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天要绝我

“穆拉, 你是怎么跟路易斯认识的？”在寻找了一大圈都没有发现踪迹之后，大厄撒特累得气喘吁吁，它蹲坐在原地, 身后的尾巴轻轻甩动：“我之前怎么不知道？”被错认成穆拉的陆森撩起眼皮看了眼大厄撒特，这头老虎连他到底是不是穆拉都分不清，那就必然不可能见过穆拉，就算随便胡诌, 它也没法发现什么的。更何况既然大厄撒特在这里找不到穆赫, 那陆森要它也没什么用处，而且他有一句话的确没有撒谎，路易斯应该快要回来了，一旦它们相遇, 那陆森的谎话就会不攻自破, 到时候小命堪忧。所以现在, 他得想办法不动声色地甩开这头东北虎。“你怎么不说话？”大厄撒特见陆森没有吭声, 颇有些不满地甩了甩尾巴, 走到陆森的身边, 对于陆森，它还是有些排斥的，并不想走的太近，毕竟大家都是公虎, 一旦靠的很近都会感觉到危险，这种感觉很不舒服。“我之前被我哥赶出领地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被尤雅赶出领地的路易斯，同病相怜吧。”陆森说道：“因为有同种遭遇, 所以就成为了朋友。”“同病相怜？”大厄撒特审视了一下陆森, 深思片刻后纠正道：“这倒也不至于, 毕竟路易斯是有领地的。”路易斯再惨，至少还是有着东部领域的一大片领地。陆森闻言，两只耳朵微微抖动了一下，意义不明地轻轻“啧”了一声。看来穆拉的确是有点惨的，又惨又倒霉。正在被静静无情拖拽前行的穆拉已经麻木了，它试图挣扎过，但静静并不是一头脾气很好的东北虎，既然不肯跟它做朋友，它就打到穆拉愿意和它做朋友。穆拉的尾巴都垂在了身后，虎生一片黯淡。*“穆赫老大，你配偶的气息真的不在这里啊，我真的闻不到。”小厄撒特鼻青脸肿地看着穆赫，它下意识不敢对上穆赫的眼神，以前虽然被穆赫揍过，但绝没有现在这么惨。这才多久，穆赫比以前更强大了。在周围找了一圈的小厄撒特是夹着尾巴回来的，汇报了一下自己的搜寻结果。穆赫正在朝着山上走，正如小厄撒特所说的那样，气味的确几乎没有，有可能陆森不在这里，也有可能是他被大雪盖住，遮掩住了自己的气息。这么一想，穆赫明显更加焦虑了不少。“我让你跑远点看，不是让你在我周围找一圈。”穆赫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烦，它隐隐露出了一点獠牙，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了小厄撒特的身上。小厄撒特浑身的虎毛立刻炸了，它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而后十分知趣地朝着身后的林子跑去，一边跑一边道：“穆赫老大，我保证，我会努力找你配偶的！”穆赫根本没把小厄尔斯的话放在心上，径自朝着林子深处走去。这应该算是穆赫和陆森长时间在一起之后，第一次分开，而且互相之间毫无音讯，生死不知。陆森一心想要把大厄撒特给甩开，但身后这头厄撒特显然是被陆森的鬼话给糊弄到了，真的认为陆森是能帮它实现统一北部的老虎。它甚至在和陆森密谋着如果遇到小厄撒特，要怎么对付它，如果先遇到了穆赫，又该怎么对付，如果对付不成功，应该怎么逃走。“逃跑路线是要提前制定好的。”大厄撒特和穆赫之间是交过爪的，对于穆赫的实力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它道：“不瞒你说，我之前也遇到了一头老虎，你知道妮娜吧，就是加贝的配偶，你肯定知道它，你经常往它的领地逃跑，一定见过妮娜。”“……”陆森的耳朵微动，他转过头看向了大厄撒特，问道：“所以你想要说什么？”“我想知道。”虽然周围没有其他老虎，甚至连一只鸟都没有，但作为大厄撒特还是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道：“你见到了妮娜？”“不是，不是妮娜，是我见过的一头流浪公虎，它见到了妮娜。”大厄撒特说道：“这事儿吧，其实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的，就是你哥的那个小幼崽，听说都能捕猎了？”陆森：……？？？谁？谁的配偶幼崽？这谣言已经越来越离谱了。“我听说，你哥把莫桑的领地给占了，给了自家配偶养幼崽。”大厄尔斯砸吧砸吧嘴巴，道：“那可是莫桑啊，说占就占，哦对，我还听说，这配偶是莫桑的女儿。”