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洗手间出去,那个闹事的青年已经被压在了地上,纹身哥也满脸恨意地看着童喜,童喜打了个寒战,看见赏南的时候,他立马往赏南身后躲,“他眼神好可怕。”赏南手里轻轻攥着毛绒挂件,他书包拎在手里,看了眼纹身哥,望着那几个警察,“如果没事的话,我们可以回去了吗?”“要做个笔录,然后把你们父母的联系方式留一下,”警察看了眼童喜,“对了,你这还得做个伤情鉴定。”熬到凌晨点多,他们个才从派出所出来,个个都是灰头土脸的,熬得脸都缩水了,眼睛也凹了进去。童喜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提议道:“要不,我们找地方去吃个早餐?”“现在这个时间,哪来的早餐啊?”倪婷说,“我太困了,我要先回去睡觉。”童喜正要点头,赏南在后边掐了一把,“我和童喜送你回去。”倪婷笑开来,“好。”路上没什么车,送倪婷回去也就步行二十多分钟。到了小区门口,倪婷转身过来,“谢谢你们送我回家,你们也快回去吧,童喜你回家记得擦药哦。”“还有,生日快乐。”她朝童喜说道。赏南看了童喜一眼,后者的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倪婷都走得没影了,他还一动不动。“走了。”赏南说道。达尔市的秋冬向来凛冽,不给任何人留情面,说入秋便入秋,说入冬便入冬,不会留一点准备的时间给你。赏南把手揣进外套口袋里,额前的刘海被吹得扬了起来。他本来以为童喜会在回家的路上大谈特谈事后感,结果一直到倪婷转身进小区,他都是一个一声不吭的状态。影子在路灯底下一会儿长,一会儿短,一会儿消失不见。“童喜?”赏南叫了对方一声,在对方眼里看见葱葱树影,“江鲫……”发现异常的一瞬间,赏南攥紧了手里的毛绒挂件。江鲫回头看着身后,路灯洒在他和赏南走过的路上,像提前入了冬,提前在路上撒了一层皑皑白雪。赏南和他一起回头,“怎么了?”“没什么,”江鲫回答完之后,很自然地就伸手去抓赏南揣在兜里的手,赏南把手在口袋里捂得暖烘烘的,而江鲫的手是凉的,他本来就不是人,死过的人哪有什么体温,不管他附身在谁的身上,那人的体温都会立马降低,“我之前放学也是走这条路。”赏南的手指很快就变得和江鲫的手一样冰冰凉,不过尚且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你什么时候跑到挂件上的啊?”“你每天上学的时候,我都在上面啊。”江鲫模仿着赏南的语气,“不然我一个人呆在家里,好无聊。”“我以为你心情不好,藏起来了。”赏南低声说。他们继续往前走。江鲫眸子像一片湖,和童喜平时的眼睛是不一样的,童喜朝气蓬勃,人又单纯耿直,所以江鲫一上童喜的身,赏南立刻便能分辨出来。“没有心情不好,只是想冷静几天,”江鲫捏了捏赏南的手指,“不然,我怕自己把堂哥吃掉。”赏南撇了江鲫一眼,江鲫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很平静,坦然自若的叙述语气,说明它并没有把吃掉一个人当作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但他知道这是不可为。“现在呢?”赏南想告诉他别着急,黑化值越低,属于他的东西都会慢慢回到他手中,可这不是能随便告诉他人的事情。江鲫嘴角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他是我的堂哥,我不能吃掉他,我要对他好。”赏南:“……”.童喜过了十八年以来最混乱的一个生日。两家父母从家里风尘仆仆的赶过来,童喜他妈一看见童喜那肿成了猪头的脸就哎哟哎哟直叫唤,他爸也拍着桌子,“枪毙!败类!渣子!”童喜和他爸妈长得很像,他爸妈也是人高马大的,气势十足。反观赏南一家,都是斯斯文文,温柔秀气,所以两家人才能凑到一块儿玩这么多年。赏南妈妈牵着赏南的手,看了会儿他,又去看童喜,皱眉道:“你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赏南:“……”是亲妈吗?