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脑室与游行

◎脑室与游行◎夏多带希思走进他的实验室。这里很拥挤,四周墙壁全摆着高大的木架，上面摆放有许多玻璃罐，玻璃罐里漂浮着各种各样的头颅和大脑。动物的、人类的、大的、小的……头颅看起来令人头皮发麻,而那些大脑安静地浸泡在酒精里,悬浮于罐中,更像某种变异的肉球水母。站在房间内，看见如此多的大脑,希思微微睁大眼睛,心里不由得浮起一种震惊和钦佩。“这些都是你解剖的？”他喃喃问。“是的。”夏多回答。希思盯着那些被解剖的人脑：“真不可思议……”“这不算什么,只要熟练了，解剖起来就很快。”希思看了一圈，视线又落回夏多身上。在这个时代,研究人脑需要很大的勇气,面临被世俗谴责和教会指控的风险。并不是每个医生都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冒险研究。他没想到夏多竟然这么执著于这一领域。“怎么样？被震撼到了吧？”夏多笑着说，脸上带着自豪的表情。“嗯。”希思坦然承认，“这非常了不起。”见希思认可自己的研究,夏多眼睛一亮,接着就侃侃而谈：“大脑十分奇特,它看虽小,但却藏着比宇宙还要广阔无穷的奥秘。大脑是理性灵魂之所在,它帮人类记忆、想象，我们学习到的知识储存在大脑内，我们的思考和情感也全由大脑产生。你看，大脑表面有许多沟回，我认为不同的功能就储存在其中的不同区域……”他抱起一个装人脑的玻璃罐,指着大脑就跟希思讲解他的研究观点,希思认真听着,也时不时给出自己的意见和想法。于是，等到仆人来喊希思离开时，夏多死死拽住他的手，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希思，你来验尸官法院工作吧。你可以从头学起，我会求老师收你当学生，我也能教你如何解剖，我敢保证你会很适合这里……”“夏多……”看见他相见恨晚的激动表情，希思顿时哭笑不得。“你应该成为一个医生！”夏多大嚷道，“你可以跟我一起研究人脑，我觉得我们一定能开辟一个全新的领域，发现伟大的真理！”“不，夏多。”希思扯下他的手，“我无法成为一个医生。”“你可以的。”夏多认真凝视他的眼睛，“相信我，我感受得到。”希思垂眼看向他处，半晌，长叹一声：“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如此执著研究人脑吗？”夏多微微一怔，旋即陷入沉默。看见他这样，希思察觉到自己肯定问了个冒犯的问题，正欲道歉，夏多却开口，“是因为我的母亲。”“她患有某种精神病症，我不知道病因，也还没来得及找出治疗她的方法，她就去世了。”在提起这个话题时，他的表情复杂又落寞。“抱歉。”希思轻声说。“没事。”夏多苦笑一声，抬眼看他，“我以前很讨厌她，她不像那些正常的母亲，我也从未感受过她的关爱。但她死后，我才发现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人还爱着她，她也只剩下我一个人可以依靠。可我什么也没为她做，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希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她被囚禁起来治疗，那些庸医鞭挞她，把她浸在水里，不让她进食，认为这样就能挽救她沦丧的道德，把她的灵魂从魔鬼手里解救出来。”“可是这些办法都不管用。有一天下午，我父亲把她从家里带走，说要送她去医生那里治疗。我偷偷跟了上去，就看见他和其他大人把她绑在树上，然后用火把将树点燃。我哭着冲了上去，但却被我的父亲一把抱住。”“那个女人不是你的母亲，她是魔鬼，是女巫！他在我耳边吼叫。”“我听见其他人在高声欢呼——是女巫带来了干旱，让庄稼不再生长，必须要把女巫烧死……于是我亲眼看着她被捆在树上烧为灰烬。”夏多捂住脸颊，肩膀因啜泣而发抖。他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幕，也永远无法原谅那时无能为力的自己。离开验尸官法院，报社便开始着手寻找尸体和调查线索。雇佣专门的捞尸人在河中打捞尸体，警察也开始盘查城里其他的溺水案。圣泉节即将来临，城市笼罩在热情洋溢的节日氛围中，警局和报社有意封锁消息，才不至于让这起案件造成民众的恐慌。至于为什么要暗中调查，除了保护市民，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国王的游行。