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管家从屋里小跑着出来,将手里更加厚实的大衣披在了陆及的肩上,他见陆及脸色这样差,心里有些担心,“这么冷的天,您进屋吧。”这段时间门,陆及虽然一直在老宅,可仍旧忙得三餐都是敷衍着解决。陆萧的骤然去世,给陆家带来了不小的动**,他连任何遗言都没有留下,往前那些家主,从没有死得这般突然的,他们都是活到了八十岁以后,晚年生活幸福,就算离世,也是喜丧。但陆萧今年才五十岁不到,家族继承人也未选定,于是,葬礼过后,每天都有陆家的人来老宅闹。他们倒不是拍桌子瞪眼睛式的大吵大闹,起先,他们还以为陆家所有的一切都仍在陆萧名下,于情于理,他们这些兄弟姐妹,近的远的,侄子侄女,大的小的,也应该得到点什么,这些其实只是其次。家主只能是从那群半大孩子里面挑选,他们尚未在公司实地学习过,想从他们手里哄点东西出来简直轻而易举,不管是打道德牌,还是感情牌。他们从未想过,接待的他们会是陆及。陆及不是病得快死了吗?于是一波接一波的人借着悼念陆萧,来试探陆及的口风。也是,陆萧死了,陆及是长子,他继承陆家顺理成章,反正陆及身体不好,估计再过不久就要下去和他父亲作伴了。但陆及只是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和看起来快死了无关。不断地登门悼念,却在为陆萧设置的灵堂里停留的时间门连十分钟都没有到过,虚情假意得毫不掩饰。这样的情况足足持续了将近两个月,发现陆及比陆萧要难对付多了之后,他们自个儿就消停了,老老实实回去了自己公司继续上班。陆及和他老子陆萧如出一辙的笑面虎,不管你说什么,他都笑着附和,点头回应,甚至会赞赏对方的提议。但他永远不会给予他们肯定的回答,一寸不让,这么看来,甚至比陆萧更加圆滑和难以捉摸。他们没办法哄骗陆及,只能期待他早点死了。孟管家以为陆及是因为这段时间门累着了,忙让厨房熬汤,又转身要去给医务室打电话。如果陆及再倒下了,那陆家就真的得倒了,那些少爷小姐们比起陆及来,可是差远了,光是那群烂水草一样的亲戚,他们就打发不了。“厨房里做了牛肉浓汤和冷鹅肝,今天到的肉眼牛排也不错,您今天连早餐都没吃。”比起对陆萧的尊敬,孟管家对陆及更多的是出于长辈的疼惜,他到底是看着这屋子里的孩子们出生到长大的,现在一个个都走了,家里只剩下了陆及。以及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门里的夫人,也就是陆及的母亲。陆萧去世,她收到消息的当晚便赶了回来,她维持着豪门太太的仪态,眼泪成串一样往下掉。她是可怜的,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正餐厅太大,陆及一个人没必要用那么大的餐厅,他在靠近厨房的小餐厅用午餐。小餐厅的光线不太好,窗帘全部拉开,屋子里给人的感觉却还是有些昏暗。下午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餐桌上。孟管家给陆及倒上了白葡萄酒后就离开了,陆及垂着眼,半边脸浸在光照不到的阴影中,他慢条斯理切着牛排,三分熟的,肉被隔开时,内里的血红令人感到赏心悦目。对面的椅子被拖动了。陆及抬起眼,轻飘飘扫了一眼,看见来人,他放下餐具,“母亲,下午好。”问完好之后,他才重新拾起餐具开始用餐。厨房按照陆及的标准给梅眉上了一份,梅眉是个气质典雅的美人,只不过因为陆萧去世,她变得憔悴了许多,粉黛不施的脸上多了许多皱纹。她用勺子轻轻搅拌着碗里的浓汤,这汤很复杂,用牛的小腿肉和一整只鸡,加柠檬加甘草加一系列常见的和不常见的食材,熬上四五个小时,再将汤过滤出来,盖上盖放置四五个小时,之后食用的时候在里面加上奶油和苹果酒就可。“你还好吗?”梅眉按了按眉心,她没什么胃口,一直都没什么胃口,她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人回老宅,突然就心脏骤停去世了,她甚至怀疑是有人害了陆萧,可陆及后园的监控画面里显示,陆萧就是从后门走出来,走了几步,突然摔倒在地,人便没了。过去了这么几个月,她不得不让自己接受这个现实。陆及咽下嘴里的甜菜根,“我很好。”但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好。梅眉想,她失去了丈夫,而陆及失去了父亲,这个世界上以后便只剩他们两人相依为命了。