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了?!怎么可能?!秋君药震惊地瞪大眼,这一句话令他的心脏很快传来一阵绞痛,他眼前短暂眩晕了一会儿,眼皮灌了铅般不受控制地往下垂,因为站不稳而踉跄后退几步,往后倒去。引鸳见到这一幕,心都要提起来了,他猛地冲上前,接住向下倒的秋君药,声音惊得快劈叉了:“陛下!!”好在秋君药虽然按照设定是个肾虚嗑药的昏君,但身体还是个纯情男高,很快顶住了这突如其来的眩晕感。他倒在引鸳的怀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引鸳一脸焦急的模样,强撑着笑:“没事。”秋君药说:“扶我起来,朕得去找找小七。”“陛下,你先歇一会儿吧,”引鸳扶着秋君药起来,声音带着忧虑:“您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件事,让太监宫女们去做便好。”“小七约莫是生我的气,他那么聪明,若不是朕亲自去找,他约莫都不肯出来的。”秋君药勉强站起身,接过来福递过来的披风,转身披在了引鸳的身上,给对方系好带子,随即随后拿起一盏灯:“朕去找一找吧。”秋君药这话说的没错,秋景秀是真的在生气——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在不满。在他的小脑袋瓜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明明秋君药是最宠他的,但因为来了一个陌生的四哥哥,父皇就要打他的手背!这样的想法在秋景秀的大脑里到处乱转,气的他到处爬来爬去,最后直接一个人爬到树上,隔着厚厚的树叶子,看见秋君药和宫人提着灯满殿找他。秋君药本来身体就不好,又怕寒怕冷,在外面站了大半天,终于受不住,忍不住轻咳几声。他咳嗽的声音并不大,但一直贴身伺候的来福顿时警觉起来,躬身上前,低声劝道:“陛下,您回去吧,奴婢们会帮忙找的。”“如果朕不在,就算你找到天亮也找不到的。”被风一吹,秋君药嗓子已经开始疼了,声音也有点哑:“无妨,继续找吧。”“可是........”“父皇,您回去吧。”忽然间,一阵清亮的少年音响了起来,秋君药回头一看,不远处站着因为天色已晚所以被留下来歇在偏殿的秋景月,不由得诧异道:“你怎么在这里?”他顿了顿,又有些抱歉道:“吵醒你了?”秋景月已经记不清自己今天是第几次因为秋君药的言行感到不可思议了,他犹豫了一瞬,随即上前一步,摇摇头道:“没有。儿臣本就睡不着,故出来看看。”他说:“为父皇分忧解难是儿臣分内之事,父皇您先回去吧,儿臣会帮忙找弟弟的。”“可是.....”“景月说得对。”引鸳也走了出来,拿起一个披风披在秋君药的身上,语气也强硬起来:“陛下您若是再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那原本的三年之约,也便不作数了。”秋君药:“.......”他无奈地笑了笑,摸了摸引鸳的头发,低声哄道:“好罢。”他说:“你别生气,朕随你进去便是了。”引鸳闻言,这才脸色好看些,搀着秋君药进去了,临走前还给秋景月递了一个颜色,示意让他好好表现,在父皇面前多刷刷好感度。虽然不知道引鸳为什么要帮自己,但秋景月还是记下了引鸳的恩情,但心中也不免对帝后两人口中的三年之约感到疑惑。三年之约?什么意思?三年之后他们要做什么?是有关皇储的吗?秋景月一边琢磨着,一边敷衍地到处乱找,打算随便找找就回去睡觉,谁料刚走到一棵树下,脑门就一痛,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的石子弹了他一脑门的血:“啊!”秋景月痛的蹲下身,缓过劲儿之后,正想站起身,然后又一个石子飞了过来。这回秋景月学聪明了,一个闪身躲过,看着地面上一个小石子,眯起眼睛,随即敏锐地抬起头,看向树上——然后就在树上看见了两只幽幽的瞳仁,死死地盯着他,好像暗夜里的幽灵。秋景月被这一眼吓的心脏差点跳出来,飙起了男高音:“有鬼啊啊嗷嗷~~~!!”他这一喊,把周围的宫女和太监都叫来了,所有人齐聚树下,齐刷刷得抬起头,看向树顶:“哪有鬼,在哪???”终于,在众人惊恐的眼神里,秋景秀探出他一个圆圆的小脑袋:“呜汪!”宫女太监们:“......”秋景月:“.......”见又是小崽子在装神弄鬼吓他,被吓的花容失色、颜面全失的四皇子肺都快气炸了。失智之下,他像个猴似的爬上树,提溜着秋景秀的后衣领,气冲冲地冲进披香殿,高声道:“父皇,父皇!”秋君药正被引鸳伺候着躺下没半刻钟,又被惊醒,惹得引鸳一个眼刀飞向秋景月:“你这孩子怎么冒冒失失的,没看见你父皇正在休息吗?”“没事没事。”秋君药起身咳了一声,隔着帷账问:“找到景秀了?”“找到了!”秋景月被引鸳这一眼看的委屈,只能把怒火发泄在秋景秀身上,按着小崽子的头跪下:“他躲在树上装神弄鬼吓我,还用石子弹我的脑门!”“什么?!”秋君药顿时一个激灵,先开帷账一看,差点被面前的一幕气的心机梗塞——秋景月的脑袋真的被石子弹出了一个大包,上面还渗着血,把好端端的一个清秀少年整的像个刚出狱的杀人犯;而秋景秀本人就更不用说了,藏在树上被树枝划得脸上到处是伤痕,身上也湿漉漉脏兮兮的,沾着夜里的露水和树叶。