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孩儿?骤然听到如此有冲击力的几个字,秋君药耳边一嗡,几乎要愣在当场。不怪他不可置信,实在是在他穿越过来的时候,他横看竖看,也没有在那本小黄文原著的字缝里抠出面前这个小孩半点的人物设定。不是,烙铁,你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秋君药正百思不得其解间,他身边的引鸳忽然哼笑一声,冷不丁开了口,吐出十分意味不明的一句:“陛下可真多情。”他道:“还说什么朕身边只有你了,还说什么要和臣妾生下嫡子.......陛下您看,你身边,不是还有的人给陛下生皇子吗?”秋君药:“.......”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忽然觉着,这话有点酸呢?可引鸳才不管自己的话酸不酸,直接拂袖起身进内殿去了,给秋君药留下足够的空间,来解决原主留下的烂摊子。秋君药在追过去解释和背了这口黑锅之间,纠结半晌,含泪选择了后者。他斜倚在贵妃榻,指尖抵在太阳穴上,挥了挥手,头疼道:“先把这小孩........这个皇子带下去吧,洗完澡再来见朕。”不怪秋君药头疼,实在是这个皇子长的实在太黑了,浑身滚了一身不知道是泥还是垢,脏兮兮的看不出五官,多瞧一眼都要浑身发痒——好像也身临其境得数日没洗澡般。几个宫人领命将小孩儿拖下去了,看着小孩离开时地毯上留下的一摊焦黄漆黑的泥土,隔着那么远,秋君药甚至还能闻到小孩儿身上的酸臭味。周围的宫人也纷纷隐晦地用手帕捂住鼻子,像是受不了那个气味一般,表情透着忍耐的痛苦。秋君药见此,皱了皱眉,让来福找内务府来换了面前的地毯,又打开门窗通了风,大家面上的表情才好看些。“给孩子找几身合身的衣物来,天寒地冻的,怪可怜的。”秋君药对来福道:“命内务府快快送来,耽误不得。”“回陛下,宫内已经数年没有皇子诞生了,一时间,还真找不出合身的衣服。”来福躬身道:“不过奴可以去问问其他宫的娘娘,说不定她们宫殿里,还留有几位皇子少时曾经穿过的衣服。”“也行吧。”秋君药想了想,道:“你赶紧去吧。”“是。”来福领了命,忙退下去找了。秋君药重新坐回塌上,看着仍旧跪在地上的十一,问:“你是在冷宫里找到皇子的?”他说:“朕的皇子怎么会在冷宫里?”“陛下贵人多忘事。”十一拱手禀告:“七皇子和六皇子本是一胎双生,在五年前,由一宫女生下。但皇子们诞生后,老国师却说双生子乃是不祥之兆。同年,太后、太皇太后接连薨逝,陛下大恸,加上宫中又起风言风语说两者之死是受到了双生子的诅咒,陛下大怒,所以将七皇子和六皇子都打入了冷宫,令其永世不得出冷宫之门。”“.......”秋君药人都傻了:“你是说,还有一个皇子?”他紧接着追问:“那现在这个是六皇子还是七皇子?另外一个皇子又去哪了?怎么不一起带来?”十一张口正想解释,岂料他还未吐出半个字句,架起屏风给小皇子洗澡的内殿却忽然传来一阵**,紧接着,是宫人惊慌的声音:“殿下,殿下.........啊!”听到惨叫声和木桶打翻的声音,秋君药心中一惊。他豁然站起身来,面色凝重:“十一,你随我进去看看!”“是!”秋君药在听到动静的后一秒就疾步走进了内殿,岂料引鸳来的比他更快,两人的目光刚刚碰在一起,就像是触电一般移开:“陛下。”引鸳硬邦邦道:“您来了。”秋君药:“.........”他莫名有点心虚,但又不知道心虚在哪里,只能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面前的狼藉——翠玉屏风已经被推到了,在地毯上散落成无数的碎片。洗澡木桶哐当倒下,汩汩流出干净的水液,而地毯上则湿淋淋的,浸着热水,在烛火下冒着幽幽的白气,一踩上去就发出咯吱咯吱的水渍声。而听见他进来而迅速跪下的宫人则低着头,脸上肿的老大——全是被挠出来的指痕,有些人的脖子上甚至还挂着两个圆圆的牙印,隐隐地渗出血丝来,看上去就很疼。