陆森：……“你确定是妮娜认识的流浪虎说的？”陆森有些怀疑地看向了大厄尔斯，他道：“你真的确定吗？！”“我确定啊，不过，可能中间有点细小的问题。”大厄尔斯说道。“什么问题？”陆森问道。“严格来说，也不算是妮娜认识的流浪胡。”大厄尔斯谨慎地说道：“应该算是妮娜认识的流浪虎，它告诉了其他的流浪虎，然后其他的流浪虎在交流信息的时候被我听到了，就是这样。”“……”陆森都有些害怕，下一次他听到的会不会是“穆赫自己生了个崽儿”。这群东北虎，有什么不敢说的，什么它们都敢说！它们算是吧“以讹传讹”这个词展现的淋漓尽致，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了。“你哥真的是这样的吗？那后来莫桑去哪了，被赶出了领地去了西边？”大厄撒特问道。“莫桑……莫桑……”陆森想起了那个见着自己就恨不得把自己给活剥了的“便宜爹”，他稍稍停顿了一下后才道：“你这得问我哥和它的配偶，我只不过是一个无辜的，被打出来的弟弟，我能知道什么？”大厄撒特闻言，稍稍点了点头，道：“也对，你在你哥那里，没什么地位。”陆森：……他突然有点同情穆拉。“沿着这条路下去，就是路易斯经常待着的地方。”大厄撒特转过头对着身后有些磨磨蹭蹭的陆森说道：“路易斯这家伙，就是喜欢啃老，离开了它母亲，它就完了，得饿死。”陆森也并不回应，只是想着现在路易斯可千万别出现在这里，它要是出现在这里，可就完了。但是往往这年头，很多事情就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最怕什么越来什么。当路易斯的身影出现在了陆森它们的视野里时，陆森只觉得浑身脊背的毛都竖起了，遍体生寒，脑子里只想着现在穆赫能忽然出现的概率有多少，或者他成功逃走的概率又有多大。路易斯说来也倒霉，这刚离开自己母亲没多久，就遇到了雪崩，幸好它还算是幸运，埋得没多深，扒拉扒拉自己也就爬出来了。但是它没想到的是，自己在自己的领地上能看到厄撒特，路易斯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公虎出现在另外一头公虎的领地，不是路过，就是在挑衅。这种情况，路易斯很清楚这就是厄撒特在试探着它的底线，然后可以趁此机会，来挑衅一下，试图占据它的领地。实际上厄撒特兄弟之中，无论是哪一只早就觊觎它的领地了。“厄撒特。”路易斯的语气微微沉下，它的喉咙里发出了低吼声，尾巴尖微微抖动，隐隐露出了尖利的獠牙，对着厄撒特一字一句道：“你不会是被大雪冲过来的吧？”“当然不是。”大厄撒特也看到了路易斯鼻青脸肿的模样，它冷笑道：“能被打成这样，你这东部领地还不如让给我了。”路易斯脸上的伤当然就是出自于穆赫，路易斯听到了厄撒特这话之后，轻轻歪了歪脑袋，它似乎是准备反驳什么，而后忽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它道：“你知道穆赫吗？”“知道，你不就是想要说你的伤口是穆赫打出来的吗？呵，我告诉你，我不仅看到了穆赫，我还看到了穆赫的亲弟弟，穆拉！”厄撒特冷笑道：“穆拉，出来。”身后没有半点动静。站在厄撒特面前的路易斯目光越过了对方，落在了厄撒特的身后，身后只有空旷的雪地，还有一排爪印，看得出来，这位“穆赫的弟弟”溜走的很及时。不知道为何，这性格让路易斯似曾相识，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好险，太险了。”陆森踩在雪地上，没想到以前穆赫教他如何才能很轻缓地靠近猎物而不被察觉，这方法居然用在这个地方。他这逃命的命运，是不是就改不掉了？感觉在哪都是在不断的逃命，除非是在穆赫的身边。他小心翼翼逃脱了厄撒特，趁着厄撒特的注意力被路易斯吸引住的时候，他就立刻逃走了，等厄撒特反应过来，想要追上来之前，它得先考虑一下怎么跟路易斯解释它在路易斯的领地的事情。陆森一边想着，一边舔了舔自己的爪垫，给自己压压惊。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下走，如果穆赫被冲下去，那肯定是被冲到了山下，所以沿着山路往下总是正确的。“嗷呜——”陆森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方向感并不算好的他隐隐听到了狼嚎声，心中微微一紧，狼可不是什么好招惹的动物，非常难缠，而且还记仇。