童喜正在被他妈往脸上使劲搓药,他疼得呲牙咧嘴,还要帮赏南说话,“前段时间那群人就堵过赏南一次,他挨了好一顿打,因为我们看见他们打劫一个校友,帮那校友说了几句话,结果这群人就一直咬着我们不肯放口。”“这是社会上的人,你们早该报警的,”赏南爸爸不赞同地看着两人,“你们过来之前我千叮咛万嘱咐,遇到这类事情不要强出头,不要逞能……”“哎呀哎呀你能不能闭嘴呀,”赏南妈妈用包包打了爱人一下,“你能不能别这么唠叨,小南和喜仔也是帮助同学嘛。”两对夫妇在家里没待上多久,就拉着两儿子带着律师直奔派出所,赏南爸爸坚持认为这是抢劫不成而导致的蓄意谋杀,这可比普通的打架斗殴的性质药严重多了。纹身哥一行人也就二十来岁,比赏南他们大不了多少,平时干的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恶事,顶破天偷鸡摸狗抢点学生的零花钱。一看这是要坐牢的架势,立马开始互相推卸责任和求饶。赏南看着他们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没觉得有什么可怜的,昨晚如果不是江鲫,童喜估计半条命都没了,而一开始如果不是江鲫,他早被扒了衣服丢大街上去了。他们哭,只是哭自己倒霉,哭自己运气不好,哭坐了牢可怎么办,并不是因为知错而哭。这群人的父母在下午的时候也纷纷赶来了,也不都是父母,有的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来大伯的。他们一来,便逮住了自家的往死里揍,一边揍一边摁着他们向赏南和童喜道歉。派出所的会议室乱成一锅粥,几个警察一块儿出马才把场面稳住。赏南妈妈把被打出了鼻血的一个青年扶了起来,她还递了纸巾过去,语气轻柔,“打骂孩子能解决什么?小孩子不懂事,剩下的事情,我们大人来谈吧。”这群年轻人,纹身耳钉破洞裤锡纸烫,并非说这些就代表了他们不是好人,关键是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家里人就算没有知晓全部,也是知道一两分的,可却放任自流。一说起来,就说孩子不听话,他们管不了,死在外面都不管他们的事。学好了都是父母的功劳,学差了就推给学校推给社会推给狐朋狗友,总之,天下无不是的父母。[14:你和童喜小时候也很讨厌的,在幼儿园和小学的时候,你俩都是孩子王,在学校呼风唤雨,还有好几个小弟。]“知道知道,我记得,”原身拥有他自己的成长轨迹,“我小时候还闹着要去当黑社会老大,是吧?”童喜妈妈面对这群人家长的哭天喊地都快动容了,但赏南妈妈始终无动于衷,她语气温柔地质问对方:“为什么一定要在孩子闯祸之后,你们才开始懊悔和自责?难道我们的孩子就是你们的教育工具吗?”见软的不行,一群人索性开始耍赖,说赏南他们两家人仗势欺人,他们也要找人。赏南妈妈摁了摁额角,看着赏南,无奈道:“饿不饿?要不要先去吃饭?”“还好。”赏南站在旁边,“感觉你比较辛苦。”赏南妈妈捏了捏赏南的手腕,“放心,妈妈一定给你出气。”她说完后,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神凌厉,“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各自找律师,我们法庭见。”她说完后,拉着赏南和童喜,转身往外面走,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继而继续哭天抹泪。童喜一脸看偶像的眼神,“姨姨好棒。”剩下的事情,如果需要赏南和童喜到场,他们自会打电话通知。两人本来就是复读,被这种事情影响了学习,不值当。在派出所外面。赏南妈妈给了童喜一个大红包,“生日快乐。”她妈妈也给了童喜红包,顺便还给了赏南一个,“我们今天就住酒店,你们赶紧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还要上课。”