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男生的脸顿时变青,又变红,再变青,几个来回之后,他低低说了句“不好意思”拉着好友转身就跑掉了。赏南错愕地抬头看着江鲫,“我不认为你这个拒绝理由是明智的。”后面的倪婷托着腮,一脸看戏的表情,“你们以后真的要在一起啊?”“当然不是,”赏南回过头去,顺便把餐盘也从桌子上端了起来,“都是借口,对吧?”“嗯。”江鲫点了下头。倪婷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莫名觉得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平时的时候,两人一看就是没什么cp感的好兄弟,哪怕两人都长得不错,可就是没感觉,感觉这个东西是很复杂的。但今天却有,尤其是童喜看赏南的眼神,那些十分隐秘的小动作……可能赏南感受不到吧,但看客看起来就很明显,不过倪婷没想多,她觉得这两人可能是在扮演什么情景剧之类的东西。赏南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显然,江鲫也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吃完饭他们就回到了教室。“江鲫,童喜得写作业,你得让他自己做。”很隐晦的暗示:你可以离开童喜的身体了。还好江鲫大概是玩够了,笑了笑,离开的时候还朝赏南挥了挥手。“光头布置了这么多?!”童喜把试卷一张张地掀起来,顺便抓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他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赏南,“我已经吃过午饭了?”“吃过了。”赏南点点头,“江鲫还特意帮你多吃了点。”“……我应该不用感谢他吧?”赏南把自己给童喜买的酸奶递给他,“不用。”“中午我吃的什么?”童喜一边拆吸管,一边问道。“红烧牛肉青豆虾仁凉拌鱼皮,还有三份米饭。”童喜评价,“饭有点多了。”赏南顿了顿,笑着说:“我们中午和倪婷一块儿吃的午饭。”童喜的酸奶咽到一半儿停在了喉咙半截处,他的表情从惊愕到愤怒到惋惜到痛心到无奈,“罢了,我才不会和一只鬼计较。”不过童喜虽然嘴里这样说,但做出的反应还是诚实的。他后面的一整个下午,表情都充满防备,以为他的自我意识可以抵抗恶鬼的侵入。谁知道下午的时候会不会又邀请他一块儿吃饭呢?很遗憾的是,他的期待落空。下午的休息时间比中午短半个小时,赏南和童喜吃完饭回来,被班上一个同学拦在了楼道里,“班主任叫你们去她的办公室。”负责传话的同学,表情挺复杂的。童喜手里丢着苹果,“我也去?我去干嘛?我又不是班长,也不是学委。”男同学说:“你俩谈恋爱的事情,好多人都知道了。”赏南:“……”童喜:“????”虽然十六中学风严谨,校内也都是苦哈哈奋斗不息的气氛,包括每个学生的脸上,都只能在他们的脸上看见“艰苦卓绝”“努力攀登”等口号。可实际上呢,食堂里童喜宣示主权那一出,经过一下午的发酵,整个年级都知道了。在去往乔新办公室的路上,赏南告诉了童喜中午发生了什么事情,童喜无言以对,挤出了一句:“果然不能指望鬼干人事儿。”“那我女神是不是也听见了?”赏南点头,又摇头,“她应该不会误会我们的关系,我们以前一个学校的,她又不是不认识我们。”童喜这才放了心,不过没过几秒钟,他举起了自己的拳头,“江鲫可真是读书读傻了,对这种死缠烂打的,完全可以用这个说话!”“……”赏南手掌盖住童喜的拳头摁下来,“打架的话,去办公室的就不止我们了。”说不定还得顺带捎上他们俩的父母。乔新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两人了,赏南向来冷静,有什么想法都在心里,面上永远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童喜和赏南正好是相反的,他一开始的时候雄赳赳气昂昂,赏南把办公室的门一推开,他立马缩着脖子,身高从一米九变成了一米三。