陆森抬起爪子，向前走了几步之后，耸了耸自己的鼻子，微微嗅了嗅味道，似乎是在确定四周是否有狼群，但是可惜的是他什么都没有闻到，可那声狼嚎又是确确实实存在的，陆森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放弃朝着狼嚎传出的方向走，换了个方向继续寻找。他有些担心厄撒特会追过来，所以走得速度都比较快，爪子踩在了地上一个凸起的东西上时，被狠狠绊住了一下，踉跄了两下才稳住，而后扭过头看向刚刚绊住自己的东西。原先以为是石头或者树根，结果却看到了野鹿僵硬的身体，它勾起来的蹄子戳出了雪层，绊了陆森一下。这头野鹿已经死了，没有呼吸，但是陆森站在旁边的时候，总有种这只野鹿在盯着自己的错觉，他以前作为人类的时候，就喜欢看各种各样的恐怖片，这会儿野鹿的尸体和夜色渐浓的林子，还有鸟雀的鸣叫声，都让他的尾巴炸了毛。早知如此，当初他就不该看那么多的恐怖片了。直到身后忽然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陆森本就紧张地绷紧了全身，听到这声音之后，浑身都炸了毛，朝着山下跑了过去。管它后面是动物还是鬼，都被甩的远远的。虽然穿成了动物，虽然学会了动物的狩猎技能，虽然开始茹毛饮血了，但是不得不说，人性对于鬼怪的畏惧还是保留了下来。陆森这边刚刚跑了，那边灌木丛的豹子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缩瑟了一下身子，而后发现眼前那头东北虎逃得速度飞快，这才松了口气，然后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转身叼着猎物溜了。到了夜晚的时候，以往虽然安静，但也不像是现在这样，其实刚刚的那头野鹿，陆森看得出来那根本不是死于掠食者的狩猎，而是被雪灾掩盖窒息死的。这样的动物绝不是少数，这片大雪之下，到底掩盖了多少动物的尸体，谁也说不准。天灾就是这样，不关你是食物链顶端的猛虎还是最弱小的兔子，谁都有可能被埋住。陆森这一跑，跑的老远，早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他现在也只是像是一只流浪虎一样，到处寻找着穆赫的踪影，但是从大厄撒特那里他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上是有穆赫的气息的。陆森抬起爪子舔了舔，之前挖雪堆的时候，爪子受的伤还很疼，走起路来就更疼了，陆森时不时就得舔舐一下自己的爪子，以防止会发炎。他的尾巴随意垂在了身后，也不像是以前那样经常翘起尾巴，卷着尾巴到处溜达。“吼——”陆森踩在了一块岩石上，发出了虎吼声。陆森的虎吼声在林子里传的很远，但是这次没有回应。陆森也并不期待着回应了，这种概率太低了，他从岩石上跳了下来，继续朝着林子里走去，却不想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丝声响，陆森微微一顿，他立刻低吼着出声，然后缓缓后退。他是想要继续跑的，但是爪子很疼，而且现在身后是一块巨大的斜坡，不知道下面是什么地方，如果贸然跳下去，假如摔残了怎么办，可没虎养他了。他谨慎地盯着眼前的灌木丛，将往后跳的这个选项作为了最后不得不为的一个方法。然后他就看到眼前的灌木丛里忽然冒出了一个老虎头，这老虎头是真熟悉啊，陆森定眼一看，这不就是厄撒特吗！这只老虎也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刚一钻出灌木丛，就看到了另外一头老虎。看到这头老虎的第一瞬间，它是十分震惊，而后就是欣喜，它在这头老虎的身上闻到了穆赫的味道，而且之前穆赫一脸冷漠地跟它说过“我的配偶，公虎，四岁，名为陆森。”小厄撒特没想到这简直就是天要助它啊！这要是帮穆赫找到了它的配偶，那穆赫还不得帮它对付它哥哥，虽然也不一定会帮，但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可能的。小厄撒特喜上心头，连忙跑出了灌木丛，伸出了爪子喊道：“是我！我是厄撒特！我知道是你！陆森！”这话落在陆森的耳中，顿时脸色变了，他的脑海里几乎瞬间便想到了是不是大厄撒特和路易斯对了一下话，然后知道了他是伪装的穆拉，真名叫做陆森。一想到这里，陆森浑身的毛都立刻炸了，极其谨慎地盯着眼前的厄撒特。