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以前一周不见面，程展翼都惦记得要死，现在是整整一个寒假，王驭刚走，程展翼已经开始牵肠挂肚了，所以他一回到家，便给王驭发了消息。“到哪儿了？”知道王驭不方便看文字，程展翼还很贴心地发了语音条。王驭的回复也很及时，“大哥，我才从你家走，你说我到哪儿了，连高速都还没上呢。”程爸爸原本是不想干涉程展翼的恋爱问题，只是自家儿子这副不值钱的模样实在有点拿不上台面。“王驭要开车，你就别给他发消息了，等到了他自然会联系你的，开高速还得分神回复你的消息，多不安全。”爸爸说得对，程展翼只能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将手机扔在客厅充电，自己回到房间去打游戏。“你看看你儿子，魂不守舍的。”程妈妈看着程展翼远去的背影，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程爸爸叹了口气，就像自己老婆说的那样，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王驭比程展翼大八岁，他俩在一起真的会长久吗？要不是拉着室友连麦打游戏，程展翼铁定耐不住性子，肯定会惦记着手机给王驭发消息的，硬是玩到了下午，他才从房间出去。手机早就充满了电，充电器也被爸爸给拔了，就这么放在了沙发的扶手上，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像是说给爸爸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这个点儿王驭应该到了。”说话间，程展翼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王驭的电话，他连忙接起，“喂！”“我刚下高速。”王驭电话有点吵，估计是开了车窗，在过收费站，还能听到汽车喇叭的声音。程展翼拿着手机就躲进了房间，跟王驭黏糊糊的，“开了这么久啊，那你现在是回山上，还是回家啊？”“干什么？查岗啊？”如果是以前，程展翼没有男朋友的身份，还不能理直气壮地查岗，现在他别提有多硬气，“对啊。”王驭轻笑了一声，“反正都在市里了，先回家看看吧，看看水电门窗有没有关好，晚点就上山上去。”程展翼很满意王驭的回答，认同道：“嗯，还是山上好。”这小子心眼子还不少，他哪儿是觉得山上好，他生怕自己跟任何人见面，先前怎么没发觉，程展翼这小子的占有欲居然这么强。“山上再好，也不能在上面待一辈子吧，过不了多久，草莓园也得放假了。”而且草莓园的年假不算短，有十来天呢，毕竟王驭自己是个爱玩的德行，绝对不会因为赚钱就亏待了自己。程展翼一听就不乐意了，质问道：“那你要去哪儿啊？我跟你说，你不能去酒吧啊，也不能跟不三不四的人见面……”程展翼越说越来劲，这不能见那不能，王驭都插不上的话的，“最好，最好连宋铮也不要见。”这要求过分了一点儿，所以程展翼到最后都没什么底气，声音特别的小。王驭乐坏了，“照你的安排，我谁都不能见，我过年把自己反锁在家里算了，也不用回我爸妈家了，去了就得遇上。”程展翼倒也没这么不讲道理，不是他不相信王驭，他就是一想到王驭曾经喜欢过宋铮，他心里就没劲。“那你早晚都得给我打个电话，你别不打。”晚上打也就算了，早上也要打，王驭立马道：“你起得来吗？就要我打电话。”程展翼信誓旦旦，“我起得来。”为了接王驭的电话，再早他都起得来。“你起的来我起不来，你别没事找事啊。”王驭停好车，朝着电梯走去，“马上进电梯了，没信号，先挂了，你好好玩吧，难得寒假。”王驭嘴上说着起不来不打，但是第二天一早，还是设定了闹钟给程展翼打了个电话。“喂？”王驭眼皮子重得不行，怎么都睁不开。程展翼也差不多，两人连话都没说上，拿着手机又稀里糊涂睡了过去。过年期间，王驭确实挺忙的，除了草莓园里的事情要忙，还得陪着父母置办年货，还得应付亲戚朋友们。幸好程展翼也没有多清闲，他家里的亲朋好友也不少，招待熊孩子的任务都成了他的。两人也就是早晚能互通一个电话，其余时间靠着消息维持联系，每天晚上睡前电话，成了程展翼最期待的时间。洗过澡后，程展翼关上房门，主动给王驭打了个电话，“喂？我洗好澡了。”王驭还是老样子，油嘴滑舌的，“你洗好澡了也没用，又在我旁边。”程展翼光是听听，都觉得小鹿乱撞，“哎呀，你怎么又开黄腔。”“我哪个字算黄腔？”王驭是老油条了，说这种话都脸不红心不跳的，“今天怎么样？”