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景月的生母在他两岁的时候就病逝了, 因此,秋景月对她的印象并不深刻, 反而对这个从小将自己照顾长大的二哥哥印象深刻。秋景和的母妃慧妃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性格温柔沉静的美人, 长期的宫廷生涯将她的性子磨得更加孤寂,甚至有些冷情冷心,无人照顾的秋景月小时候跟在秋景和屁股后面喊他二哥哥, 拽着对方的裤腿不放手、偷偷看向慧妃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双过于冰冷的眼睛——看一眼能做三天噩梦的那种。所以, 秋景月最后能平安长大,离不开秋景和的处处照拂。也许是同病相怜,也许是心肠太软, 秋景和就这样平平安安把秋景月养大了,也就间接造成了秋景月很依赖他,甚至经常在他面前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 让他很无可奈何。秋景月口中的皇位, 秋景和自然是想要的。但是他也知道,现在的秋君药不必往日沉迷于炼丹的秋君药,要想将他拉下马,并没有那么容易,还需要徐徐图之。很快就到了春猎那天, 秋景和捎带上睡过头差点错过出发时间的秋景月,坐上了前往春猎围场的马车。春猎的地点在离皇城几十公里外的见春山,往年秋君药都用各种借口没有来,今年还是开天辟地的头一次。秋君药刚下马,秋景明和秋景和、秋景月等人就候在了外头, 一见他就跪下行礼:“儿臣问父皇安。”因为太久没有见秋君药,所以兄弟三人还恭敬地给秋君药磕了个头, 只有秋景秀藏在秋君药的脚边,牵着秋君药的手站着。他因为马车坐久了,面上浮现些许难受的菜色,所以没有来得及行礼。眼看着秋景秀难受,秋君药也没有强求他下跪行礼,顺手把他抱起来,顺便也叫了几个儿子起来:“你们起来吧。”他说:“不要拘束,先随着禁军驻扎下来,等时机成熟了便开始围猎。”“是,父皇。”秋景明、秋景和、秋景月异口同声地应下了。安排完几个儿子的去处,秋君药便抱着秋景秀回自己的营帐休息。秋景秀还小,因为舟车劳顿所以感到很不舒服,秋君药便让随行的小齐太医过来,让他开了一副安神的方子,等药熬好之后给秋景秀喂下,然后让宫人抱秋景秀下去睡了。安顿好秋景秀之后,秋君药才有闲心想要出去逛一逛转一转,看一看这见春山的风景。但没想到,他还没走出帐外,就看见引鸳站在他面前,眼巴巴地看着他。“.......你怎么了?”秋君药问:“有事求我?”“有。”引鸳抓着秋君药的袖子,轻轻晃了晃,故意放软嗓子:“臣妾也想出去走一走。”按照大端的礼法,即使受宠的后妃能跟随皇帝前去春猎围场,也只能待在皇帝的营帐中等候召幸,不可随意走动,更不可以参与到春猎的过程中,避免抛头露面,有失端庄。但引鸳即使是身着女装,到底是个男人,见到如此大好的春光,也想和那些男人一样,挽起长弓,降服烈马,抢的头彩。“今日春猎,群臣都回来,礼部那几个老头子也在,你确定要被他们看见身为国母的你偷偷跑出去打猎?”秋君药由着引鸳扯他袖子暗戳戳撒娇,笑道:“到时候他们朝堂上参你父亲一本,就有你父亲好受的了。”“......”引鸳听了泄气,一屁股坐在塌上,忽然拔掉头顶的流苏簪子,泄愤般丢到地上。秋君药看着引鸳带着赌气的动作,不由得好笑。他打消了出去的念头,走到引鸳身边坐下,想要牵过引鸳的手腕,又被引鸳挣扎着不让碰。“和朕赌气呢?”秋君药强硬地拉过引鸳的手,放到掌心里轻轻地揉着,低低笑道:“虽然国有国法,但若是你求一求朕,朕被你美色所迷,说不定会同意呢?”“......”引鸳回头看了秋君药一眼,忽然站起身,将秋君药扑倒在床榻上。.........两刻钟以后,秋君药将被呛的咳嗽起来的引鸳从地上拉起来,指腹轻轻擦过引鸳被磨红的嘴角,带着怜惜道:“......都破了。”引鸳跪的膝盖都快青了,耳朵也红的要滴血,但仍强装镇定,小声埋怨道:“都怪陛下,太,太.......”“太什么?”秋君药气定神闲地问:“太大了?”引鸳被秋君药这一反问,整个人脸更红,像是熟透的柿子,将脸埋在秋君药的怀里,兀自不出声了。.......竟也没有开口反驳。见引鸳吃瘪,秋君药乐的更厉害。但他没有再说什么荤话,而是穿好衣服,随即将重新收拾好仪容的引鸳打横抱起来,走出营帐,对站岗的士兵道:“给我牵两匹马来。”“是,陛下。”士兵领命前去,很快就领来两匹马。秋君药把引鸳抱上马,笑着仰头道:“去吧。”“......陛下。”引鸳倒是真的没想到秋君药会真的“色令智昏”地放他出来,坐在马上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一句:“您不上来吗?”“这是一头性情温顺的小母马,驮不动我们两个。”秋君药道:“你且先骑着,朕去驯服另外一匹,等会儿再来找你。”