇》也如他们所预想的那样爆了，如果不出意外，它还会火很多年。但它偏偏就在大火的时候出了事，还是把玩家弄成植物人的重大事故。可以说他们的心血和前途现在全系在这件事上了，一个处理不好让大众对《源宇》产生信任危机，再加上竞争对手落井下石胡乱造黑谣，他们就完了。这谁能睡得着啊？好消息是收到公司的反馈，辛洛一天都没有玩游戏。他们还想着转天去探病，主动摊牌或许能赢得一点好感，结果拎着东西来到医院，就得知人家出院了。他们赶紧找关系打听辛家的地址，谁知半路接到公司的电话说辛洛进了游戏，通过他翻看资料和排行榜的举动推测，人家已经发现了真相。这心情大起大落，他们差点当场掉泪。几个人对着话筒认错：“都是我们的问题，我们带了调查报告过来，想和您……”辛洛不等听完，说道：“进来吧。”辛海逸在旁边看着他哥挂断，稀奇道：“亲自来道歉，和你有什么过节？”他说着摸摸下巴：“科畅博宇……这是做《源宇》的那家游戏公司吧？”辛洛道：“是。”不过他们家的游戏很多，还做别的。他于是应付道：“以前的一点恩怨了，你回家吧，我自己处理。”辛海逸不放心：“你一个人行吗？万一一言不合打起来了怎么办？”辛洛道：“不会的，真打起来，家里这AI也有护主和报警功能，没事。”辛海逸道：“真不用我陪你啊？”辛洛道：“真的。”主要是他在父母那里听说过辛海逸这一个月的情况。他堂弟之前一直觉得是自己害的他，是在家人和朋友的轮番劝说下才慢慢缓解，现在如果猛地听见石锤，得知就是跟当初拉着他玩游戏有关，还不得又崩一轮？因此当他发现真相的那一刻，就决定要瞒着辛海逸。但在没有确定《源宇》的安全性之前，他不想让辛海逸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玩游戏，想了想说道：“小逸啊，我这次玩《源宇》可全靠你带了。”辛海逸何时听他哥说过这种话，当场激动地拍胸口：“没问题的哥，包在我身上！”辛洛道：“我是个退休人员，大把的时间都能玩，可你还是学生，寒假作业不少吧？”辛海逸的表情凝住。辛洛出主意：“所以趁着我有事，你回去就抓紧时间开始写，等我忙完了叫你，咱们再一起玩。有你带着我，我不会迷路。”辛海逸深深地觉得有道理，他哥什么都不懂，就得他在旁边看着才保险。他答应一声，斗志高昂地走了。他离开没多久，游戏公司的人就敲响了房门。保姆AI在主人的示意下开门，一行人来到客厅，见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辛洛。他们二话不说整齐地鞠了一躬，先诚恳地道了歉。来时的策略他们都想好了，姿态要摆到最低，诚意要拿到最足，争取能让辛家满意。辛洛坦然受了，这是他该得的。他不想浪费时间，直奔主题：“不是有报告吗？给我看看。”站在最前面的高层急忙点头，双手把整理好的文件递给了他。辛洛指着对面的沙发让他们坐，同时让AI泡茶，专心看了起来。辛启彦和岑沁拎着东西回来时，就对上了屋子里的诡异气氛。整个客厅好像被一分为二，一边是儿子，正沉默地看着一份文件。另一边挤了大概有十个人，见到他们进屋，齐刷刷地就站了起来。虽然穿得很考究，但眼睛里都是血丝，一看状态就不好。营销的老大早已暗搓搓地观察了这栋处处透着小细节的独栋别墅，此刻看着辛启彦手里拎着的肉和菜，便彻底确认了，心中一沉，两个老板亲自去买菜，说明他们是很重视家庭的人，关系肯定很和睦，等一会儿听完整件事，也不知能不能压住火。岑沁示意AI去车里搬年货，目光扫过地上一堆价格不菲的礼品，看向儿子：“洛洛，这是？”辛洛道：“来道歉的。”游戏公司的人纷纷点头附和，对着他们也鞠躬道了歉。岑沁见儿子的表情很淡，嘴角的笑意慢慢收敛，眉眼间的凌厉透了出来。她走到儿子的身边坐下：“那说说吧，是个什么事。”游戏公司的人头皮一麻，认命地做了解释。几分钟后，辛启彦握紧茶杯，费了全部的涵养才没把它砸出去。岑沁也是一脸的寒霜，想到这一个月儿子受的罪和一家子的煎熬，轰人的心都有了。