程展翼先是叹了口气，随即语气老成道：“我小姨一家今天来我家，我那个表弟，可烦人了，在我房间弄东弄西的，给我电脑都弄死机了两回，要不是小姨和小姨父平时对我不错，我真想！”在王驭看不到的地方，程展翼捏了捏拳头，他也就在王驭面前发发狠，哪儿打过人啊，连小孩都没打过。有熊孩子亲戚也正常，王驭随口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还得看在你小姨的面子上不跟他计较，回头等你搬出来了，就不用招待他了。”“搬去哪儿啊？”程展翼脱口而出，自己都还只是个大学生，靠着父母给的生活费生活，哪儿有多余的钱搬出去。王驭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搬来我家住，我家没小孩捣蛋。”程展翼脸上一热，把脸埋进了枕头里，这么快就同居啊，他还没做好准备呢。两人再一说话，话题就扯远了，王驭看着手机里的备忘录，“本来说想趁着年前，去打一针抑制剂的，从之前就说要补打，结果拖到了现在，可最近实在没时间去，过完年一定要去了。”“过完年我陪你一起去，我可以早点去学校！”程展翼可不能让自己的男朋友一个人去医院，而且还是一个人去打抑制剂，他光是想想都觉得特别凄惨。王驭倒没有程展翼这么敏感脆弱，打个针而已，有没有人陪都一样，用不着程展翼特意过来一趟，“你好好在家待着吧，我看你平时节假日也没回家，一年到头也就寒暑假能跟你爸妈见见，这么着急过来干什么。”两人就“要不要程展翼陪同王驭打抑制剂”的事情没有达成一致的想法，这个事情暂时没有商量出个结果来，最后以今晚先睡觉的暂缓策略，结束了今天的通话。要应付亲戚的不止程展翼，草莓园一放假，王驭也是成天往他爸妈家跑，自己亲戚这几个小孩都怕王驭，年纪小的不敢在王驭面前造次，但是年纪大的叔叔婶婶伯伯伯母却敢揪着王驭的个人问题追问个不停。“王驭啊，今年还没谈对象啊？”王驭正回复程展翼消息呢，毕竟程展翼在家拆一箱没有开封的牛奶都得打报告。“这是我舅爷爷拿来的，草莓味的，还挺好喝，我一早上喝了三瓶。”也就是在吃这事上，程展翼有点炫耀资本，王驭干笑一声，回复道：“那你还挺厉害。”见王驭不说话，冲着手机傻笑，婶婶拍了拍他，“看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问你话呢，有对象没有。”“有啊。”要给王驭介绍对象的话到了婶婶嘴边，又被她给咽了回去，“啊？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没听你说过啊？”一听王驭说有了对象，几个八卦的长辈都围了上来，正好王驭妈妈端来洗好的水果给大家吃。王驭指着他妈妈道：“都见过我爸妈了。”“哟，这么快啊，怎么没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啊。”“干什么啊？”“我们认识吗？”长辈你一言我一语的，压根儿没有王妈妈的开口的机会，倒是王驭自己云淡风轻道：“你们不是认识，还是大学生呢。”一听说是大学生，大家的兴趣下去了一半，就王驭这样的年轻人，找个大学生明显是抱着玩的心态。叔叔语重心长道：“王驭，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能继续这么单着了，有人给你婶婶介绍了一个不错的alpha，不要认识认识？”“给我婶婶介绍的，干吗让我认识。”王驭张口就来。“没大没小的！”叔叔一把拍在王驭大腿上，“是你婶婶单位同事的儿子，市里重点中学教高三的老师，正经工作。”程展翼这个读大学的大学猪就够让王驭费心的了，还来个教高三的老师。王驭挪开叔叔的手，“这不有对象了嘛，再正经也轮不到我，介绍给别人吧。”“你跟个大学生打得火热算什么，这是奔着结婚去的。”其实叔叔说得挺有道理的，任谁知道程展翼是个比自己小八岁的大学生都会觉得不靠谱。王驭想起程展翼说的话，“我跟他也是奔着结婚去的啊。”见王驭这边说不通，叔叔叫过正在捯饬花草的王驭爸爸，“哥，你自己来听听，你看看王驭都说的是什么话，你们也由着王驭胡来，他都散漫了这么多年了，你们也应该约束约束他了。”没听说过长大后还得受父母约束的，教育不都小的时候教育嘛。跟这些长辈述说程展翼有多么多么喜欢他，他又有多么多么稀罕这个小玩意儿没用的，长辈们都比较务实，王驭早就摸索出跟长辈相处的门道，在他们面前只有胡说八道这招是最好使的。王驭抹了把鼻子，吊儿郎当道：“我喜欢比我小的。”“年纪小有什么用啊，年纪大的会疼人啊。”婶婶发表了她的经验之谈。“谁不喜欢长得好看的。”王驭拱火不嫌事大，他看向他叔叔，“你问问我叔叔，问他喜不喜欢年纪小，又长得好看的。”