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 朝邺照旧在地龙的蒸腾下把身体重新烤热,然后轻手轻脚躺回到燃灰旁边。熟门熟路地拥住人,却无意间碰到燃灰的手,触感微凉。朝邺一愣, 下意识捏了捏他的指尖, 确定是把手放在被外导致的温度偏低,才帮他虚虚拢住。身后呼吸逐渐均匀, 黑暗中, 燃灰微微睁开眼, 瞳孔里泄露一丝微光。他总算知道男主最近在忙些什么。传说有种近乎邪术的秘法,可以用心头血作引, 将这人的寿命匀出一半,分给另一个。这种逆天改命的法子要求极为苛刻,普天之下,也只有如今的魔尊有施行能力。燃灰也只是听说过, 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 他会成为受益人。……与朝邺同生共死。燃灰心脏跳得一下比一下沉。他无声吐出口气,心知肚明不能再拖延。就算002不在, 也必须要想点其他办法, 赶紧离开。一来,十几二十年还好, 想到未来要跟男主这样度过几千年,这个漫长的时间难免让人头皮发麻。二来——燃灰垂着眼。直觉警铃大作, 仿佛有什么即将脱离掌控的事发生。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在某个瞬间, 觉得这么陪男主度过半生好像也不错。-本以为自己装着心事, 不会再睡着, 但燃灰迷迷糊糊,又做了个梦。梦里他像是在什么**里浮沉,却并不是溺水,而是一种温和又舒适的浸润,像重新回到了母亲的子宫。“……只有一个幸存者,只有编号,没有名字,主系统,我们怎么办?”“先留在系统空间吧,正好我们的龙傲天部们缺宿主,他说不定可以成为一名优秀员工。”“……初期考核全部通过了,他的体能很惊人,反应速度也很快,像只小狼。”“这应该是训练结果吧……好可怜的孩子。”“……最重要的守则,不要对任务世界里的人产生深刻感情。那种同情怜悯之类的可以有,但爱情,亲情友情这种绝对不行。”“如果你真的爱上某个人,为他留在任务世界,会产生非常非常严重的后果,你能明白吗?”漫长的沉默后,“……他好像连这些感情是什么都不明白耶,一直盯着我看。主系统,我们怎么办?”“算了,不懂更好。先把他送进龙傲天第一个模拟世界试试,看看表现再……等一下!那个球是系统,是不可以捕食的!快按住他,按住他啊!”好一阵兵荒马乱里,燃灰醒了。他睁开眼,却正好和一双含笑的丹凤眼对上视线。见燃灰苏醒,朝邺在他额头很响地亲了一下,轻笑一声:“师兄好像做了什么有意思的梦。”燃灰坐起身,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的确挺有意思的。”见他没有详细讲的想法,朝邺也没多问,略微拉开些距离:“醒了便起来用早膳吧。”早膳一如既往的丰盛,熟练为燃灰布好菜,朝邺还是没怎么吃,放下筷子便打算离开寝殿。临走时,却被从身后叫住。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朝邺几乎受宠若惊地转过脸,站在原地没动:“师兄?”燃灰看着他,神情淡淡,慢慢道:“尊上,玲珑境最近又要开启。”玲珑境,这个名字朝邺并不陌生。毕竟当年他费尽心思潜入归衍宗的最初目的,就是为了伪装出仙人身份,进入秘境夺宝。如今秘宝早已现世,玲珑境每三年开启一次,接连两次都有无数大拿趋之若鹜,却始终没人把它拿到手。毕竟秘境里险象环生,进去的人还会被压制修为,只能纯靠应变能力,机遇和气运更是缺一不可。顿了顿,朝邺问:“师兄的意思是……”燃灰定定注视着他:“我想要那个秘宝。”这还是苏燃灰头一次明确表示想要某个东西。