厄撒特也怕他跑了，便想扑过来抓住他，却不想这举动落在了陆森的眼里就是恼羞成怒下的攻击，本就心虚的陆森往后退了一步，后爪踩滑，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是滞空的，但是很快就掉下去了。这斜坡有些陡峭，摔下去下面就是积雪和灌木丛了。小厄撒特一脸呆滞地站在了斜坡边缘处，它低着头看着陆森掉下去的地方，只觉得浑身都冰冰凉凉的，它喃喃道：“完了，完了，穆赫老大的配偶跳崖了。”它的声音都在发颤，浑身本来被穆赫就揍的鼻青脸肿了，此刻觉得自己要是还能保命，那就是怪事了，这要是让穆赫知道了，穆赫还不得把它的皮给剥了。小厄撒特看了眼下面，抬起爪子试图还想捞一捞，但也只是抓到了空气，它颤声道：“这老天爷是想要玩死我啊。”它整只虎都已经呆住了，只觉得自己的命大概是到头了，没想到最后是以这样的方式如了它哥的愿，这要是被穆赫找来了，以后这个世界真的就只有一个厄撒特了。有那么一瞬间，它甚至想要掩盖一下气息，但是又想到了穆赫那个恐怖的嗅觉，便知道这个方法完全行不通。很少有同类能分辨出大厄撒特和小厄撒特的区别，连它们的母亲都分辨不出来，但是穆赫凭借着极为灵敏的嗅觉，能轻而易举地就将它们给区分开了。“其实……其实也不会摔死的吧？”小厄撒特在原地转了几圈，还在想办法的时候，就听到了较远处传来了声响，听着声音，要是没猜错，应该就是穆赫的动静。小厄撒特的爪子僵硬地勾了勾雪地，现在跑肯定来不及，穆赫的追击能力它是见识过的，而且它身上刚刚和陆森接触的时候，还残留了一点点陆森的气息。“刚刚我听到了陆森的虎吼声，它的气息在这里。”穆赫的声音从不远处的灌木丛传来，正在缓缓走向这边，正好看到了小厄撒特，便道：“你看到我配偶在哪了吗？”小厄撒特看了眼穆赫，又看了眼旁边的大斜坡，再看了看穆赫。“说话，我的陆森在哪里？”穆赫走的越来越近，压迫感越来越强，小厄撒特咬了咬牙，从这里跳下去不一定会死，但是要是被穆赫知道自己眼睁睁看到它的配偶跳崖了，那肯定会把它剥皮吃掉的。传闻穆赫当初占领中部领域的时候，就吃过同类。这么一想，小厄撒特心一横，直接撒开了爪子，直接跃下了斜坡。穆赫：……？？？有毛病？它看着小厄撒特忽然当着它的面跳下去，一时间愣了一下，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还是它虎生以来，第一次看到一头虎寻短见了。穆赫真是长见识了。*其实陆森第一下跳下来的时候，就想着用雪堆作为缓冲，用力抓住旁边的草茎，试图像第一次被那头棕熊追击时一样，当时他用这种方法躲过了棕熊的追击，这次也能用这个方法躲掉厄撒特的追击。他想的很好，甚至一切都按照他预计的走，这雪的确很厚，很适合用来作为缓冲，爪子虽然疼，但是为了保命也是可以用力爪子旁边的小灌木的。就在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也没受伤，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的，只不过他尚未来得及庆幸，就察觉到头顶传来一声虎吼，他脸色一变，下意识侧身躲过，眼睁睁地看着这头老虎从他的身边擦身而过，直接砸到了下面，一路像是滚雪球一样，砸断了多少灌木。陆森闭了闭眼睛，不忍看了。其实在他看到这头老虎的时候，这头老虎也看到了它，那眼神从坚定变成了惊恐，然后飞快划动自己的爪子，但也没能止住往下滚落的速度。摔得一个虎啃雪。陆森轻轻晃动了一下尾巴，爪子勾住了草茎，靠着斜坡处长着的树干，稳住身形之后，才继续往山上爬去。就在他即将快要爬上去的时候，却再次感觉到了什么东西站在上面，他顿时一惊，以为还有什么猛兽，身形微微下滑，却不想后脖颈直接被咬住，身形被用力往上一提。这拽着后脖颈的感觉，可真是熟悉。除了穆赫，应该没谁能拽得动一头重达几百斤的东北虎了。陆森被穆赫揽到怀里的时候，鼻腔里都是穆赫的气息，这气息十分熟悉，但也有好几天没闻到了，他的尾巴几乎是立刻轻轻摇晃了起来，下意识看向了穆赫。穆赫低下头，察觉到了陆森的紧张，伸出带着倒刺的舌头轻轻舔舐着陆森的后背皮毛，然后又舔了舔他的脸，声线略显低沉地安抚道：“找到你了。”它的尾巴轻轻卷起，搭在了陆森的尾巴上，而后轻轻舔了舔陆森的鼻子。作者有话说：小厄撒特：所以没谁为我发声了吗？穆拉：这个操作我熟。路易斯：哥们几个在唠嗑什么呢？经验交流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