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藏起来的心事

他们心照不宣，并没有询问对方出在这个地方的理由，简单寒暄了一句便道别了。边辰下楼时隐约听见背后传来了心理咨询师的声音。“董小姐，今天这么早就到了呀。”看来董霏然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边辰过去与她私下并没有什么接触，印象中每次见她，她都表现得热情又阳光，笑容极富感染力。会来这里，意味着她在积极健康的表象下，心里藏着无法独自排解的负面情绪。联想到她与边烁未来可能发生的婚姻危机，边辰不免有些担心。回程的路上，他试探着给边烁打了个电话。先提了自己的调动意向，得到了边烁的支持后，两人闲聊了几句，边辰趁势提起有机会再去做客，之后便问起了“嫂子最近怎么样”。“她挺好的呀，”边烁说，“你来玩她肯定高兴，记得把你那位也捎上。”“过一阵吧，他最近学校里事儿多，”边辰说，“嫂子很喜欢热闹吧？”“是啊，”边烁说，“所以你不用客气。”“ 那她总是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太无聊了？”边辰暗示，“她会因为这种事烦恼吗？”“啊？这有什么好烦恼的，”边烁笑道，“她在家又是种花又是做蛋糕，还经常和小姐妹出去玩儿，可充实了，我都羡慕。”听边烁的语气并不像是刻意隐瞒了什么，可见他对董霏然去做心理咨询的事一无所知。边辰很难不为自己迟钝的哥哥感到担忧。“你有空也多陪陪她。”他提醒边烁。“怎么啦？”边烁察觉到了不对劲，“是她跟你说了什么吗？”“没有，随口说说。”“哦，我知道了，”边烁嘿嘿笑了起来，“你的小男朋友学校里太忙把你冷落了是吧？”“怎么会，”边辰清了清嗓子，端起架子一本正经说道，“我倒是希望他能独立一点，别整天粘着我。”.快要到家时，边辰接到了董霏然打来的电话。简单打了个招呼后，她开门见山地对边辰说道：“可不可以不要告诉你哥今天遇到我的事？”“放心，”边辰说，“我刚才跟他打过电话，但没有提这个。”“……谢谢。”“要是有什么事实在抗不过去，别一个人硬撑，”边辰又说，“我哥他很在乎你。”“我知道。”董霏然说着吸了吸鼻子，又重复了一次，“……我知道。”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哭，边辰不免忧心，问道：“你还好吗？”“我没事。”董霏然说。可她的声音明显在哽咽。“你现在在哪里？”边辰问，“刚从心理咨询中心出来是吗？”“嗯，怎么？”“我们聊聊。”边辰说。.回到二十五岁后，边辰思考曾经的人生，发现边烁的变化其实是有迹可循的。在他最一头热地想要拉弟弟一把时，作为弟弟的边辰态度冷淡，对他始终抱有三分怀疑。之后没过多久由他主张收购的零件公司爆出大问题，蝴蝶效应导致其他多个分公司受到牵连，在解决麻烦的同时还要应付九天内部的种种针对排挤，以边学笙为首的高层对他极尽打压，资产急速缩水，地位摇摇欲坠。内忧外患焦头烂额之际，他的婚姻也出现了裂痕。边辰过去自己无爱一身轻，便也不曾关心过大哥的感情生活，没有意识到董霏然对边烁而言究竟有多重要。和董霏然的分手让他彻底失去了心灵的支柱。而在边烁人生的低谷，浪子回头的边辰却开始崭露头角，逐渐得到了边学笙的倚重，由赵小令支持着抢占了边烁原本在集团公司中的地位。边辰不擅长表达感情，看在已经彻底落寞的边烁眼中像极了一条白眼狼。一个人在极度空虚的状态下会迫切寻求填补，边烁孤立无援中选择了极其糟糕的方式。边辰当然不愿让这些事再度重演。他已经基本排除了零件公司可能存在的隐患，最糟糕的情况应该是不会出现了。若能找到边烁与董霏然感情问题的症结所在，想来边烁便有能力扛过危机。.想来是已经被他发现了原本想要隐藏的那一面，再次见面时董霏然并没有强颜欢笑。两人坐在咖啡店，董霏然专心致志地用搅拌勺在咖啡杯里打着圈，视线落在漂浮的泡沫上。“你知道的吧，”她说，“边烁他很喜欢小孩子。”边辰点了点头。边烁天生喜欢照顾人，性格包容，又有耐心，是很适合照顾小朋友的类型。他俩结婚多年却一直没有生子，在旁人眼中多少显得有些古怪。“我也很喜欢小孩，”董绯然继续说道，“大学的时候我就给未来的孩子起了名字，给边烁看过，他也很满意。”若不要孩子不是出自主观意愿，那接下来的内容就不难猜了。