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挖墙脚

“国异局？那是什么地方？”若水为了尽快解决这件事, 只能将国异局抬了出来。她其实不太想和这地方扯上关系，毕竟她是妖祟，只为元酌兮臣服。但能用的时候, 还是可以用一下的。却没想到这人一句反问，把所有的话都堵得死死的。若水真是要笑起来：“你是修士？”那人点头, 又想继续取出符箓对付若水。尽管若水不是邪祟, 但面对这些正道的符箓, 依旧会感觉不适。将黑伞往前面挡了挡，把自己大半个身子藏在伞后。哪怕已经杜绝直面符箓的灵气了, 若水依旧觉得自己的皮肤表面, 正在经历灼烧的痛苦。“你既然是修士, 就不知道国异局是什么地方吗！哪有你这么死心眼的道士，你仔细看清楚, 我身上的祟丝到底是什么颜色的！亏你自诩正道中人，难道就是这样滥杀无辜吗！”一边躲避着符箓的威慑, 若水忍不住发起火来，不过碍于良好的修养, 她还是没有对道士动手。道士依旧没有听若水话的意思, 他确实没有从若水身上感受到罪业的血腥, 可他并不认为这是证明若水是好妖的理由。“妖就是妖,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真是个蠢货。和这种脑子一根筋, 只坚持自己想法的人，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若水脸颊两侧开始浮现浅淡的妖纹, 眉心处也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羽毛符文。她从小受到的教育, 就是不可随意和常人动手。但现在，也轮不到她不动手了。淬灵入伞, 若水身上的祟丝开始浮现，与之前的那些血红祟丝不同，若水的祟丝，是淡绿色的。这是她修正道，隶属元酌兮门下的神赐，特许她可以脱离负面心魔，拥有和修士一样的修行方式。淡绿色的祟丝节节缠绕，达到一定数量后，融化成水珠，形成灵气。若水调动着祟丝转化而成的灵气，一手执伞，一手掐诀布阵，开始对道士反击。道士看着环绕在若水身侧的灵气，有些惊讶：“为何你可以使用灵气？”若水冷哼，甩出黑伞，并在掷出伞的一瞬间，将伞柄抽了出来。黑伞旋转着，从伞沿落下星子，伞面上也有一道红焱向上烧去，流火烧面，形成一道巨大的透明古钟，将二人笼罩在内。同时，若水身上的灵气，也沿着伞柄缠上，星光缭绕之下，凝成一把约莫有一米三左右的长横刀。长刀高扬，在空气中擦出噼里啪啦的金红电光，刀身上森绿的火焰灼出符文，给长刀淬入灵力。手握着刀，若水的身后隐隐约约浮现出一道半透明的翅膀和尾羽，一声响彻天际的鸟鸣后——若水抽刀，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腾空跃起，刀尖擦出火花，在空中拖出一道荧光：“姑奶奶早就跟你说过了——老娘！不是邪祟！”一刀劈下，道士的反应速度也很快。甚至都不用掐诀，只是一个抬手，后撤半步，灵力聚在掌心，顷刻之间就在身前凝出一道符阵。长刀的灵气打在符阵的盾上，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道士面色冷淡，对于若水可以施展灵气的震惊，也只是在一瞬间就收了回去。“妖孽，该死。”他一手挡着长刀，另一只手却从手腕上的念珠中取出几张提前画好的符箓，咬破舌尖，给每张符上都染上一滴舌尖血，随后朝着若水抛去。此刻他也不再留手，体内灵力快速运转，眼神也凛冽起来，捻指夹住一道金色符箓：“恭请灵官道君借剑一用！敕令！”随着道士的请咒字音落下，符箓开始燃烧。却在烧到一半的时候，突然熄灭。一道空灵清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语气淡漠，不怒自威：“本尊不允，谁敢下令！”..神威入音，只是一句话，居然就将僵持的局面打破。不但道士的灵力被瞬间压回体内，形成的阵法符箓自燃消散。就连若水已经化为古钟结界和长刀的黑伞，都被打回原形，变成伞落入若水手中。听到这句蕴含磅礴灵力和天道规则的话，一人一妖的脸色各不相同。若水眼色暗喜，不自觉微抬下巴，扬起笑意，甚至还好心情地对着道士挑了挑眉。