放在之前,朝邺肯定二话不说,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想尽办法给苏燃灰弄来。但现在……犹豫片刻,朝邺走回到苏燃灰面前坐下,声音放缓:“师兄既然想要,那它自然就是师兄的。”“但我最近忙得厉害,等忙完这阵子,秘境就要关了,时间上恐怕赶不及。”燃灰淡淡道:“无碍,我本就打算亲自去拿。”“正好许久没出过魔界,就当是散散心。”朝邺面色一变,断然拒绝:“那怎么行?”玲珑境内如此凶险莫测,光是想想苏燃灰可能受到的伤害,他就呼吸不畅,只能按耐住焦躁心情,勉强劝道:“师兄再等三年不好吗?这次我便给仙界设些障碍,让他们都无功而返,等三年后玲珑境再开,我便为你把秘宝取来。”燃灰却并不同意:“秘宝这东西看的是造化,若是遇到有缘人,不是你想阻拦就能阻拦的。”“还是说……”他抬起眼,反问:“尊上觉得我没那个本事凭自己弄到手?”这个问题太过致命,危机感顿时让朝邺寒毛直竖,他完全不敢点头附和,勉强笑道:“我自然是相信师兄本事的。”燃灰满意点头:“那就让我去。”朝邺:“……”他心里有苦难言,只能想方设法地游说,希望苏燃灰能回心转意。偏偏苏燃灰吃了秤砣铁了心,突然对这个秘宝产生了极大兴趣,非得把它弄到手不可。两个人都犯倔,最后不欢而散,闹起了六年来第一回冷战。魔尊又是懊恼又是不解,完全不明白苏燃灰如此固执的原因。一个全貌尚未可知的秘宝而已,他曾经把手里所有的稀世珍宝都呈到苏燃灰面前,哪一个拿出去不让四界疯狂,却连对方半个多余眼神都没得到。难道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要?师兄实在是不听话,要是能把他关起来,哪都不许去就好了。但魔尊只敢想想,完全不敢真这么做。如今苏燃灰皱个眉,朝邺都会如临大敌地绷紧皮囊,开始自行反思。像极了妻管严。朝邺自认这回没做错,所以很硬气,当真与苏燃灰维持了一天冷战。准确的说,不到一天。到了后半夜,硬气的魔尊就支撑不住,在寝殿外生着闷气徘徊好久,最后认命地率先求和。半梦半醒间,燃灰被人搂住,那人手掌微凉,地龙温度再高也暖不透:“师兄可消气了?”燃灰清醒了许多,淡定道:“我没有生气。”魔尊才不信,他大鸟依人从背后抱着师兄,低声道:“玲珑境这地方太过奇诡,我只是担心师兄安危。”“你若是在魔界待腻了,过段时日,我们就去人间住上几月,岂不是比那危机四伏的秘境要舒坦百倍?”燃灰听他絮絮叨叨说了半晌,终于消声,才慢慢道:“正是因为舒坦惯了,所以想去些刺激惊险的地方,不然也太过无聊了。”朝邺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理由,简直要气笑了,泄愤般在那截脖颈上咬一口,不疼,只留下一个带着水光的牙印:“师兄要是觉得无聊,为何不早些和我说,偏偏要等到现在?”燃灰:其实之前也没觉得无聊,但现在不得不无聊了。苏燃灰没回答,朝邺也没继续问。他怀里抱着人,整个人都安宁平和许多,总算是下定了决心。黑暗中,两个人的心跳逐渐重叠,严丝合缝。第二天清晨,朝邺便找到蛇女:“这段时日暂停取血,继续收集材料。”蛇女闻言一愣,有种不好的预感:“尊上,您难道是想……”朝邺神色淡淡,说出来的话却像是道惊雷:“我先陪他去趟玲珑境。”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蛇女大惊。她立刻伏地道:“尊上不可!您已取了好几次心头血,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若是再用秘法压抑魔气,恐怕更吃不消,万一在玲珑境中出了事,便无抗衡之力!”