看着面前的凌乱场景,秋君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偏偏罪魁祸首偏偏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像是狼崽似的,五指成爪,四肢着地趴在地上,漆黑的眼睛瞪大,警惕地盯着秋君药,嗓子里发出叽里咕噜的威胁声,像是在驱赶着秋君药。“小兔崽子,”秋君药气的掀起衣袖,在“小狼崽”面前蹲下,想要强行拎起对方去洗澡,但没想到,他还没碰到小狼崽,左手就忽然一痛——下一秒,虎口处赫然多了两个清晰的血洞。秋君药:“........”引鸳:“.........”这下,引鸳也顾不上吃什么飞醋了,慌忙跪下,伸出手去查看秋君药的伤势,急的眼泪都快下来:“陛下才伤了右手,怎么又.......”“........没事。”小孩子的牙可没有真的狼崽那么锋利,伤口看上去吓人,其实只是破了皮而已。秋君药甩了甩手,安慰般笑道:“挺好的。”他说:“对称。”引鸳:“.........”这是什么地狱笑话。他的哭腔就这样噎在嗓子里,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你且退开,朕怕他伤着你。”秋君药安慰完引鸳,便让浣尘把她主子扶下去,随即再次伸出手,揪住了小狼崽的后衣领。这次他学聪明了,避开小孩儿的牙齿,直接把小孩儿拎起来,抱进了怀里。小孩儿当场叫出声来,对着秋君药又打又踢,嘴里吐出意味不明的威胁字句,最后一口咬在了秋君药的肩膀上,眼底迸发出惊人的狠意,像是要将秋君药咬死那般用力。秋君药任他咬,在内殿内来回踱步走着,像是没有痛觉似的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小声哄着什么。引鸳的心都要被秋君药的动作惊得提起来了,他绞着帕子,有些想要上前去,却被浣尘拦了下来:“娘娘。”浣尘说:“陛下他有分寸的。”引鸳看了浣尘一眼,片刻后,到底还是强忍了下来。肩膀上的疼已经有些麻木了,秋君药就这样抱着孩子小声哄着,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小狼崽发抖的动作才缓缓放松下来。他没有再咬秋君药,但还是揣着手,警惕地看着他,直到秋君药叫宫人送来一碟米糕,他才没有再用那样冰冷渗人的视线注视秋君药,而是像饿极了的狼,伸出右手,狼吞虎咽地吃着。“小狼崽”的动作还保持着原始的野性,直接用手抓来吃,洁白的米糕被他脏兮兮的手弄得粉碎,又被他连舔带咬咽进肚中,还习惯性地舔了舔手指。周围的宫人都不禁隐隐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只有秋君药丝毫不顾帝王的威仪,陪他蹲在地上,还接过茶盏,吹凉细细喂小狼崽饮下。小狼崽一边喝水,还用护食的眼神扫视众人,像是生怕会有人冲过来和他抢。等到估摸着吃完了半盘米糕,秋君药才让人把米糕撤下去。小狼崽饿了太久,不适合一下子吃太多,否则容易胀气。等小狼崽吃完,他的脸上的凶狠终于淡下去了不少,看着秋君药的眼神也不再凌厉,而是带着些许打量和试探。秋君药蹲在他面前,右手摊平,做出邀请的姿态,低声道:“爹爹带你去洗澡,好不好?”小狼崽歪了歪头,眼底带着迷茫,似乎没能听懂秋君药再说些什么。秋君药也不生气,正想再说一遍,却见小狼崽犹豫了一下,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纠结。片刻后,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一个东西放在了秋君药的掌心上。秋君药不由得一愣。他疑惑地看过去,却冷不丁地发现,自己的掌心上多了一块带着黑指印的馒头。那馒头被攥的只剩下硬硬的一块,上面还带着血腥气,不难想象,握住他的人花了多大的力气,以至于指尖掐进掌心,刺破皮肤,染红了这块馒头。见愣着秋君药不吃,小狼崽有些疑惑,想了想,伸出爪子,将馒头往秋君药的身前推了推。“........”在电光火石间,秋君药忽然明白了他的用意——原来小狼崽这是在知恩图报,想用心爱的馒头,来报答自己给他的米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