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当尤眠和裴怀霁先后回到小屋时客厅里只有关桐和霍衍之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聊天。尤眠刚跟关桐打了声招呼往房间走, 身后大门处便又响起开门声。尤眠回头一看，原来是沈南萧和晏庭轩两个人并肩走了进来。关桐好奇地冲玄关外探头探脑，等看见进来的两人时他不由得咧开嘴揶揄地笑了几声。“也就一天不见, 你们都怎么回事啊？两个两个的一起回来，是约好了……还是互相接送来着？”关桐冲着沈南萧挑挑眉, 又转头对着尤眠笑了笑。裴怀霁面对关桐的调侃永远是那副面不改色的冰山姿态, 男人礼貌打完招呼就目不斜视地走进房间。尤眠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便耸耸肩膀，活动了一下在雕塑教室待了一整天的颈椎, 说：“我和裴怀霁顺路，他就送我回来了。”至于沈南萧和晏庭轩什么情况，他就不知道了。关桐瞬间瞪大了双眼, “尤眠！你！”粉发男生捂着嘴夸张地压低声音，悄悄举手指了指远处裴怀霁的房门，“裴总送你回来的？”这两个人的关系什么时候发展的这么迅速了？！简直坐火箭呢！而且裴怀霁看起来那么冷漠，没想到也会做这种在校门口接送人的小心思啊。关桐一边笑一边捂嘴，肩膀一抽一抽的, 实在好玩。尤眠不太理解地点头应了声, “就是顺路。”关桐下意识地啧道：“都是借口！”尤眠跟关桐的脑回路暂时搭不到一起, 正聊着天的两个人也没注意到另一旁其他人的表情变化。站在玄关处的晏庭轩仿佛在肩膀上落了秋风似的，整个人萧瑟又沉默。在听见尤眠是跟裴怀霁一起回来的时候他的眸色猛地复杂起来。原来刚才在A大门口看见的不是错觉, 尤眠上的那辆车就是裴怀霁的。而坐在沙发上的霍衍之撑着靠背安静地听着他们交谈，心底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烦闷。关桐缠着尤眠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便将好奇的心指向刚跟晏庭轩一起回来的沈南萧。“你俩呢？又是什么情况？”关桐笑着问。沈南萧边换鞋边对关桐挥手，“可别瞎猜, 我只是在小屋外面凑巧碰见庭轩了。”关桐笑眯眯地哦了一声，尾音上挑, 不太相信的模样。霍衍之这次不同于刚才，一下从沉默的状态抽离了出来，跟着关桐调侃了一句，“我记得晏庭轩的律所应该跟哪儿都不顺路吧？”所有人的目光转移到了晏庭轩身上。可下一秒只见这位向来温文尔雅地接住玩笑话的男人什么话都没说，寡言十分地低着头走进客厅，甚至都没跟众人打招呼，便径直走上楼梯。客厅里众人见状神色微变。关桐压低声音问沈南萧，说：“他怎么了？你惹他了？”沈南萧脱下外套搭在手边，被冤枉般的摇着头无奈笑笑，“我也不清楚，在小屋外面看见他的时候就这样了。”霍衍之坐在关桐旁边，只毫不在意地随口道：“嗐，可能只是工作不太顺利，他脾气总是阴晴不定的。”关桐嘶了一声，“真的假的？晏庭轩的脾气如果都算是阴晴不定的话，那我们可是精神分裂了。”在关桐眼里晏庭轩时刻都保持着微笑，举止绅士妥帖，活脱脱一个高知精英分子的模样，这种人的情绪一般都是非常稳定的吧。但谁料霍衍之和沈南萧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摇摇头。霍衍之：“那你可算是还不太了解他。”