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问:如果在你伪装熊猫的时候, 遇见了一个熟人,并且这个熟人还认出你了,你是什么感受?如果这个问题是让元酌兮来回答, 那么他现在的答案是——挺想死一死的。在秋千上装死了好一会,元酌兮依旧可以感觉到有一股炙热的视线, 正在坚定地打量着他。终于, 他承受不住了。于是——元酌兮翻了个身子, 把脸埋在了兰柯的脖子处,不停地开始对自己下暗示:看不见我, 看不见我, 看不见我......兰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睡眼朦胧地看了一眼元夕,以为元夕是做噩梦了, 半眯着眼睛,伸出手拍了拍元夕的脑袋:“嗯~”不怕不怕, 元夕快睡,可可儿在这呢。拍着拍着, 元夕没睡着, 兰柯自己先睡着了。元酌兮很想跟着兰柯就这么睡过去, 可是他背后的视线, 一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不但如此,就在下一秒, 他的通讯口令就被连接上,一道淡漠忍笑的声音, 在元酌兮的识海中响起:“酌兮?”元酌兮:......元酌兮:不是本尊!匆忙回答一句, 识海中的声音消失了一会儿,随后一道轻笑声响起, 让元酌兮的脸不自觉涨红。还好他现在是熊猫的模样,毛发繁多,看不出来他在脸红。既然都已经被认出来了,元酌兮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装下去。把自己的手臂从兰柯的身下抽出来,给兰柯施加了一道安睡的祝福后,元夕绕过兰柯,从秋千上走了下来。刚才还排好队站在隔音玻璃前面的孩子们,已经在老师的安排下分散开来自由活动了。孩子们虽然对大熊猫很好奇,不过两只大熊猫都在休息,完全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也就看了一会后,自顾自跑开玩去了。元酌兮走下秋千,视线落在一位站在玻璃窗前的小身影上。小孩穿着上京市全市统一的学生校服,宛如罚站一般立在隔音玻璃前,与元酌兮对视。隔着一层窗户对视了几分钟,小孩收回视线,往外走去。元酌兮啧了一声,暗道这小家伙还挺嚣张,居然都不和老师报备一下,就擅自离场,万一走丢了,岂不是又要让老师背锅。心里的这句吐槽才刚想完,就看到那个都要走到门口的孩子,脚步突然一转,朝着老师走过去。小孩仰着头,似乎在和老师说着什么,老师点了点头,给他指了个方向。末了,脚步一动,似乎还想要带孩子过去,不过被那小孩拒绝了。也不知道小孩又跟老师说了些什么,老师的表情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答应了,没有再继续同行。和老师报备完,小孩继续往门口走去。从头到尾都没有再把视线给到大熊猫半分。看到小孩走出门,元酌兮用双手揉了揉耳朵,在原地徘徊了几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虽然元夕在犹豫,但他的距离,却离去往外场的小门越来越近。在木爬架上溜达了一圈,元夕还趁机吃了一块小苹果。等小苹果吃完,元夕才慢慢悠悠地钻出小门,往外场走去。有孩子看到大熊猫往外场走了,拉着小伙伴就要一起去看。一位比较稳重的男生阻止了孩子们出门的动作,语气严肃道:“不可以随便乱跑,老师说了,只能在场馆内活动。”之前看到元夕出去的那位小孩挠了挠后脑勺:“啊,可是熊猫去外面了,这里看不到熊猫了。”班长指了指还在秋千中睡觉的兰柯:“胡说,这不是还有一只嘛!总之,不可以随便乱跑!要是走丢了怎么办?老师已经很辛苦了,我们不能惹事。”听到班长的话,几位小孩耷拉下脑袋,宛如被告知今天不可以出去玩的小狗,语气乖巧:“好吧,那我们不出去啦。”重新回到场馆内,孩子们的思绪一向变得很快,没一会就把元夕出去的事忘到了脑后,开始你追我,我追你的玩闹起来。...元酌兮从来没有走得这么慢过,今天上京的天气多云,没有多大的太阳,外场并没有特别热。