“不如属下委托几个靠谱的大拿,在魔后身边暗中保护……”朝邺却打断她,声音带着几分冷意:“不管是谁保护他,我都不放心。”“只能我自己去,明白了吗。”蛇女心中焦急万分,偏偏她没办法对尊上的决定置喙,最后只能咬着牙道:“……属下明白。”燃灰对魔尊要同行的决定并不意外,或者说,这正是他预想中的情况。准备一段时间,很快,就到了玲珑境开启的日子。仙气缭绕,无数仙人早早云集在秘境门口,其中不乏各界大能。相比于欲望直白的魔界,仙界要含蓄客套很多,即使在场每个人都是争夺秘宝的竞争对手,却照旧谈笑风生,不动声色地互相试探。终于,时辰到了,秘境之门在众目睽睽下缓缓现出身形,竟然是个扭曲无光的黑洞。这阴暗的形状让众人吃了一惊,有个仙风道骨的老者摸着白胡子道:“奇哉怪哉,老头我进过玲珑境不下数十次,没有一回见过秘境之门变成这般模样。”很快有人反驳:“每年玲珑境内的挑战都千变万化,秘境之门也都会跟着变,有甚稀奇。”这话也有道理,其他人不再多言,很快化作道道流光钻进门内,争先恐后,生怕晚上一步就被别人捷足先登。朝邺压制了魔气,又变回曾经的小白花。担心被修为高深的仙者看出端倪,他们两个并未显于人前,等其他人进得差不多了,才身形一闪,出现在秘境之门外。看着那缓缓旋转的黑洞,朝邺微皱着眉,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慌意乱。冥冥中有所预感,仿佛有什么不妙的大事要发生,几乎让他生出退缩之意来。越是强者,第六感越是准确,朝邺心中警惕,也不知道他们会遇见怎么样的危机。偏偏这是苏燃灰的愿望,那即使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该为师兄实现才行。拉紧苏燃灰的手,朝邺不放心地叮嘱:“师兄,进去后务必跟紧我。”燃灰正在出神,闻言双眼微微一闪,不动声色道:“尊上该跟紧我才是。”-秘境之中,别有洞天。脚下青苔濡湿滑腻,举目望去,无数幽深洞穴在眼前铺展开,高高低低,错落有致,被碧绿的藤蔓和叶片遮掩着,像是一个个若隐若现的黑洞,吸引人类前去窥探。洞穴中间,还夹杂着十几条小路,通往未知的远方。这些洞穴大同小异,道路也毫无区别,像是个天生的迷宫。四周没有其他人,每个进入秘境的人都被传送到不同的方位,谁能夺得秘宝,便要看个人缘法了。修为果然被压制到了筑基。朝邺警惕地看着四周,神识铺展开,往那些山洞里探去。但这些洞穴就仿佛一个个无形的黑洞,神识伸进去,便像往大海中掷了一粒小石子,毫无回应。没人知道这些洞里头有什么,未知才是最恐怖的。朝邺皱眉,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拧开瓶口,一条细细的小青蛇从里头钻出来。这是蛇女养的灵宠,专门被养来寻宝。宝贝越是稀有无双,它能感测到的范围便越是准确。小青蛇摇头摆尾,在空气中蛇信子颤悠悠晃了半晌,随即顺着一条小路猛窜出去。两人也立刻跟上,朝邺低声嘱咐:“师兄,万事小心。”一路追赶,青蛇迅速爬进了其中一个山洞里。跟进去后,这洞里潮湿无光,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闷头往前走。朝邺紧紧拉着苏燃灰的手,防止走散。出了一个洞,走出来,又是一片和刚刚完全一样的洞天。青蛇又窜进其中一个洞,对视一秒,两人继续跟上。如此往复,来来回回有不下数十次。若非青蛇每次进的洞都不同,洞内的湿度也越来越高,燃灰简直以为他们进入了一个奇怪的轮回。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也曾遇见其他修士,但双方都很戒备,各自进了山洞,并未起什么冲突。