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 你确定要判定任务失败,申请脱离世界吗?】【确定,提交申请吧。】【好的……退出世界申请已处理,宿主将在七个工作日以内脱离世界~】【谢谢。】顿了顿, 002小声说:【宿主, 别太难过啦。】刚刚宿主的表情好冷漠好失望,小系统都吓得不敢说话了。燃灰才注意到它的担心:【嗯?我不难过。】他只是不能理解, 为什么手里的大纲在故事中后期便全无用场。看着自己仍然奇高无比, 只是在刚刚面对云曳时掉了几分的人设分, 燃灰有点苦恼。他想不明白。明明都是世界里的NPC,只需要按部就班地照着剧情走。炮灰按部就班地恶毒, 反派按部就班地捣乱,男女主按部就班地在一起甜甜蜜蜜……最后一起走到团团圆圆的大结局。这种剧情,怎么想都比自己之前那些杀丧尸过逃生的任务容易完成多了。可为什么会走到这种崩坏的程度?燃灰想不通。不过再想不通,他也懒得想了, 因为这个世界已经彻底到了尾声, 无法补救。算不上难过,只是可惜的情绪居多。一是因为退休金彻底拜拜, 这么长时间的辛苦扮演都打了水漂;二是因为, 如果任务失败,强制脱离世界的话, 这个“陆燃灰”会死亡。也就意味着,陆母的儿子会离开。对那个可怜的女人来说, 应该是一个很沉重的打击吧。坐在出租车里, 眯眼看着车窗外的风雪, 燃灰瞳孔中划过一丝遗憾。……本来还想多给她攒点钱的。-病房里一片兵荒马乱。那个身份尊贵的病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摔到了地上, 路过的小护士吓得魂飞魄散, 想去搀扶,病人却像是发了狂那样,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再也顾不得这里的话会不会被传到老头子耳朵里,会不会给陆燃灰带来麻烦,云曳死死揪住闻讯赶来的心腹下属衣领,双眼通红,哑声吼:“陆燃灰呢?!”下属一直守在楼梯口,此时被揪着领子,一脸茫然加惊恐:“陆先生,陆先生刚刚出去了啊?”不是刚从病房里出来吗?云曳却根本不听他解释:“去找他,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他找回来!”下属还有几分理智,谨慎地再确认一句:“云总,您确定要让我们不惜一切代价把他带回来吗?”他很为难:“要是这样的话,云老爷子那边,我们不太好瞒……”这句话像是唤回了云曳的神智,他手指一颤,陡然脱了力。对。……他现在还太弱小,不能再给陆燃灰添一点麻烦。良久,云曳垂下脸,黑发遮住了视线,失魂落魄地哑声道:“……你自己去,去确认他的安全。”这个下属还是可以做到的,忙不迭应了一声,匆匆离开。这时闻讯赶来的医生和护士才敢动身,把云曳重新抬回**。刚刚在地上猛摔一下,膝盖钻心的痛,云曳却恍若未觉。只是目光一错不错地死死盯住门口,固执地等待着消息。病房里一片狼藉,花束和果篮都掉落在地,康乃馨花瓣散落,一片颓靡。小护士帮忙收拾好病房,却有点不舍得这么好看的花被糟蹋,于是抱着那束康乃馨离开。临走时,她没忍住偷偷看了这个年轻俊美的病人一眼,却被那双凤眼中骇人偏执的光狠狠吓了一跳,再也不敢再想有的没的,低着头冲了出去。出了病房,她刚打算继续去忙,在走过楼梯口时,却突然被叫住了。是一个很年轻清秀的男人,一双狐狸眼,斯文地笑着,很容易就激起人的好感。小护士立刻停步:“您好?”“您好。”男人温声说:“这束康乃馨真漂亮,如果没人要了的话,可以送给我吗?”-深夜,云氏老宅的书房内,一片静肃。云老坐在桌前,表情沉凝;云渡低眉顺眼地站在他身后,不发一言。唯有手机里的那段音频,在循环不断地播放着。说话那人音色突出,极其具有存在感。“……我永远不可能结婚,除非那个人是你。”“……只要我活着一天,你这辈子别想甩开我。”“……陆燃灰!你别走……求求你了!”然后就是一阵狼藉的噪音。良久,云老疲惫地一摆手,云渡立刻上前,关掉了循环播放的录音。老人半阖着眼,良久,突然笑了一声。像是怒到了极点,突然就笑了。云渡一如既往地贴心,柔声道:“爷爷,别为少爷气坏了身子。”“他还是年纪小,不懂您的良苦用心。等以后年纪大一些,能独当一面了,肯定就……”云老突然开口打断:“我留你在云家,不是为了让你说这些废话。”