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骰比大小的规则很简单, 每人3粒骰子摇骰,喊小,3粒骰子相加小者胜, 喊大则是相加大者胜。玩游戏, 楚子钰最积极, 大着舌头起哄,“小小小!”“好, 比小。”林风逸抄起摇杯摇了几下按到桌面,翻开,一个2点, 两个1点。楚子钰蹲下, 凑近一粒一相加, “2+1+1, 4点!”围观的人跟着兴奋了,晏鹤清摇出3个1点才能赢,那可得摇出豹子, 实在很难。看来今晚能看到冷美人激吻或是跳**了!林风逸更是胜券在握,他睨着晏鹤清,“到你。”晏鹤清不紧不慢, 卷起袖口,露出一截细白的手腕, 随后拿起摇杯,动作无比熟练流畅, 不等众人回神, 晏鹤清落下摇杯。翻开。“靠!”楚子钰感叹尖叫, “3个1点, 3, 比4小!小晏赢了!”林风逸脸色顿时难看。有热闹瞧,楚子钰兴致勃勃催促,“林风逸输了!快找人激吻!”虽然看不到冷美人的**场面,看林家二少也是乐事一桩,其他人也纷纷起哄,掏手机要录像。林风逸脸色变了几变,问也不问,咬牙捞过旁边男人就压进沙发火辣激吻,缠绵拉丝。包间气氛瞬间火热,无数只手机凑到两人互咬的嘴唇,近距离拍摄。五分钟过去,成了乐子的林风致气红了眼,推开被吻成一滩水的男人,咬牙切齿看向晏鹤清,“再来一局,这次比大!”同一时间,一道颀长英挺的身影出现在包间门口。晏鹤清余光扫过,嗓音一如既往平静。“好。”输了一次,林风逸这一次十分谨慎,他看着晏鹤清,“一起摇了开。”晏鹤清没意见。两人抄起摇杯,摇片刻,同时落地。数双眼睛盯着摇杯,两人同时翻开,楚子钰蹲着先数了林风逸的,“2,3,6,11点!”林风逸第一时间看了晏鹤清的骰子,1,1,2,4点……虽然这把晏鹤清输了,林风逸还是微微拧了下眉。晏鹤清输了,包间内短暂安静了,楚子钰舔舔嘴角,这次没有起哄。总觉得晏鹤清有一种不可亵渎的高洁,不适合成笑话。还是人群有人催促,“调酒师是选人激吻还是直接跳**?”昏暗的灯光下,晏鹤清脸色很沉静,楚子钰摸摸鼻尖,实在不想看晏鹤清难堪,他决定牺牲他的嘴唇,主动开口,“要不你亲我……”“我可以吻您吗?”忽然,晏鹤清看向门口。众人紧跟着看向门口。门外,一道颀长身影伫立良久,谢昀杰上完厕所回来,见陆凛还没动,奇怪道:“怎么不进去?”楚子钰的酒马上吓醒了,草!小调酒师真是艺高人胆大,找谁不好找陆凛!这下被拒定了。而且不只被拒,陆凛向来看不上这种低俗的游戏,万一发怒,这可不是一个拒绝就结束的事。小调酒师,你摊上事了!楚子钰头都大了。陆凛缓步走进包间,其实大部分人都不认识他,只是陆凛气场过于强大,竟是瞬间鸦雀无声。皮鞋踩着地板的声音清晰可闻,陆凛走到晏鹤清面前。他俯视着少年,四目相对,少年眼中是未掺杂其他的清澈坦**。“哎。”楚子钰生怕陆凛发怒,硬着头皮要上来打圆场,“我们是玩笑……”没说完,楚子钰懵了。只见陆凛抬手揽住晏鹤清的腰,轻巧一带,少年跌进他怀里。陆凛低头,黑眸盯着那两片薄唇,“可以。”什么!楚子钰下巴都惊掉了,他没幻听吧?陆凛说可以?!后面进来的谢昀杰也傻在原地,靠!搞半天,陆凛是喜欢男人!包间以一种诡异的气氛安静着,也没人敢举起手机录像。林风逸更是满目复杂。他知道陆凛,只是没接触过。