时间回到第一具女尸被发现的那一天。王宫，御前会议。国王坐在王座上。这是个留着山羊胡，气质温和的瘦削中年男人。他头戴王冠，身着华服，脸色看起来无聊困乏。王座下的宫廷大臣和贵族正在激烈谈论政事，和他们的激动相比，国王显得成熟稳重，就像一个安静的摆件。会议上，有人注意到国王的倦乏，便悄悄走到了他跟前。这是道连·唐宁爵士，国家的外交官。他走到国王身边，满脸谄媚的表情。“道连。”国王瞟了他一眼。“陛下，我听说今年的圣泉节举办的十分隆重，百姓们都十分期待。但我认为，要是您在节日当天出现在广场上，肯定会让国民更加惊喜……”唐宁爵士在他耳边悄声说，炫耀自己想出的好主意。他确实很会揣摩国王的心意，只见国王两眼发光，顿时来了兴趣。“你是说……”“是的，我认为陛下可以举办一场花车游行，与国民一同庆祝这个欢乐的节日。”国王抓了抓胡子，看着低眉顺眼的唐宁爵士，表情流露欣赏和赞许之色。“这个主意很不错，你说的对，我不应该整天闷在王宫里。游行真是个好主意，我要走进城市，近距离观察国民的生活！”“陛下英明。”唐宁爵士谄笑着附和道。“那就这么决定了。”国王拍了拍手，示意大臣们全部安静下来。议事厅里的大臣和贵族正谈的激烈，听见国王拍掌，纷纷噤声抬头，疑惑地注视着他。“我刚才跟唐宁爵士商议过，再过几天就是圣泉节，我准备举办花车游行，和国民一起欢庆节日。”国王缓缓宣布这个决定。“这……”此话一出，大臣们齐齐愣住，面面相觑。国王陛下怎么这么草率就做出了决定……“陛下，节日当天城市肯定会很混乱，您还是呆在王宫更安全妥当。”一个大臣开口劝道。“是啊是啊。”其余大臣也连声附和。“我已经决定好了。”国王皱起眉，面色不悦。“如果你们无事商量，那会议就到此结束。”他从王座上站起，转身就要离开议事厅。唐宁爵士连忙跟了上去，国王走下王座，在财政大臣伦道夫·厄恩利身边，他却停下脚步。“伦道夫·厄恩利先生，既然你对我的安全十分担忧，那这次游行就由你来负责操办。”他冷淡说完，便径直走出议事厅。国王身后的唐宁爵士也跟着朝外走，他瞥了眼财政大臣，眼神里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混账！”盯着他的背影，财政大臣咬牙切齿地咒骂了一句。唐宁爵士跟着国王来到书房。国王取下王冠，扯开衣服，懒散地靠在沙发上。唐宁爵士坐在他身侧，笑着问：“陛下，游行需要王后陪您一起吗？我认为您应该把王后、王子和公主们都带上，让国民都能亲眼瞧见王室的风采。”国王懒懒地看了他一眼，又垂眸沉默了片刻。“不了，伊丽莎白身体不好，就让她在王宫里安心休息。诺亚回来了吗？我记得他之前去了趟帕布林格。”帕布林格位于塞罗都西北方向，是国家的一个重要港口城市。“我听说诺亚王子已经回来了。”唐宁爵士回答，“三位王子都可以陪您游行，索菲娅公主年龄还小，可以陪伴王后留在王宫。”“你说的对。”国王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他又问，“温切斯特侯爵回国了吗？”“还没有，陛下，他还有半年才能回来。”唐宁爵士小心翼翼地回答，同时揣摩着国王的心意。“侯爵夫人她……”他眼珠转动，提了一嘴。侯爵夫人容貌绝美，而国王和她的八卦和绯闻更是满天飞。宫廷无人不知侯爵夫人是国王的情妇，甚至怀疑国王有一天会狠心抛弃现在的王后，迎娶那个女人为妻。“那就让艾丽卡也参加游行吧，她呆在家里肯定很无聊。”国王幽幽道。“是。”唐宁爵士笑呵呵应道，“听到这个消息，夫人一定会很开心。”于是，第二天一早，国王游行的消息就在各种报刊和大街小巷传开了。在圣泉节当天，国王会乘坐花车从王宫出发，一直走到珀罗普斯广场再返回。市民们为这个消息欢呼雀跃，激动不已，都非常庆幸自己能一睹王室的风采。尤其是游行要经过的街道上的居民和商户，纷纷紧张欢喜地装扮自己的房屋和店面，梦想着能吸引国王驻足观看，得到王室的称赞。“听说国王要带着王子们游行，跟我们一起庆祝节日……”“天呐，这真是莫大的荣幸！可以亲眼瞧见尊贵的国王和王子！”“王后身体不适，呆在王宫修养，公主陪在她身边……”各种消息不胫而走，国王的游行一时成为整座城市最火热的话题。皮特走在大街上，看见那些路人兴高采烈地议论纷纷，忍不住发出嗤笑，心里感到轻蔑和不屑。国王出行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们这种小平民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天天享乐的国王？