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盛西浔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他下楼的时候爷爷坐在楼下看报纸,看盛西浔这个样子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能睡这么晚?”盛西浔脑子里还在回味,问:“温淮期呢?”一边的管家说:“和大少爷打台球去了。”盛西浔很不满意:“我和他还要出门呢, 怎么不叫我。”但很快温淮期就回来了, 看到对盛西浔问:“睡醒了吗?”盛西浔哼了一声:“那不然呢,被你玩弄到彻夜不眠?”他用词很是怪异, 一边的盛决听不下去,重重咳了一声,抬腿走了。今天盛铎也要出门,盛西浔还没走, 爷爷和大哥就走了。盛西浔问温淮期:“你妈妈和姥姥来了吗?”温淮期:“还没下高铁呢,我们就去那家莹莹菜馆吧。”他一边说给盛西浔围围巾,盛西浔伸手捧起他的脸,问:“你居然会打台球?”温淮期好好一张脸被挤得有些滑稽, 他也就无所谓盛西浔揉搓,说:“看过而已。”盛西浔越发觉得他藏着东西:“你连麻将都打得很厉害, 到底还有什么不会的,快点告诉我。”温淮期非常诚恳:“不会画画, 我小时候最讨厌美术课了。”这倒是出乎盛西浔的意料,他睁大了眼,松开手的时候温淮期揉了揉脸,“走吧。”到路上的盛西浔才紧张起来, 问温淮期:“我是不是要给你妈妈送点什么?”温淮期:“不用, 你这么说起来我去见你爸妈也没带东西……”他刚说完盛西浔就大声说:“不用!”温淮期笑了:“那就不用。”他们还比姥姥先到, 等温淮期放完行李到菜馆的时候, 正好碰到姥姥和牵着孩子的丁媛。盛西浔本来挨着温淮期站着, 陡然看到家长, 瞬间弹开,温淮期哭笑不得地伸手,把人抓了回来:“你在电话里不是很能聊吗?”“你不是有我妈妈的微信吗?”盛西浔被问得哑口无言,咳了一声:“那不一样……”他的朋友圈也没屏蔽谁,出国参加亲妈婚礼拍的一系列照片丁媛都看到了,还有那个宛如真结婚的结婚证。盛西浔很紧张,跟着亲妈的丁媛也很紧张,路上还问老太太:“妈,那孩子家庭就很好,我们淮期……”她牵着的小朋友上小学五年级,扎着双丸子头,大声问妈妈:“那个哥哥就是哥哥的男朋友吗?”周围人来人往,丁媛差点捂住她的嘴。温淮期面不改色,嗯了一声,带着人进了包厢。这家餐馆的招牌菜是酸菜鱼,盛西浔跟着温淮期在这边住了有段时间,每次路过里面都坐着不少人,今天纯粹是预约过。姥姥将近一个星期没看到俩孩子,问:“国外下那么大雪,有冻着吗?”温淮期拆餐具、倒水一系列动作做得非常熟练,盛西浔说:“看着冷吗,其实在那里还好。”姥姥反正看习惯了,丁媛虽然知道这俩人在恋爱,但对温淮期这样的姿态还是感到陌生。温淮期在他印象里一直性格很冷,温和也是皮囊自带的。他在丁媛面前也很客气,也是因为从小分开的原因,跟寻常母子的相处方式完全不一样,更像个客人。现在正好菜上桌,招牌菜一大锅,热腾腾的,头发微长的年轻男人直接给短头发的小年轻舀了一碗。盛西浔都不太好意思,低声说:“我怎么可以先吃呢。”温淮期:“规矩那么多的吗?”他口气淡淡,眼神含笑,盛西浔踩了他一脚,生出了几分窘迫,把那碗推到小学生面前:“妹妹先吃。”丁媛结婚得早,也就比盛决大一岁,长得很是漂亮,看得出来温淮期像她多一点。妹妹反而只有一双眼睛像丁媛。小妹妹看了眼妈妈,丁媛:“你吃吧。”她才动筷子。姥姥笑着说:“是不用客气,都是一家人。”她问温淮期:“昨天回来去的小浔家里?”温淮期嗯了一声,他又说了自己和盛西浔的打算。姥姥倒是摆了摆手:“你也别为了我了,前途也很重要的,你在本地上大学好多人问我为什么呢。”一边的丁媛很不是滋味,说:“你要去外国上学,妈妈这边……”温淮期:“我自己赚钱了,您不用担心我。”这里的招牌菜果然好吃,盛西浔吃得眼睛眯起,和对面小妹妹的表情简直如出一辙。温淮期看了他两眼,唇角都忍不住翘起,一边对姥姥说:“我在本地上学是为了和小浔相遇。”这个是姥姥不知道,温淮期瞒得特别好,惹得丁媛和老太太都很惊讶:“你们早就认识了?”温淮期嗯了一声,又不肯多说,还是盛西浔说的。他提到温淮期那天遮得严严实实的时候姥姥也懂了,连丁媛都深吸了口气,接过女儿递过来的纸巾擦眼泪。姥姥也叹了口气:“那你们缘分很深……如果不是遇到小浔,我还以为小淮都不会谈恋爱呢。”“从小到大也不交朋友,看到女孩躲得远远,问他又什么也不说。”