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灰说了没事, 宋子椰这傻子仿佛完全没察觉到异样,就这么单纯的信了。隔了一晚上,坐在对面的人唇边和脖颈上被咬出来的那些痕迹半点没消,反而越发清晰。宋子椰目光落在上面, 心头一阵, 又开始蠢蠢欲动,慢慢抓着扶手凑近, 蓝眼珠里闪烁着渴望的光:“燃灰……”男人大早上就是容易动心思, 特别对方还是这个十八岁的年纪, 精力仿佛用不完一样旺盛。燃灰淡定推开他的脑袋:“不可以,马上要去上课。”宋子椰还不甘心地试图挣扎, 燃灰捂住肚子,皱眉道:“赶紧去吃早饭,我要饿死了。”他都这么说了,即使再怎么不情愿, 宋子椰还是老实下来, 很快穿好衣服跳下床,拎着暖壶先出门接热水。不能竭泽而渔这个朴素的道理, 他还是懂的。看着他干劲十足的背影, 燃灰好像知道了拿捏这傻狗的办法,也不紧不慢踩住梯子下了床。脚腕上还是有隐隐刺痛, 他捏了捏伤处,放下校服裤管, 叫出002:【昨天晚上, 你看到发生什么了吗。】自打来到这个世界之后, 002就主动承担起守夜的职责, 昨晚没有休眠, 闻言疑惑地回答:【没有啊宿主,昨晚宿舍很安静,什么也没发生呢。】……嘶。燃灰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但没有说出来吓唬小系统:【那就好。】趁着舍友不在,他把日记本从床底下拿出来,考虑片刻,还是塞进了自己的书包。等宋子椰兴冲冲拎着热水壶回来,两人简单洗漱完毕,就一起去食堂吃早饭。燃灰这才知道,明德高中竟然有国际班专属的食堂,在大食堂二楼,和教师食堂在一层,菜色比一层大餐厅要好出不少,花样繁多,当然也更昂贵。托宋子椰的福,这顿饭他是在二楼吃的,刷宋子椰的卡点了好几样没吃过的新鲜菜,这傻狗还一副占便宜的美滋滋模样,一边吃饭,一边很殷勤地把自己觉得好吃的东西夹给燃灰。只是吃到一半,两人身边突然来了个满头金发的国际班学生,看来和宋子椰认识。两人用听不懂的语言交流几句,宋子椰皱起英挺的眉,明显不情愿。但那学生的态度很坚决,僵持片刻,宋子椰还是转向燃灰,一副很愧疚的模样:“我先走了,篮球队要训练。”燃灰:还有这种好事?终于能从男主的监视下脱身,他毫不犹豫道:“没关系,你去训练,不用管我。”宋子椰却没他那么想的开,像是大狗耷拉下耳朵,仍然坚持不懈地问:“体育课我们一起,打篮球比赛,你来看对吧?”燃灰语气敷衍:“来看的来看的,你快去吧,不然教练要等急了。”宋子椰这才恋恋不舍地起身,跟着金毛一起离开。脱离了燃灰的视线范围,他脸上的柔情蜜意顿时消散了个干净,蓝得像宝石的眼珠里流露出近乎冷酷的冷静,如同领群的狼王。和刚才委屈的模样判若两人。金毛在身边喋喋不休:“ye,前几天你休息,让高三那群家伙占了便宜,今天的比赛绝不能再放水……”步伐生风,宋子椰弹舌优雅而利落:“没关系,今天他们就会屁滚尿流。”舍友的身影远去,秉持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燃灰匆匆扒完最后一口饭,这才起身离开。002:【宿主,我们要去哪里?】燃灰语气淡定:【先想办法找到其他玩家。】根据上次的经验,玩家们这时候应该都聚集在一楼食堂吃饭,他这个做NPC的也该发挥用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困到死。但和昨晚的食堂不同,那时还可以明显看出玩家和普通学生NPC的区别,今天早晨的食堂里人明显少了很多,一眼望去,还都是NPC。也许是经过一晚,玩家已经死得差不多。燃灰表情复杂,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副本的致死率。刚打算仔细找找,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声亲切的招呼:“这位同学,打扰你几秒钟时间可以吗?”燃灰回过脸,眼前是一个长相周正的年轻人,一双笑眼,看着让人很舒服。年轻人很有礼貌,笑容满面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高三十班的转学生,我叫谭暄。”只有谭暄知道,自己昨晚的经历有多惊心动魄。因为看见了那过分干净的楼梯口,他对三楼有了无穷的猜测和好奇。本着越危险的地方越接近真相的原则,深夜,大家都躲在寝室里瑟瑟发抖时,谭暄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从寝室里偷偷溜了出来。他胆大包天躲在三楼的盥洗室里,亲眼目睹了那个怪物的躯体被318的宿舍门腐蚀的场面。被重伤后,那怪物立刻哀嚎着逃跑,再也顾不上搜罗猎物,谭暄也就逃过一死。