洞天中感知不到时间流逝,体力消耗却是实打实的。肉.体的疲惫一点点累积,两个人交流都少了很多,只闷头往前走,节省体力。终于,穿过最后一个山洞,眼前一亮,总算不再是别无二致的景象。无数洞穴之下,空旷场地中央,出现了一方石台。小青蛇一溜烟爬上石台,紧跟着累坏了似的盘住根基,彻底不再动弹。一面通体如玉的镜子静静悬浮于石台上,花纹玄妙古朴,千年积韵扑面而来。这就是那个现世的秘宝?朝邺心中却毫无发现宝物的喜悦,心道幸好带了蛇女的灵宠来,否则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找到此处。如今找到了秘宝,总算是可以把师兄带离此地,一路上他心里总是不安定,仿佛要发生什么大事。魔尊转过脸:“师兄,想来就是此地——”话音戛然而止。手里死死拉着的哪里是人,不知何时被换成了一截森森白骨。察觉到朝邺的目光,这截白骨顿时风沙一样随风消散了。——苏燃灰不见了。惊惧和恐慌席卷,短暂失声后,朝邺勉强镇定。他立刻想折返回去找人,但没想到刚走了两步,危机感过电般席卷全身。魔尊迅速就地一滚,刚刚站立的地方被猛然拍出个一人深的坑。一只小山那么庞大的妖兽盯住朝邺,似狼似虎,明黄色双目里瞳孔收成一线,爪子不耐烦刨着土,目光垂涎,腥臭口水滴落。在它脚边,已经躺了两具修士的尸体,被啃得肢体零落,遍地血红。这只妖兽太凶,吃过的修士恐怕不下百只,如今振声咆哮,山洞顶端簌簌落下尘土:“吼——”腰背绷紧御敌,朝邺由衷庆幸此时苏燃灰不在身边。放在之前,这种妖兽不管再如何凶邪,对魔尊来说都如蝼蚁,来一只杀一只,来两只杀一双。但如今他只有筑基修为,又被秘法强行压制魔气,实力大不如前,反倒成了妖兽的猎物。朝邺暗暗咬牙,却不敢强行挣脱秘法。察觉到魔气存在,玲珑境必然会将他直接排斥出去。只能先躲闪拖延,寄希望于发现妖兽的破绽。这个人类比刚刚那两个更敏捷,像烦人的蚊虫,怎么抓也抓不到。妖兽试探性扑咬了一会儿,很快就不耐烦起来,开始认真捕食。这次速度明显快了很多,它长尾一甩,朝邺躲闪不及,被重重抽到墙壁上,登时喷出一口血。也许是刚刚两个人吃饱了,妖兽不紧不慢看着猎物挣扎起身,双耳却往后一竖,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苏燃灰出现在另一个洞口,看着眼前的一幕:“尊上?”明明朝邺近在咫尺,那妖兽却被苏燃灰吸引了全部注意力,顿时轰隆隆咆哮一声,调转身形,向着苏燃灰扑过去。朝邺阻止不急,目眦欲裂:“师兄!”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刚想挣脱秘法压制,苏燃灰却动了。白衣仙人身姿婉若游龙,剑剑轻快,却致命无比。虽然所有人的修为都被压制,但秘境不会设置死局,魔兽身形虽然庞大,但它动作却笨拙,给了苏燃灰周旋的机会。终于,最后一剑。妖兽哀鸣一声,沉重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地。苏燃灰静静伫立在山包般的尸体侧,气定神闲,莹白侧脸上溅了一滴血,像是妖冶的红痣。一场完完全全的暴力美学。朝邺看愣在了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踉跄着起身:“师兄——”苏燃灰竟然有如此强悍的实力,这个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逝,再也没被抓住。燃灰提着剑走来,朝邺扑过去,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攀住了苏燃灰的后背,如同溺水之人攀住浮木。