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怀霁的吻和他这个人一样强势, 带着股冷峻气势,是势必要将尤眠的舌腔都要撬开般的深吻。尤眠被抵在墙壁前,轻眯着双眼看着眼前轮廓并不清晰的裴怀霁。裴怀霁的手劲很大, 按在尤眠后腰上紧紧锢着他。尤眠受不住地仰头,却不想这个姿势让裴怀霁的进攻变得更加游刃有余。对方的吻技在这短短几次相贴间飞速变得熟练起来, 尤眠有些招架不住。尤眠下巴上的盈盈水渍被裴怀霁用拇指抚上擦开。男人的嗓音沙哑到令尤眠脊背发麻。裴怀霁说:“我还没拥抱过你, 就先亲了你。”尤眠向后靠在墙壁上抬眸,嘴唇红润眼尾泛着水汽的模样让男生展现出从来没有旁人看过的慵懒迷醉模样。裴怀霁的气息重新笼罩住他,但这一次没有亲吻, 只是一次紧紧的相拥。尤眠将下颌搭在裴怀霁的左肩上,他整个人都被裴怀霁完全笼罩在怀中,这是一个极具安全感的姿势, 就好像是裴怀霁用这双宽肩抵挡住了所有的风雪。尤眠感受着裴怀霁手臂上的温度,心想确实也是这样。他们的胸膛相贴,心脏相连。十几秒过后,他们的心跳频率已经变得完全一致,以统一的率速在跳动, 感受着同样的澎湃情绪。“眠眠。”尤眠目光微颤。裴怀霁又喊了一声, “眠眠。”裴怀霁的嘴角浮现出明显笑意, 方才掠夺般强势的不安感逐渐在这个拥抱中消失,他开始任由电花在此刻噼里啪啦地响在神经末梢里。所有在剧烈的欣喜下变得模糊的感官情绪渐渐回归, 寒冷的夜风下,裴怀霁终于有了几分理智。裴怀霁松开尤眠,眸色极柔和地看着夜幕沉色落在尤眠的额头、鼻梁、侧脸。男生的眼睛一如既往的那样明亮,栗棕色的卷发微微凌乱, 浑身带着慵懒气,看得裴怀霁心里发烫。“我喜欢你。”裴怀霁轻闭了闭双眼, 再睁开时眸色沉静认真,紧张地长睫一扇,声音十分沙哑,“很喜欢你。”尤眠的琥珀眼猛烈震颤,原来即使彼此知晓,在听见这样的告白时他依然会控制不住心潮汹涌。尤眠抬眸笑笑,声音比裴怀霁的还要沙哑,“西装多贵?”裴怀霁一顿,说:“不贵。”男人话音还没落地,尤眠便一把抬手攥住他的衣领将人拽得弯下腰。这一次的吻尤眠不再是像小狗般的轻轻一啄。谁说学到的人只有裴怀霁。尤眠抬齿轻咬近在咫尺的薄唇,轻微的刺痛伴随着震喜与无措的情绪灌进裴怀霁的胸口。经过刚刚下意识驱动下的紧贴,这一次的裴怀霁沉稳,裹着重重心绪。他的每一次亲吻都带着无比的珍重。裴怀霁的吻落在尤眠的鼻尖,又随着暮色跳跃落在他的双眼上。“你也喜欢我。”裴怀霁陈述。尤眠将额头靠在裴怀霁的肩膀上,“是,我也喜欢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裴怀霁问。尤眠撞入裴怀霁那双漆黑深邃的双眸,面对这一声发问,尤眠难得有些怔愣。是啊,是从什么开始喜欢裴怀霁的呢。尤眠牵住裴怀霁的手,两个人十指紧扣。冬日的夜风吹红了尤眠的鼻尖耳廓,男生笑得眉眼弯起一个极漂亮的弧度。“不知道。”尤眠笑得像一只偷腥的猫,又更像一只滑溜的鱼。“可能是因为你送的红酒恰好符合我的品好,也可能是在水族馆……毕竟长吻鼻鱼真的很可爱,又或许是每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喜欢就会多增加一点。”裴怀霁喉咙发紧,为尤眠此刻坦**的爱意**而感到颤栗。“我是第一个收到你刻名雕塑的人,对吗?”裴怀霁问。尤眠抬眸,神色认真,“是。”“我也是第一个让你愿意依靠的人。”尤眠潇洒一笑,“是。”裴怀霁想起很久之前的回程大巴,路灯明灭在尤眠的侧脸上,当时男生的情绪非常低落,一直盯着窗外,耳机里的纪录片声很大。