云渡一愣,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爷爷?”云老淡淡道:“云曳处理不好这件事,你来帮他处理。”“不要再让那个男人出现在他面前。”这句话云渡听懂了。他的笑意隐隐僵硬,试探性道:“但爷爷,那如果少爷他有意见……”云老冷冷道:“身为云家继承人,他不该有意见。”云家继承人这五个字,他咬得很重,视线阴沉沉扫过云渡,像是个警告。云渡站在原地,指尖掐进了原本手心的伤处,却像是感觉不到痛。良久,他后退一步,垂眼遮住了眼底阴暗而疯狂的神色。一抹冷笑悄然划过,云渡恭敬地低声道:“我明白了,爷爷。”-接下来的几天日子,平静如水。燃灰照旧每天打工,应对着客人的刁难,赚很高的提成。只不过现在,偶尔还会和陆母打几个电话聊聊天。也许是那天让云曳受了惊,他身边又多了几个时刻盯视的人。那几个人每天24小时紧盯着陆燃灰的行踪,再把一沓沓照片送到云曳的桌头。但陆燃灰的一举一动都没再有任何异常。那天在医院里陆燃灰突然的异样,难道只是错觉?派人连着盯了几天,什么事都没有,云曳终于放下了高悬的心脏。……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天知道这几天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一闭上眼,就是陆燃灰漠然的背影。即使睡着了,也会很快按着狂跳的心脏惊醒。感情疯狂叫嚣着,想去亲眼看上一眼陆燃灰才安心;偏偏理智又一刻不停地警告他,自己离陆燃灰越远,他就越安全。这么来回拉扯着灵魂,云曳觉得自己真的快疯了。偏偏老爷子那边还不消停,直接无视云曳的意愿,按着他的头和林家搞了订婚宴。大少爷还想继续硬挺着不订婚,云老这次干脆直接和他挑明了:“我知道,你一直在找借口,为的就是保护那个男人。”说到这里,云老甚至觉得有几分讽刺。他之所以一直很欣赏云曳,是因为云曳和年轻时候的他最像。睥睨桀骜,乖张不驯,眼高于顶。谁能想到,他有一天会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发狂发疯。云老疲惫地耷拉着眼皮,语气平淡,却字字都是威胁:“不想让我动他,就乖乖把婚订了。”“……”云曳几乎把牙咬碎,第一万次告诉自己还不到时机。他哑声开口:“……我订。”林萧落听到订婚消息时人都傻了,心说这是什么意思,云曳不反抗了?他明明为了陆燃灰把自己折腾成那副熊样,现在说订婚就订婚?不过很快,她从大少爷那里收到了暗地里传来的消息。对方言辞疏离有礼,他表示也知道林萧落现在已经对自己没了意思,这只是一场迫不得已的戏,希望林小姐可以配合。作为补偿,日后林家的生意他也会尽力照顾。林萧落:行吧,原来是个局。帮人帮到底送佛上西天,何况还有好处拿,谁不帮忙谁是傻子。于是林萧落很快答应了云曳的请求。订婚仪式有条不紊地准备着,云老像是担心云曳会反悔那样,把日期订在了五天后。云曳被看得很紧,杜绝了他一丝一毫逃跑的可能。他面上不显,心里其实急得发慌,担心陆燃灰会误会自己,彻底离开,嘴里因此长了一圈燎泡。终于,订婚当天,云曳找到了小动作的机会。云家和林家联姻,宾客云集在奢华的酒店里,对这对郎才女貌的新人给予祝福。这是一场毫无疑问的豪门联姻,金融杂志的八卦版块记者们纷纷蠢蠢欲动,挤在前厅后院里,等着拍这对璧人,好上日后的新闻头条。鲜花,气球,红毯。所有喜庆而美好的东西都被簇拥着搬到人们眼前,到处洋溢着欢声笑语和祝福。云老满面红光,拄着拐和林老等好友侃侃而谈;云渡也穿上了一身洁白的西服,温柔地笑着,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角落里。刚刚恢复好的云曳面容刀削斧凿,深邃俊美如神祇,神情却冷冽如刀,看不出半点对订婚的喜悦。实际上,现在的大少爷烦躁不安到了极点。他已经派人去找陆燃灰,想告诉他自己绝对没有变心,是被逼迫着订婚的,让他千万相信自己,再给他一段时间。差一点,只差一点点,他就能彻底掌握云氏的话语权——到时候别说云渡或者云夫人,即使是云老,也不再能奈何他半分。但偏偏派出去的下属全都扑了个空,到处找不到陆燃灰的人影。他们也很迷惑:明明前两天,陆燃灰还好好地在酒吧里打工,怎么偏偏今天就不见了?所有常去的地方都找了一圈,连A大校园的地皮都搜刮了一遍,也没找到。