虽然声音并不是稚嫩的少年音，反而成熟冷漠得有些磁性，但若水听得出来，这是元酌兮的声音。准确点说，是酌兮道君的声音。小道士，姑奶奶的后台来了，你呀，摊上大事啦！和若水的放松不同，道士的眉头在听到声音，以及尝试了半天，发现无法调动体内灵力后，紧紧皱了起来。“不知是哪位神君显灵，弟子蓬莱顾庭鹤，见过神君。”“蓬莱？本尊记得蓬莱仙山规训，乃避世不出，你入神都，可有进令？”元酌兮冷笑，听到蓬莱二字，眼中的怒气越发浓郁，未显真身，只是召出法相，虚虚投影至半空之中。见法相如见神尊。若水几乎是在元酌兮法相亮出的一瞬间，就单膝跪下，低头行礼，在神明的“凝视”下，褪去伪装，显现出赤瞳黑裙的妖身。“属下若水，见过道君。”顾庭鹤微眯双眼，注意到若水的举动，心中提起一丝警惕，却也恭敬抱拳，对法相行礼：“蓬莱顾庭鹤，见过神君。”这蓬莱的弟子私自离开蓬莱，擅入神都境内，还对若水大打出手，元酌兮对他的印象，简直差到极点。“无令入境，好大的胆子。”在神域还在的时候，蓬莱作为连接神域和凡间的三鼎之一，在最后一战中，选择避世不出，封锁仙山，斩断诸神退路，导致神域遗孤未能成功转移，全部陨落。后来重建神庭，蓬莱也依旧拒绝来往，并销毁所有神明信物和庙宇传承，将仙山退隐海阵之中，彻底与神都断绝来往。神庭新神愤怒，便与之签订协约：既然蓬莱不愿与神都有所关联，那自此以后，蓬莱弟子皆不可私入神都境内，除非由蓬莱申请，通过神庭判决，给出进令，才可进入神都。这件事情元酌兮本来是不知道的，新神庭建立的时候，元酌兮作为神域最开始的十六神，已经彻底陷入了沉睡。可他到底是神明，苏醒之后，他的神格和权柄都会在神庭自动归位，相对应的，神庭的条令，也会通过权柄，告知元酌兮。知道就是因为蓬莱，自己的兄长姐姐们才会战死陨落，那么多的神民们才会死无全尸，元酌兮怎么会有好脸色给他？在神识探索一番，发现顾庭鹤没有进令后，元酌兮差点没气笑出声。蓬莱的弟子，千百年来，一如既往的无耻。元酌兮才翻一个白眼，下一秒却发现有一股浓厚的灵力正在向自己冲来！银蓝色的灵力宛如水蛇一般，攻击迅猛灵活，在匍匐中找寻到猎物的所在，等猎物放松警惕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攻击——什么？！一阵寒风从身前直面吹来，在对风之下，元酌兮有些睁不开双眼，下意识虚起双眸。风只来了几秒就停下，可风停下后，那位蓬莱的弟子，也来到了元酌兮的视线范围之内。顾庭鹤有些惊诧地看着眼前这位看上去只有初高中生年纪的少年，在看清元酌兮的长相后，眼底下意识闪过一丝惊艳之色，却立马垂下眼，不再看他。再次对着元酌兮抱拳行礼，顾庭鹤语气冷淡，却比之前软上了几分：“弟子失礼，还望神君勿怪。”元酌兮：“......”没有撤去法相，元酌兮双手环臂，身后的法相也跟着他的模样，做出了一样的动作。元酌兮有些好奇，微抬下巴，端着一副清高傲然的模样：“蓬莱的弟子，你是怎么发现本尊的？”这句话的声音是元酌兮本来的清脆少年音，除去伪装的成熟，用略带不悦的语气说出来，一点都不像质问，反而有些天真的愚蠢。不让人讨厌，还会下意识想要微笑。顾庭鹤微微挑眉，暗道原来这位小神君的声音，是这样的啊，还真是......和他外表一样，单纯如纸。压下并不明显的嘴角上扬弧度，顾庭鹤回答：“蓬莱的寻踪之法，可以无视身份，即便您是神君，只要泄露了气息，弟子都可找到您。”“无耻。”元酌兮冷哼一声，下出结论，蓬莱果然和神庭史卷记载中的一样，无耻极了！哪有这样不可理喻的功法！连神都能找，还有没有道理了！对于元酌兮的嘲讽，顾庭鹤脸色未变，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他看了一眼若水，将视线重新移回元酌兮的脸上，不带任何旖旎的情愫，顾庭鹤沉声开口：“神君，那只妖祟，是您座下？”元酌兮啧了一声，瞪向顾庭鹤，神色认真纠正：“若水不是妖祟！虽为妖身，但她有仙职！是妖仙！”“哦。”顾庭鹤面色不改，心底却忍不住好笑地看着有些炸毛的小神君。他能感觉到元酌兮身上的神格和权柄，也能确认元酌兮确实是神明，只是......他没想到，神都境内还会有这么有趣的神。这位小神君看上去，真的很好骗啊。太好骗了。若是拐回蓬莱，一定会很有趣吧?