赏南和童喜步一回头,走远了,童喜才拆开红包,他草草数了一下,“哇塞,好多啊,姨姨好大方。”他抽出来一叠,塞给赏南,“给你也分点儿。”“你自己拿着吧,当我给你的药钱。”赏南推了回去。“说的是人话吗?”从派出所回到家时,太阳已经快落下了,在家门口,赏南看见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是倪婷,她旁边还有一个蛋糕。童喜的反应速度要比赏南快许多,他快步跑过去,“你怎么来了?怎么也没跟我们打电话?”“没来多久,听门卫说你们跟着你们爸妈去派出所了,我怕打扰到你们谈事,就在这儿等会儿。”那已经好几个小时了。“怎么有个蛋糕?”童喜打开门,看着那地上的个蛋糕盒子。“哦,一个是我买的,一个……”赏南弯腰把几个蛋糕挨着拎起来,“另外两个是我买的,一个给你过生日,一个……额,我自己吃。”“要换鞋吗?”倪婷迟迟没有走进屋。“我给你找拖鞋。”童喜十分殷勤地满屋子乱翻,从主卧里翻出了一双他带来的拖鞋,是新的,专门给冬天准备的。“有点大,47码,你能穿就穿,不能穿的话你不换鞋也行,我和赏南没那么多讲究,你说对吧,赏南?”童喜抬起头,发现赏南已经换了鞋钻到自己房间里去了。“我们先去买菜,怎么样?”倪婷提议道。童喜还蹲着,他愣住,“我们两个?”“嗯,我们两个。”赏南知道童喜和倪婷两个人是迟早的事情,所以就不在外面打扰两个人了。他拎着小蛋糕跑到自己卧室,次卧西晒,金箔一样的残阳全部都被次卧收拢进来了,整个房间都被浸泡在刺眼的金色海洋里。推开卧室门,赏南一眼就看见了江鲫——江鲫站在窗户边上,眼睛看着窗户外面。听见开门的声音,他回过头来,抿了抿唇,“你回来了?”赏南心里一疼,还没开口,他又听见江鲫说:“我以前从来没觉得这房子很空,也没觉得时间…..你来之前,我已经感知不到时间的存在了,白天与黑夜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分别,我在白日里飘来**去,在黑夜中行动自如。”“我一直在等你回家,我想,我要永远在这里等你回家吗?”“你妈妈真漂亮,比我妈妈漂亮好多,”江鲫垂下眼,他苍白的脸在这样汹涌的金色残阳底下居然显露出了几分血色,睫毛上都跃动着金色的光点,“我妈妈的手上全是裂口和老茧,她的脸就像老树皮一样,你妈妈不一样,你妈妈看起来像你的姐姐。”“我想,就算我活着,我和你的差距也是很大的。”一个人呆在家里会胡思乱想,一个鬼呆在家里也会胡思乱想。[14:提醒一下,爱意值50了哈。][14:再提醒你一下,所有怪物一旦产生了爱意值,哪怕是0.1,发展到一百也是很快的事情。]怪物会把大部分注意力都转移到自己所爱之人的身上,它蓬勃的爱,它身为恶灵的一切的衍生物,它都愿意给予给所爱。赏南拎着蛋糕,无所适从,他隐隐感到了不对劲,但又莫名觉得,一切都还像是被一层纱蒙着,江鲫没有揭开,他自然也不可能主动揭开。江鲫看见了赏南无措的神情,它微微歪了下头,下一秒消失在了窗户旁边,却很快出现在了赏南眼前,他低头看着赏南手里青绿色的蛋糕,“我还没有吃过蛋糕。”没有吃过蛋糕,没有吃过小龙虾,生活在夹层里,这就是江鲫。“我专门给你买的。”赏南说道,“仓库里有张小书桌,我去把它拖出来,我们吃蛋糕。”赏南把蛋糕放在了床头柜上,推开仓库的门去拖桌子。仓库很暗,那灯泡打开了跟打开是一样的,所以他就懒得开灯了。拖动小书桌时,“呲啦”一声,赏南弯腰去看,发现是被胶布粘住了,胶布是用来粘贴墙上白纸的,只是多余的部分粘在了桌子上,桌子一移动,扯动胶布,把墙上的白纸都给撕下来了一大块。江鲫的身影出现在仓库门口,背对着光,在地上逶迤出一条长长的影子。“稍等。”赏南把手伸到桌子后面试图把胶布撕下来,他眼睛看着墙上,手下的动作却慢慢停下了。白纸被撕掉了一块,露出后面被遮盖的东西,是一张相片的一角,蜿蜒在墙壁上。赏南抬手,抠住最上面的白纸,直接一撕到底。如果不是他平时爱注意这些细节,他肯定也不会关注墙上贴着的白纸,正常人都会想可能是墙上有个洞,或者是被孩子乱涂乱画过,所以用白纸遮掩。白纸后面是几张照片,排列得没有什么规则,有几张甚至还歪歪斜斜,可却十分稳固。因为每张照片主人公的额心都被敲了一枚图钉进去。