乔新让两人自己各自搬一个塑料凳子坐下。乔新看着这完全不搭的两人,“怎么回事儿?说说看?”“冤枉啊乔老师,”童喜哀嚎,“我和赏南打小就认识,在食堂不过是为了打消那个男生的想法,您看,我这勉强也算和同学互帮互助啊。”赏南看了看童喜,点头,“是啊是啊。”乔新好笑地看着两人,她是过来人,有没有早恋,让两人搁面前一坐,她就知道两人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样的。“别贫,”乔新敲敲桌子,“帮助同学也不是这么帮的,有人都往我办公室打小报告了,盖了顶影响校内学习风气的帽子,以后你俩注意些,遇上这种事儿,温和处理。”“还有,赏南同学,你上课睡觉的事儿,我们再聊聊,”乔新头转向不怎么出声的赏南,“听说,你现在睡觉的科目又多了一门地理?你这是挑着睡呢?”“童喜!你那羡慕嫉妒的眼神,给我收着点儿!”赏南摸摸耳朵,“擅长的才睡,复习太累了。”“一个月后的大考,你地理要是低于90分……”赏南积极表态,“我知道,我自己给我爸妈打电话。”乔新挥挥手,意思是他们可以走了。她不是一个事儿多的老师,在校规允许的范围内,她会给学生尽可能高的自由度。从乔新办公室出来,童喜突然有了一个奇思妙想,他向赏南提议,“不然,我做你的假男友怎么样?小说里都这么搞。”赏南微微一笑,“你不要你的班花了?”童喜立马举手投降,“OK,当我没说过。”赏南想,就算他自己答应,江鲫肯定会不解,恶劣小鬼可能会做出一些令他们感到匪夷所思的事情出来。[14:是啊,毕竟有爱意值呢,爱意值可是会伴随着很多不可理喻的东西的,如果是恶灵的话,那只会更加不可理喻。].赏南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居然会和鬼同处一室,并且还相处得有那么一些,和谐?江鲫挺守承诺,他说过要给童喜补习作业,每天晚上赏南和童喜吃完晚饭以后,他就会准时出现在童喜的旁边。头一回出现的时候,童喜被吓得眼圈都红了,而江鲫只是惨白着一张脸,扣了扣餐桌,“看题。”他对童喜只是公式化的,没什么笑在脸上,一点人气儿都没有,和赏南第一次见他时差不太多,甚至完全就是一只恶鬼的模样。都在做题的时候,他无聊,会把眼睛鼻子嘴巴耳朵什么的抠出来在手里捏来捏去,捏成各种形状,滴滴答答的血液从他指间流到桌子上。童喜一边写作业,一边用另外一只手死死按住自己不停抖动的腿。[14:它一开始其实是想给你补习的,只是用童喜当做了借口,没想到你用不上它。]赏南写字的笔尖一停,“这你都能知道?”[14:条件允许的时候,我可以仔仔细细地在它身上摸索。]不过江鲫的督促对童喜来说很有用,就算它只是在旁边什么也不做,只是偶尔会说两句话,童喜落笔不再左右摇摆,选了就是选了,速度快了许多。这么下去,心态应该也被磨练出来了吧。除非监考官换成两只恶鬼。“我饿了。”童喜举起手,战战兢兢地说道,“作业刚好写完。”赏南有些惊讶,“你这么快?”江鲫抱着自己的头从赏南后面出现,那断掉的脖子还血淋淋的,童喜吓得连人带椅子一块儿摔在了地上,他飞快爬起来,抱着桌子腿,“不饿了不饿了我不饿了。”赏南不知道童喜看见了什么,回过头也去看,不过这时,江鲫已经把头重新放到了脖子上,看着与平时无异。江鲫绕到童喜那边,看了一遍他的试卷,“我没有不让你吃饭。”江鲫低头,眼神凉幽幽地看着地上的童喜。听见能吃饭,童喜胆子大了许多,他从桌子底下爬到了赏南那边钻出来,拍拍裤子,抓起手机,“正好,我晚上放学的时候看见路上新开了一家烧烤店,我们可以试试。”赏南蹲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都可以,江鲫,你要吃吗?”江鲫是可以吃东西的,他连人都能吃,吃了之后,全部都可以作为他的养分,用“使用”其实更加合适。看见江鲫点头之后,童喜特意又多点了两斤小龙虾。