辛洛终于把报告翻完了。说实话，写得很详细，有具体的事发时间、事故分析和始终没能发现他的原因，该背的锅也不含糊，最后还附上了一份安全测评。他把报告递给父母，看向对面的人：“只有一个测评并不能说服我，我的很多朋友包括粉丝都在玩这款游戏，如果你们不能保证它的安全性，我是不会私了，对大众隐瞒这件事的。”游戏公司的人怕的就是这个，也提前做了准备。他们掏出一份更详细的文件为他讲解：“出事后我们就修复漏洞重新做了测评，这是短时间内能出来的所有报告，但我们知道只是文字图片性的说明，您可能也不会认可，所以想了一个办法。”他说着拨通了老板的视频。辛家三人看过去，见那边先是也道了歉，然后就坐进了专门训练太空员的机器里。他戴上全息镜登录游戏，打开软件给他们实时直播游戏画面，吩咐外面的人按了开始。下一刻，椭圆的机器缓缓启动，接着快速360°旋转甩动起来。辛洛：“？”岑沁和辛启彦：“……”高层道：“这是针对已开服的游戏测评，一会儿还会进入专门的内测服，让系统不间断地向外发公告。如果您还不放心，我们可以邀请您去公司亲眼看着我们测，或者我们还可以现场做碰撞实验。”辛洛由衷问：“这主意谁出的？”高层擦把汗：“我们陈总自己想出来的。”他们老大暂时飞不回来，急出了一嘴燎泡，就临时想到了这个办法。毕竟他处理不好，不仅整个项目遭创，总公司那边也绝不会放过他。辛洛抬手：“可以了。”他是占理，但不想平白这么折腾人。无论他们是什么出发点，怕他曝光也好、刻意卖惨也罢，起码没有找各种借口和稀泥逃避责任，这是最让他满意的一点。他说道：“我不故意讹你们，也不差你们这点钱，我让律师和你们谈，就按规矩来，该赔多少是多少。”游戏公司的人几乎热泪盈眶。他们能想到的最好结果就是赔钱了，认可道：“是是是，我们认赔。”辛洛继续道：“把这些报告留下，我要拿给专业人士看看，另外年后我会找一个技术团队，带他们去看现场测评。他们确认合格，这事在我这里才算是真的翻篇。”游戏公司的人痛快道：“没问题，我们会亲自接待！”辛洛看向父母。岑沁手里的报告都快捏变形了，她完全没想到儿子昏迷不醒的一个月，竟是在游戏里成了玩家的一颗灵兽蛋！她恨得都想把整个游戏给拆了，但理智上她也清楚这世上有些事情不能做绝，把人逼上死路。何况儿子有自己的想法，她不想过多干涉，便冷着一张脸道：“我们要吃饭了，不送。”游戏公司的人屁都不敢放一个，起身再次鞠躬道歉，赶紧撤了。客厅静下来，夫妻俩一起看向儿子。岑沁道：“后面的事你要是不想管，我找人处理。”辛洛也是想交给他妈，把报告全递了过去，说道：“这事别告诉小逸。”岑沁应声，沉默几秒终是没控制住情绪，心疼地摸摸儿子的头：“当时在游戏里害怕吗？”辛洛坦然：“害怕过。”但有人一直陪着他，安抚着他的不安，也没太难受。他笑了笑：“不是所有的回忆都那么糟糕。”辛启彦总算知道儿子先前在医院里为什么状态不对了，问道：“和那个玩家有关？”除去俱乐部那些糟心的事，辛洛其他事基本不瞒着他们，说道：“嗯，他人挺好的。”岑沁担忧地皱眉：“所以这游戏你要继续玩？”辛洛道：“暂时想玩玩看。”根据报告看，他这事是个特例，不具备一般性。虽然他对《源宇》的了解还不多，但能明显从一些细节上感受到制作方的用心。他知道做游戏有多难，不想因为一个漏洞把背后所有人的努力都毁了。而且他玩过他们家的其他游戏，鉴于这公司以往的口碑，他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只要年后测评过了，这事就翻篇，希望他们不要让他失望。最重要的一点，他其实也不太想公开，毕竟太社死了。别的不提，至少将来他的黑子再攻击他，只需要对着他刷一排的蛋就可以了。他安慰道：“他们老大都敢这么豁出去，应该没事的。”岑沁仍皱着眉，半天才妥协：“你是在玩游戏的过程中出的事，他们作为游戏方也得在游戏里给出补偿，我让律师把这个也加进去，协议拟好了拿给你确认，等年后测评通过了再签字。”