照片里的人是江鲫,比微信里他堂哥的照片更加良善和秀气的脸,一看就是没什么心机的男生。赏南的喉头像是被堵了一块石头,气上不来,也下不去。[14:应该是为了把江鲫钉死,免得江鲫死后生怨,他们被怨气反噬。]赏南手指触上那些照片,他心跳几乎都停止了跳动,那些人竟然还给自己准备了退路?“那为什么江鲫还是出现了?”[14:生不生怨,不是他们说了就算的,用再多这类把戏都没用,不过就是自我安慰而已。]赏南的手指按在那些图钉上,他转身,穿过江鲫的身体,到客厅找工具,但这是租的房子,物品哪有自家里齐全,所以他只能从自己书包里又把那美工刀掏了出来,不能拔,那就撬。江鲫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赏南忙活。赏南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去撬图钉,不仅额心有,手腕处也有,心脏处也有,没有一枚是松动的,全部都紧紧贴在江鲫的身体上。“你为什么又哭了?”江鲫疑惑的语气在他耳畔响起。赏南不知道自己哭了,他呆呆地抬起头,用手摸了下脸,有几滴眼泪,并不是如雨下一般。他想,他可能是太生气了,太心疼了。“对不起,我没有办法给你擦眼泪。”江鲫的手穿过了赏南的脸。赏南笑了笑,继续忙活手里的事情,“没关系,我现在其实挺想抱抱你的,但我也做不到。”江鲫眼睫颤了颤,一言不发。[14:黑化值-10。]赏南把所有图钉都撬了下来,把照片叠在了一起,“送我了?”江鲫点点头,“好。”那片墙被收拾了个干干净净,徒留几十颗图钉留下来的洞眼。.“童喜今天过生日,我给他买了蛋糕,也给你买了一个,不过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青提。”赏南把蛋糕外面的包装拆开,把小蛋糕推到江鲫面前。江鲫喂了一小口到自己的嘴里,他皱皱眉,“有点酸。”“酸?”赏南重新拿了一个叉子,他只舀了上边一层的奶油,喂进嘴里后,他品了品,“好像是加了柠檬汁?”“我知道柠檬很酸。”江鲫轻声说道。蛋糕很小,赏南只尝了一口就放下了岔叉子,虽然他的确有些饿了,不过外边还有两个大蛋糕呢,可以等会再吃。给江鲫买的就让江鲫自己独自享用吧。江鲫认认真真地吃蛋糕,他吃到一半才看见赏南的嘴角在刚刚被沾上了奶油,他下意识地伸手想伸手去帮赏南擦掉嘴角的奶油。他以为这次也会从赏南的身体直接穿过去……热的,软的,是赏南皮肤的温度。江鲫怔愣住,他鲜少出现这样的表情,他是恶灵,大多数时候,他都是面无表情的,也只有在赏南面前,他才会显得乖巧些许。赏南也呆住了,他坐在椅子上,眼睛都忘记了眨动。“江鲫?”赏南张嘴唤了对方一声。江鲫丢下叉子,叉子掉在桌子上,发出轻轻的”哐当”一声。在赏南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站起来弯腰抱住了赏南。“我可以碰到你了。”江鲫沙哑。赏南被勒得有些缺氧,但此情此景,他如果推开对方,好像有些煞风景。江鲫的呼吸就在他耳边,是凉的,江鲫像一个人形冰块一样,他周身都是低冷的寒气。[14:估计是那些照片的功劳。][14:但江鲫现在依旧是只恶灵,它只是能碰到人类了而已。]但这对江鲫而言,也是天大天大天大天大的好事了。他放开了赏南,用手指细细地描摹着赏南的眉眼、鼻梁、唇形,他眼睛都兴奋得变成了红色,眼珠还是黑的,眼白却是血一样的红色。“现在这样,”江鲫哽咽了一声,停顿了很久,才开口,“那我就放过江临吧。”一开始,他是准备杀掉他堂哥,拿走他的身体的。赏南没听清江鲫喃喃了一句什么话,他指了指蛋糕,“还要吃吗?”江鲫把剩下半个蛋糕吃完了,他擦了手,扑进了赏南的被子里,卷着被子在**滚来滚去,全都是赏南的味道。从今天开始,他晚上就可以抱着赏南睡觉了。.童喜和倪婷提了几大袋菜回来,“吃大餐啦!!!”倪婷负责开关门,童喜把所有菜都拎进了厨房,赏南跟着便走进了厨房,告诉了他江鲫的事情。“我靠,这么突然?”赏南附和,“对啊,我也觉得很突然。”童喜想了想,瞄了一眼客厅忙活的倪婷,“那要不,今天我们一起吃个饭吧,不过你先让他发誓,发誓不要吓人。”