同时她也明白这种事不好说,小孩有小孩的世界,即便盛西浔提起的口吻轻松,也足够长辈猜测那天车流里的温淮期想过什么。盛西浔给温淮期夹了一大把葱爆牛肉:“是啊,还好遇到我了。”他跟温淮期相貌完全反着长,一个表面温柔一个表面高冷,凑在一起居然完全互补。他撞了撞身边人的肩:“是吧?”温淮期点头。这顿饭没盛西浔想象中的尴尬,临走前丁媛还给盛西浔塞了一个红包,也不知道她哪买的红包,写着全村的希望。看得盛西浔傻乐了一下午,温淮期收拾东西的时候他还坐在床沿拍照。小少爷手机的内存极大,照片都快上万张,情侣之间的查岗在他俩之间也不太成立。一个是觉得实在太多东西了看得眼睛疼,另一个是觉得手机里没什么好看的,也懒得看。温淮期给房间的吊兰浇水,问:“不拆开吗?”盛西浔:“我回去拆。”他的专业也不能手生,打算去家里的画室。但他们在一起好久,分开又有点舍不得,司机都说在街上等他了,盛西浔磨磨蹭蹭,看着温淮期。温淮期把放了好久的乐高拿出来,单主都不读他的消息。他叹了口气,冲盛西浔张开怀抱:“过来。”盛西浔不过去,红包塞在兜里露出半截烫金文字,他说:“凭什么你叫我过去我就过去。”口气掐出了点拽拽,和昨晚的求饶判若两人。温淮期:“那我过来。”他抱了抱盛西浔:“明天见。”盛西浔嗅了一口温淮期的味道,发现就是自己的味道。心里又很得意,仿佛他把眼前人标记了一般:“要不我画完还是过来和你一起睡好了吧?”温淮期:“是谁昨天说再也不要和我睡的?”他又亲了亲盛西浔的唇角,亲得盛西浔捂住他的嘴,有些羞愤地说:“谁让你一直……一直往那个地方撞,我……我……”还是说不出口,盛西浔憋出一句算了,转身挥了挥手:“那就明天见,你最好不要想我。”温淮期:“好。”走出单元楼的盛西浔嘀嘀咕咕,心想居然真的不送我,转头一看,温淮期趴在窗户看他。盛西浔比了个飞吻,大步离开的时候掏出手机,点开很久没上的软件,找到温淮期的账号。消息全部已读。[卖家]:改个地址,你亲自送到这边吧,我加钱。系统提醒:卖家已经修改地址。系统提醒:卖家已经修改价格。温淮期听到了手机的提示音,点开一看。地址非常眼熟,就是他昨天住的地方。价格修改成了9999.[卖家]:卖身吗?[卖家]:你包夜多少钱?系统提醒:如遇骚扰信息,请及时投诉。温淮期笑了一声,看了眼放了小半年的代拼玩具。这是他蓄谋里唯一的意料之外。他回:看你表现。坐上车的盛西浔嘁了一声,心想装什么正经。到底看谁表现啊。他又忍不住浏览了自己和温淮期账号之前的交流,非常公事公办,恍如上班。心想温淮期爱财还挺能忍的,给他多加点钱都不要。现在到底谁在装!第二天盛西浔起了个大早,还跟着盛决去晨跑了。大哥欲言又止了好一会,问:“你怎么了?感情出问题了?怎么这么早起。”他说的好像也有歧义,盛西浔跟狗比赛跑步大喘气,说:“我等着我拼好的玩具送货上门。”盛决知道盛西浔的爱好,也知道这小子买拼装的从来不自己拼。他也懒得管,只是让盛西浔把地址填虚拟的。他问:“不是有人给你送的吗,又买什么了?”盛西浔:“就玩具啊。”今天盛决休息,嘴上说让盛西浔自己独立找房子,还是整理了房源让他自己挑。中午还没开饭,起了个大早的盛西浔就站在门边等,盛决问:“有这么期待吗?”结果老远走来抱着纸盒的人,怎么看都这么眼熟,盛决问:“温淮期不是不缺钱吗,什么情况啊,改当快递员了?”盛西浔瞪了盛决一眼:“你懂什么,我之前找的代拼就是温淮期。”小少爷笑得很是灿烂,盛决抽了抽嘴角,心想怎么能凑巧成这样,他又不想做电灯泡,转身进了屋。盛西浔挥手大喊温淮期的名字,送货上门的人把纸箱给他,问:“老板满意吗?”盛西浔勾住他的肩:“看来以后可以免费代拼了是吗?”温淮期点头,问:“应该会有别的补偿吧?”盛西浔低声问:“不是你卖身吗?”温淮期也压低声音,“我卖艺不卖身。”盛西浔差点喷了,他点头,“行吧,不卖是因为钱没到位,你要多少?”他俩站在门口都能演上,里面的盛决啧了一声,觉得自己还是早点出门钓鱼的好。温淮期:“看你用什么给了。”他平时一派温文,私下荤得要命,现在眼神轻佻,愣是让盛西浔一时语塞。他支支吾吾:“也不能开发过度吧,就算是机器人也要休息啊。”温淮期嗯了一声:“我是说休息啊,你不让我走,就像昨天。”盛西浔反驳:“怎么可能,明明是你说再来一次的。”温淮期:“我说最后一次的时候你说可以用嘴。”盛西浔不好意思说下去了,捂住温淮期的嘴:“嘴是拿来吃饭的。”被他捂住眼的青年眨了眨眼,在盛西浔松手的一瞬间,说:“小浔的饭就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