万万没想到,陆凛竟会看上晏鹤清!就在陆凛即将亲到晏鹤清,他猛然停住,冷峻脸上没任何表情,淡淡说:“都出去。”简单明了三个字,楚子钰第一个回神,他马上赶人,“快快快,都出去。”谢昀杰同样进来招呼,“楼下又来了几个朋友,大家下去玩。”能让谢昀杰和楚子钰都听话的人,肯定是大佬,在场都是人精,哪里还敢留下来看热闹,二话没有往外涌。包间渐渐空了,林风逸皱眉看了晏鹤清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抬脚出去。面对陆氏掌权人,他不得不收敛他的少爷脾气。很快包间只剩下谢昀杰,楚子钰,陆凛和晏鹤清。灯光落下少年沉静的眼底,陆凛继续说:“你俩也出去,带上门。”“!!!”楚子钰差点就叫出声了,为什么他们也得走,难道陆凛还要做激吻之外的事?老处男一开荤,就这么天雷勾地火吗?楚子钰整个就是懵圈状态,换几分钟之前,谁要告诉他陆凛下凡了,他反手就是一大逼兜,“不信谣不传谣!”谢昀杰看了眼陆凛的脸色,识相拽着楚子钰走飞快,悄无声息关了门。包间隔音效果好,关上门就隔绝了楼下的喧闹,安静得厉害。包间里只剩下陆凛和晏鹤清了。*少年的腰肢纤细到他一只手就握住,瘦到难以形容。陆凛松了手,他后退一步,眉峰微蹙,“我要没来,你准备怎么做?”晏鹤清眨了眨眼,头一次有些许符合他年龄的狡黠,“我看到您了才同意比。无论摇出几点,我都注定不会输。”陆凛眉眼逐渐舒展,他走到沙发坐下,“你怎么确定我会帮你?”“您是好人。”晏鹤清嘴角浅浅弧度。陆凛还是第一次收到好人卡,他淡淡道:“好人未必要帮你。”“可您确实帮了我。”陆凛一时无言,晏鹤清又说:“今天您又帮了我一次,我是这里的调酒师,您想喝什么,我为您调。”陆凛解开袖口,“尼格罗尼。”晏鹤清就走回酒车,安安静静调酒。包间里光线昏暗,他的轮廓十分模糊,陆凛看了一会儿问:“你多大了。”“18。”陆凛又问:“没读书?”“读的,大一。”晏鹤清调着酒,嗓音像是泉水一样清冽,“这两个月暂时休学了。”陆凛若有所思,“打这么多份工,你很缺钱?”晏鹤清调好酒,他送到陆凛面前的桌面,落落大方回:“嗯,很缺。”陆凛没出声,他端起酒杯,味道一如既往,喝了几口说:“我在这休息,今晚你也别出去了,你不适合在酒吧工作。”陆凛一口喝完剩下的酒,放下酒杯,他果真解开外套,靠着沙发闭目休息了。晏鹤清轻手轻脚走到了另一侧沙发坐下,他望着昏暗的前方,眸光微微闪烁。他很会摇骰子,在上个酒吧兼职,一个推销酒水的女孩教过他。“酒吧鱼龙混杂,会摇骰有时能解决很多麻烦。”今天果然用上了。想了会儿事,晏鹤清也有些困了,包间里打着暖气,温度适宜,他还是裹紧衣服,微微侧身,头靠着沙发,阖上双眼,很安静地睡着了。时间一点点流逝,包间里静得没有任何声音,黑暗里,陆凛缓缓睁眼,看向不远处的晏鹤清。少年睡相很好,很安静,精致秀气的脸埋进颈窝,额前的碎发落下,遮住了他的眼睛。布满老茧的手搭在腿上,连睡觉都是乖学生的姿态。“咳咳。”忽然少年低低咳嗽了几声,似乎是有些冷,他收了收衣服,整个人蜷缩着歪倒在沙发上。上次掉冰窟里还没好?陆凛微微皱眉,起身找到开关,调高了室温。回到沙发,陆凛突然想抽烟,他很少抽烟,偶尔需要思考一些事的时候会来一根。