沈南萧冲着节目组的镜头一笑，“虽然不知道这个能不能说，但庭轩的脾气确实只是看着好说话。”关桐害怕地向后缩了缩，夸张的表情和动作节目效果很足。“别吧？”关桐摆摆手，又将目光锁定在了站在对面不远处的尤眠身上，做了一个虎扑的动作，“那看起来还是我们眠眠好，脾气温柔长得还好看。”关桐说着就要上去抱尤眠。霍衍之当时不知道自己是脑袋抽了还是怎么，居然抬手猛地拦住了关桐开玩笑式的动作。霍衍之的手臂肌肉强壮，力气不是关桐能比的。因此当他用力去拽关桐的时候下意识的表情和动作根本不像是在随意打闹，反倒像是动了些脾气，野性又蛮横得吓人。关桐猛地被扯住，一屁股坐回了沙发上。客厅里的气氛因此顷刻间凝滞了一瞬。最后还是沈南萧出来打了圆场道：“关桐你可让尤眠我们几个休息一下吧，从一回来就开始盘问，尤眠估计也是在教室待了一整天吧？”尤眠轻点头，温柔一笑道：“确实有点累了，我先回房间休息。”关桐眨巴着眼睛望着尤眠的背影，其实他还想好好恭喜一下尤眠摆脱掉网络上的那些诋毁言论的，但无奈这场负面热搜降是降下去了，可又牵扯起了小屋里的其他人。虽然白霖的道歉并没有登上热搜高位，但在小屋这么多镜头面前，关桐还真不想在这个不恰当的时机庆祝。想必小屋里的其他人也都是这么想的，因此所有人都没有谈论到今早的热搜和澄清。等尤眠走进房间，彻底看不到他的背影时关桐才无奈地瞟向身侧的霍衍之，说：“霍哥，你条件反射也不用攥这么久吧？力气可真大。”霍衍之瞬间抽手，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神情。他也搞不懂自己刚才怎么会突然做出那样的举动，关桐不过是要上去抱一下尤眠。他实在是太大惊小怪了。回到房间的尤眠则是松弛地卸了力。他对刚才晏庭轩表现出的低落状况和霍衍之莫名其妙让气氛诡异起来的举动都没有任何心思去在意。正当他躺在**放空休息时洪晟的短信发了进来。尤眠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洪晟的感谢短信。【洪晟：感谢你让我们节目组蹭这次的澄清热搜，为我昨晚的迟疑向你道歉，尤眠，你真的是我见过最有魄力的人之二。】昨晚洪晟忽然同意不进行公关是因为尤眠提出了澄清方案。而这种全方位打脸式的澄清确实比节目组一方干巴巴的出面要好上数倍。当时洪晟还对尤眠的方案抱有疑虑，因为他不太能相信美术馆会为了一个学生展品发声。但那时尤眠的声音很笃定，洪晟犹疑半刻后便下定决心信他一回。结果证明，今天居然不仅仅是美术馆出面澄清，就连A大都为他发表了澄清文章。洪晟这次是真的服了，彻底服了。连裴怀霁都刮目相看的年轻人，果然不是一般人，于是等尤眠回到小屋，他便迫不及待地发短信祝贺。这样的年轻人，哪里现在会遇见一些挫折，但他早晚会飞得越来越高，越来越远。尤眠没回短信，而是冲着房间里的镜头比了个大拇指，他知道洪晟应该看得见。而洪晟发来的那条短信里的‘唯二’两个字不难猜出一个是尤眠自己，那另一个……难不成说的是裴怀霁？尤眠放下手机不自觉地笑了笑。笑那瓶红酒，也笑裴怀霁特意为JL所做的道歉。——晚餐时刻的餐桌上只有五个人。白霖和晏庭轩都没从房间里出来，云冠清则是在外面忙着通告一直没回来。尤眠难得享用了一次闲适的晚饭，整个人的姿态呈现出一股慵懒的魅力。当然如果没有霍衍之频频望过来的视线，他应该会更加舒服。节目组需要嘉宾们吃饭时的镜头，于是他们五个人在吃完饭后都没立刻离开，而是坐在餐桌旁悠闲地聊了一下一天做的事情。关桐活泼地讲述他自己在征得节目组的同意后把小屋内部的布置录了下来，以便之后做一期room tour视频。