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立刻意识到,住在318的人十分重要,也许就是解决这个副本的关键。抱着这种念头,谭暄硬是在盥洗室里躲到天明,总算看见了一个眼熟的对象从318里出来,正是燃灰。当然,他和另一个高大的混血帅哥亲昵同行的场面,也被尽收眼底。谭暄:……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天食堂里可不是这位陪着。脚踏两条船的NPC一看就有故事,他打起精神,一路尾随着两人来到食堂,又等了很久。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谭暄给蹲到燃灰独处,立刻把握时机上前。看见谭暄的神态,燃灰心里已经有了数。他后退两步,打量着对方,做出一副不信任的警惕模样:“……有事吗?”谭暄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容局促:“是这样,我昨天在食堂里遇见你,感觉你很面善,像是我转学前最好的哥们。”他眼也不眨,张口就来:“我刚转学到咱们明德没多久,想多认识几个新朋友,所以冒昧打扰你,如果冒犯的话很抱歉。”谭暄叠了这么厚的甲,燃灰再拒绝显得怪不礼貌的,故意迟疑片刻,才摇摇头:“没事。”见他肯回应,谭暄眼前一亮,立刻殷勤道:“你也是高三吗?咱们要是离得近,可以一起回去上课。”他都这么说了,燃灰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食堂。此时是副本里的安全时间,昨晚的尸体和狼藉都已经被诡异力量抹去,明德高中的操场绿草如茵,晨光洒落,竟然显出几分安宁平和。紧绷的神经慢慢舒缓,谭暄偷眼去看走在自己身边的这个NPC。离得近了看,对方的长相实在是优越到极点,一双桃花眼简直能看进人心里,这就是他脚踏两条船的资本吗。乱七八糟的念头被强行挥散,谭暄问出他的名字,在心中默念两遍记下来:“燃灰同学,你在几班?”燃灰心情平静淡定,面上却迟疑,做出一副不爱说话的内向模样,兢兢业业扮演NPC:“……高三一班。”迅速在脑中回想一遍,谭暄暗暗皱眉,他已经摸排过高三所有的班级,但可以确定从没见过燃灰,否则对方长得这么出彩,肯定会有印象。不过也不排除自己看漏的可能,他把这个班暗暗记在心底,面上毫无异样地谈笑风声:“这么巧?咱俩的班刚好在同一层楼上,以后我有空去找你玩可以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但想到什么,燃灰脸色隐隐发白,立刻否认:“不用了。”看着他的表情,谭暄若有所思,面上做出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遗憾道:“那就算了,你怎么方便怎么来。”两个人都是演技派,明明各怀鬼胎,却心照不宣地把戏一起演下去。往教学楼走的一路上,谭暄使出毕生所学,想尽办法和燃灰套近乎,绞尽脑汁地讲自己经历过的趣事,总算是让NPC的戒备心没那么高了,偶尔讲到什么好笑的地方,还会露出一个笑来。见火候差不多,谭暄装出一副分享八卦的模样:“说起来,昨天晚自习可真是把我吓了一跳……你看见了吗?”燃灰毫无防备,疑惑道:“看见什么?”谭暄装模作样地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那个跳楼的男生啊。”“晚自习时候咚的一声,就从我窗户边上跳下去的。老师什么也不肯说,我们私底下都在猜原因呢,是不是课业压力太大才跳楼……你怎么了?”随着叙述,燃灰脸色越来越白,视线也开始偏移。被谭暄故作关切地问了一句,他像是猛然回神,近乎慌乱地把头低下去,否认:“……我没事。”这个反应一看就知道什么内情,仿佛拨云见日,总算让谭暄看到了完成任务的曙光。他心情无比激动,面上越发显得担心起来:“真没事?有事别硬撑,能帮忙的我一定帮。”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去扶他,燃灰却猛然退后两步,低着脸语速快了很多:“我突然想起来还要做值日,先走了。”说完,他拎着书包,步伐猛然加快,没几步就远远甩开了谭暄。谭暄一愣,当然不会任凭机会溜走,立刻追上去:“燃灰同学,等一下!”燃灰却无视他的呼喊,长腿迅捷无比地迈过一阶阶楼梯,谭暄吃了腿短的亏,只能咬着牙拼命追赶,从一楼一直追到六楼。但好不容易爬上六楼,刚拐过楼梯口,那么大一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在眼前。