伸手从口袋摸出烟盒,刚要抽一支出来,想到晏鹤清也在,他又塞了回去。此时楼下,楚子钰和谢昀杰都盯着二楼,一个嘴巴还没合上,一个啧啧赞叹。谢昀杰总算知道了,上次陆凛为何问人的名字,敢情是看上晏鹤清了。过了会儿,楚子钰总算合上嘴,他八卦挑眉,“你猜老陆什么时候下来?”谢昀杰端起酒,“不知道。”楚子钰很有经验地分析,“第一次都比较新鲜,就他那老房子着火的样子,怎么也要几个小时才够?”然后天就亮了。晏鹤清的生物钟很准时,六点他准时醒了。他掀开眼帘,先看向陆凛休息的地方,陆凛似乎睡得很沉。晏鹤清就没出声,轻手轻脚起身,打开包间门,又无声关上了。门刚关上,陆凛就睁开了眼睛,他抓过丢在一旁的烟盒,点了支烟。晏鹤清下到一楼,很安静,没几个人了,晏鹤清回到换衣间,换上衣服出了酒吧。清晨6点,天还没有亮,从酒吧出来,就有一个人跟着晏鹤清。晏鹤清面无波澜,他不紧不慢走着,不动声色打量着附近。很快,他发现对面有个早餐的流动摊。晏鹤清走过斑马线,近了流动摊,才知道是卖薄饼的,有咸有甜。晏鹤清看了招牌,要了一份加香蕉的薄饼,还有一杯豆浆。老板是名年纪很大的老妇人,动作却十分利落,摊好薄饼,卷上煎好的香蕉,再用纸袋套上一气呵成。“一共8块5。”连着豆浆,老人一起递给晏鹤清。“谢谢。”晏鹤清付了10元纸币。看到现金老人很是高兴,收款码是她儿子的,扫二维码钱就进她儿子口袋了。老人找回1块5递给晏鹤清。晏鹤清接过放进口袋,转身继续往地铁站走。新摊的薄饼热气腾腾,握在手中还能暖手,晏鹤清小心咬了一口,又烫又香甜,没吃几口,一个人拦在他面前。林风逸等了晏鹤清一晚,从酒吧出来,一路跟着他。见晏鹤清很香地吃着路边廉价食品,林风逸嫌弃地皱着眉,“你就这么缺钱?”晏鹤清没理他,喝了口豆浆,态度和上次在林家截然不同。林风逸甚至有一种十分强烈的感觉,晏鹤清……看不起他!这令林风逸很是跳脚,他扯着嘴角冷笑,“你在酒吧上班,要让致致同学朋友知道了,会很丢他的脸。”晏鹤清挪开豆浆,平静道:“我凭劳动赚钱,不觉得丢脸。”林风逸冷笑,“凭劳动?我看是凭身体吧,昨晚你留在包间,不就是陆凛看上你了。”他微微眯眼。“你说如果我把这事告诉致致,他还会认你这个哥哥吗?”晏鹤清淡淡从口袋掏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是林风逸昨晚和男人激吻的五分钟视频。晏鹤清神色冷淡,“你这样的,他应该更不想认。”林风逸看到视频急眼了,“你敢发我绝饶不了你!”“这取决于你。”晏鹤清收回手机,“是要井水不犯河水,还是玉石俱焚。”林风逸咬紧牙,他盯着晏鹤清,面部都在**,“算你狠!”转身气冲冲走了。解决了一个小问题,晏鹤清又咬了口薄饼。在进地铁前,他要解决掉他的早餐。同时谢昀杰上了二楼包间,他叩门,“老陆?”“进来。”谢昀杰推门进去,包间的灯打开了,亮如白昼,只有陆凛一人,沙发很整洁,看着不像经历过激烈“战况”的样子。谢昀杰奇道:“小晏呢?”陆凛穿上外套,“走了。”谢昀杰表情十分精彩,“……你们什么都没做?”“没有。”谢昀杰不理解了,“那昨晚你是?”陆凛可不是什么好心慈善家,尽管陆氏每年都上公益榜,昨夜如此反常帮那小调酒师,说没其他意思,他可不信。