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房间里,床头灯的暖光溢散落地。林肖途翻了个身,整个人蜷缩在被窝里。兔耳朵耷拉着,时不时抖动几下,陷入噩梦中的少年蹙紧眉头,挣扎着却无法清醒过来。漆黑的梦境之中,他在一条窄小的巷子里不停逃跑。身后的巨蟒撞破周围的建筑,碎石乱飞。它紧跟在身后,张大血盆大口,似是随时会将他吞食入腹。特别是想到这条巨蟒在成为巨蟒之前,也是一个人类,这种恐惧感就莫名地攀升。他喘息着一路向前跑,跌倒了继续爬起来,不敢有丝毫的耽搁。额角渗出一层细汗,他根本没空顾及。时不时回头,巨蟒一直就跟在身后。浅色的唇微微张合,他害怕地低声喊着什么,却是无法发出声音。他喊了一段时间,终于听到自己的声音。“顾……顾训庭……救命……”在梦里,他似乎有两个视角。一个视角是被追逐的自己,在喊着救命。另一个视角却悬浮在半空之中,惊讶于自己为什么在梦里喊的是顾训庭的名字。大概是对方救过自己的原因吧。他不知道的是,他不仅仅在梦里叫唤顾训庭的名字,在现实中也直接喊出声。就睡在隔壁房间的顾训庭处于浅眠当中,本就担心少年受到惊吓会睡不好。他从**坐起,披了件衬衫在身上,迈步走向少年的房间。拧开门把手,少年没有锁门。轻微的声响没有把人惊醒,他看到床头灯开着,昏黄的灯光之下少年缩成一团,是只受惊过度的粉兔子。他放轻脚步靠近,驻足在床前,眉头蹙紧,却不知道该怎么做。要把少年唤醒吗?他犹豫着伸出手,轻拍在少年的肩膀上。恶梦之中无法清醒过来的少年,感受到热源,下意识地握住那只有力的手臂。少年抱住男人的手臂,微凉的脸颊在手臂上蹭了蹭,蹙起的眉头稍稍舒缓。可是少年看起来并不满足,用力拉把人往里拉了拉,然后钻进安全感满满的怀抱里,才算是罢休。顾训庭浑身僵硬地圈住少年,鼻尖萦绕的清香让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溢满。怦怦怦的心跳声迅速且毫无节奏,乱了他的心神。手臂稍微用力,将少年搂在怀里。感受着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很陌生,但他很喜欢。“顾训庭……”顾训庭一愣,垂眸见少年只是在梦呓,提起的心缓缓落下。嘴角勾了勾,眼底满是纵容。自己这是担心少年突然醒过来,眼下的情况一时半会儿还真解释不清楚。感受到怀中的少年仍在瑟瑟发抖,大概是梦到那条巨蟒了吧。脑海中回想少年哄幼崽睡觉时的画面,他动作僵硬地轻拍起少年的后背,一下一下地,似是安抚,又像是某种无法言明的承诺。少年毛绒绒的脑袋在男人怀里拱了拱,眉头逐渐舒展,呼吸不再急催,变得细软绵长。顾训庭的下巴垫在少年的发顶,听着少年落在心上的呼吸声,浑身躁动,全无睡意。次日。晨光打落在**,林肖途揪住被子捂住脑袋。手落在身旁的位置,摸到一丝余温。他挠挠头坐起,昏沉的意识还没有回笼。迷迷糊糊地爬下床,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冷得他一个哆嗦,瞬间清醒不少。揪起自己的睡衣,他疑惑道,“我昨天是穿的这套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昨晚被吓惨了,他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可能是自己记错了吧。洗漱完下楼吃早餐,路过隔壁房间的时候,房门是开着的,但里面已经没有人。他好奇地扒在门边往房间里探了探,“这天天都在忙什么啊?”他突然觉得顾训庭还挺像凹凸曼,每天忙着到处打怪兽。楼下,幼崽已经在吃早餐,旁边俞标帮忙照看孩子。“小爸爸!!!早上好!!!”幼崽屁颠屁颠地从椅子跳下来,牵住小爸爸软乎乎的手往餐桌上带。林肖途落座,实在无法忽视俞标过于明显的视线,“有事?”俞标上下打量前大嫂,惊奇道,“前大嫂,您昨晚睡得还好吗?”林肖途揉揉脸,“挺好的啊。”“没有受到惊吓?”俞标感叹,“前大嫂您好厉害,一般雌性遇到这种事情,不得吓得几个月不敢出门。”林肖途脸皮再厚也染上一层薄红,“是有做噩梦,不过后来……”“小爸爸不怕!小虎长保护你!”幼崽揪住小爸爸的衣袖,无比认真。俞标倒是好奇,“后来怎么了?”幼崽同样好奇地盯着小爸爸,鹦鹉学舌般问道,“小爸爸,后来怎么了?”林肖途窘迫地移开视线,总不能说自己梦到前夫在梦里很讲义气地保护自己吧?这话要传到前夫耳朵里,怕是得变味。粉紫色的眼眸闪动,他对着幼崽嘿嘿笑道,“后来凹凸曼出来,把怪兽给打跑了。”幼崽双眼发亮,激动道,“小爸爸,什么是凹凸曼?”林肖途一说这个也跟着激动,“就是穿着紧身衣,然后可以发出死亡光波,像这样。”他从椅子上站起,双手轮一个大圈,然后像小学生规矩举手的姿势,摆出标准的动作,“煞!滋滋滋——”“哇哦!”