即便是大熊猫这种皮毛多的动物,也不会觉得闷热。只是一下子就从冰凉的空调房转到室外,这种温差变化,还是让元酌兮有些不开心。来到外场,果然在这里看到了先前在玻璃窗前的那位小朋友。元酌兮对着小孩吐了吐舌头,也没让他多等,加快了脚步,朝着隔音玻璃处走去。仗着室外暂时没有其他的游客,元酌兮先到木爬架下,单手拉着藤椅,就往小男孩的位置走去。还好没人看见,不然又不好解释了。期间经过小池塘的时候,还没有忘记摘下一大块长得像荷叶的大叶子顶在头顶上。把藤椅拉到玻璃窗前,元酌兮坐了上去,和小孩面对面。大熊猫双手环臂,虽然手有些短,没有办法做到交叉的姿势,反而有些像小学生上课时端正的坐姿。但是大熊猫并不觉得自己的这个动作,有多么可爱,他对着小孩哼了一声,调动法力连接上通讯口令:“想不到堂堂玄门天行,如今居然才是个七八岁的小学生。”天行的真实年龄当然不止七八岁,这老家伙和他一样,活了千万年了。只不过自从天行自戕入轮回后,这家伙每一世都会以人类的年龄死去,又重新成长。算算日子,他这应该又是经历了一次轮回,长到了七八岁。元酌兮这么说,纯粹是为了给自己找回一点面子,顺便隔应一下好友。但是天行这个轮回百载的天道之下第一神,怎么会因为元酌兮的一句话而失态呢?小男生淡定一笑,冷声开口:“彼此彼此,没想到酌兮道君也有在动物园当动物的喜好。”来嘛,互相伤害呀。你嘲讽我小学生,我就嘲讽你当动物,反正大家彼此彼此,都开了马甲,谁也别笑话谁。酌兮道君这个神,最好面子。他可以在动物园当动物,但是你不可以直接说出来!天行完全不在意元酌兮的面子,直接点破,差点没把元酌兮羞到跳脚。大熊猫手脚并用,在藤椅上一跳,双手拍在玻璃上,对着小男生就是一声清脆的犬吠:“汪!”你干嘛!不准说我!快忘记,快忘记!把元酌兮惹跳脚,小男生的唇角微微上扬,笑意爬上眼底,愉悦的声音从唇缝中溢出来,目光温和地看着大熊猫挠玻璃抓狂。元酌兮通过口令,听到了天行的笑声,当即就更加生气了,可是他继续挠玻璃,又显得他非常幼稚。生着闷气,大熊猫重新坐会藤椅上,只是那双小眼睛还在不停地瞪着窗外的那个人。大熊猫双手握拳,加速呼吸间,小肚子一起一伏,看上去委屈极了。终于,天行先退了一步,隔着玻璃伸出手,把手贴在玻璃上,仿佛在抚摸熊猫一般:“好啦,不逗你啦,放心,没人知道你是酌兮道君,就我一个知道。”毕竟是多年的好友,天行知道该怎么样去哄这位还没长大的小道君。小道君扭捏地哼唧一声,将信将疑地看了天行一眼,才不情不愿地开口:“那你不准告诉别人,凌霄那狗东西也不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狗东西关系最好啦!”“行,我不告诉别人。凌霄也不说,好了吧?”听到天行的承诺,元酌兮还不太放心,他也伸出一只手,隔着玻璃和小男生的手贴在一起:“起誓,不然我不信。”“好好好,起誓。”天行贴着大熊猫的手,无奈点头,又重新说了一遍,答应元酌兮不会把他在京动当动物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包括凌霄天道。话音落下,一道金色的符文从一人一熊的掌心升起消散,代表着契约成立。有了这层契约存在,元酌兮才彻底放心下来,收回手问道:“你是不是早就找到我啦,那你为什么一直不来联系我?要不然我也不用在这里当动物啦。”小男孩摇了摇头:“不是,我最近才找到你的。虽然我是玄宗天行,但我还是要上课的。我不怎么关注网络上的事情,要不是最近安阳的事情有些古怪,我偶然发现了华鸢,又顺藤摸瓜看到了若水发的你的照片,我也不知道你在动物园里。早知道若水找房子,是为了你的话,我就应该换个更大的院子。不过现在也不迟,我回去给你找个更大的院子,对了,你是不是还没有办身份证,我一并帮你办了吧。你要用什么身份?小酌兮,还是......”别看天行现在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可他每次转世,记忆和功法都是顺承下来的。