陆凛不置可否,整理好袖口,抬脚离开包间,“先走了。”*第一班地铁已经挤满了上班族,空气都卷得稀薄了。晏鹤清站在角落,安静听着耳机的俄文单词。他要坐20多个站,然后再转一条线,到咖啡店,差不多8点了。他第一个到店,擦干净台面,又打扫了一遍,时间还早,他拿出细胞学,站在收银台看得专注。9点,张青卡着最后一秒冲进店,大冷的天,她额头都跑出了汗。成功打卡,张青重重松了口气,她瞥了眼晏鹤清看的书,完全看不懂。她咂舌,“小晏你一天是有48小时吗?又上班又学习,也太累了!”到上班时间,晏鹤清收起书,淡淡笑了一下,“还好。”张青摇头,“你是我见过最勤奋的人了。”她咧嘴笑,“之前不是流行一句话嘛,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却偏偏靠实力,我看就非常符合你。”晏鹤清没回了,张青笑笑也不再聊,去后厨忙活了。晏鹤清见时间差不多,他拿过手机,发了条短信给林风致。[今天来拿你的东西吗?我在上班,晚上七点左右到家。]林风致还在睡觉,手机在床头柜震了一下。他迷糊着摸过手机,看到晏鹤清的名字,他一秒清醒,爬起来点开了短信。看到内容,林风致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事啊。他快速回复,“我昨天打了一天冰球,累死了,今天要休息一天,明天去拿可以吗,明天你不上班吧?”“不上班。”回复完,晏鹤清放下了手机。看林风致的反应,林风逸的确没提昨晚的事。周六没什么生意,一早上卖不到十杯咖啡。店里不包午餐,张青自己带了便当,在微波炉里叮了几分钟,香气四溢,她转头去找晏鹤清,“小晏我带了蛋饺,你要……”店里有电话进来,晏鹤清示意张青稍等,接听电话,“两杯焦糖拿铁,一杯摩卡,三杯卡布奇诺,三块提拉米苏,56楼吗?好的。”挂掉电话,晏鹤清和张青说:“你吃吧,我去送外卖。”张青撇撇嘴,晏鹤清来了后,外卖单子激增,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打包好,晏鹤清提着东西去了隔壁。周六大厅冷清不少,只有一个前台,前台已经对晏鹤清脸熟了,熟络出来帮他刷电梯。晏鹤清微笑道谢,进了电梯。一路畅通,很快到了56楼,偌大办公室很冷清,只会议室有几个人在开会,晏鹤清联系了订餐的人,安静等在电梯口。不一会儿,一个女人小跑过来,她笑吟吟接过东西,“谢谢!”“不客气。”晏鹤清微微颔首,进了电梯。电梯缓缓下降,到40楼停住了,电梯门打开,晏鹤清眨眨眼,“陆先生?”陆凛没想到这么快又见晏鹤清,他目光扫过晏鹤清的咖啡店制服。刚通宵工作,又来上班?陆凛走进电梯,“早。”晏鹤清莞尔,“早。”电梯门合上,电梯里又安静下来,少年站在最里侧,清瘦高挑的身影倒影在电梯门的铜色镜子里。陆凛正大光明看着。比在湖里那次,长了些许肉,但还是过于瘦弱了。“还没好吗?”陆凛忽然开口。晏鹤清反应了一会儿,他得体地勾了勾嘴角,“差不多了,只是偶尔还会咳。”陆凛又问:“喜欢钓鱼?”“嗯。”晏鹤清点头,“最初是钓着玩,后来发现了钓鱼的魅力,就一发不可收拾了。”陆凛眉峰微动。“钓鱼之前,你不知道会钓到什么,但你相信会满载而归。”晏鹤清眼眸微弯,“我喜欢这样的感觉,相信自己,就有无限可能。”