他美滋滋地抱着手机,“小龙虾再不吃就过季了,就得等明年了。”赏南不太爱吃带壳的东西,剥起来又脏又麻烦,但他对吃的又向来没有什么自己的意见,除了特定的几种食物不吃,其他的话,好吃就行,烤的小羊排例外,他永远把烤小羊排奉为菜单上的第一名。他看了对面的江鲫一眼,“你喜欢吃小龙虾吗?”江鲫目露羞赧,“我没吃过。”童喜:你那个摘脑袋的吓人劲儿呢?你怎么对着我和对着赏南是两幅面孔啊?不过童喜也没对此真的发表自己的意见,赏南和江鲫认识得比较早嘛,所以江鲫对赏南不一样,应该也是正常的。“没事,我还点了烤串和炒面,还有啤酒。”童喜点外了之后,跑去上厕所,他心里还是感谢江鲫的,要不是江鲫,他估计还是得每天在作业上磨磨叽叽个没完。赏南放下笔,看着江鲫,“等会你吃了之后,要是喜欢吃,我再给你买。”江鲫点点头,挺乖的样子,“好。”“我会吃,小姨他们吃的时候,我看见过,需要剥壳。”江鲫现在面对赏南,已经非常坦诚坦然。“江鲫?”赏南叫了对方一声,把对方从阴戾的情绪当中拽了出来,迎着江鲫阴凉平静的眼神,赏南咽了咽口水,说道,“没关系,以后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不用再看着别人吃。[14:黑化值-10。]江鲫看着赏南放在桌面上的手,下意识伸手过去,不管是手指还是手背,能碰一下,都行。但它的手指刚刚碰到赏南的皮肤,就穿透了过去,它的手穿过赏南的手,搭在了桌面上同一个位置。[14:爱意值+5]江鲫眼中流下一行血泪来,浓稠的红色,像一道颜料,缓缓流淌下来。不知怎的,赏南感知到了对方的情绪,他忙从椅子上坐了下来,往前挪了挪椅子,“没关系的江鲫,慢慢来。”江鲫抬起眼,他看着赏南,眼神有些懵懂,更多的却是阴郁和恼怒。哪怕失去生命的那一刻,他都没有如此不可置信和愤怒,因为他在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东西,而他最后有些留恋的人,却也是杀了他的人,所以也就不再留恋了。他以为自己会在这个房子里呆到天荒地老,但是没关系,他可以到隔壁去,到楼下,把这一整个小区都变成他的地盘。开心就好了,有没有实体,又有什么关系?可现在,他急切地想要拥有一副身体,一副可以触碰到赏南,可以供他使用的身体。“砰”!童喜从洗手间出来,他低着头,用手戳着手机。客厅静悄悄的,他便抬起头来,可这一抬起头,他就撞上了江鲫兴奋莫名的目光,童喜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救……”赏南眼睁睁地看着江鲫在自己眼前消失,还在茫然呢,脖子后面突然被人戳了一下,他回过头去,发现是童喜,可在对上童喜的眼睛之后,赏南身体一僵,试探性地喊了声:“江鲫?”江鲫拉开赏南旁边的椅子,倾身向前,他视线细细地描绘着赏南,“好可惜,这是你的朋友。”他使用得还挺习惯的。“……”不用江鲫点明,赏南都听得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重新拾起笔,不咸不淡,“童喜要吃小龙虾的。”“我帮他吃。”江鲫推开面前的一堆书本试卷,趴在桌子上,“我吃也是一样的。”“赏南,你上了大学以后,会谈恋爱吗?”江鲫突然问道。赏南看了江鲫一眼,对方的神情看起来很正常,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对方的爱意值,赏南想自己肯定会被对方套出一些“谈啊为什么不谈”“大学谈恋爱不是很常见的事情吗?”之类的回答,那样,谁知道江鲫会做出什么来。“不会,我爱学习。”赏南答道,不过他也认真想过,比起那些前仆后继的追求者,他其实更加喜欢江鲫,可江鲫是鬼哎,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和鬼谈恋爱。“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江鲫伸手戳了戳赏南的脸,软的,热的,赏南的,他兴奋得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赏南无奈道:“不会~”江鲫这才满意地笑了。