不详的预感越发浓重,云曳心神不宁,完全是被林萧落指引着完成了订婚流程。被他从内到外的急躁感染,林萧落还以为他在担心以后的安排,在交换戒指的时候,小声安慰他:“你别急,订婚到领证还有很久呢,我也会尽量说服我爸爸的……”正说着,云曳的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两声,是下属发了一条短信。云曳眼睛一亮,立刻借着礼台的遮挡,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林萧落不知那条短信说了什么,只看见大少爷骤变的脸色。当着满酒店宾客的面,众目睽睽之下,他彻底失了态。尚待交换的戒指滚落在地,云曳疯了一样地冲出大门。新郎逃婚了!一片哗然,大屏幕上还在直播着这场世纪订婚,把林萧落的懵逼和云曳狂奔的背影全都转播了出去。林老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老云,你这是……?”云老脸色铁青,奋力敲着拐杖:“愣着干什么,都给我追!”穿着繁缛的西装狂奔一路,肺里升疼,呼吸间都泛起了血腥气,云曳的速度却没有减慢丝毫。刚出酒店没多久,就看见宽阔马路上的停了辆面包车,车头已经被冲力撞得不成样子。入目的大片鲜红,瞬间刺痛了云曳的眼。警戒线已经被拉起来,旁边站了几个看热闹的围观群众,涉事车辆的司机正在为自己辩解:“警察同志,我真没看见他啊!这里正好是个大弯,我承认我有点超速,但真不是故意的……”外界什么样的喧嚣,云曳都已经听不见了。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具躺在血泊中的、血肉模糊的身体。“陆……”理智在彻底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云曳踉踉跄跄,慢慢穿过了警戒线,跪在血泊里。昂贵挺括的西装面料浸染成黑红色,他浑然不觉,抖着手,慢慢将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扶进自己怀里。身体被翻转,露出一张沾满鲜血和泥土、安安静静的脸。那双熟悉的、温柔带笑的眼睛,此时紧紧闭着,悄无声息。-再睁眼,已经是医院刺目的天花板。空气中是刺鼻的消毒水味,苏展坐在一旁,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吊瓶。冷不丁察觉到云曳的苏醒,他立刻起身,瞪大了眼冲到云曳面前:“曳哥!”顿了顿,又极为小心地观察他的神情,像是在畏惧什么:“曳哥……”云曳出乎意料的平静。他开口,因为缺水,声音哑得不像话:“我怎么了。”苏展嘴张张合合,像是完全没想到云曳会这么冷静,简直像是失忆了一样。最后,他决定不瞒着云曳,低声道:“……你晕了。”想起当时的场面,苏展还心有余悸。当时云曳死抱着陆燃灰的尸体不放手,像是疯了一样,差点和警察打起来。最后还是被赶来的医生强行打了镇定剂,才终于昏死过去。“曳哥,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也难受,但是……”苏展看着眼底无波无澜的云曳,有点说不下去了。这还是之前那个要死要活的云曳?明明是再平静不过的眼神,苏展心里却直发毛。他定了定神才继续说:“但是你这一逃婚,现在有一大堆烂摊子,而且老爷子也气坏了,现在八成在赶过来的路上。”“你得振作起来,把这一切处理好,才能给陆燃灰报仇啊!”苏展语气越说越激动,“那车祸肯定不是意外!”云曳目光平静:“我知道。”苏展:你真的知道?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云曳,简直称得上是手足无措,既慌且怂。直到云老来到病房内,才如蒙大赦地离开。云老挥退了其他人,慢慢拄着拐走上前来,浑浊的眼珠一错不错地注视着他唯一承认的亲孙子。云曳不闪不避地回视着他:“爷爷。”现在的云曳,整个人都变了。说不出来哪里变了,只是那双眼睛里少了很多东西,却又多了一些什么。云老原本准备好的话,不知为什么,竟然有几分说不出口。良久,他沉声问:“你知道错了?”云曳:“我知道错了。”干脆利落。云老注视着他,片刻后,语气竟然和缓了不少:“没有下一次。”