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吐了

曾经陆森从动物世界上目睹过各种野兽之间互相厮杀的场景，也在动物园里见过它们同类相残、相互争斗的情况，但是这种直面第一现场的，还是第一次。而且面对的还是刚刚被自己舔了一口鼻子的野生猛虎。心虚的陆森下意识浑身微微僵直，他的尾巴都因为恐惧而垂下，尾巴尖稍稍卷起了一个弧度，爪子往后退了一小步，轻轻带动了旁边的灌木丛，发出细微的声响。这种对峙的紧张气氛中，稍稍一点树枝折断的声音，都像是耳边炸了一个惊雷。本来就紧张的陆森差点掉头就想跑，但他不敢，任凭谁在眼前这头野生大老虎面前都会心生恐惧，这种直面死亡的感觉并不美好，陆森呼吸微微发颤，目光落在了躺在后面一动不动的老虎身上。看得出来这头老虎已经死了，这里发生过战斗。“你杀掉了你弟弟？”陆森知道有些老虎兄弟之间互相争夺领地，但是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兄弟相残的极端情况，但不排除也会有个别极其凶残的老虎，陆森再次后退了一步，极为谨慎地盯着穆赫。“我弟弟？”穆赫声线平静，语调略微上扬，它面色如常地扫视了一眼陆森，而后将目光落在了后爪边的老虎尸体上，它道：“你说……这是我弟弟？”穆赫略微歪了歪自己毛茸茸的大脑袋，它的虎须微微抖动了一下，尾巴尖小幅度地卷起了一点，抬起爪子朝着陆森走来，它走的越是缓慢，压迫感越强。陆森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在动物园里隔着玻璃和猛虎对视，这和野外直面猛虎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就仿佛是……虎生走到了尽头。就在陆森绝望于无法逃脱的时候，不远处的灌木丛忽然传来了异响，陆森下意识地看向了灌木丛，试图这个响动能吸引穆赫的注意力，而让他更加绝望的是，穆赫毛茸茸的耳朵只是微微抖动了一下，它甚至眼睛都没眨一下，目光一直盯着陆森看。“你后面有熊。”陆森咬着牙，神情慌张道：“狗熊！”“……”穆赫的眼神微微发生了一丝改变，不知道是不是陆森的错觉，他觉得穆赫的眼中透着一丝嘲弄。“真的是狗熊，不信你转头看看。”陆森道：“它朝着你这边来了。”“狗熊的味道，你没有闻过吗？”穆赫忽然开口，它的声音就是青年的嗓音，略带一丝冷意，缓声道：“这么近的距离，是你闻错了，还是你又想骗我。”它的话音刚落，整头老虎就猛地朝着陆森扑了过去，陆森几乎是反射性地就想走，越是想要逃的时候，越是容易出现各种意外，他的后爪垫踩在了湿润的泥土上，正好处于下坡，整头虎都踩滑了，直直摔在了地上，身为人类的本能就想要转身抬起手臂去阻挡。但是他不是人类了，他现在能抬起了，只有肉乎乎，毛茸茸的巨大虎爪，因为动作失误，尖利的爪尖还收了起来，只剩下大型的梅花爪垫。巨大的冲击力撞在了身上，而后腹部突遭重击，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未立刻到来，眼前只有放大的猛虎脑袋，脸上的虎纹清晰可见，对方凑过来嗅了嗅，有些微硬的虎须从他的鼻子上划过，让他鼻子微微耸动，想要打喷嚏。穆赫的巨大虎爪压在了陆森的肚子上，松软的肚子贴着它的爪垫，略带一丝温热，爪下这头老虎一动不敢动，满脸惊惧地看着自己。“你最好别动，不然疼的是你自己。”穆赫警告道。就在感觉到爪垫下的身体似乎是想要挣扎时，穆赫轻轻露出了一点爪尖，戳了一下陆森柔软的肚皮，它歪了歪脑袋，但只这一下，就足够警告陆森了。陆森是一头识时务的新手老虎，并不想来个鱼死网破。虽然大概率是鱼死了，网没破，还更加扎实了。“你说的熊呢？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到。”穆赫并未对陆森做什么，只是微微压低身形，它道：“给我指出熊在哪里。”陆森一脸苦闷地看向了发出声响的灌木丛，一只野鹿从里面探出头，对上了陆森的目光之后，没有丝毫迟疑，扭头就跑了。哪来的熊……当然是假的。他也只是想赌一把运气，假如眼前这头老虎被蒙骗过去了呢，他还能立刻转头就逃，得到一线生机，但是他早该想到，从人变成动物这种离谱的倒霉事都能发生在他的身上，他还能指望自己有什么运气。大概率是全卷判断题都能考零分的运气了。“看来是狗熊跑了？”穆赫的语气带着一丝调笑，但是眼神中却没有半点笑意。陆森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口水。他知道骗人揭穿会丢面子，那骗老虎呢……被揭穿会丢命吗……“怎么不回答了？你不是说自己在等我回来吗？我回来的时候，可没有看到你。”穆赫更加凑近了陆森，尖利的獠牙几乎贴在了陆森的脸上，它一字一句道：“你耍我。”“没有……这真没有……”陆森已经穆赫的语气里听到了毫不掩饰的杀意，他的脑袋飞速思考，丝毫不在乎要不要脸这件事，毫不迟疑地抬起爪子，抱住了穆赫压在了自己肚子上的爪子，一脸无辜道：“你误会我了，我是出来给你捕猎的，你打架得胜归来，我怎么也得捕杀一只鹿给你助兴！”这只虎爪是真的很沉，陆森觉得穆赫大概不知道它自己有多重，这一爪子都快把陆森的肚皮压扁下去了。陆森感觉自己有点反胃，想要吐。“杀鹿？”穆赫被骗了两次，本来就谨慎的它已经对陆森失去了信任。陆森的喉头哽咽了两下，他试图压住想要吐的欲望，伸出爪子小心翼翼拨弄了一下穆赫的爪垫，这力度相当于给穆赫的爪垫挠痒痒，就算是老虎，也是受不住爪爪被挠痒的，穆赫下意识想要抬起爪子。“你干什么？”穆赫从出生到现在，虎生之中，从未被谁攻击过爪垫。它的语调带着一丝愤怒，朝着陆森低吼了一声。“你快抬爪子。”陆森深吸了一口气，忍耐到了极限道：“你压着我的胃，我想吐了。”穆赫尚未来得及思考这是什么意思，就眼睁睁地看着被自己压在爪下的某头毫无底线的老虎一张嘴就吐了。穆赫：……它第一次被一只老虎吐了一爪子。“我就说让你抬爪子，别压肚子的。”陆森直面穆赫震惊的神情，他叹了口气，算了，不逃了，本来还有一线生机，估摸着现在会被咬死后大卸八块了。他就知道，被放生的动物一定吃的饱饱的，但是没想到会被一爪子就压吐了，而且还是这种生死关头。他已经失去了挣扎的求生欲了，只是不仅预料中的疼痛并未落下，就连肚子上的压力也消失了，他睁开眼就看到穆赫异常嫌弃地走到了溪水边，将自己的爪子放进去洗洗。陆森刚有动作，就听到正在洗爪子的穆赫头也不回道的咬牙道：“你不动，能活，你敢跑，我就杀了你。”隔着这么远，陆森都能听得出这头野生大老虎的咬牙切齿。不知道是他倒霉，还是这头被吐了一爪子的老虎更倒霉一些。作者有话说：陆森：骗虎两次，吐虎爪子上一次……这个怎么赔呢？穆赫：陪？你想怎么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