辛洛笑着抱她一把：“好，我妈果然最靠谱了！”岑沁被这么一甜，表情终于缓解，开始询问他中午想吃什么。辛洛午饭后睡了一觉，起身在医疗AI的陪伴下复建，等到傍晚便走得又利索了点，大概再有几天就能彻底恢复。父母的公司都忙，恐怕要深夜才会回来，他一个人解决了晚饭，坐着刷手机。把所有的软件都刷一遍，他忍不住打开《源宇》的论坛，找到有关舟铭的贴子点了进去。由于游戏有个城主的设定，其他服的玩家也都听说过舟铭这个人。论坛里如今贴着的苍幽城城主寝宫截图，还是他当上城主之后，应广大玩家的期盼让野来往传上来的。因此他突然出事，讨论度很高。1L：火月迷光服苍幽城城民，我们怕是要痛失城主了[哭泣]5L：没事的，其他人应该还达不到分数线，顶多也就是上一代城主卷土重来。8L：那我到时是开门迎接呢，还是抵死不从？14L：舟铭还没上线？16L：没有，从城楼上下来后就一直没上过线。23L：他以前也不是天天上线啊，这才过了两天，出了事冷静几天很正常，等等呗。27L：就我好奇到底是谁能让他这样吗？32L：我也好奇啊，昨天那几个贴子不都讨论过了吗，谁也不知道啊！35L：我以前有幸跟舟铭大佬打过本，他全程话不多，但每次开口都在点子上，感觉是个特理智的人，所以猛地听说这件事，就特别震撼。39L：就没人和他朋友认识？去问问他们啊！43L：有人问过了，但铁锅大佬他们什么都没说[哭泣]47L：简单说个一两句也好啊[大哭]52L：快别问了，没骂你们就不错了。如果是我兄弟出了事，我肯定也不会到处给他嚷嚷，这种时候要是还有人没完没了地凑过来八卦，我绝对当场抽他。62L：可能是三次元长得太丑，向女神告白被拒绝了。67L：滚吧，我同学的姐姐和他一个学校，听说他长得特别帅！73L：那你同学的姐姐真厉害，连他游戏ID都知道呢~后面连续吵了几十层，辛洛忍着对喷的冲动迅速往下滑，终于又看到了别的讨论。103L：讲真，他如果一直不上线，城主之位是不是就没了？106L：那肯定的，但应该不会这么快。我听说城主是有城主任务的，每个月都有个最低分数线，可以每天挑几条做，也可以积攒到最后一周一起做，就看他这一个月内上不上线了。114L：那本苍幽城城民放心了，一个月怎么着也回来了。124L：就怕他伤得太狠，弃号不玩了。辛洛沉默地关上了论坛。他对铁锅他们的负罪感比较低，坑一把无所谓，但对舟铭不行。这要是因为他不玩游戏了，那怎么办？他犹豫一下，上楼冲了一个澡，让AI给他吹干头发，拿着全息镜上了床。游戏公司的人见状精神大振。这祖宗还愿意玩，说明至少对他们的游戏不讨厌。他们赶紧把准备好的赔礼发了过去。辛洛听见提示音，打开就对上了一段话。【亲爱的玩家，很抱歉由于我们的疏漏给您造成了这么不好的体验，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恳请笑纳。我们已将您的会员调到最高等级，安排了专属的AI和人工客服为您服务，祝您在游戏里玩得开心，再次向您致以最诚挚的歉意】辛洛下滑查看，见他们给他开了一个无敌包裹，商城上能花钱买的基本全塞了进去，时装也全给他凑齐了。他问道：【人工客服呢？】消息一发过去，人工客服秒上线：【亲爱的玩家您好，人工客服小唯为您服务，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辛洛：【我的事都知道吧？】游戏这边是营销部门的副主管在回复。因为时间太紧太严重便临时充当了客服，后期会再专门派人，他回道：【知道的】辛洛：【舟铭除了报错，说过别的没有？】副主管其实把舟铭的事反馈给了去X市的高层，但他们摸不准辛洛的态度，第一天接触谁都没敢提。他也清楚这一情况，此刻见对方主动问了，便把和舟铭的交涉说了一遍。辛洛久久沉默，久到副主管满头冷汗觉得是不是不该提、想要挽救的时候，才见那边发来一条消息：【我考虑完了回复你】副主管：【好的好的】辛洛关了对话框，打开排行榜查看最上面的ID，发现依旧是离线状态。