怎么说到自己身上来了？王驭笃定的口气，就好像看到了叔叔喜欢年纪又长得好的了，婶婶看叔叔的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王驭话锋一转，“再说了，你们介绍的这个什么重点中学的老师，真要跟他在一起了，两人处不好再离婚，还得影响人家工作，多缺德。”“哪有你这也说话的，还没结婚就想着离婚，人家稳定啊，大学生光年轻好看有什么用，连工作都没有。”反正胡说八道的话是说给这些长辈听的，王驭只要求他们不再瞎撮合，“您看着我长大，我什么德行您不清楚吗，把我介绍给人家老师，你也不怕以后人家背地里骂你，我这也是为了您好。”名声这个东西，王驭不太在乎，毕竟在乎他的人也不会信流言蜚语，不在乎他的人，那就更不关他的事情了。大概是被王驭给绕进去了，几个长辈都哑口无言，王驭见状，正是他溜走的好时机，一拍沙发起身往外走，“出去抽支烟。”王驭出来时顺手关上两道门，转过身背着风，从兜里掏出了烟盒和打火机。过道上风大，火苗老是被吹灭，王驭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将烟给点上，刚吸了一口，肩头一重，有人拍了他一下，回头一看是宋铮。“嗯？”王驭拿下嘴里的烟，玄白的烟雾从嘴唇里溢了出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宋铮轻咳了两声，用手扇开了面前的烟雾，“有一会儿了。”宋铮不抽烟，也不喜欢闻烟味，以前王驭在他面前特别注意，去见宋铮的时候，都会特意用香水盖过身上的烟味，有时候被宋铮误打误撞瞧见了，他也会第一时间掐灭烟头，比宋铮快一步吹散周遭的烟味。王驭举着香烟，“抽完来找你。”“抽吧你。”宋铮跟王驭换了个位置，站在了风口的位置，“你家很热闹啊？”王驭回头看了眼窗户里的人影，无奈笑道：“亲戚都来了能不热闹吗？”“聊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王驭举着香烟在自己脸上比画了一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开心了，我是被逼供给逼出来的好吗，还不是那些个老生常谈的内容，非要给我介绍对象，真是难为我这些叔叔婶婶了。”“你跟小程的事情，还没跟他们说？”宋铮有点担心，怕之前的事情影响到了王驭和程展翼。“说了啊，怎么没说，他们非说大学生没有人家老师稳定，既然说不通，就跟他们胡说八道。”宋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怎么还是这德行。”两人站了一会儿，王驭手里的香烟都快烧到烟嘴上了，他想丢了烟头，进家门去的，宋铮居然又在这个时候开口了。“其实你叔叔他们说的也有道理，小程确实年纪太小了，不光是年龄的问题，他还是个beta。”王驭明白宋铮的意思，对于omega而言，最好的伴侣是alpha，至少从生理结构上来说，beta不是那么的适合omega。但是自己不是今天才知道程展翼是beta的，从认识程展翼第一天起，从决定跟程展翼在一起的那一刻，beta这个性别本身就不是阻碍两个人在一起的理由。王驭忽然发问，“明煦呢？”宋铮愣了一下，不明白王驭为什么会这么问，“开车送亲戚去了，我喝了点儿酒，只能让他送。”这么一说，王驭才注意到宋铮身上淡淡酒气和脸颊上的红。“你当时为什么会跟明煦在一起？因为喜欢，还是因为合适，还是因为别的？”宋铮眉头紧蹙，“都有吧，一开始是因为喜欢，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就会考虑合不合适。”一瞬间，王驭觉得宋铮这个人和自己想象中的确实有一定的差距，很无趣，不是他的回答有什么问题，宋铮的回答很现实，很理性，但是感情要是谈理性的话，就不是感情了。如果换了是程展翼，他一定会回答是因为喜欢，王驭需要，也同样喜欢这样热烈直白的偏爱，权衡利弊之后的选择不适用于感情。无法标记，那就全力以赴去爱。身后的门“咔”的一声被打开，有人探出头来张望，“我说王驭怎么抽烟抽这半天还没回来，原来是遇上宋铮了。”“回了回了！”王驭捏着熄灭的烟头往家里走，转头还冲宋铮拜了拜手。门一关上，叔叔嘀咕了一句，“我觉得你那个大学生真的不靠谱，要找也得找宋铮这样的，年长的会疼人。”怎么又来了，王驭“啧”了一声，“年长的会疼人？那你把那个老师的爷爷介绍给我，年纪更大，加倍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