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着小太阳,房间里还算温暖,两人聊了会儿,就到十点半了。林风致去看了卫生间条件。狭窄拥挤,没有地暖,也没有其他取暖设施。离开小太阳,身上只有羊绒衫,林风致冷得打了个喷嚏。“阿嚏!”林风致决定明早回家再洗澡。小腹微涨,林风致也没有解决,尽管马桶刷得十分干净,但马桶盖裂开了一条缝,林风致实在不想用。他随便洗了个手,从卫生间出来。晏鹤清在铺床,林风致看了一会儿,摸着后脑勺说,“我早上洗了澡,现在不洗没关系吧?”没关系,因为林风致,今晚不会在这儿睡。“没事。”晏鹤清掖好被子,去箱子找出一套运动服给他,“才洗干净的,你凑合穿。”这次林风致没拒绝。他接过衣服,他贴身是一件长袖,不怕磨到皮肤。准备休息,林风致解开手表。是一块白色陶瓷机械表,非常精致漂亮。他摘下来放到床头,房间太过安静,他主动找话题,“这表是理查德米勒白陶瓷。”又吐吐舌头,“我才舍不得买这么100多万的表,是我一个朋友送我的18岁生日礼物。”突然停住,“你说我们是双胞胎,那上个月你也过了18岁生日吧?”林风致来了兴趣,“你生日收到些什么礼物啊?”18岁成人礼那天,林风致收到了非常多的礼服。亲朋好友的礼物就堆了一个房间。林父林母是送他一套海边度假别墅,因为他喜欢潜水。大哥林风弦送了冰球装备。二哥林风逸则给他一把车钥匙,送他一台代步车,不算贵,90多万。陆牧驰的比较独特,一块白陶瓷,还送了他一颗星星。他生日那天,北纬61度的一颗小行星,用天文望远镜可以找到。陆牧驰买下了命名权送他,叫林风致的星星。林风致越说越来劲,“你有天文望远镜吗?我调给你看,兴许还能看到我的星星。”“没有。”晏鹤清淡声说。兴趣被浇灭,林风致有些失落,“啊,那下次去我家,我有。”晏鹤清铺好被子,拿过换洗衣服,“你先睡,我洗澡。”林风致睡不着。晏鹤清去洗澡了,他坐在沙发不想动。太冷了,一离开小太阳,他浑身冷,脚也紧跟着发凉。真不明白,晏鹤清为什么不找一个有地暖的房子。小小的房间还没参观的地方,如果是他房间,可以看他收藏的限量鞋,还可以用天文望远镜找星星。没事做,林风致拿过晏鹤清的运动服,一如既往的皂角粉味,还很柔软。卫生间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林风致换上运动服。裤腿,袖子都稍微长了一点,林风致挽了一圈。很意外,这套衣服不磨他的皮肤。林风致试了一下用袖子蹭他手腕,没有任何异常,没有过敏冒红点。什么情况?林风致研究半天,材质不像是他常穿的匹马棉,也不像其他高档布料,就很普通的棉,为何不磨他皮肤呢?水声停了,不多会儿卫生间门打开,有热气飘了出来,林风致回头问:“你衣服……”戛然而止。晏鹤清头顶搭着一块干毛巾,换了干净睡衣,边擦头发边出来。湿润的头发自然发卷,和平时截然不同。纯黑睡衣衬得他皮肤雪一样的剔透白皙,细长的脖子,淋了热水,此刻他嘴唇红润有光泽,纤长的睫毛沾了水汽,淡淡地垂在眼皮上。林风致以前觉得他长得够精致了,可看到晏鹤清,他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怎么形容呢,皮相差不多,骨相天差地别。晏鹤清还有一种由内而外的清谈气质,一看就知他读过很多书,是学习很好的那种优等生。林风致考的T大不错,但他是艺考生,文化课也就正常水平,不差,也不拔尖。晏鹤清成绩非常拔尖吧,考上了国内第一名校的王牌专业。林风致突然想到陆凛。陆凛也是京大毕业的高材生……另一个王牌专业法律。林风致登时很羡慕晏鹤清。要是他也念京大,哪怕陆凛毕业多年,哪怕不是一个系,勉强也能算是陆凛的小学弟吧。那样,陆凛至少会记住他名字。林风致眼神飘忽,又开始思念陆凛了。不知道陆凛现在在做什么?“什么衣服?”晏鹤清头发擦了半干,他拉下毛巾搭到脖子上。林风致“啊”一声。“什么?”“你刚问我衣服。”林风致想起来了,他拉扯着衣服。“哦哦,我是想问你衣服材质,我皮肤敏感,很多衣服都会过敏,你的不会哎。”“旧。”林风致愣住,“有这种材质?”“衣服穿太久,磨多了就贴肤了。”晏鹤清淡淡解释。林风致讶然,原来是这个意思。他低头瞟了眼衣服,晏鹤清保存得很好,没想到是很旧的衣服。再抬头,见晏鹤清往厨房走,林风致抓起白陶瓷看眼时间,11点多了,他奇怪问:“你要吃宵夜?”“烧水。”晏鹤清刚烧上水,敲门声传来,晏鹤清眸光微转。来了。陆牧驰。晏鹤清接了一小杯自来水,慢慢给窗台的几盆多肉浇水。同时他在厨房里说:“风致,开下门。”林风致第一次有这种体验,床对着门,有人敲门听得清清楚楚。感觉很新奇。