师尊说的不对，神都一点都不危险，反而有意思极了。不枉他强行打破结界，从蓬莱出来。“既然是神君的人，那弟子便放过她，不过神君，此地邪祟不少，您身份金贵，还要多加小心，不要被偷去血液。”一个神的血液啊，那可是普天之下最无价的修行药引啊。顾庭鹤对着若水的方向一招手，收回一开始打在若水身上的寻踪符，对着元酌兮点头道别后，转身离开。就这样走了？不用打架啊？元酌兮眨了眨眼睛，他都做好了要和这家伙打一架的准备了！亏他还专门开法相，给自己增加气势！用之前看《言灵荣耀》中的弹幕来说，就是：都准备好装一个大的了，结果就这？那他......白装了啊......收回法相，元酌兮快步走到若水身边，担心地围着若水转了一圈：“他没打伤你吧？疼不疼呀？”若水摇了摇头，也收回黑伞，对着元酌兮露出一丝微笑：“我没事，多谢殿下及时到来。难怪这人不认识国异局，之前我提起的时候，那人都答不上来，原来不是神都中人。只是，蓬莱......不是记载中的地方吗？我还以为蓬莱和天行院一样，都是传说中的地方，没想到居然是真的。”“那个人为什么要杀你，你明明就没有罪恶祟丝啊？”元酌兮见若水没事，也松了一口气，继续问道。“他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哪怕我没有害人，也要诛杀。”元酌兮气出冷笑：“有、病！”自无耻之后，元酌兮给蓬莱打上的便签，又多了一个有病。还真是......活该。突如其来的蓬莱弟子，打断了若水和元酌兮本来的计划。在回到酒店后，双方交换了一下情报。若水这边除了遇见一位蓬莱弟子，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发生。元酌兮则是把华鸢母女暂时无法化形，以及新宝的事重新说了一遍，这一次，他说的更加详细了些许。听完元酌兮所说，若水沉思片刻，开口道：“小殿下，您看这样如何——基地是一个专门研究大熊猫的地方，除了相关设施完善，也有不小的社会关注度。而如今这个世间，修行可以通过转换信仰而成，信仰最直接的来源，就是粉丝的喜欢。照现在大家喜欢熊猫的热度，不如将华将军和华小姐留在基地内，有人照顾的同时，还能吸收信仰。等她们能够化形后，也可学殿下您一样，必要的时候变出分身留在基地。这样一来，也就不用考虑华将军和华小姐的身份证问题，以及带两只大熊猫离开的问题了。您觉得呢？”若水所说，其实元酌兮也想过，但是他记得基地是不会随便收野生大熊猫进行圈养的。因此，他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是可行，但谭爷爷不会同意随便将华姨和玥玥留下的，当初救助我的时候，都在最后选择了放归，更不要说一对野生大熊猫母女了。”若水：“第一次或许不行，可如果华将军她们和元夕一样，都是二次救助呢？”听到这，元酌兮忍不住挑了挑眉，仔细想了一下，随后右手握拳，一拳拍在左手掌心：“是啊！只要在第一次放归后，华姨她们再次‘受伤’，就会被二次救助，要是判定为二次救助，没有在野外的生存能力的话，华姨和玥玥就可以被基地收留了！只是......这样一来，不就是在骗谭爷爷他们吗？虽然是为了华姨好，还是有些良心过不去。”如果只是为了获取信仰，和方便被饲养员照顾，就装病二次救助，不但浪费了基地饲养员的劳动力不说，到底这是骗人的事。元酌兮从来没有骗过人，只是稍微想想，就觉得非常不应该。若水沉默，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也就是让华母女被基地救助，这也是最安全，最快能够法力恢复的方法。想着，她突然开口：“那如果，是野生大熊猫自己想要留下呢？我曾经听过一个新闻，有一只大熊猫多次放归，但都靠自己找回去，三次过后，就被正式收编了。按照这个思路，只要华将军和华小姐在放归后，再自己回来，如此几次，说不定就有机会被收编。”“还有主动愿意收编的大熊猫？”元酌兮好奇了，他一位所有的大熊猫都会向往自由的生活，却没想到还会有野生大熊猫自己找上门收编。“是啊，那只大熊猫现在已经在熊猫研究中心养老了。”若水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手机，在上面搜索了这只大熊猫的消息，找到资料后，将手机递给元酌兮看。