赏南递给他一只洗菜的小盆,“你相信他发的誓?而且班花还在呢。”“但是我觉得如果我们在外面热热闹闹吃饭,他一个人在那仓库里,怪残忍的,”童喜也很纠结,“他既然能碰到人,那看起来应该和我们都没什么区别,只要他不突然出现突然消失,或者把脑袋眼睛拿在手里玩儿,我觉得倪婷应该发现不了。”童喜洗了把手,“我先去和倪婷说,我就说这是今天和我爸妈一起过来的……你的远方堂哥怎么样?”“都行。”童喜说完,就拉开门从厨房里走了出去。还好,倪婷很信任他们,毕竟他们现在已经是过了名的交情,不是一般朋友能比得了的。赏南和童喜一起紧张地看着两人见面。江鲫脸色苍白,是鬼魅的脸色,但倪婷不知道,“我叫倪婷,你好。”“江鲫,鲫鱼的鲫。”他语气有些不自然,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别人打过招呼了,自我介绍结束以后,他弯起嘴角,看起来很软和的样子。倪婷对他印象很好,低声和赏南说:“看起来和我们差不多大呢。”赏南也说:“就是和我们差不多大的。”“他脸色不太好,看起来挺虚的。”赏南:“……他天生的,从小就这样。”“哦~原来是这样。”四个人一起在厨房里忙活着,赏南和江鲫都是不怎么会做饭的人,只能打打下手,哪怕打下手,都要被两位大厨嫌弃。两人被赶到客厅一起择菜剥大蒜。江鲫看起来心情很好,他把大蒜捏得细碎,赏南赶紧叫停,“剥大蒜,你不要…..不要用你那一套。”“童喜会和倪婷谈恋爱?”听赏南的话,江鲫开始乖乖剥大蒜。“应该会吧,”赏南往身后厨房看了一眼,又回过头来,低声道,“班花看着不太好接近,实际很单纯,童喜和她很配,童喜也单纯。”“两个笨蛋在一起会很吃亏。”江鲫把剥好的一颗大蒜放到赏南的手心,他指尖触到了赏南温热的掌心,兴奋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看着低头认真剥大蒜的赏南,眼神几乎想要将对方拆吃入腹。赏南不赞同江鲫的话,“他们不是笨蛋,只是比较单纯,你也挺单纯的。”“我为什么会单纯?”江鲫不解。赏南的眼神说明了一切,江鲫就是很单纯啊,别人对他好,他也会对别人好,虽然他讨厌蠢蛋,但还是会保护童喜。因为买了比较多的菜,所以这顿大餐做了快两个小时,幸好今天没有课,时间也还尚早。快十点的时候,他们开饭了。倪婷解开围裙,“要不然,我们先吹蜡烛吧,不然再过一会儿,生日就该过了。”“对对对,”不管倪婷说什么,童喜都觉得好,“先吹蜡烛吹蜡烛。”赏南和江鲫不是主角,他俩坐在一开始剥大蒜的位置不发表任何意见。找打火机又找了半天,最后倪婷将蜡烛点燃,又去关了灯,屋子里瞬间就只剩下了蜡烛的光摇摇曳曳,每个人的脸看起来都温暖非常。只有江鲫的脸色十分惨白,眼下的乌青色在暖橙色的火光照映下十分明显,眼睛漆黑如湖底,倪婷只看了一眼,心底就产生了些许不适。赏南这个堂哥的身体看起来真的好虚啊。“那我就许愿了。”童喜摆开架势,他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赏南托着腮,用勺子偷偷刮了一点奶油往嘴里喂。时间缓慢过去,蜡烛都烧了大半截下去了。最后还是赏南看不下去了,越过桌子拽了拽童喜,“可以了可以了,你准备许几百个愿望吗?”童喜睁开眼睛,“我是把大家都许到了我的愿望里。”他说完,深吸一口气,吹灭了蜡烛。周遭顿时陷入一片漆黑,离灯的开关最近的倪婷迟迟没有去开灯。江鲫的视线在黑夜里不受影响,他看见倪婷亲了一下童喜的脸。江鲫没做声,站起来走到开关旁边去开了灯。倪婷和童喜都是一阵手忙脚乱,童喜的脸红得跟烂番茄似的,他端着蛋糕,一边走,一边说:“我我我我我们先吃饭,先吃饭。”餐桌上,童喜热情地向赏南和江鲫介绍哪道菜是他做的,哪道菜是倪婷做的,他介绍完,还要小心翼翼地看江鲫一眼。放江鲫一个人在屋子里关着,他又不忍心,可是真让江鲫和他们呆在一起,他真的好害怕江鲫突然把脑袋摘下来丢着玩儿。赏南吃得很饱,他吃了两碗饭,一块蛋糕。江鲫没吃什么饭,他喜欢蛋糕。见江鲫喜欢蛋糕,童喜欢欢喜喜地给他分了一整半,连底下的托盘一块儿搬到了江鲫面前。