“苏燃灰!”语调颤抖着,咬牙切齿中全是后怕:“我真该把你打断腿关起来——”竟然一不小心说了心里话。沉默片刻,苏燃灰拍了拍他的肩膀:“尊上放心,我没事。”朝邺已经摸过一遍,见他真没受伤,才算是放下了心。失而复得,气血上涌,让本就乱作一团的经脉雪上加霜。朝邺整个人虚脱下来,几乎站不稳地依偎在苏燃灰身上,苏燃灰也任凭他靠着,手指不动声色握住脉门查探。“尊上可还能坚持?”苏燃灰语气关切中带着些许古怪,朝邺却没听出来。魔尊好面子,平时装装可怜还好,真的成了强弩之末,反倒不愿意在苏燃灰流露出半点脆弱。他喘着粗气,好半天,才强装出面无异色的一笑:“自然是可以的。”又低低喘了两口气,他勉强支起身形:“此地不宜久留,师兄,我们还是先带着秘宝离开……”话没说完,却突兀顿住。那把泛着寒芒、尚且滴着妖兽鲜血的剑伸出,无声抵住了朝邺的咽喉。这剑身当真锋利到了极点,只是轻轻一碰,喉咙口上便瞬间划出一道血线。朝邺却感觉不到疼。倒不如说,如今他整个人都是懵的。意识蒙上一层锈,脑子嗡嗡作响,只能凭借本能行事。迟钝抬起脸看向苏燃灰,朝邺近乎茫然:“……师兄?”白衣仙人高高在上地俯瞰他,背景是幽暗如鬼火的丛林。他神色淡淡,甚至微微勾起唇来:“尊上还愿意叫我师兄,我真是受之有愧。”朝邺脸色苍白到了极点,嘴唇轻轻抖着,勉强挤出一个笑:“师兄……这是什么意思?”“报仇雪恨的意思。”苏燃灰执剑的手很稳:“尊上不会以为,我当真愿意被你囚于魔界之中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不知尊上可否明白。”洞穴顶端有滴水落到面孔上,朝邺缓慢眨了眨眼:“……所以,你一直都是装出来的。”他那么多年掏心掏肺,以为苏燃灰就算是块石头,也要被捂热两分。却没想到,他师兄的心是金刚石,任凭他怎么敲敲打打,却半点痕迹都没留下。苏燃灰垂着眼,古井无波的眼中甚至有几分悲天悯人,嘲讽之意明显:“不让魔尊放松警惕,又如何让我有一击毙命的机会?”“如今尊上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即使死在这凶险的秘境之中,也再正常不过——我说得可对?”朝邺表情空茫,喃喃道:“……原来如此。”苏燃灰周身杀气有如实质,魔尊清楚地意识到,他是真的想杀了自己,没开玩笑。苏燃灰不爱他,甚至可以说,恨他。不惜隐忍数年,就是为了趁朝邺最虚弱的时候,彻底斩草除根。肺腑**般疼得厉害,血腥气淤积在唇齿间,朝邺咳嗽几声,反而低低笑起来。一边笑,唇边的血一边滴滴答答往下流,溅出一片刺目的血花。“那师兄……”他费力地笑着,终于不再遮掩那近乎病态的凶狠和偏执,“师兄杀了我之后,可要藏好些。”“魔尊可不是那么容易神魂俱灭的,等我再重返人间,就不会再给你……这个机会了。”燃灰居高临下,静静看着朝邺阖上眼,一副引颈就戮的姿态。像是心甘情愿死在他手里。他垂着眼,手中银光一闪。剑被高高举起,又毫不犹豫劈砍而下,破空之声呼啸。血腥气瞬间弥溅。预料之内的疼痛没有传来,朝邺霍然睁眼,却看见那身白衣上血迹斑驳,仙人面色苍白,唇齿间涌出大股鲜血。他微阖着眼,如玉山倾倒,向后方仰面倒去。瞳孔倏地缩成一线。“——苏燃灰!”-快穿局守则第十二条,不要尝试杀死任务世界里的主角。请谨记,主角不会非自然死亡,经历的一切磨难都只是历练。因此,当世界意识检测到主角真正出现生命威胁时,会主动介入,消灭掉不安定因素,保护主角。如果任务者被排斥登出,即——任务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