云曳点头,目光平静而虚无:“我明白,爷爷。”不会有下一次了。-所有知情的人都以为,陆燃灰死后,云曳会大闹一场,亦或是彻底崩溃。偏偏云曳极其冷静,冷静得好像陆燃灰与他毫无瓜葛。他冷静无比地出了院,平静地接受了一切处理结果。唯一的要求,就是亲自为陆燃灰操办丧事。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云老答应了。陆母也答应了,在云曳给她跪了一天一夜之后。说来也奇怪,陆燃灰好像冥冥之中预料到自己会出事一样,早就留好了算得上遗书的东西。上面说,自己的所有财产都会留给陆母。还说,希望能把自己的遗体火化,然后洒在随便什么地方。云曳平静地看完了他的遗书,然后履行了他的遗愿。陆燃灰的尸体,被他亲自推进了火化用的焚尸炉。所有流程结束,骨灰盒被交到了他手里。那是一个方寸大小的盒子,一点也不重,只有两千七百克,是一个正常男性的骨灰重量。云曳只拒绝了陆燃灰的这个遗愿,他没有把骨灰撒到什么地方去,而是平静地留下了这个骨灰盒。葬礼盛大且肃穆,所有认识陆燃灰的人都到了场。每个人都在惋惜这条年轻有为的、早早逝去的生命。对着那张黑白的遗像,即使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陆母照旧哭到近乎昏厥。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捶打肇事司机,又去打云曳:“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呀……”金金贵贵的大少爷一声都没吭,等她锤累了,才推着陆母的轮椅带她去休息,脊背始终挺直。葬礼过半,每个人都走上前去和陆燃灰告别。林萧落一身黑裙,把手里的香插到陆燃灰面前,脊背簌簌抖动了一会儿。等离开时,她的双眼红肿得厉害。林萧落之后是苏展。苏展脸上的神色凝重,认认真真地给陆燃灰上了香,认认真真地鞠躬,低声说:“对不起。”他终于意识到,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混账,是一切的罪魁祸首。自己不值得被陆燃灰原谅,活该内疚一辈子。鞠躬了很久很久,苏展终于起身,视线的余光扫过一直站在旁边的云曳。苏展这段时间,其实已经看不懂云曳了。说他难过吧,他从来没有表现出过任何一点悲伤,一颗眼泪都没掉过。但说他不在乎吧,他又为陆燃灰做了这么多。曾经的苏展不理解,但现在泪眼朦胧的苏展看着云曳模糊的身影,一瞬间,他好像与云曳共了情。云曳什么也没说,一滴眼泪都没掉。但他的心自打陆燃灰死亡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枯萎了。肉体驻足人间,灵魂却满目疮痍。苏展的眼泪终于大滴大滴砸下来。-葬礼之后,就是翻天覆地的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在大家都以为云曳会沉寂下来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一朝之间彻底颠覆了云氏的管理层。云老的权利被他彻底剥夺,从此彻底成了个闲散的养花遛鸟老头,其他各种私生子和亲戚更是半点好处都没讨到。现在的云氏,云曳大权独揽,说一不二。业界并没有因为这位过分年轻的总裁就对云氏悲观,恰恰相反,在他上任之后,云氏股票水涨船高。云曳干脆利落地和林家退了婚,林老早就见识过这个年轻后生的实力,吭都不敢吭一声,捏着鼻子接受了商业的合作。在权力之争尘埃落定后,再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云曳又开始彻查陆燃灰死亡的那件事。现在其他人才明白,云曳看似对陆燃灰的死十分平静,实际上根本没有放下。只是他学会了忍耐和等待。云曳的调查很有针对性,很快,云渡曾经所做的的一切都水落石出。那个肇事司机果然是被云渡买通的,陆燃灰也是云渡特地约出来的。——为的就是让他死在酒店门口。云家的私生子因谋杀被抓进了监狱,这件事在上流社会中短暂地轰动了一时。但对舆论中心的云家来说,这个话题却像是个禁忌,众人全都缄口不言,生怕招惹来祸事。探监时间,身穿囚服的云渡被赶到窗口,与西装革履的云曳相对而坐。