江鲫话不多,他看赏南在写作业,就没有再出声打扰他,但不发声是一回事,他在旁边,小动作却是没有断过的。一会儿摸摸赏南的头发,一会儿戳戳他的脸,或者摸摸他的手。赏南并不烦他,甚至有些心疼。因为据他了解到的信息,江鲫从外婆死后,应该就没有人对他真正好过了。江鲫就像一只被抛弃过,也遭受过各种人的恶意的小动物,遇到一个真正对他好的人,先是小心翼翼地试探,等确认之后,就开始变得大胆起来,他的占有欲,他的触碰欲,向对方展示他蓬勃生长的爱。电话声突然响起,是童喜的手机。江鲫有些不太熟练地接了电话,还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赏南,“我没有用过这样的手机。”电话那头是外卖员,说保安关门了,人又不在,他送不上来,问把外卖放在保安亭那台子上行不行。“好。”挂了电话之后,江鲫站起来,“我去取。”赏南看着对方换鞋拿钥匙带门,丝毫不含糊的一套流程,寻思着,他用童喜的身体用得还挺熟练。不过也好,有江鲫在,童喜晚上就没那么容易胖,高中那会儿,童喜胖得体育老师都请家长了,说再胖下去,身体一定得出问题。-走廊里的灯一直在闪。抱着小博美的邻居抬头懊恼地骂道:“和物业都说了多久了,非说没问题没问题,这怎么就没问题了?明明就是他们工作不上心,明天我非去骂他们一顿不可,拿钱不干活!”她发泄完,扭头看着站在自己旁边高高大大的男生,“小同学,你说对吧,这灯明明就就有问题。”和她并排站着一起等电梯的童喜,表情不像平时讨喜,冷冷淡淡的,也不说话,只点头,作为回应。女人怀里的博美在她怀里转了一圈,乌溜溜的眼睛看见了童喜,突然开始朝童喜狂吠起来,整个走廊都充斥着刺耳高亢的狗叫声,配着时不时闪一下的灯管,女人一边安抚着小狗一边心头惴惴然,“我狗平时真的不凶,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爱对着你和你朋友叫,上次对着你朋友还没叫这么厉害,今天这架势,是想咬人啊。”她自我安慰,在心里想道:可能是因为他们都是同一性别,狗狗和同一性别在一块儿都是爱打架的。“哎,小同学,”女人又开始闲聊,“你问问们租的房子那房东,我们家过段时间也准备搬新家去了,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我也寻思着想把这套房子租出去,你问问她,这房子是怎么租出去的?”“不过,要是你有同学需要房子,也可以找我,我家房子装修虽然比不上你们现在住的那套,但也是不错的嘞。”江鲫记得这邻居,他好友的笨蛋妈妈。“好的,有时间我会帮你问问。”邻居连连点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突然愤愤道:“李兰可真不是个东西,走就算了,我又没想从她身上扒拉点什么吃,她居然把我们这些老邻居都拉黑了,看不起谁呢,我儿子一本大学,也不差嘛。”好友考上了一本大学,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江鲫勾了勾嘴角。期间,那小博美一直在叫,浑身的毛都快炸开了。女邻居抱着它,往后退了几步,指着电梯说:“你先走吧,我这狗最近也不知道是咋了。”江鲫没说什么,走进电梯后,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女邻居专心致志地安慰着自己的小狗,一点都没感觉到异常。灯也突然间不闪了。江鲫走在熟悉的小区里,路上每块砖的形状,他都十分熟悉。花坛里的草叶,湖里的睡莲和凉亭,竹影婆娑,被风吹动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在门口取到了外卖,保安也在,他递出来一包炒花生,“来来来,我家老婆子炒的,带回去尝尝。”