想到这里，皮特朝地上“呸”地吐了口痰，推开挡路的行人就大摇大摆地朝前走。他现在可是有工作在身，只要找到可疑的家伙告诉那个侦探，就能得到一大笔丰厚的报酬。那人出手阔绰，他这几天跟兄弟们天天喝酒挥霍，过了一段相当快活的日子。要是找到侦探想要的东西，他们就又能得到一大笔钱。想到这里，皮特禁不住咧嘴露出得意的笑容。“老大！”这时，身后的小弟拽住他的衣服。“老大，我们去那边找吧，我打听到那条街最近来了很多艺人，肯定有那个侦探想找的人！”皮特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行，那我们就过去！要是找到了，钱就多分你一点！”侦探之前让他们在克拉肯街找人，可找了许久一无所获，于是他们只好扩大搜索范围，在附近的街巷也搜寻起来。“好嘞！”小弟顿时喜笑颜开。这是条狭窄的街道，人群拥挤，街边有歌手在唱民谣，有人抱着水果蔬菜摆摊喝，还有许多调皮的小孩和小流浪汉在街头街尾之前来回奔跑。除了卖东西的小贩、讨价还价的妇女，那些不起眼的小偷和狡猾的骗子也躲在人群里暗中寻找下手目标。“走吧，去问问这附近有没有怪异的家伙，顺便打听侦探要找的那对姐妹。”皮特眯起眼睛精明地扫视人群，他的小弟也围在他身边努力寻找着目标。“老大，那边那个敲鼓的家伙看起来很可疑，还有那个训鸟的家伙，看起来也很古怪……”一伙人一边走一边观察，心里也暗中记下那些可疑人的特征，以待上报给侦探交差。不知不觉就走了老远。皮特擦了擦脖子上的汗，准备喊手下们找个酒馆休息一下。他环顾四周，视线落在角落里的一顶帐篷上。这帐篷表面绘制着鲜艳复杂的图案，看起来怪谲诡异。皮特走近了几步，想要仔细察看，帐篷门帘却突然被掀起，走出一个身材矮小的侏儒。这男侏儒矮的过分，头顶只到达他小腿位置。他脸很小，五官挤在一起，唯独鼻子又大又肿，像山峰一样高高凸起。“请进！”看见皮特，侏儒恭敬侧过身，弯腰请道。皮特愣了愣，看了眼身后的小弟，迟疑了几秒，便决定进帐篷看看。只是参观而已，正好还能呆在帐篷里休息一会儿。帐篷内部空间狭小，简陋地搭了个舞台，周围放了几把椅子。侏儒让他们坐在椅子上，搓着手问：“各位客人想要看什么？”他这话让皮特十分纳闷。“你这里有什么？”皮特皱眉问。“我这里有很多有意思的表演，你们全部要观赏一遍吗？”侏儒笑嘻嘻地说。皮特和小弟们对视了几眼，都觉得这侏儒的问题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但那侏儒问完，也不听回答，就掀开帐篷帘子走了出去。皮特等人被留在帐篷里，面露疑惑之色。正当皮特想要发火时，帘子掀开，侏儒拖着一个椅子走了进来。那椅子比他还高，他将木椅吃力地搬到舞台上，呼出长长的一口气，抬头便对皮特说：“先生们，演出现在开始，请各位坐在椅子上认真观看——”话音刚落，门帘掀开，一个迷人的美人儿便从帐篷外飘了进来。美人跳上椅子。这是一张黑色高脚木椅，没有椅背。她踮起脚开始跳舞。皮特直勾勾地睁大双眼，惊叹于这舞娘的美丽。她身材高挑，身着单薄的红色纱裙。她舞动着身体，动作又轻又柔，像飞旋的花瓣。她脖颈和胳膊上佩戴着黄金首饰，大腿和手臂皆**在外，肌肤洁白如雪，伴随音乐潮水起伏扭动。她旋转着，脸上的面纱掀起一角，露出玫瑰色的殷红嘴唇。她是如此美丽，圣洁而迷蒙，摄人心魄，如神话里的女神，又似仙境的山野精灵。伴随她的舞姿，这帐篷仿佛自成一个奇妙的空间，那繁复的花纹让皮特感到晕眩，那瑰丽的舞蹈更是让他心神飘忽、颤栗不止。他痴痴地望着舞娘，感觉自己距离那舞娘越来越近。原来是他情不自禁站起身，迷离中已经走上了舞台。舞娘对他神秘一笑。皮特被这笑容给迷得昏头昏脑。舞娘继续旋转、旋转、旋转，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缥缈、诡谲、不可捉摸。皮特痴迷地跪倒在木椅下，完全没注意到她笑容里蕴含的那令人深深不安的因素。直到他看见她耸动肩膀，看见红色纱裙缓缓滑落，看见她摇晃水蛇般的腰/胯，露出野蛮粗鲁的标示……皮特顿时瞪大双眼，脸色惊变。他失声抽了口凉气，正要尖叫出声，椅子上那雌雄同体的阴阳人就将他扑倒在地。作者有话说：已经改不动了，一直锁……跪求审核放我一马。万分感谢！（已经删改很多次，这是极限了。）为什么白天通过审核，晚上又被锁了……我真的会谢。（最后最后的极限了，不能再删了。）感谢在2022-05-2619:51:21~20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