看着面前狼狈的两个崽子,秋君药一方面心疼的心脏都在抽抽,一方面又气的手都在颤,厉声道:“来福,我藤条呢!”“回陛下,在这呢!”来福赶紧递上藤条,秋君药拿过,猛地掀开被子走到跪着的兄弟俩面前,高高地扬起了手中的藤条——秋景月和秋景月都被吓的一抖,朝上摊开的掌心下意识地想要蜷缩起来,又生生忍住了。.......然后就被藤条轻轻敲了一下。这一下并不疼,只带着一些物体落下的触感。秋景月和秋景秀同步地只敢睁开一只右眼,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呼哧呼哧喘大气的秋君药。他手里的藤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裹上了绸缎,打在手心上不怎么疼,反观秋君药和秋景月两兄弟的神色,活像秋君药才是挨打的那一个。“气死我了!”秋君药甚至没打第二下手心,就把藤条丢到一边,“你们两个!”秋景月和秋景秀赶紧跪好,等着秋君药骂人,但秋君药“你们”了半天,也没有你们出后文,片刻后,只憋出一句:“下次不许了!”“..........”看着面前这雷声大雨点小甚至和体罚沾不上一点边的教育方式,秋景月愣了半天,着实没缓过来。这和他之前被秋君药又打又骂动不动就被花瓶砸脑袋的经历比起来,这次简直算得上温柔。但秋景秀没见过秋君药发大火,不一会儿,向来不流眼泪的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惹父皇生气,当下就流了满脸的眼泪,一边哭一边伸出手,膝行到秋君药身边,哭着要抱。秋君药自然是心疼崽子的,伸手将他抱起来,伸出手摘去崽子额头上的树叶:“冷不冷啊?饿不饿?”秋景秀哭唧唧点头。“哎,你真是.......”秋君药都不知道说这俩啥好了,兀自叹气,片刻后又挥手叫当夜值班的太医来给两兄弟看伤口,折腾完之后,天也差不多亮了一半了。秋君药索性不睡了,想到秋景秀也是一晚上没吃饭,就直接让人上了早饭。经过这一夜,秋景月对秋景秀的受宠程度已经有所了解了。他难得的收敛了小孩子爱玩爱闹的本性,沉默地扒着饭,心里兀自在想事情。经过昨晚一事,秋君药已经放弃教秋景秀学筷子或者知礼懂礼了。认命的他直接把他抱到桌子上,将米糕和鸡腿放到秋景秀面前,声音低低:“景秀,吃自己面前的,不许抢哥哥的,也不许闹脾气,明白吗?”秋景秀看了秋君药一眼,乖乖点了点头。秋君药松了一口气,和引鸳对视一眼,拿起了筷子,对秋景月道:“吃吧。”话音刚落,秋君药夹起桌上的菜,放到秋景月的碗里:“昨晚,委屈你了。”秋景月有些受宠若惊,赶紧摇头:“父皇言重了。”“晚点朕再叫来福从库里拿点上好的药膏,你拿去抹抹,别破相了。”秋君药看了秋景月额头一眼,蹙眉叹气:“哎。”秋君药简直要怀疑人生了。他开始怀疑自己根本没有能力承受起抚养小孩的重任,不然怎么屡屡受挫,两个小孩也狼狈不堪,灰头土脸的?许是意识到了秋君药的沮丧,引鸳看了他一眼,从桌子底下握住了秋君药的手,轻轻握了握。似乎是感受了指尖上的力道,秋君药抬起头,眼角余光里是引鸳担忧的视线。他笑着摇了摇头,正想习惯性地说自己没事,忽然间,耳边忽然传来叮的一声。秋君药一愣,目光循着声源向前看去,只见面前忽然落了一个洁白的米糕,而执筷之人.......正是一直教还教不会的秋景秀。秋君药:“........”秋景秀拿筷子的动作还有些生疏和笨拙,明显控制不好力道,盘子里大半的米糕都被他夹得七零八落,碎的到处都是,唯有秋君药碗里的那个是完整无损的:“唔!”秋景秀爬到秋君药面前,拿着筷子,全神贯注地夹了一只鸡腿,虽然失败了好几次,但还是使了吃奶的劲儿,颤颤巍巍地夹到了秋君药的碗里。秋君药看着面前这一幕,有些不可置信,颤声道:“景秀?”“嗷!”见自己成功了,秋景秀高兴的双手乱舞,一个没注意,就直接将筷子深深捅进了桌子里。秋君药:“........”他心中涌起的那点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动忽然灰飞烟灭,看着天生与众不同的秋景秀,面上又落了一层苦笑,而正当他怀疑人生时,秋景秀却忽然爬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脖颈,张了张嘴。秋君药还以为他又要啃自己头发,下意识地将头发瞥到一边,然而下一秒,秋景秀的一个动作就让他当场僵硬在地——“爹.........爹。”面前秋景秀是第一次说人类的语言,还不顺嘴,难以驯服自己的舌头和声带,难受的蹙起眉头,但还是坚持地念到:“爹.......爹。”秋君药:“......”“你说什么?!”他惊讶地瞪圆了眼睛,紧接着,秋景秀就转过头,对着引鸳艰难喊道:“母.......妃。”引鸳:“.......”这一种忽然想哭的冲动是怎么回事?!一旁的秋景月也被这温情的氛围感动了,他有些跃跃欲试,看着秋景秀。而秋景秀也如他所愿,回过头来,咧开嘴,对秋景月绽放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他看着秋景月,缓缓开了口,依旧口齿不清道:“死.......死哥哥!”四皇子秋景月:“.........”他气的差点掰断手中的筷子:你特么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