沈南萧的巡演结束，今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采风。霍衍之穿着一件无袖短袖，扬眉笑笑说：“在拳击馆待了一天，教练踢着我的屁股让我滚，我就回来了。”霍衍之的表述总是很搞笑幽默，餐桌旁众人眼底不禁都带了几分笑意。“赛季结束了就别去祸害教练了，霍哥。”关桐无奈笑道：“打工人不容易。”霍衍之啧了一声，粗粝眉微蹙，“那哪儿行，现在不保持着，赛季了再想练回来时间可来不及。”霍衍之认真的表情太好玩，惹得关桐大笑了几声。沈南萧问：“下个比赛期是什么时候？”霍衍之思考了一会儿，犹疑道：“十一月份开赛，大概十二月底会举行决赛。”“十二月？”关桐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咱们节目录完的时候是不是差不多就是十二月？”沈南萧跟着数了一下，惊讶道：“真的能对上哎。”关桐哇了一声拍拍霍衍之的肩膀，“那说不定我们还能去看你的拳赛呢。”霍衍之爽朗侧头道：“想去看比赛还用等什么十二月份？十一月开赛就有空，我给你们……”霍衍之猛地一愣，将要说出口的那句“你要来，我就给你留第一排的票”困在嘴边让他停顿了许久。霍衍之克制住眼神不去看对面的尤眠，用笑容掩饰几番。好在霍衍之愣神的时间并不长，他很快就开口接了回去，“给你们留第一排的门票。”关桐和沈南萧对视了一眼互相拍了手掌，“说话算话啊，霍哥。”霍衍之撑着椅背侧坐着，闻言笑笑，“当然说话算话。”尤眠似乎根本没察觉到霍衍之那一瞬间的不对劲，自顾自地听着其他人的交谈一边浅笑着。霍衍之搭在椅背上的手臂微微绷紧。轮到裴怀霁时男人思索都没有，淡淡道：“在办公室工作，待了一整天。”场面微沉了一些，不过问题不大。“其实我真的很好奇裴总的工作日常都是什么？”沈南萧问。裴怀霁沉声说：“审合同，批方案，签字。”关桐：“……”沈南萧笑笑不做声。霍衍之轻挑眉。尤眠无奈地摇摇头接过话题，“总裁的日常跟我们太不一样了，没什么听的。”裴怀霁转头盯着尤眠看了一眼，问：“你呢，一天都做了什么？”尤眠向后扬起下颌靠坐在餐椅上，“泡雕塑室。”在旁人听起来依旧也没什么意思的事情，裴怀霁闻言倒是眸色微亮，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做的什么？跟给美术馆做的庆贺雕塑材质一样吗？”裴怀霁轻声问。男人的语气堪比耳语，似乎只在意跟尤眠聊天似的。对面的关桐啧啧几声，“哎，注意影响啊，小屋准则一二三四五条都忘了吗？”狗粮当头，关桐连裴怀霁的冷脸都不在意了。沈南萧没忍住笑了几声，只有霍衍之独自阴沉了几分。尤眠侧头盯着裴怀霁，忽然也配合似的低声耳语道：“钢铁。”男生的呼吸很轻，打在耳廓上惹得裴怀霁猛地屏息。即使知道男生是在用这种方式逗关桐和沈南萧他们，但裴怀霁仍然控制不住心脏的跳动，剧烈的咚咚声环绕在他的耳边。裴怀霁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是个很容易脸红的人。尤眠说完那两个字就在关桐和沈南萧夸张的哀嚎声里坐直身体。尤眠歪着脑袋一笑，举起双手潇洒扬眉，“我可没触碰规则啊，不是告白。”告白两个字一出现，裴怀霁忽然紧紧抿唇，有些难耐地想抬手按住左胸口。裴怀霁在默声暗自自己的心脏——哎，你安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