楼梯口没有班级,距离高三一班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不存在他偷偷溜进其他班的可能。谭暄气喘吁吁站在原地,满脸不可思议。他再三确认,燃灰的确就这么消失了,半点痕迹都没留下。这算是什么,大变活人现场?谭暄简直怀疑自己刚刚看见的是不是错觉,他不死心地撑着膝盖慢慢走近,目光却被地上的一个破旧的牛皮本吸引了注意。故意把自己的日记本留在外面,燃灰收起脸上所有内敛怯懦的神情,拎着书包闲适走回高三一班的教室。能活到现在,那个叫谭暄的小伙子还算机灵,两人不在同一个时空的事应该可以被他发现。在教室里坐了一会儿,言晔也来了,神色照旧是冷冽疏离的,目光落在燃灰身上,才略微柔和两分。笑吟吟转过头来,燃灰态度自然地和第一个男主切片打招呼:“言老师,今天我们的补课计划是什么?”刚想回答,看见他清晰的脸,言晔视线顿时凝固。燃灰不解其意,只见言晔弯腰凑近,伸手掐住他的下巴,目光直勾勾锁定在那片痕迹上,语气很冷:“你的嘴怎么回事?”学霸手劲还挺大,燃灰下意识舔过自己的唇角,一阵刺痛:“……”艹,大意了。一滴冷汗从他额角滑过,面上却越发无辜,伸手摸一摸唇边:“你说这里?宿舍里昨晚有蚊子,正巧咬到,让我给挠破了。”言晔浅色的眼珠盯着他,没说信还是不信,目光下移,看向脖颈:“那这里也是蚊子吗。”燃灰在心里暗骂宋子椰一百遍,嘴上一口咬定:“当然,不然还能是什么?我正打算去买驱蚊花露水,夏天蚊子多得受不了。”僵持片刻,言晔垂下眼没再多问,自顾自坐到位置上,刚刚还算温和的气场顿时沉郁几分。燃灰心里有鬼,没有那个胆子继续吸引学霸的注意,和他隔着三八线老老实实坐好,准备早读。但没过多久,反而是言晔主动开口,又把一张卷子推到他面前,声线淡淡:“做。”这张卷子是纯手写排版,里面每道题都是燃灰昨天错过的类型,足以看出编卷子的人花了多大心思。尽管燃灰半点都不想学习,还是为学霸的用心感动。但感动不过三秒,只听言晔不容置疑地下了死命令:“上体育课之前,我要看见你把这张卷子上的错题都学会,能给我讲出解法来。”燃灰:眼前一黑。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来这个世界的目的不是为了学习和做题啊?-无限流的白天过得很快,黑夜则被无限拉长,没几个小时,天色又黑沉下来,连午饭都省了。连着做了一天错题,燃灰头昏脑胀,满脑子只剩下各种数学符号和几何图。他当然不笨,但身为一个学渣,不能表现得太过聪明,于是被学霸各种毫不留情的鞭笞。听见言晔大发慈悲说“可以”的时候,燃灰简直热泪盈眶,再也不想体验高中生活——除非让他做老师,那还可以勉强考虑一下。002:不愧是宿主。今天的课表里有一节体育课,恰好是下午的最后一节。说是体育课,但为了照顾高三学生的身心健康,这门课其实是自由活动时间,大概率是留给玩家探索真相用的。燃灰和言晔收拾好东西一起出门,但刚走到操场,学霸就被急匆匆跑来的同学叫住:“言晔,班主任有事找你!”言晔脚步一停,皱起眉来:“什么事?”那同学在两人面前刹住车,神情憨厚地挠着头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好像和全国数学竞赛有关系?”言晔站在原地,唇抿平成一条直线,明显陷入两难。燃灰主动开口,做出一副很理解的贴心模样:“没事,你先去吧,班主任那边比较重要。”沉默片刻,言晔肩膀才稍稍放松,抿唇看向他:“别忘了昨天说好的。”燃灰眨眨眼,语气很迟疑:“说好什么?”言晔放在身侧的手指顿时蜷紧,脸色沉下来:“……你不记得了?”见他有了生气迹象,燃灰茫然的表情顿时一收,揽住言晔的肩膀,笑容促狭,带着高中生年轻张扬的热烈:“骗你的,我怎么可能忘,一起吃晚饭是吧?”“到时候等我,咱们一起吃饭。”听见这句话,言晔的面色才略微和缓,目光落在他们肢体接触的位置,矜持颔首:“好。”终于把人糊弄过去,燃灰看着对方笔直的背影,不动声色擦把冷汗,幸好及时想起来了,否则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又想起什么,他若有所思。从日记本里展露出的怯懦性格来看,燃灰肯定和之前的“他”完全换了个人,但身边这几个男主完全没察觉到异样似的。这也就意味着,原本的人设他不需要遵守。但他这个目击者的身份,又明显是玩家通关需要仰仗的NPC,游戏却没有半分提示。要不是燃灰清楚知道这是无限流世界,恐怕真以为他来到了一所再普通不过的高中。男主在整什么幺蛾子?这么想着,燃灰却很淡定,反正无论如何,男主总不会伤害自己,这大概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可以说是相当有恃无恐。