“是……身体上的问题？”边辰问。“嗯，我的问题，”董绯然点头，“大学的时候我意外有过，当时考虑了很多，最后没要。本来以为未来还有的是机会……没想到就……就再也留不住了……”她说着眼眶一红，声音哽咽了。边辰从未想过要为人父母，很难体会期待着拥有属于自己的宝宝却不能如愿是什么样的心情。他憋不出安慰的句子，只能保持沉默。“我流产过三次了，再小心翼翼也坚持不过三个月的时间，”董绯然苦笑，“医生说一定要保持心情愉快，可是我压力太大了，完全陷入了恶性循环。”“这样对身体也不好吧？”边辰说，“我哥应该也不是非要孩子不可。”“他让我别在意，顺其自然，”董霏然说，“可我做不到，我也怕他知道我心里有那么大的压力。”“你要不要试着跟他沟通一下？”边辰提议，“这是你们共同的问题，别一个人闷在心里。”“你和子宁才刚在一起没多久吧？现在应该是最幸福甜蜜的时候。”董霏然忽然改变话题，“眼睛里只有彼此，把对方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边辰一愣：“呃……”“边烁对我好，我知道，”董霏然笑了笑，“但我们毕竟在一起十多年了，有些事终归不一样了……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可以为了我抛下一切不管不顾的小男孩了。”“……”“我不是在责怪他，”董霏然说，“他工作那么忙，需要操心的事已经太多了，我帮不上什么忙，也不想拖他的后腿。”她说着终于抬头看向边辰，“你帮帮他吧，他真的很累。”边辰点头：“放心，我会的。”末了又补充道，“你照顾好自己，对他而言也很重要。”说完他又有点后悔。董霏然当然知道这个道理，正是知道又做不好，才会给自己积累那么多的压力。.回到家中，礼子宁不出意外又等在了门口。“欢迎回来，”他对边辰露出微笑，“今天也好早。”有再多的烦恼，至少这一刻，边辰心情愉快。他看着礼子宁的嘴角，问道：“在吃什么好东西？”说完走到礼子宁跟前，靠近后探出舌尖在礼子宁的唇角舔了舔，“哦，蛋糕啊。”礼子宁面色微红：“嗯，正在吃。”“有没有我的份？”边辰问。“我不知道你这么早回来……”边辰故作惊讶：“背着我偷吃？”“不是，我……”礼子宁说着拉住了他的手，引着他走进客厅，“我才开动，可以分你一半。”桌上摆着一个装饰着鲜草莓的小蛋糕，刚被切掉了一个尖尖角。“不跟你抢了，”边辰笑道指了指自己的唇角，“我尝过味道就够了。”他压根就不喜欢这些，比起蛋糕，他更享受逗礼子宁所带来的愉悦感。礼子宁闻言默默拿起叉子，切下一小块后塞进嘴里，非常刻意地把嘴巴弄得脏脏的。“只有大脑没有发育完全才会这么吃东西。”边辰摇着头说完，转身走向了自己的房间。礼子宁舔着嘴唇跟了上来。“边先生，你待会儿还有别的安排吗？”他问。“没有，怎么了？”“那晚上要不要一起跑步？”礼子宁兴奋地提议，“我们上次说好的。”边辰回头看了他一眼。礼子宁嘴上的奶油大半已经被舔了个干净，只有唇角还留着一小朵，和方才的位置一模一样。“你是故意留下一点的吗？”边辰问。“欸？”礼子宁完全状况外。边辰转过身，含着笑在他唇角亲了亲，把那一点点奶油卷进了嘴里。“味道不错。”边辰说。他说话时嘴唇与礼子宁的几乎紧贴在一块儿，呼吸全打在彼此面颊的皮肤上。礼子宁极力忍耐了两秒，主动吻了上来。边辰闭上眼，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礼子宁是不是也有着相同的心事？怕拖累他，不愿给他造成负担，只敢在他面前表现出积极又温顺的姿态，把所有情绪藏在心底暗自发酵。“你总是一个人待在家里，会不会很无聊？”边辰在接吻的间隙轻声问道。“哪有空无聊，”礼子宁低下头，额头倚在了他的肩膀上，“我只有十分钟的时间用来吃蛋糕，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接下来到晚上跑步之前我要把剩下的两张试卷都做完，可紧张了。”边辰抬起手在他背后拍了拍：“辛苦了。”礼子宁侧过头：“一起跑步吗？”“我可能跟不上你。”边辰说。礼子宁抬起头，高兴地说道：“我等你啊！”作者有话说：小狗会给自己立FLAG。今天顺利解决掉这些单词明天就奖励自己一个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