裴怀霁小声说:“我也是第一个让你愿意在我面前落泪的人。”尤眠仿佛想起了跟裴怀霁同样的记忆,那顶花形状的路灯铁雕映入他的脑海中。再回首,竟发现轻舟已过万重山。尤眠笃定,任由裴怀霁的手指抚过自己的眼尾,“是。”有些事不必问得太仔细,他们此刻早已心意相通。裴怀霁牵着尤眠走出无灯静地,公寓门前灯火通明。视线逐渐变得清晰,尤眠发现裴怀霁的领口被他刚才的动作扯得不成样子了。男生的眼底笑意明显,惹得裴怀霁也跟着笑了起来。尤眠一耸肩,说:“明天见?”《匹配心跳》热度爆表,已经变成了几乎是全民都在观看的一档综艺,到时候直播的盛况不难猜中,将会有无数的镁光灯照在他们所有人的头顶,将他们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曝光在镜头之下。尤眠开始庆幸今晚这个除了他们之外再无人知晓的吻。裴怀霁垂眸望向他,男人一抿唇。尤眠眨眨眼,忽然就见裴怀霁颇有些踌躇般别开脸。这副表情可不多见,尤眠刚泛起一丝疑惑就听见裴怀霁低低地说:“其实还有一件事。”被今夜的吻打断的事。裴怀霁从车里拿出一本文件资料,再转身走近。“是关于巴泉和盛建刚的。”裴怀霁翻了翻文件,轻声说了句:“还挺厚。”尤眠抬眸一笑,眉尾潇洒一挑,“那就只能请裴总进屋聊了?”裴怀霁轻抿薄唇,“打扰了。”尤眠笑意明朗。裴怀霁领口依旧保持着被尤眠拽乱的样子,他没去整理,就这样走进了尤眠的公寓屋。尤眠的屋子很干净,沙发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一瓶百合,亮色的装潢温馨沉静。透过阳台玻璃,裴怀霁看见了摆放在那里的一个小型塑台。尤眠给裴怀霁倒了一杯水,笑着说:“坐。”裴怀霁身高腿长,坐在沙发上时长腿都摆出了桌旁。男人将西装外套脱下,只留了一件棕色条纹衬衫,深夜的光让他一双俊美的眼微沉,五官轮廓在阴影下愈发俊朗。尤眠坐在他身旁,翻开裴怀霁递来的资料。明明两个人都没说话,可气氛就是朝着暧昧一路狂奔。裴怀霁拿起尤眠放在面前的水喝了一口,喉咙处清水一滚,燥热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些许。裴怀霁努力将注意力放在尤眠手中的文件上,而不是尤眠身上。他看着尤眠一页页地翻开,低声解释:“盛建刚无儿无女无妻,十七年前一跳,什么都没有了。”“但这个巴泉,有一个离异的妻子和儿子。”裴怀霁的声音很沉,尤眠游离的情绪也在这认真的解释中逐渐投入进面前的资料里。“他的儿子不是失踪很久了吗?”尤眠疑惑。“是。”裴怀霁说:“但我找到了他的妻子,问到了一些陈年旧事。”巴泉的妻子是个很泼辣的女人,直来直往,性格爽快。找上门的人确实也问出了些东西。“巴泉跟盛建刚两人和尤际远合作置办了一家制衣厂,前两年利润都还不错,可经过一段时间后回报明显有了下降趋势。”“尤际远提出分厂,可他不愿意带走任何工人,几百个工人面临失业。”尤眠一抬眸,“这家制衣厂就是绣鸣的前身。”裴怀霁说:“对,他们谈崩了,两批人大吵了一通,当时是在巴泉家里,所以他的妻子知道的很清楚。”“后来盛建刚和巴泉两个人主动提出南下,想要引进市外资金,不知道三人达成了什么协议,厂子暂时被交到尤际远手里,由他暂理三个月。”“就在这段时间里巴泉的妻子就被尤际远的人从厂里赶了出来,和她一起的还有数千名工人。”尤眠心一沉,就听裴怀霁说:“尤际远带着制衣厂的设备和所有骨干跑了。”“那些工人呢?”裴怀霁说:“他们没办法追着已经背井离乡跑走的尤际远要钱,只能等在镇上,等到巴泉和盛建刚回来,跟他们两要个说法。”