去问铁锅他们也肯定得不到答案，除非能和他们一起玩，或许有机会能听他们聊两句舟铭的现状，但他一个15级的号，那些大佬恐怕都不会正眼瞧他。他一边琢磨一边往前走，脑子里转着各种办法，这时只听一声惊呼，一个NPC拉住了他的手。“勇士，您能不能帮帮我妹妹？”辛洛回神，想到辛海逸说过新手任务只要走到一定的区域，NPC会主动过来。他们当时原本就是要去逃婚的任务点，想来这是误打误撞地开了。他问了句什么事，角色便自动进入剧情，被拉到了一个小院里。剧情很简单，贵族看上平民想强娶，但这贵族风评不好，女孩也有喜欢的人，就想和哥哥爱人一起逃走。可贵族看得太紧，他们只能找人坐上马车，刚好勇士身形消瘦，和他妹妹的背影有点像，就想求他帮忙了。辛洛特想吐槽大街上随便拉个人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托付出去，脑子真是个好东西，但鉴于是游戏也就懒得计较了，说道：“行吧。”他换上礼服，戴上白色面纱，在几个NPC护卫的注视下进了马车。接着马车缓缓移动，开始向城里的神殿出发。委托人在城里的人缘很好，他们的朋友会在路上制造各种障碍吸引NPC护卫的注意，帮助他跑路。不过辛洛答应了弟弟要带他看现场，根本不准备通关，想等辛海逸上线了再说。于是这一路不管外面怎么闹、马车停多久，他都雷打不动地坐着，就这么一直坐到了神殿大门。铁锅炖肉他们此刻恰好路过，见状“嚯”了声。替婚任务不常见，如果人在半路成功逃走，剧情就会自动结束。可现在队伍都到了这里，说明人还在车里。他们知道这是没戏了，因为NPC护卫会把所有的退路都拦得死死的，到这一步就相当于失败了。胡辣汤道：“这么怂吗，一直没敢跑？”铁锅炖肉道：“新人嘛，正常，看看他以什么姿态被按住吧。”话音一落，只见一个白色身影跳下马车，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神殿狂奔，好像生怕护卫发现他是假的要拦住他结婚一样。NPC护卫都是怕人逃走，守的位置全是四周的退路，导致完全没有人手拦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进去了。铁锅炖肉一行人：“？？？”辛洛冲进神殿，瞬间震住了新郎和一杆亲友。NPC齐刷刷地站起身，惊怒交加地看着他。空气一片死寂。辛洛在这个空当里跑到新郎的面前，迎着他裂开的表情甜美一笑，深情道：“I do。”一众NPC：“……”探头围观的铁锅炖肉一行人：“……”两分钟后，“I do”的狂徒被暴揍一顿，然后就被拖上了一辆囚车。新郎气得浑身发抖，咆哮道：“给我把他拉去游街！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得罪我的下场！敢劫车的全弄死！”辛洛：“？”他说道：“你这就有点玩不起了吧？”NPC根本不理会他的话，护卫收到命令，拉着马车就走。铁锅炖肉他们这才回神。万万没想到，替婚任务还能有这种打开方式。他们不由得跟了两步：“兄弟你牛批啊！”辛洛正盘腿坐在囚车里，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扭头就对上了铁锅炖肉的ID。他乐了：“一般一般。”铁锅炖肉好奇：“你怎么想的？”辛洛道：“人嘛，偶尔会叛逆一下，你知道这辆车通往哪吗？”铁锅炖肉道：“不知道，我们第一次知道这任务还有一个游街的设定。”辛洛出主意：“那这样，你上来跟着坐一圈就知道了。”铁锅炖肉心想也行，往车板上一撑就坐了上去。下一刻，NPC护卫以为有人劫车，立刻将他捅成了尸体。辛洛：“……”铁锅炖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