相信自己,一定能改变既定的命运。他拒绝死在21岁,他要赏尽春日花,听遍夏日雨,尝尽秋日果,看遍冬日雪。这才是他应有的人生。叮。电梯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晏鹤清礼貌和陆凛告别,“下次见,陆先生。”*回到咖啡店,下午生意照样冷清,到下班都没客人。关好店铺,晏鹤清和张青往地铁走。“噫,你回家不是6号线吗?”过了安检,张青见晏鹤清不是回家那条线,有点意外。“还有其他事啊?”晏鹤清笑笑,“还有一个兼职。”“!”张青咂舌,“你也太拼了!难怪这么瘦。”她真心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还是多注意身体,年轻也禁不住长时间几班倒。”这时地铁进站了,晏鹤清目光微微闪烁,“嗯,做完今天,就辞职了。”酒吧里,冯知闲找来一大帮人,占了吧台所有位置。晏鹤清一人只调一杯酒,他就喊来几十个人,一杯一杯,慢慢点。冯知闲坐在晏鹤清正对面,单手撑着下巴,不眨眼看着他。“小晏,你最近是不是长了点肉。”更漂亮了。冯知闲不是没见过漂亮的人,他睡过好几个人气小生,皆是靠脸蛋走红。但晏鹤清不一样,漂亮里有一种迷人的气质。冯知闲越看越着迷。晏鹤清调着酒,垂眸看不清表情,没有回冯知闲。冯知闲也不在意,笑得合不拢嘴,他觉得他是真的有点贱。以往那些炮友上赶着要跟他谈恋爱,他只嫌烦。现在晏鹤清不理他,他反而如醉如痴。晏鹤清调好一杯B52,点上火,递给冯知闲隔壁的人。“您的酒。”都是是冯知闲找的托儿,暧昧眨眼,“给冯少。”晏鹤清平静转给冯知闲。透过蓝汪汪的火苗看晏鹤清,冯知闲心都酥了,他没接,“小晏,我请你出国旅游,去哪儿你决定怎么样。”晏鹤清放下酒杯,“谢谢,不需要。”冯知闲长叹一声。“小晏你到底喜欢什么啊?真给我搞不会了,你提示一下总行吧?”晏鹤清总算正眼看他,“安静。”冯知闲,“……”接下来的时间,冯知闲真没出声了,晏鹤清忙到两点,准时回换衣间换衣服。只是这次他没马上离开,先去办公室找了经理。“辞职?”经理脸色微变,晏鹤清现在是酒吧活招牌,他自然舍不得他走,经理倒了杯水,“来,坐下喝口水。说说你的理由,是工资不满意,上班时间不满意?没事,这些都可以谈。”晏鹤清没坐,也没喝水,“是我私人原因。”经理踌躇了一会儿,艰难开口,“是不是昨晚……”他没敢再说。陆凛留晏鹤清在包间过夜的事,其他工作人员不知情,他这个经理是一清二楚。他混迹夜场,看人不说百分百,百分之八十是有的。别看晏鹤清年纪轻,但品行端正高洁,自有一股傲骨,宁折不弯。如今被……碰到这种事,晏鹤清没和陆凛鱼死网破,经理反而有点意外。“不是。”晏鹤清浅浅微笑,“您不用挽留了,我们没签劳动合同,也不用提前一个月申请离职,下周前,再找调酒师顶替我时间很宽裕。”随后他礼貌颔首,“这一个月承蒙您照顾,工资您结算好转我账上就行。”说完离开了。经理没动静,过很久,他幽幽叹了口气。酒吧根本不缺调酒师,缺的是晏鹤清这样长得好,能招揽客人的调酒师。但惋惜归惋惜,想到晏鹤清的脾气,以后保不准会得罪陆凛,经理又觉得晏鹤清早点离开,对酒吧也是好事。他拿过手机给财务留言,让她明早醒了就给晏鹤清结工资。