只是都这么晚了,谁还来做客啊?晏鹤清的同学、同事,还是朋友?“哦。”林风致起身,怀着好奇的心思去开门。门打开,林风致瞳孔骤然张大,惊讶不已,“陆牧驰?”门外,一身薄雪的陆牧驰僵住了,浑身血液似乎全冻结了,四肢发凉。他上门找茬,没想却会碰到林风致。陆牧驰拧眉,在一个“陌生男人”家里碰上心上人,这要他如何解释,万一……林风致同样心惊。他和晏鹤清的关系,他暂时不想告诉陆牧驰。陆牧驰怎么会找到这儿来?!难道他知道了?林风致面部微微**,手指不安捏紧门把。两人双双心虚,一时都默契没有开口。偏偏这时厨房传出晏鹤清的声音,“是谁啊?”咚!下一瞬,林风致猛地关上门,他心跳声如憾雷。晏鹤清从厨房出来,装作若无其事,“怎么了?”“没事!”林风致机械摇头,他抓下他的外套,“突然想到有事,我今晚还是先走了。”来不及换衣服,林风致直接套上外套,着急忙慌换上鞋就开了条门缝,挤着关门出去了。晏鹤清端着温水,什么都没说,走到茶几,倒了几粒止咳药吞服下去。喝完水,他低低咳嗽了两声。*林风致拉着陆牧驰下了楼,又往前走了几分钟才停住。他心慌得厉害,不知道陆牧驰是单纯来找他,还是……听到了风声。大哥出差了,二哥向来和陆牧驰不对付,林父林母也不会告诉陆牧驰,但林家每日进出不少人,晏鹤清又顶着和他差不多的脸……林风致很是后悔上次邀请晏鹤清去林家做客。他紧紧盯着陆牧驰,试探着打探。“你……怎么到这儿来找我?”陆牧驰此时也回了神,看来林风致还不知道他和晏鹤清认识,误会他是来找他。他马上借坡下驴,“打不通你电话,联系林叔,说你在朋友家,我就问了地址找来了。”林风致悄悄松了口气,他弯弯眼睛,“这么急,找我什么事?”陆牧驰忽然靠近,拇指落到林风致脸上的淤青,“看你伤好了没有。”陆牧驰指尖有淡淡的烟草味,不同于晏鹤清的粗糙,他的手微凉,还很细腻,林风致莫名有点脸热,他没觉得摸脸这个动作由他好友做来有多暧昧,并不避开,吐槽说:“还以为什么大事,就这么点小事……”“你事再小,亦是我的大事。”陆牧驰专注看着他。灯光下,陆牧驰的轮廓有几分像陆凛,林风致有一瞬的恍惚。片刻,他眨了下眼睛,“太晚了,我先回家了。”陆牧驰点头,“我送你。”楼上,晏鹤清将压在他书间的白陶瓷拿开,翻开书细细看起来。看差不多,晏鹤清关上灯休息了。——隔天早上,晏鹤清上班路上,林风致电话进来了。他还是别扭称呼晏鹤清,简单说了早上好就直入主题,“我这几天学校忙,衣服和手表先放你那儿,我周末再去拿。”顿了顿,他犹豫着还是说了,“手表要不是朋友送的礼物,其实送给你戴也没关系。”他觉得晏鹤清应该不是贪便宜的人,但怎么说也是一百多万的东西……还是先委婉暗示下吧。晏鹤清嗓音平淡。“好。”隔着电话似乎更尴尬,更无话交流,林风致扯了几句闲话便借口上课挂了电话。地铁外的广告牌飞速闪过,晏鹤清收起手机,地铁渐渐停稳,门打开,争分夺秒的上班族人流放闸一样涌出去。晏鹤清走在最后,不紧不慢走出地铁站。早上八点半,还没有客人,今天早班是晏鹤清和另一个男服务员。晏鹤清换上制服,弯着腰在甜品柜摆着蛋糕。另一个男服务员不屑撇嘴,很是看不惯晏鹤清。店长不在,穷勤快给谁看!他摆手,“我去趟厕所,你先看着店。”拿起手机去外面找地方偷懒了。晏鹤清没反应,专注摆着蛋糕。他不喜欢甜点,但色彩缤纷,味道香甜的东西,总是能令人心情愉悦。“一杯黑咖啡,一块奶油蛋糕。”头顶落下一道声音。晏鹤清站直,嘴角是礼貌微笑,“欢迎光临,请稍等。”转身冲咖啡。陆凛目不转睛望着他挺拔清瘦的背影,直到晏鹤清端着咖啡回来。店内非常安静,少年微低头,盖上杯盖,装进纸袋,随后又拉开甜品柜门,很是准确地取出左边奶油稍多的小方。陆凛一言不发,静静等着晏鹤清打包,口袋微震,他摸出手机。看眼来电,他接通电话。“什么事?”“这周五,我婚前最后一个单身夜,这脸陆总你必须赏一个。”谢昀杰声音带笑。晏鹤清打包好了,还用紫色缎带打了个蝴蝶结,和昨晚送陆凛的一样,陆凛眸光微转,沉稳问:“地点。”“还没定。”谢昀杰说,“要不陆总你来定?难得找你满意的地方。”这时晏鹤清将蛋糕装进装着咖啡的纸袋,整理好棱角,放到了陆凛前方的台面。没有开口,等着陆凛讲完电话。“你自己决定。”陆凛淡淡说。“鸡尾酒好喝就行。”“喝鸡尾酒啊,那就og,周五晚上8点。”谢昀杰哈哈笑,“小晏师傅8点上班。”陆凛挂了电话,掏出钱夹付款,“多少。”晏鹤清微笑,“不用,我请您。”“今天也半价?”“这倒没有,不过我员工价,可以八折。”陆凛抽出两张纸钞,放台上说:“下次半价再请。”提着东西离开了。晏鹤清目送陆凛走远,纤密的眼毛微微颤了颤。周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