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花是张开手臂,背朝后地拦在门槛外,秦晚抬起一脚踹在她后背上,将人踹趴在屋里。满屋子的人愣在一处,张桃花伸出的脚慢慢收回来,心里庆幸不已。还好,丢脸的不是她。“走了,还愣着干什么?”余霜这才回神:“哦,哦,好。”秦小福连忙拽着余霜跟在秦晚后面,屋里的尖叫咒骂声听的他兴奋不已,踹的好,踹的妙,踹的呱呱叫。刚走几步余霜停下脚步,回过头说:“春花、桃花,我不小心听到你们娘和爹说,那两只羊是给你们的陪嫁。养到过年时卖了,买一只银镯子绰绰有余,你们不用像现在这样。”说着像是伤透了心一般,低头离去。秦三霞瞪着眼,一张脸憋的通红。余大树问她:“可是真的?”这和跟他说的完全不一样。秦三霞回骂道:“那死东西就是条不会叫的狗,所以才咬起人来这样狠。”真个屁,她疯了吗?费劲心思弄来的两只羊就这么给出去?那可值五两银子。张春花也不哀叫了,和张桃花两人喜滋滋围着秦三霞和余大树,一口一个爹娘真好。秦晚挑眉,看到秦三霞和余大树憋成紫红的脸,一天的郁闷在此刻散了。走到半路,秦小福被家人带回去。余霜抱着小包袱,低着头跟在秦晚后面,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开口,声音小如蚊蝇:“对不起。”秦晚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你不用对不起,我小爹要生了,我正愁找不到合适人照顾他。刚好你自己撞上来,以后你就是我家的长工了,那两只羊的钱就从你工钱里扣。”余霜不可置信地抬起头,随后惊喜地跑到秦晚前面,对他说道:“秦晚,你真是大好人。你放心,我在你家一定会好好干活的。等阿烟叔生产后,我会伺候他月子,以后的小孩我也会帮忙带,我告诉你,我可会带小孩了,余金宝就是我从小带大的。”秦晚琢磨着“你真是大好人”这句话,似乎两辈子以来都是第一次听到,骂他的话常常听,夸他的话真实不多。“也是我小爹同情你,不然我可不会。”“嗯,我知道,你们家都是大好人。”他觉得以秦晚厌恶的样子,不像是因为他后娘闹腾就能服软的人。剩下的肯定就是阿烟叔说了什么,他真的是一位非常好的哥儿阿叔。余霜的肤色偏白,婴儿肥的脸蛋配着圆圆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因哭过湿漉漉的。此刻两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就像刚离巢需要人安抚的小奶狗。秦晚的手指不知觉地摸索着几下,他觉得他小爹的同情心似乎也还不错。这一天下来所有人都筋疲力尽,临睡前,房间不够了。秦晚家房子总共四间,一间堂屋,一间秦晚的双亲住,一间厨房,还有一间就是秦晚住。余霜连忙说:“我睡厨房柴火堆就可以了,在家的时候我也经常这样睡的。”阿烟有些为难的说:“那怎么行。”虽然他说就当请余霜当长工,但其实心里已经把余霜当做儿夫郎了。“今天也算是你们两个的新婚之夜,霜哥儿睡厨房怕是不怎么好。”余霜红晕爬上脸颊,不是说当长工吗?怎么就是新……新婚之夜了?秦晚扶额,他就知道他小爹会把这件事当真。“爹,您扶着小爹快去休息吧,有什么事一定要叫我。”看着两人进屋后,秦晚对余霜说:“跟我来吧。”余霜搂紧小包袱,神情忐忑跟在后面。于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在一个人睡床头这边,一个人睡床头那边度过。秦晚不想睡柴火堆,让余霜睡,他小爹肯定又要不好受。那只能这样,还好床特意做大了。余霜虽然很不自在,但一天的精神耗损,刚粘床没一会儿就睡着。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余霜就起床,利索的干起活来。他先把院子扫干净,又把羊圈打扫一圈。做完这些以后,天已经大亮,他回到厨房想做早饭,又拿不定秦晚家平时早上吃什么。秦晚醒来后脑袋昏沉,全身酸软无力,心里直道要完。他这是重感冒了。“秦晚,你醒了吗?你家早上吃什么?我煮粥行吗?”余霜实在拿不定主意,就想进来问问秦晚。见他一脸难受的躺在那,连忙问:“你怎么了?”秦晚摸着额头,感觉应该没发热。“我伤风了,麻烦你去请姚郎中来一下。”“我……我知道了。”余霜说完慌慌张张地跑出去,该不会是昨天救他引起的吧?他可知道秦晚从小身体就不好的。秦晚的病情来势汹汹,姚郎中到后秦晚已经烧的迷糊了。土郎中就是乡下野大夫,家住隔壁姚家村,平时就用一些土方子看看轻微伤风、轻微外伤什么的。他来看了看,连忙摆手说:“我看不了我看不了,你们还是赶紧去镇上请大夫吧。”阿烟急的肚子一抽一抽疼,秦大壮围着他团团转。余霜强迫自己不能急:“大壮叔你在家里照顾好阿烟叔,我去请大夫。”说完一抹眼泪,抬腿就跑向秦小福家,他要去借牛车。秦家村前后两排,秦晚家主后排最边缘,与姚家村相邻。余霜和秦小福家都在前排,他焦急时不时抹泪的样子,一路上被看着。好事之人一打听,不得了了,秦晚发烧昏过去了。说着说着就成了,姚郎中说治不好了,秦晚家要准备后事了。霜哥儿真是可怜,原以为跟了秦晚比跟了老秃头好,没想到秦晚和小时候一样弱。哎,这才刚过夜就要成了寡夫郎了。可怜,实在可怜。张春花听到后心里十分解恨,秦晚那小混蛋把她踹趴在地上,害她丢了好大的脸。死的好,越早死越好。不过……她两眼一转,转身就向家跑去。她要告诉她娘,余霜那个小贱人成寡夫郎了,是不是可以去秦晚家要回来,再卖一次,还有那个银镯子也要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