说罢,他拍了拍马屁股,小母马顿时嘶鸣一声,撅起蹄子跑远了。“.......”眼看着引鸳走远了,秋君药才缓缓收了脸上的笑容,看向另外一头性情刚烈的汗血马驹。那马驹浑身赤红,皮毛油光发亮,肌肉线条流畅发亮,一看就十分健康。秋君药绕到它身边,有些跃跃欲试,但又不敢上马。他刚刚一直没有对引鸳说的是,其实他根本就不会骑马。但鉴于说出来有点丢人,秋君药就没有说,而是让引鸳先骑着马离开,自己再来研究一下如何骑马。正左右为难间,身边却忽然插进来一个不合时宜的温柔男声:“陛下,是想驯服这匹马吗?”秋君药闻声抬头一看,正好看见一个白发紫瞳的男人正笑着看向他,于是疑惑道:“你是?”“陛下,臣是新继任的国师,楚瑜。”楚瑜笑了笑,瞳仁在阳光下像极了漂亮的紫水晶:“臣之前一直为师父守丧,所以没有出宫门,此次丧期满后,春猎名单上面也有了臣。”“臣刚刚看见陛下一直在看这匹马,需要臣帮您吗?”“.....你能帮我驯服这匹马吗?”有人帮忙秋君药自然欣然乐意接受,“朕想驯服它,将来若是将他赏赐给小七,也是好的。”楚瑜闻言微微一笑,自信道:“单靠臣,当然不行。”秋君药:“.........”他忍不住道:“那你.......”“但是如果是二殿下,怕是能够做到。”楚瑜慢条斯理地举荐了秋景和:“二殿下虽然不像大殿下那样能轻而易举地驯服猛兽,但区区训马,还是能够做到的。”“真的?”秋君药有些好奇:“那你去唤小二过来。”楚瑜领命下去,不久之后,就带着一脸茫然的秋景和,和想要来看热闹的秋景月走了过来。“父皇。”秋景和一看见秋君药就很自然地行了一个礼:“听国师说,你有事情找儿臣?”“......咳。”秋君药有些不太好意思说自己不会骑马,含含糊糊道:“朕就是想试一试这马到底烈不烈........”看着秋君药这幅样子,一向聪明的秋景和哪有反应不过来的。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唇角边勾起一个小小的酒窝,浅笑道:“儿臣虽然才疏学浅,但偶尔也会学一些旁门术,对训马也略有心得,不如让儿臣随侍父皇左右,以防父皇有要事需要差遣儿臣去做。”秋景和这话说的很漂亮,难得让秋君药多看他一眼,试探着道:“那你有把握吗?”“父皇您先上马试试吧。”秋景和道:“站在马的左边,比较不会引起他们的警惕。”言罢,秋景和让秋君药扶着他上马,随即紧紧拽着马的缰绳,让马现在原地做着前进后退和原地转圈的简单动作,还不断用手抚摸着马驹,直到马彻底驯服下来之后,才松开缰绳,交到秋君药的手上。“父皇先骑远一点试试吧。”秋景和仰起头,笑着道:“儿臣会在这里看着您的。”“好。”得到秋景和的松口,秋君药自己也有些心痒难耐,得到准许之后,一夹马腹,飞驰了出去。不远处的引鸳看着秋君药追上来了,调转马头靠近秋君药,两个人在回合之后又朝着共同的方向奔驰而去,这幅默契对视的画面,倒还真有分神仙眷侣的味道。秋景和、秋景月束手站在不远处看着,而楚瑜盯着秋景和看了片刻,随即方慢条斯理道:“二殿下。”他说:“您为何不谢谢臣?”“如果你要我谢你今日在父皇面前为我进言这件事的话,我倒是可以说声谢谢。”秋景和看向远方引鸳和秋君药并肩骑马的场面,并没有回头看楚瑜,而是束手站着,手里的扇子素白,衬的他手骨节分明,“但是很可惜,我并不需要。”“父皇有父皇的恩宠,并不会因为今天这一件事,而对我青眼相加。”“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不是吗?”楚瑜语焉不详道:“二殿下是明白人,若能辅佐你,也是臣的荣幸。”“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你今日给我这个在父皇面前露脸的机会,难道还真是想辅佐我这个不受宠的皇子?”秋景和转过身,盯着楚瑜那张漂亮的有些过分的脸,接着面无表情地移开,用扇子点了点楚瑜的心口:“不论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都不可能。”他说:“你想要的,我给不起,也不能给。”楚瑜盯着秋景和那张脸,缓缓上前一步,正想再开口游说些什么,忽然不知怎的,脚步一歪,重心一晃。他不由得面色一变,失控地向前扑去。秋景和武功一般,来不及闪躲,正好被楚瑜压在地面上,两个人迎面相撞,额头碰在一起的瞬间,异口同声地痛呼出声:“啊!”骑马尽兴而返的秋君药本想牵着引鸳下马,岂料回头正好看到楚瑜将秋景和扑倒、两人抱着滚到地上的那一幕,愣了一下,随即缓缓道:“磕到了。”一旁的引鸳:“?”他忍不住问:“陛下您说什么?”“.....没什么。”秋君药说:“......我说这见春山上的石子也太大了,都磕到我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