“妈妈想和你说一件事情,”梅眉放下勺子,朝陆及说起了自己的想法,“你也过了一十七岁的生日了,我听王医生说你身体也比之前要好许多,妈妈是这么想的,身为陆家的家主,你也到了婚配的年纪……”“母亲?”陆及打断了梅眉,他无奈道,“我最近没有心情考虑这种事情。”“陆氏近几年要整改,估计不会太顺利,父亲也刚去世,我没有精力,也没有心思去考虑您让我考虑的这件事情。”陆及不想让梅眉伤心,陆萧做的事情,和她无关,不管怎样,她身为母亲是合格的。但不知道这是否是天底下母亲的共性,再忙碌,也不会忘了操心孩子的学业和婚姻。梅眉欲言又止。陆及之前身体不算好,梅眉身为他的母亲,也只希望他健康快乐地度过余下的日子而已,可现在不同了,现在他父亲去世,他身体也好转,坐在家主这个位置上,岂能再随心所欲?但陆及明显十分抗拒,梅眉也就不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逗留了,她想起还在医务室躺着的那个孩子,“小南……还没醒吗?”陆及吃饱了,他用指腹沿着碟子的边缘描绘了一圈,徐徐道:“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门。”梅眉点点头。陆家不缺这口饭吃,她倒不会说“要不别救了别指望了”类似的话,她对赏南也是心疼的,再看见赏南长得那样俊秀之后,就更加心疼了。梅眉是个很善良的人,她名下有好几处流浪猫狗收容所,所以在面对赏南时,她很难将对方看作是一个人,更多的是觉得对方像一只奄奄一息的猫。.赏南躺累了,他身体的确遭到了重创,可他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他的意识依旧清醒。“我什么时候能好?”赏南问14,“这部电影放过了,换一个。”躺在**近四个月,14的影库快被赏南掏干净了,它甚至还在中途进了一次货。[14:我也想你快点好起来,我现在每天都心惊胆战,怕陆及的黑化值下一秒就给我爆了,不过根据我对你身体目前情况的探测,你这,变成弱智的几率有点大啊。]赏南下意识就想从**坐起来,但身体早就不受他控制了,他只能无奈至极地回答14的话,“这副身体受损,但我还是健康的,所以这副身体也就不会受损,尤其是精神方面,对吧?”[14:话虽如此,但就算你醒了过来,你的身体肯定也大不如从前了,换做一般人,大脑严重缺氧,几分钟就能死亡,要不是我给你扛着,这个世界的任务就失败了。]“重新说。”[14:……要不是我用你的积分给你扛着,这个世界的任务就失败了。]赏南在上个世界拿到了一个亿的积分,拿到手是通货膨胀,用出去也是通货膨胀,这次火灾,赏南花了五百多万的积分给予最基本的生命支持。[14:这种任务对象非人类的任务,给的奖励特别高,奖励是随着任务世界的难度和危险系数产生变化的,这个世界的奖励高出上一个世界一倍,要是能成功,这五百多万积分也算值。]两人聊了会儿,病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同时还伴随着几声咳嗽。陆及来了。赏南想睁开眼睛,但别说睁开眼睛了,哪怕是抬起手指,他都做不到。他只能凭感觉去猜陆及现在在做什么,脸上的表情是怎样的,他眼前一片漆黑,只知道陆及进来后一直没坐下,而是在房间门里走来走去,直到洗手间门里响起水声。[14:他又要给你擦澡了耶。]赏南觉得自己要是能动的话,哪怕只能把手抬那么几秒钟,他觉得也可以,他想拒绝陆及,陆及的细心令赏南头皮发麻,而且对方似乎还很享受于照顾者这个角色。他长期卧床,就需要更加精心的照料。陆及虽然很忙,但每天忙完了都会过来亲手给赏南换衣服,按摩,用热水擦身体,但不管照顾得再精心,几个月这么躺下来,平时再如何活蹦乱跳,现在都扔像薄薄的一张纸片,了无生气的躺在被子里。赏南感觉到自己被扶了起来,身上一凉,这样的擦洗过程,每天都有一次,每次都是陆及亲力亲为。陆及是个温柔周到的人,对赏南就更加温柔周到,里里外外他都要给赏南洗一遍,赏南竭力抑制着浑身不自在的感觉,其实抑制不抑制,也没什么区别,反正他现在是昏睡状态,陆及不管做什么,他都只能硬挺着。弄完一切后,陆及给赏南穿上干净的睡衣,盖好被子,他看着过程中丝毫反应都没有的赏南,对方瘦了很多,原本就所剩无几的婴儿肥也没有了,如果此时赏南能睁开眼睛,那他的眼睛铁定比几个月前要大好多。陆及在赏南床头的椅子上缓缓坐下,他从抽屉里找出指甲剪,开始给赏南修剪手指甲。赏南手指生得漂亮,细长白皙,指甲盖底下晕着一层淡粉色,骨节并不突出。