赏南:“……”倪婷:“……吃这么多,会腻的吧?”童喜:“你不懂,赏南表哥就爱吃这个。”吃完蛋糕,时间已经快凌晨了,倪婷说自己还要回家,童喜看自己这里也没有可以留人住的地方,他难得开窍,“我送你回去。”留下赏南和江鲫收拾桌子和洗碗。江鲫的动作很迅速和熟练,比赏南要熟练许多,洗得又干净又快。如果仔细看的话,其实还是能看出他身体周遭围绕了淡淡的黑雾,他毫无血色像糊上了一层白墙灰的脸,不管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一个正常人。此时此刻,这只恶灵正在认真洗碗。赏南擦干净灶台之后,站在旁边,看着哗啦啦的流水,“江鲫,你经常做家务,对吧?”“嗯,家里的家务都是我做。”一开始刚来的时候,李兰不怎么让江鲫做家务,说他的主要任务是学习。江鲫不太好意思真的什么都不做,仍会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每次做完了一件事情之后,小姨和小姨夫都会夸奖他,江鲫那时候还小,心里甚至还隐隐感到了一些被家长夸奖的骄傲和自豪。后来家务慢慢地都落到了江鲫手里,当然,夸奖也没有了。有时候学业太重,他会忘了做家务,或者说忙不过来,小姨并不会不满,她只会说:“江鲫一学习真是废寝忘食呢。”只有小姨夫**阳怪气两句说他吃白食。赏南从冰箱了拿了一份车厘子,他在旁边的水池把车厘子洗了,推给江鲫,“尝尝,童喜买的就是我买的。”“樱桃?”“差不多吧,这个贵一点。”江鲫擦干净手,拿了一颗喂进嘴里,车厘子被咬破后,红色的汁液沾上他的嘴唇,他做什么都是很认真的神态。“好吃。”他低声说。赏南拿了一颗又塞进他的嘴里,“这些事情,你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还有,等……如果本来属于你的那些东西都能拿回来的话,如果你也能和人差不离的话,“赏南徐徐说道,“我觉得应该可以重新给你弄一个身份,然后我让我妈去给你找学校,我们再一起上大学,上首都大学,也带着童喜。”这些……这些都是江鲫以前从未想过的,他从没想过他还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他连嘴里的核都咽了下去,咽下去之后,他说:“可是童喜考不上首都大学……”赏南:“……”“喂?!”童喜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伸了个脑袋进厨房,赏南和江鲫之前聊的他可能没有听见,但看童喜的表情,江鲫最后这一句,他一定是听见了,童喜的表情极其凶恶,“怎么背后说人家坏话?”他又看见了车厘子,“怎么还偷人家的车厘子吃?”“不算偷吧?”赏南抓了几颗,走到童喜跟前揣给他,“洗澡睡觉去。”童喜洗完澡,江鲫也被赏南推到洗手间去洗澡,童喜用毛巾擦着头发,“不是,不是,江鲫洗什么啊?”江鲫自己也不明白。赏南找了套自己的睡衣给江鲫,“我的江鲫以后要准备做人了。”江鲫这才走进洗手间,这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他都很熟悉,比赏南和童喜要熟悉多了,只是摆放的东西都不熟悉。赏南和童喜,要比小姨一家有钱多了。赏南给他的睡衣也是秋天的,长袖长裤,布料柔软,就是裤脚短了一截,衣袖也有些短了,这是他比赏南高的体现。江鲫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赏南在给童喜讲题,听见声音,童喜扭头的速度比赏南还快,看见江鲫,“豁,新衣服啊。”“写。”赏南扇了童喜一下,童喜丢下笔,“我不写了我去睡觉,不然我明天该起不来了。”童喜回房间了,赏南跟着也站了起来,“你去我**睡吧,我去洗澡。”江鲫不需要睡觉,他不是人,他是鬼,他没有休息的需要,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反正他躺在赏南的**,也不是为了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