江鲫接过后说了谢谢,把一大包花生丢进外卖袋子里。童喜点了不知道有多少东西,沉甸甸的好几个大外卖盒。他转身往回走。途中手机响了,来电人是:房东。江鲫站在一片晃动的黑色竹影里,把手机放到耳边,“您好。”李兰语气一如以往的温柔可亲,她那边很安静,她说话也带着让人心平气和的魔力,“童喜同学啊,最近怎么样啊?”“挺好的。”听起来,李兰的心情很好。也是,她的人生,给任何一个人,那个人的心情都会很好。李兰接着说:“十六中的学习强度,还能习惯吧?这个高中的学习强度可最高了,早上上课早,晚上下课晚,我儿子那会儿每天晚上放学回来还要写三四个小时的作业。”江鲫垂下眼,看着小路上摇摇晃晃的一丛竹影,“能跟得上。”“能跟得上就好,我今天打电话来是想问一下你和你朋友,我儿子寒假想回来住两个月,想问问你们能不能接受,房租可以给你们减半的,”像是担心被拒绝,她语速比之前快了些,“主要是我们在首都开销也挺大的,我儿子他非说想回去给外婆和大姨扫墓,你看……”“我要和我朋友商量之后才能决定。”江鲫的语气很平静。“好好好,这的确需要你们商量了之后才能做决定,”李兰笑着说,语气也不着急了,“马上就国庆了吧,你们回家吗?”“不回,准备留在这边复习。”“哦哦,也好也好,反正也放不了几天假,那国庆后就要降温了呀,达尔市的冬天可是出了名的冷,你们可要注意别感冒了。这南北交界的地方,也没有个暖气,但我们屋子里的空调是有制暖功能的,你们放心。”“谢谢您的关心,我们会注意防寒保暖的。”挂了电话之后,江鲫在原地站了许久。如他所料,如他在夹缝里的想象,他们阖家幸福。.江鲫回来的时候,赏南的作业已经写完了,他正在饮水机旁边接水,听见开门声,他头也没抬,“回来啦?”门被关上以后,赏南喝着水,看着拎着外卖走进来的江鲫,“你好像不太开心。”江鲫把童喜的手机递给赏南,上面是最近通话,排在第一个的是房东,和他们交接的房东是李兰,也就是江鲫的小姨。赏南把杯子放在了柜子上,开口艰涩问:“你们聊什么了?”“她问你和童喜愿不愿意让她的儿子寒假回来在这里住两个月,这两个月的房租减半。”江鲫把李兰的话转述给赏南听。“不愿意。”赏南面无表情地说道,他回答完以后,就要给房东把电话回过去。江鲫拦住赏南,“让他来,赏南。”“为什么?”[14:离得近对他有好处,但对黑化值降低显然没什么好处,毕竟那是江鲫仇恨的来源,可离得近了,江鲫说不定能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14:他们之前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江鲫是个人。他堂哥如今回来,对江鲫一点威胁都没有,对方甚至都不知道江鲫如今还在这房子里。]可是一旦见面,看着堂哥用着他的能力,顶着他的脸,过着本该是属于他的人生,江鲫能承受得了这种痛苦和怨恨吗?“你堂哥为什么要回来?”赏南推着江鲫坐下。”说想给外婆和我妈扫墓。”赏南:“你信?”江鲫摇了摇头。空气凝固了很久,赏南缓缓坐下,他故作轻松道:“你要是不介意的话,那就再问问童喜,我看你们,你们都同意的话,我没意见。”顿了会儿,他又补充了句,“我只是担心你而已。”“先吃东西吧,到时候寒假我不回家,我在这里陪着你。”赏南解开装着外卖盒的袋子,坐在对面的童喜却抖了下,对方的眼神明显变得清澈了。童喜眼睛发亮,急切地跺脚,“快快快,我快饿死了。”他还不忘感谢江鲫,“江鲫今天可太够意思了,没有帮我吃,不然我真怀疑他会让你吃虾肉,让我吃虾壳。”“对了,江鲫呢?”赏南从手上把一次性的手套摘了下来,站了起来,“我去找找。”“你还能找到鬼啊?”童喜没有站起来,江鲫的附身很消耗体力,他饿得头昏眼花。赏南踩在仓库的楼梯上,在那个狭窄漆黑的夹层里找到了江鲫。江鲫蜷缩在靠墙的位置,用他之前死时的姿势,和那副已经散了架的骨架一个姿势,它们重合在一起。听见呼吸声,江鲫掀起眼皮,阴郁又奄奄一息。只一眼,赏南就心酸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