屋子里昏暗,只开了一盏床头灯,低着头给赏南剪指甲的人变成了一架森白的骷髅,当然,骷髅的脸上是没有表情的。赏南的手指搭在它的指骨上,它给赏南剪指甲的动作熟练又有些机械感。本应该出现在骷髅左胸位置的心脏被几根藤蔓代替,缠绕在肋间门,纤细程度比发丝粗不了多少,长度也就七八厘米,但它们的状态很差,小小的叶片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叶尖和藤蔓都泛黄。[14:黑化值减5。]赏南:“为什么?”[14:小南,它现在好虚弱,我说的是陆绅,不是陆及,我感觉黑化值不会继续爆了,但你如果一直不醒,黑化值还会持续降,但这种情况的黑化值清零,跟任务要求的黑化值清零是不一样的,我将它称为黑化值反向爆表。][14:它没有你就活不下去,怪物大抵都是如此,它眼里没有全世界,你就是它的全世界,你不醒,它的世界自然就崩塌了。和人类是不一样的,当人类的伴侣如果死亡了,大部分人会寻找第一个伴侣……不要说我这是造谣,某些时候,人类在自己伴侣还活着时,便又找了第一个第三个伴侣。][14:某种程度来说,你是陆绅的养分,他最近的虚弱当然也是因为你一直躺在**醒不来。][14:我可以用积分让你苏醒。]赏南没有回答,14沉默了会儿,重新说道:我可以用你的积分让你苏醒。[14:两千万。]赏南在此刻丝毫不怀疑,他打工都是在给系统打,上个世界的到的积分下个世界花,周而复始。“我考虑考虑。”.翌日,美泽市下了雨,正式的冬天就要来了,这是欢迎冬天的一场仪式。陆及开了两个视频会议后,时间门已经快下午四点,他看向窗外,老宅被一片浓雾给笼住了,白雾压在草坪上方,迷雾山的鸟叫从远处传来。孟管家举着伞从主屋那边急匆匆地跑过来,他制服上都是雨水,白胡子上也被水汽给包裹着,他进不来,只得站在院子外面朝里面喊。“先生,小南醒了。”“家主,小南醒了。”“少爷……”“砰!”陆及猛地站起来,朝书房外走的时候,带倒了桌子上的电脑,上面的文件被电脑一起拖到了地上。出去的人甚至连书房的门都忘了关上。孟管家撑着伞有些吃力,陆及从他手里将伞接过,伞面朝孟管家那边微微倾斜,他脚步有些快,孟管家小跑着才能跟上。“这么冷,您年纪大了,打个电话便是。”陆及低声说道。“是,”孟管家受宠若惊道,“我这不是一高兴,我把还能打电话都给忘了。”“他怎么样?”陆及声音轻颤着。他无法去将这几个月自己的痛苦用语言描述,到后面的麻木。就像雪崩之后死寂一般的平静,浑然不觉底下是否埋葬着尸骨,就像森林深处布满腐叶的沼泽,死气沉沉地包裹着无数具森林动物的尸体。一开始,他不太敢相信,香夫人的报告像舞台上的无声戏剧:植物人,心理准备,可能性很小。“一切都好,医生正在给他做检查,只不过,他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孟管家的声音越来越小,“您去了之后自己看看吧,我不好说。”病房外面,孟管家替陆及轻轻推开门。病床周围站着王医生和他的助手,听见声音,王医生和他的助手回过头来,**坐着的少年则伸长了脖子,他和医生们一起看见了陆及。医生们说:“先生好。”赏南则是疑惑地发问,“你是谁?”孟管家抬头看了陆及一眼,陆及抬手,“您先回去吧。”王医生和他的助手见状,和孟管家一块离开了,走时,王医生低声道:“我在外面等您。”赏南又问了一遍,“你是谁?”陆及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难以接受的地方,他只在刚刚最开始感到了瞬间门的茫然,不过这种茫然也只是发生在了那一瞬间门。只要他的孩子健康平安,记不记得,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一开始,也并不认识。“那你是谁?”陆及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他抬眼看着赏南,眼神从对方脸上一寸寸掠过,最后和赏南对视,只要能睁开眼睛,怎么都好。“我是赏南。”“还有呢?”“这是我家。”“还有呢?”“你是我的仆人。”赏南理直气壮,目光不闪不躲,中气十足,气势摆得够够的。他本来就被陆及养得好,小模样一端,加上陆及明显是在哄着他的低姿态,只是这么看着,他说得好像跟真的似的。陆及嘴角的笑漾开来,“嗯,我是你的仆人,然后呢?”“我现在让你出去。”陆及果真就站起来听话的出去了。赏南挺直的背在确认门关好后才松下来,他用被子把自己蒙住,在**滚了两圈,“陆及太听话了吧!”