离开酒吧,外面刚下过雪,空气有点湿润,晏鹤清刚走到路边拦车,一辆奔驰开到他面前。降下车窗,冯知闲朝他笑,“我送你。”晏鹤清婉拒,“接我的车马上到了。”冯知闲神色微变,半夜三更来接晏鹤清的人,肯定同他关系非比寻常。晏鹤清独居,也不会是他父母,难道……冯知闲脸色大变,试探着问:“你朋友?”晏鹤清忽然笑了一下,“昨晚酒吧发生的事,你不知道?”冯知闲被他笑容晃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什么?”晏鹤清摇头,不再言语。冯知闲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烧心烧肺地开门下车,急吼吼冲回酒吧,连车门都没关。晏鹤清绕到路边,关上那扇车门,抬脚往前走了。*第二天周日,咖啡店休息,晏鹤清还是自律到六点半起床。洗漱完毕,他蒸上20个饺子,然后去背俄文单词了。背单词半小时,等他完成目标,饺子也蒸熟了。又泡了一碗紫菜虾米汤,他端到茶几,安静快速地解决干净。吃完上秤,114。几天过去,只涨了1斤,大约是快速增长时间过去,他最近体重涨得极其缓慢,尽管他增加了食量。但不要紧,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晏鹤清收拾碗筷到厨房洗干净,出来差不多八点了。时间差不多,他拨了一个电话。嘟、嘟、嘟……漫长的回铃音,晏鹤清耐心等着。在最后一个音符结束前,电话终于被接起,是一个很不耐烦的男人。“谁啊!”晏鹤清礼貌问:“请问是彩虹桥福利院吗?”男人拔高嗓音,“满了,暂时没床位接收孤儿了!”“我是想报名义工。”晏鹤清态度依旧平和。听到是义工,男人马上换了态度,“可以啊,你填个申请表发我,通过了我会联系你。我微信就是手机号,你先加我吧。”晏鹤清添加了男人微信,很快男人就传过来申请表,晏鹤清认真填好,发了回去。“OK。”男人回复,“等我交上去审核,有结果通知你。”晏鹤清,“好的,谢谢。”聊天中止,晏鹤清放下手机。彩虹桥福利院,他和林风致小时候待过的孤儿院。也是,陆牧驰母亲工作的地方,她从未离开过首都。原文里,林风致在他死后很难受,回到彩虹桥福利院寻找过往的记忆。顺理成章碰见了在彩虹桥福利院做美术老师的陆牧驰母亲。随后林风致马上叫来陆牧驰,开始调解他们母子的隔阂。林风致和陆牧驰的感情再一次升温,在晏鹤清为了让林家夫妇领养林风致,藏了一整天的废弃储物间里,两人意乱情迷,整整做了一夜。……胃部疯狂翻腾,呕吐的欲望越发强烈,晏鹤清快步走进卫生间,刚到洗手池就吐了。刚刚进肚的东西,悉数吐了出来,晏鹤清双手抓住台沿,静止好久,才抬起头。镜子里,少年脸色苍白,清瘦到风稍稍大一些,就能卷走他。然而他的眼睛却无比坚毅,却让人无比笃定,就算碰到再大的风雪,他也不会被击倒。*下午,晏鹤清收到了银行短信。酒吧工资加奖金到了,一共一万七千六百五十六块。紧跟着林风致电话也进来了。“你方便带来瑞星广场吗?就在你家附近!很近的,走路只需要十分钟!”林风致心虚时,语速超级快,“我想请你吃饭!”东西晏鹤清早收拾进了纸袋。林风致很担心别人知道和他的关系,上次他故意招来陆牧驰,林风致被吓到了,暂时不敢再上门了。