“巴泉的妻子也是在这个时候跟巴泉离了婚。”尤眠已经能猜到当时工人们群情激奋地堵着巴泉和盛建刚的样子。“那他们最后是怎么解决的?”尤眠轻声问。裴怀霁在灯光下看了他一眼,目光沉沉,眼神深邃。“盛建刚跳楼了,跳在了一栋当时正在建的大楼里。”尤眠翻着手中文件,看到‘失足坠楼’四个字。“巴泉的妻子说盛建刚跳之前跟巴泉聊了一夜,后来盛建刚被认定失足坠楼,房地产方赔了几百万。”足够付拖欠工人们的工资和租厂租设备的钱了。尤眠的手指轻轻摩挲纸张上的几行字,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巴泉因故意伤害罪进监狱待了五年,出来后第一时间找到尤际远……”尤眠斟酌半晌才说出:“要钱,要说法。”裴怀霁点头,“几百万的赔偿款自然有人眼红,工人里闹事厉害的几个狮子大开口,以为挂横幅撒泼就能要到更多的钱,巴泉出手打人,把人的眼睛打瞎了,进去蹲了五年。”“尤际远做了太多亏心事,所以才会把刚出生的白霖送往国外,让你顶替尤家亲生儿子的身份。”说到这句话时裴怀霁的声音放的极轻。“恨尤际远的人太多了。”尤眠眨眨眼,“或许尤际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结了多少的仇怨,所以才会这么提心吊胆。”巴泉在九年前死了,死在了盛建刚跳楼的那处烂尾楼里。“绑架我那么多次的人会是巴泉的儿子吗?”尤眠合上资料轻叹了口气。裴怀霁垂眸,说:“有可能。”尤眠长睫一扇,心想现在的关键线索就在巴泉儿子身上了,如果能找到他,尤际远换子的真相也许就能被彻底地揭露出来。也能把这个心思恶毒,自私到让旁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卑鄙小人掀翻在阳光之下,得到他应有的惩罚。裴怀霁这一次没再像之前那样默默守在一旁,而是直接抬手轻揉了把尤眠的头发。男生抬眸望了过来,裴怀霁的大手抚平他蹙紧的眉眼,沉声说:“别皱眉。”裴怀霁有了可以坦**安慰对方的资格,也有了成为他坚固臂膀的资格。尤眠侧头亲了亲裴怀霁的手腕内侧,琥珀色眸里亮着笑意。“裴总开始管人了?”裴怀霁一挑眉,嗓音撩人,“不行吗?”资料被合着放在了茶几上,尤眠一侧身就被裴怀霁亲住了唇角。裴怀霁一伸手就把尤眠轻拽贴近,让男生跨坐在了自己身上。两个人的距离贴近到近无可近。尤眠俯身时头发垂落在裴怀霁的鼻梁上,让男人泛起一阵痒意。尤眠用行动证明裴怀霁当然可以管他。沉沉夜色中,窗外寒风呼啸,落地灯散发着暖光。他们在这呼啸的冬夜里彼此亲吻,享受着没有任何镜头的私密爱意。一吻结束,裴怀霁心跳还未平静就听见尤眠忽然说:“明天要开始录节目了。”裴怀霁还没理解,淡淡应声,“嗯。”尤眠手臂撑在他胸口,距离微微拉远,男生一抿唇,“得装不熟。”裴怀霁一怔,“嗯?”尤眠眨眨眼,“节目还没录完。”裴怀霁:“……”尤眠又说:“还签了合约。”裴怀霁:“。”尤眠一扬眉,潇洒漂亮的一笑,“就装和以前一样。”裴怀霁捉住了尤眠话语中的漏洞,深邃眉眼一沉,“现在和以前不一样吗?我们的关系。”这下轮到尤眠开始紧张地眨眼。裴怀霁抬起下颌,搭在尤眠后脑的手掌轻一用力,缠绵地一吻。“都听你的。”尤眠刚松了口气,裴怀霁便又说了句,“有件事或许你之前不太清楚,我很容易吃醋。”尤眠:“?”是吗,他还真不知道。裴怀霁轻咬了咬尤眠的薄唇,沉沉地说:“所以,不准和其他人出去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