严格意义上来说,这还是他们两个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坐下一起聊天。四目相对,恍如隔世。现在的云渡已经对一切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只等待判决结果。他早已没了伪装的理由,却仍然戴着那层薄薄假面一样的笑,这笑容像是已经焊死在了脸上,牢不可破。头顶冷冰冰的灯光打在云曳的头顶,让他越发锋利阴郁的眉眼投下深重阴影。最后还是云渡泰然自若,先笑眯眯地和他打了招呼:“看起来,你最近过得还不错。”云曳终于开口,薄唇微动:“为什么?”他抛出了一个问题,语气和神态中却没什么不解的意思:“你恨我,恨云家,大可以直接冲着我来,为什么要针对一个无辜人。”云渡挑了挑眉:“都不寒暄寒暄,这么直接的嘛?”“算了,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吧。”他摇头叹气:“这可不是我想做的,还不是因为你啊,我的好弟弟。”“谁让你为了他做出这么多错事呢?爷爷怎么可能看着你被一个男人迷昏头,所以要我帮忙解决掉他,不让他再出现在你面前。”云曳盯着他,没说话。云渡满意地微笑起来,狐狸眼眯起:“所以啊,我想了想,物理解决是最有效的。”“确实,能让你永远见不到他——没错吧?”“说起来,我能把他约出来,还是借了你的名头呢。”“要不然,他哪里会花这么长时间,从市区打出租过来到酒店门口呢。”云渡紧紧盯着云曳的双眼,笑着叹了口气:“我的好弟弟,我也是为了你好啊,你怎么能不懂我的良苦用心呢?”“只有失去所爱,才会让人成长。”“你在象牙塔里生活了太久,现在该长大了。”云渡一口气说完了扎心的话,本以为云曳会当场崩溃。出乎意料的,云曳表情照旧冷静漠然。他甚至轻轻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确实该长大了。”云渡的笑容慢慢收起,惊疑不定地仔细看着云曳,却没有从他脸上如愿看到自己想要的表情:“你什么意思?”云曳还是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他的视线中倒映着云渡的影子,像个滑稽的,可怜的独角戏小丑。云渡的表情一点点狰狞:“你为什么——不难过?”他情绪骤然崩溃,歇斯底里地拍着探视窗:“你明明已经失去最重要的东西了,你凭什么不难过!”你明明该和我一样了才对,为什么!云曳没有再回答他,咽下喉头涌动的血腥味,冷漠起身离开,彻底无视了身后被刑警制服按倒在桌面上的云渡。他要走了。今天是陆燃灰的半年忌日。他得回去陪他。-陆燃灰的东西,按照他的遗愿,确实都留给了陆母。只有两件东西,不管陆母怎么捶打他索要,云曳都没有给。一样,是很久之前,他随手给陆燃灰买的那套西装,被主人保管得很好。另一样,就是陆燃灰的骨灰盒。骨灰盒被放在云曳的公寓里,就在客厅,一进门就能看到的地方。云曳回到家,开门先轻轻说了一声:“我回来了。”等换好衣服和鞋,洗干净手,他走上前去抱起那个骨灰盒,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并不存在的灰尘。做完这一切,云曳把骨灰盒抱进怀里,坐到了阳台的摇椅上晒太阳。午后的阳光正好,暖洋洋的,照得手里的骨灰盒也微微发热。云曳半眯着眼,一下一下摇着,目光悠远。一只蝴蝶翩跹着闯入他的视线,不知从哪道窗缝里钻了进来。它慢慢飞舞着,最后落到了果盘里一个脱水发皱的苹果上,微微晃动着翅膀。云曳看着它,慢慢想:如果陆燃灰看见了,应该会皱起眉,觉得蝴蝶很没有眼光——因为他从来不喜欢吃苹果。这个念头自然而然地蹦出脑海,云曳一瞬间愣住了,摇椅也跟着静止下来。在这个平静,温暖的,空气中满是丁达尔效应的春日午后。在这一分,这一秒。像是突然打开了开关,情绪骤然山呼海啸,像是要在一瞬间撑破心脏。云曳一直冷静无比的灵魂剧烈颤抖起来,连带着抱着那个小盒子的手都开始哆嗦。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这一路数不尽的纠缠,折磨,拉扯,强求。故事的最后,陆燃灰只给他留下了一捧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