晏鹤清提上东西出门,“方便。”打开门,堆墙边的几箱猫罐头原封未动。下了楼,晏鹤清往瑞星广场方向走,十分钟左右到了。远远就看到了林风致,奶白色羊绒大衣,雾霾蓝的毛线围巾,戴着一顶枣红色毛线帽。站在广场铜像旁边,乖巧漂亮的模样十分吸睛。林风致过了会儿也看到了晏鹤清,原地招了招手,晏鹤清忽然就停住了。他静静望着林风致,这次没有再走近林风致。林风致等了一会儿,见晏鹤清一直原地不动,他终于主动小跑过来。“怎么了?”晏鹤清浅浅勾唇,“上班有点累,视力不太好,没看到你。”林风致先看向晏鹤清提着的纸袋,随口问:“什么班啊?”“服务员。”晏鹤清没有递纸袋,林风致也不好意思主动去拿,显得他很着急,他想着那块白陶瓷,有些心不在焉,“服务员那么累的吗?”晏鹤清微微一笑,“还好,主要是几份兼职连轴转,现在辞了一份,以后会轻松不少。”“那就好。”林风致点点头,他摸摸鼻尖,“你饿吗,先去吃饭?这里哪家店好吃啊,我第一次来。”“我也第一次来,不清楚。”林风致很是不可置信,“你是宅男吗?这儿离你住处和学校都很近哎,你竟然没来过!”晏鹤清淡淡笑了一下,“不是,只是商场东西卖太贵,不适合我。”林风致尴尬了,他赶紧掏出手机率先往商场走,“走吧,我搜一下排行榜。”他点开软件,点高分排序,“吃日料怎么样?评价不错。火锅,烤肉,粤菜都有。”“火锅吧。”晏鹤清轻咳几声。“我还有点咳嗽,想吃热的。”林风致点点头。“行。”火锅店在F座3033,林风致是路痴,平时别人带他,但今天是晏鹤清,他不好意思开口,只好硬着头皮带路。他带着晏鹤清走了十几分钟,火锅店没看见,一路都是卖儿童玩具的店。竟是到儿童区了。“奇怪了……”林风致看着地图上的红点嘟囔,“是在这儿啊。”这时一个手指长的奥特曼模型伸到他眼前,他愣了一下,回头就撞进了晏鹤清弯弯的眼眸。“你小时候最喜欢奥特曼。”晏鹤清唇角是温暖的弧度,“有一次你摔坏了奥特曼的一只手,哭着跑去找我,说奥特曼少了一只手就打不赢怪兽了。”林风致完全不记得了,他的记忆里,他小时候也没喜欢奥特曼,他喜欢变形金刚。他抿了下唇,“我不记得了……”“我记得。”晏鹤清眼里是星点的笑意,他们的眼睛都有同一个特点,不笑就很漂亮,笑了更是流光溢彩。“给。”晏鹤清将奥特曼放到林风致手里,“我一直很想再送你一只奥特曼,现在总算实现了愿望。”奥特曼带着浅浅的温热,是晏鹤清皮肤的温度,林风致心里忽然猫爪子挠一样,有一点点抓人的痒。他终于开口。“我找不到路!”长睫微动,晏鹤清伸手,“手机给我。”林风致乖乖交出手机,晏鹤清接过手机看了眼地图,又抬头扫了眼路标,“跟着我。”这次是晏鹤清在前方带路。少年的后脑勺圆润得十分漂亮,和他一模一样,林风致出神盯着,直接撞上了晏鹤清后背。隔着棉服,林风致都硌到了肩,他闷哼一声。抬头才看到店到了……晏鹤清停住回头,“你没事吧?”林风致脸红了一点,他摇头。“没事。”火锅店的服务员出来迎接,“您好,请问几位。”“两个。”晏鹤清回。“好的,请跟我来。”服务员领着他们往里走。这个时间来吃火锅的不算多,空位置很多,服务员领他们到了一个四人位。坐下后,晏鹤清拿过菜单,“你要什么汤?”林风致回:“都行。”“菌菇和番茄的鸳鸯行吗?”