幼崽跳下桌子,跟着小爸爸摆出同样的动作,“小爸爸,是这样吗?”林肖途将幼崽的手肘往上抬了抬,“要这样,水平状态。”两个人于是打闹起来,幼崽哪里舍得让小爸爸当怪兽,于是这对父子就玩起了凹凸曼打怪兽的游戏,在房子里四处乱跑。不过爸爸当凹凸曼,儿子当怪兽的还真是头一回见。“吃我一招!”幼崽假装被击中,躺倒在地上,“啊,我死啦。”原来,幼崽这是在诈死,见凹凸曼松懈,立马起身逃跑,林肖途不客气地追上去,直追到大门口。顾训庭晨练回来,眼前晃过一抹粉,一大一小两只吞金兽往他怀里撞。他单手拎住幼崽,手臂圈住撞入怀中的少年。顾训庭:“……玩偷袭?”林肖途尴尬地从前夫怀里退出,见幼崽被拎着往餐椅上一摆,他也乖乖地坐好继续吃早餐。顾训庭上楼回房间洗澡,林肖途和幼崽不敢作怪,安分地把早餐吃完。俞标见幼崽吃饱,立马抱起幼崽出门,“我带小虎去游泳。”林肖途伸出手,却来不及把人给叫住。顾训庭随意套了条长睡裤往楼下走,身上还带着一丝寒气。管家命人布置好顾训庭那份早餐,很快离开。餐厅只剩下两人。林肖途喝了口牛奶,准备离开。但见前夫在身旁坐下,他才离开椅子的屁股又坐了回去。他打量着前夫,这家伙是有多不爱穿衣服?之前就撞见对方总是光着身子在屋里走动,现在也是。目光不经意扫过男人的裤头,怕是只套了条裤子。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尺寸。顾训庭吃东西的速度很快,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优雅感。林肖途托腮,侧身打量前夫,思考如何开口把前夫坑上娃综。顾训庭拿起面前的牛奶喝了一口,掀眸对上少年的目光,“有事?”浅粉的唇张了张,林肖途想说那杯牛奶他喝过的。不过对方都喝了,想想算了,便没提。“你今天忙吗?”顾训庭仰头又喝起牛奶,过程中目光一直盯着少年的唇,空杯落到桌上,才收回目光。“忙。”林肖途撇撇嘴,跟这家伙说话,怎么挤牙膏一样?问一句挤一点。“忙什么呢?”顾训庭拿起餐巾擦拭嘴巴,“打怪兽?”林肖途:“……”斟酌着语句,他要直接邀请前夫一起上娃综,肯定会被怼。注意到前夫眼圈泛黑,他突然来了一句,“昨晚没睡好吗?”顾训庭瞥了少年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林肖途见前夫要离座,连忙揪住对方的衣袖,还没想到怎么切入娃综的事,只好硬着头皮问,“怎么没睡好?”顾训庭侧身盯着少年,昨晚一直被拱来拱去,大半夜还替少年换了身汗湿的衣服,过程简直惊心动魄,十分要命。他能睡的好吗?少年这不是不把他当外人看待的问题,是直接不把他当雄性看待。林肖途莫名被看得心虚,揪住兔耳朵躲了躲,“那个……小虎想参加一档带娃综艺。”顾训庭挑眉,“他跟我提过。”林肖途看着似乎有戏,双眼发亮,“那你去吗?”顾训庭:“浪费时间。”林肖途一默,完蛋了。他要怎样才能说劝前夫一起上娃综?想到那十倍的违约金,他咽了咽口水。这个十倍的基数,是在他提价后的十倍吧?顾训庭起身,大掌揉乱少年的细发,忍不住捏捏少年的兔耳朵,“你昨晚没睡好,再去补个觉吧。”林肖途护住自己的兔耳朵,反驳道,“谁说我没睡好?睡得可好了。”顾训庭手臂撑在少年坐着的椅背上,俯身欺近少年,“是吗?我怎么听到有人一晚上都在喊我的名字?还不停喊救命。”林肖途被说得小脸染上红晕,不确定道,“真的?”他以为自己只是在梦里喊顾训庭,没想到居然真的喊出来了。被前夫意味不明的眼神盯着,总有种说不出的心虚。温热的气息喷吐在少年的脸上,顾训庭嗤笑出声,“睡着都在想我?”林肖途攥紧裤子的手一松,条件反射地就呼了前夫一巴掌,把挨太近的某人给推开。这挨得太近,总感觉不对劲。“怎么可能?”他反驳道,眼神一阵飘忽,不可能吧?他一个男的,要想也是想可爱的软妹子。顾训庭摸摸脸,摆出一副吃疼的模样,“你是打上瘾了?”林肖途抱歉地替前夫揉揉脸,“对不起啊。”他真的是一时没忍住。其实他以前没这个习惯,但是前夫总是凑过来一脸欠揍的样子,他实在没忍住。顾训庭感受着脸颊上温柔的抚触,偷偷瞄了少年一眼。视线落到近在眼前唇上,微启的唇毫无防备地仰向自己,似乎渴望着被滋润。林肖途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手下动作一滞,抬眸与男人目光撞上。他看到自己的身影映在漆黑如墨的眼眸之中,占据了那片黑暗的星空。他正想撤回手,却听前夫不咸不淡地落下一句话。“林肖途,你凑这么近,是想偷亲我吗?”啪!重重一巴掌呼了过去,毫不犹豫。林肖途翻了个白眼,恼怒道,“才没有!”作者有话要说:顾训庭:也不是不可以。林肖途:没有没有没有!*林肖途无能狂暴:可恶!疯狂暗示我喜欢你!顾训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