[14: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他喜欢你呢?你居然说他是你的仆人,换成别人试试,早就被拆分了。]“我只是活跃活跃气氛。”情况比14预料得要糟糕,让赏南完全醒来,扣掉了赏南账户三千万的积分。他醒来后,看见医生们,想开个玩笑,问了句“你们是谁”,就只这四个字,然后,场面一发不可收拾起来。陆及站在病房外面的走廊,听王医生分析目前赏南的病情情况。王医生:“一开始我们就说过,如果小南醒来,是有失忆的可能性的,综合来看,失忆比智力减退还是好一些,这只是后遗症,先生,您千万别沮丧,记忆是有可能恢复的。”助手补充:“另外,智力减退也需要再观察,因为小南现在是刚醒,所以还需要观察几天,才能得知他全部的恢复情况。”孟管家也发愁,“怎么会失忆呢?”陆及接过医生递过来的报告,翻了几页浏览,缓缓道:“没事,记不记得起来,都不要紧。”活着最要紧。众人松了口气,陆及不悲观就好。他们重新进入病房,很多检查都需要做。推开门,本应该躺在**的少年正赤脚站在地上,他别别扭扭地把被子往身上套,“这个衣服好难穿。”陆及:“……”诡异的安静持续了很长的时间门,陆及表情复杂:“这是变成傻子吗?”.香夫人处理完手上的工作,急急忙忙赶回来,她得知赏南不仅失忆,还变成了傻子之后,实在是没心思工作了。她一定要回来看看。到家时,一切都显得无比正常,陆及在院子里喂狗,赏南戴着草帽在玫瑰园里用大剪刀咔擦咔擦。对于香夫人的归来,陆及似乎并没有感到意外,他站起来,“去看看小南吧。”香夫人:说得小南怎么活不起了似的。她绕去玫瑰园,站在园子外面,她大喊了一声小南。赏南听见香夫人的呼唤,愣了下,他回过头,下意识就要喊香夫人,但及时憋住了,“你又是谁?”赏南皱着眉,问道。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去圆,赏南察觉到了陆及细微处的变化,他不是不耐烦,他就是心情很差,赏南一再想要坦白,但每每对上陆及若有所思的目光时,赏南肚子里的退堂鼓能连敲一整天。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要是被发现了,他只有两个下场,要么挨揍,要么挨揍,如果还有第三个下场,那就再加一个要么挨揍。香夫人拉着赏南的手,走到陆及外面,“好好的孩子,怎么说傻就傻了呢?”幸好,虽然说是赏南变傻了,可看眼睛还是透着一股机灵劲儿。陆及摘下手套,日光灼亮,空气寒冷,他说话时,团团白气凝结,“以前就不算聪明,区别不大。”赏南:“……”他小声辩驳,“我觉得我挺聪明的。”陆及垂下眼,笑了声,“那是谁昨天连筷子都忘了怎么拿?”赏南:那不是装过了头吗?香夫人怜爱地看着赏南,说道:“太可怜了我的孩子,不过这也好,也好……你还记得吗?你之前最喜欢我给你准备的各种衣服,你还会央求我给你挑选各种饰品,你特别喜欢我的大沿帽。”香夫人今天也戴着一顶大沿帽。巧了,香夫人说的都是赏南以前不喜欢的。现在应该怎么办?应该附和吗?赏南皱眉思考的模样说服了香夫人,香夫人的眼神变得更加怜爱,“我去做饭,你以前最喜欢天妇罗了,做两份好不好?”听见了自己喜欢的食物,赏南装出冷淡的样子点了点头。香夫人哼着歌进屋子里去了,留赏南和陆及两人在院子里,陆及蹲下来摸着螺丝刀的头,替它调整脖子上的项圈。起子从狗窝的方向冲过来,撞在赏南的腿上,它爪子上都是泥巴,赏南低下头,“起子,你皮痒了吗?”陆及本来在调整螺丝刀的项圈,听见赏南喊出了起子的名字,他动作一顿,缓缓掀起眼帘,盯视着赏南,“我没有告诉过你它们的名字。”赏南脑子嗡了一声,他呆呆地看着陆及,看着陆及的眼神从意味深长到无可奈何,赏南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忽略汹涌而来的心虚,他强撑着气势,“仆人,谁允许你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的?”陆及笑了声,收回视线,继续调整项圈。这事儿好像就这么过去了,只是赏南的心还没落下来,陆及就撑着膝盖站了起来,他拍着手上并不存在的灰,才伸手抓着赏南的肩膀将赏南拖到了面前。陆及不轻不重地拍了赏南的肩膀两下,轻声道:“现在,请尊贵的小少爷进屋接受您仆人对您的问话吧。”说完,陆及将手套搭在栅栏上,转身回了屋子。赏南深吸了一口气,慢吞吞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