林风致其实想吃红油,吃火锅不吃红汤没味道,但话说出去了,他就别扭点头,“行。”“菜呢?”“都行。”晏鹤清没再问了,勾了几样菜,一扎蓝莓汁,菜单递给了服务员。火锅出餐很快,汤底菜品陆续送来。但竟是红汤锅底和番茄锅底的鸳鸯锅。林风致喊住服务员,“上错……”“没有。”晏鹤清夹起其中一颗墨鱼仔,放进红汤里,“我没忘,你小时候喜欢红汤锅。”林风致胸口猛然一**,他盯着翻滚的红汤,墨鱼仔时不时会冒个头,他也很喜欢墨鱼仔。原来是他小时候的习惯……他很是感动,捏紧筷子,“你喜欢什么?我给你放。”“牛肉。”林风致就在番茄锅下了一片牛肉,随后快乐去夹墨鱼仔。晏鹤清端起水杯,浅浅喝了口大麦茶,眼睫低垂,敛去了眼底的情绪。林风致小时候根本不吃红汤和墨鱼仔。他们不吃辣。“你的也好了!”林风致又夹起牛肉,放到晏鹤清的骨碟,“给!”晏鹤清抬眸,唇角微微上扬,“谢谢。”林风致嚼着墨鱼仔,时不时偷瞄晏鹤清。晏鹤清下着蔬菜,“有事吗?”林风致耳垂悄悄红了一点,其实没什么大事,他就是有一点点,一小点点好奇,“你还记得你……我们亲生父母吗?”晏鹤清放下筷子,他眼底浮起淡淡的笑意,“我们的母亲叫晏秋霜,她是一个温柔娴雅的江南女人,说话轻清柔美,软糯婉转,还煮得一手好薄荷绿豆水。”“父亲姓董,好像是大学老师,教历史……我们的家里,有很多的历史书……”林风致听得入神,忽然他口袋疯狂震动。他摸出手机,来电是陆牧驰。“我在外面吃饭。”林风致接起电话。陆牧驰轻笑,“有朋友送了我一箱帝王蟹,正要给你送过去,既然你吃了……”“我晚上还要吃一顿!”林风致露出笑容,“送出来的帝王蟹,你就别想收回去!”晏鹤清听到对话,猜出他是在和陆牧驰通话。起身说:“我去下卫生间。”林风致点头,“好。”陆牧驰听到了晏鹤清的声音,心口微动,“你是和谁吃饭?”糟糕!林风致眼珠乱转,含糊着说:“就、一个朋友。”陆牧驰没问了,“你慢慢吃,帝王蟹我已经吩咐司机送去你家了,你吃了要是喜欢,明天再给你送。”林风致笑得开心,“好,谢啦!”陆牧驰挂断电话。回想着晏鹤清的声音,心痒得厉害,随后他起身抓过外套,大步离开办公室。……吃完饭,林风致要去结账,被晏鹤清拦住了。“等你自己赚钱了再请我。”晏鹤清抬手很轻地拍了一下他头顶,“这顿我先来。”说罢去收银台付钱了。晏鹤清指间有淡淡的洗手液味道,和他衣服上的皂角粉是类似,林风致愣了好一会儿,才快步跟上他。出了火锅店,晏鹤清总算递纸袋给林风致,“时间还早,去我那儿坐坐吗?”林风致打开纸袋,看到最上面的白陶瓷,他松了口气,抬头说:“不去了,我送你到小区门口吧。我开车来的。”晏鹤清微笑,“不用麻烦。有点撑,我走回去刚好消食。”“行吧。”林风致笑吟吟挥手,“那我先走了,有空联系!”晏鹤清点头,目送林风致提着东西,风一样的少年活力四射,往前跑远了。少顷,晏鹤清收回视线,并没有回家,将手机调成静音,转身去附近的书店看书。……晚上十点,书店要关门了,晏鹤清才拿着几本书去前台结账。袋子要一块钱一个,晏鹤清没要,抱着书不紧不慢回家。进了小区,快到单元楼,远远的,看到两个人在门口对峙。晏鹤清停住。昏暗的灯光落在两人身上,稍高一个是陆牧驰。另一个,冯知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