言晔不在,他心里暗暗梳理这些乱七八糟的异样,肩膀却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下意识转过头,早上那张笑眯眯的脸又出现在眼前。燃灰用最快的速度调整表情:“谭暄?”白天趁着课间又找了好几遍,还是找不到人,谭暄终于得出一个大胆的推断:燃灰身处的六楼大概是另一个空间,和真相有关的线索也被藏在那个空间里。这个副本实在是阴险,要不是他误打误撞发现了端倪,恐怕会和其他玩家一起被困到死。本以为还要趁下次吃饭才能找到燃灰,没想到体育课两人就碰面了,看来在六楼之外的公共区域,他们都可以见面。这么想着,谭暄语气温和:“燃灰同学,我有些事想问你。”燃灰满目警惕:“我没什么好说的。”他不欲多谈,刚想离开,却被谭暄叫住:“这是你的吧?”看见那个牛皮本,燃灰瞳孔骤缩,立刻作势上前抢夺,被谭暄敏捷避开,语气加重:“‘他死了’——是什么意思?是你把他害死了?”听见“死”这个字,燃灰一张脸顿时变得惨白,拼命摇头:“不是我……不是我害的他,是他们!”看他那么可怜,谭暄也有些不忍心。虽然燃灰袖手旁观,但说实话,他也没什么挺身而出的能力,真要怪还是要怪那几个加害者。他放轻声音,软硬兼施:“我不想为难你,只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诉我。”“这是帮我,也是帮你。毕竟你也知道,他死了,下一个就是你——难道你真的不怕死?”-短暂的交流在电光火石间结束,谭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立刻离开,自由活动时间很宝贵,他得抓住机会做很多事。看着对方匆匆离开的背影,燃灰慢条斯理收敛表情,唇边露出个得逞的微笑,心道这小伙的确不算笨。剩下的就交给玩家了,他作为NPC的义务止步于此。慢吞吞往操场里走,燃灰没走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风。还没来得及回头,肩膀被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环住,用力把他往怀里带了带,后背撞到结实的胸膛,蓬勃热量隔着校服传过来,几乎把人烫伤。对方开口,胸腔隐隐震动,嗓音低沉带笑:“这么巧?”听声辨人,燃灰讶异地转过头:“贺闻野?”他回学校了。贺闻野从鼻腔里懒懒“嗯”出一声,照旧是那混不吝的模样,燃灰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目光落在他的另一侧肩膀,他皱起眉:“你受伤了?”贺闻野却毫不在意:“一点小伤。”他老和人打架,受伤是常有的事。但在喜欢的人面前明显丢脸,贺闻野不欲多谈,挑起半边锋利的眉尾:“想哥没?”燃灰:其实不太想,毕竟他的高中生活还蛮充实的。当然,心里这么想着,他嘴上还是敷衍道:“想。”贺闻野这才满意,但看见燃灰嘴角上的伤口,目光顿时凝固。后脖颈凉飕飕的,校霸捏住他的嘴唇,双眸里几乎喷出火来,磨着牙阴森森问:“谁干的?”燃灰还想糊弄:“是蚊子,蚊子而已。”这话可糊弄不过去贺闻野,他冷笑一声,手指力道加重,阴阳怪气:“蚊子能叮这么巧,锁骨上还有一大串?你这蚊子挺凶啊。”那种心虚的、脚踏几条船的感觉又出现了,燃灰坚强地不吭声,但贺闻野已经猜出来:“是宋子椰?”燃灰没回答,但沉默已经给了他答案。多余的话不用再说,怒火高炽,贺闻野绷紧下颚,往篮球场去的脚步顿时一拐。肩膀上传来的力度很大,燃灰不解其意,下意识顺着他的步伐走,然后一路被带进了操场旁边的器材室。各种球类早就被爱玩的学生拿走,此时的器材室空无一人。铁门重重一关,发出当啷一声响,久未打扫的地面上浮土飞扬。器材室的灯年久失修,光线暗得不像话,贺闻野高大背影逆着光,锋锐的眉眼越发桀骜不驯。他漆黑如墨的一对眼珠直勾勾锁定在燃灰脸上,视线沉沉,看不出喜怒。眼下这场景,很不对劲。燃灰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某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自打进这个游戏之后,自己的肾每天都在透支的路上,就连睡觉都睡不安稳,这很不好。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他强装镇定:“贺闻野,你想干什么?”贺闻野不退反进,舌尖舔过锋利的犬齿,目光从脸一路游走,仿佛能划破校服。他明显憋着火气,此时猎物被堵进死路里,语气却越发不疾不徐。“我生气了,作为债主收点利息,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