看完这只传奇熊猫的介绍，元酌兮点头肯定：“可行！”这样一来，华鸢和华玥接下来的去处，就有了个定夺。只要明天去基地的时候，把这个决定告诉她们，就可以了。解决完最重要的一件事，元酌兮半躺在酒店的沙发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顺便晃了晃脚丫子，对若水道：“那个蓬莱的家伙，你以后见到了，离他远点。”不用元酌兮说，若水也会这么做，但这是第一次元酌兮主动提出让她远离一个人，出于好奇，若水问道：“道君似乎很讨厌那个蓬莱的弟子？”元酌兮眼神冷下，脸上的笑意瞬间收起，先前的天真好骗，在一个眼神转变之间，就换了一个人一般：“他看本尊的眼神，很不对。蓬莱与神都隔绝千百余年，所修所行，皆不相同。况且，蓬莱自私自利，毁约隔绝神域退路，害我神域子民无一好下场。居然还能探索神明行踪，如此无耻之人，还是不要往来的好。”天哪，瞧瞧她都听到了什么？一向天真幼稚的小殿下，居然能够看出来那个蓬莱弟子的不简单，还会主动警惕往来了！长大了，小殿下长大了！若水心头一软，一瞬间体会到了为人父母般的欣慰。既然元酌兮有这种意识，若水也多提醒了一句：“道君，还有一事十分可疑。那蓬莱弟子体内的灵力，我有些看不透，似乎取之不尽一般。在我攻击他的时候，明明感觉到他已经用全力了，但他还是可以爆发出更深厚的法力。只是那种法力有些古怪，不太像是那蓬莱人自己的，有些借力的意思。最后一刻，他还想借灵官真君的武器，只是被道君您打断了。可按您所言，蓬莱与神都隔绝，为何他可以借我神都神明的法？”元酌兮将这件事记下，却也给不出一个回答来：“总之，离他远点。”“是。”...次日。基地门口，一位撑着伞的女人，手中牵着一位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正在检票。女人笑容满面，看上去气质清淡如兰，看向孩子的眼神也是格外温柔。倒是这个小姑娘的脸色不太好，板着一张脸，有些不开心的样子，双手抱着手臂，女人走一步，她就走一步，身上散发着我很烦，别惹我的气息。终于检到了二人的票，检票员将两张票的票根撕下，从上衣口袋中取出两张贴纸，弯下腰来，摆在小姑娘的面前：“小妹妹，今天参观熊猫，有小贴纸送哦~你喜欢哪一张呀？”小姑娘看了一眼两张印着不同熊猫画的贴纸，随手选了一张短胖炸毛没脖子，吃着小苹果，还举着一只手婉拒的贴纸。检票员将小姑娘选择的贴纸递给她，又从检票柜中拿出一个布艺袋，递给女人：“这是基地赠送的环保手提袋，您可以将东西放在袋中，祝你们玩的愉快！”收好袋子，女人对检票员点了点头，牵着小姑娘走进园区。小姑娘一进园区，就松开女人的手，用力在地上跺了一下脚，淡金的双瞳瞪向女人：“让我变成小孩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给我扎两个辫子！”女人用手掩住唇，弯眸微笑，轻声轻气的安慰：“殿下的头发太长了，散着会很热的，再说了，这样很好看啊，而且还不会有人认出你来，多好呀。”“就算热，扎一个不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两个！”“当然......是给粉丝谋福利呀~来，殿下，笑一个——”说着，若水举着手机将双马尾小姑娘气鼓鼓瞪镜头的画面拍摄了下来，存在相册里，准备回去发微博。嗯，游戏博主当多了，她现在想转型了。之前遇见李淑鱼，给了若水一个很好的灵感。李淑鱼是经纪人，虽然若水不进娱乐圈，也没有艺人......但是她可以把元酌兮这个名头打响啊！从小酌兮开始练练手，找机会去考个经纪人的证，以后做元酌兮的专属经纪人。势必要让元酌兮这个名字，成为顶流之一！帮小殿下快点修炼，快点长大！若水的计划打的很好，收好手机，一抬头就看见了正在打电话，眼神却放光盯着元酌兮看的李淑鱼。若水：“......”哦吼，有人要来挖墙脚啦！果不其然，若水的这个念头才刚升起，下一秒李淑鱼就对着电话说请稍等，朝着他们走了过来——“又见面了，请问这位，是您的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