也就是说,他只是七八岁的外表,却又着千万年的记忆和功力。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迅速长大。也正是因为他可以长大,因此每一代的玄宗天行,都会精准落在这家伙手里。玄宗由天行创立,这么多年的传承,没有人比天行本人更了解玄宗,也没有人比他更会管理。他说可以帮元酌兮办理身份证,就一定可以。身份证的事,若水一直都办下来,一些必要的出行,都非常不方便。想要更好的融入现代社会,拥有一个身份证,是必不可少的。元酌兮也不客气,反正天行是他好友,这点小事用不着推搡。“本来的样子吧,一直当小孩,很多事情都不方便。诶,老墨,可不可以把我年龄改成二十岁啊!要不然我打个游戏还有未成年的锁,一点都不尽兴。”秦政弯了弯双眼:“不行,十六岁就是十六岁,未成年就是未成年,不可以改哦。”“小气!”大熊猫双掌捂在眼睛上,对着小男生做了个鬼脸:“略略略,小气鬼!喝凉水!”秦政面色不改,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郁,几乎是要把整双眼睛眯起来:“我觉得小酌兮也不错,是不是啊,小、妹、妹?”和元酌兮这种小朋友商量,不需要跟他讲道理,只需要拉出一个比他的设想更加差的条件作为对比。有了这一层对比,不用再多说什么,元酌兮就会自己放弃提议。果不其然,在秦政提出了“小妹妹”的方案后,元酌兮果断闭上了嘴,安静了下来。就连声音都小上了不少:“十六岁就十六岁,反正比你大。”秦政脸上的笑容几乎快要维持不住,甚至隐约可以看见他逐渐握紧的拳头,和抽搐的眼尾。默念了好多遍不要和熊猫计较,不要和小朋友计较。秦政的表情才重新恢复成安然淡漠的模样。扯开身份证的这个话题,秦政给外场的监控表面加了一层结界,接下来他们所言所做,都不会被监控察觉到,也不会有影像被观测到。注意到秦政遮住监控的动作,元酌兮也心照不宣地加了一层混淆咒,随后金光一闪,一道少年的身影出现在小男生的身边。元酌兮挥手变出两个蒲团和方桌,于秦政面对坐下。“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我才不相信你这个家伙,是专门来动物园看动物的。”秦政微微一笑,在坐下蒲团的瞬间,身形逐渐抽条长大,等他完全坐下的时候,已经从一个六七的小男孩模样,长成了一位成年男人的样子。和好友对话,永远都是轻松的。秦政在桌面上一挥手,灵力凝结成一道半透明的立体建筑。双指在其中一处的位置做了一个放大的手势,以秦政的手指为圆心,这块区域的地形和陈列,都被放大展出出来。这是一个山城,地势偏低,四周环绕着山脉,有一条贯穿城市的河流在山城中央。城内的建筑规整有序,重要的一些社会设施也被特别表明出来。本来这是一个十分温馨的地方,可是现在,山城的上空中,却浮动着一层积压的黑气。黑气隐隐之间,还在往城中倒灌这污秽。就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到了下面,黑气逐渐变成了一根根颜色发黑的祟丝,牵连在百姓的头顶之上,开始侵蚀百姓的身体。“这是安阳。”元酌兮只看了一眼地形,就脱口而出地名。他的视线死死盯在百姓身上,眼看着这些祟丝在一步步改变破坏子民的身体,身为守护神的元酌兮,觉得心口揪疼。“查出来了什么?”元酌兮只觉得喉间一阵火辣,但是问出这句话,都让他如同被刀割了一般艰难难受。秦政继续放大安阳的现状,这一次,他着重放大了安阳市一医院的地点。医院被放大成一比三的大小,两位神明可以清楚看到医院中,被祟丝重度污染的百姓现状。医生们身上也牵着祟丝,但他们还在努力为普通百姓看病、动手术。哪怕他们知道自己这样做,也许并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这样做了。病房中全部住满了病患,不但如此,甚至还在走廊间加出了许多床位。即便如此,前来看医生的患者,却依旧没有减少的迹象。医院,是整个安阳中,污染最严重,黑气最浓郁的地方。看到这一幕,元酌兮和秦政都保持了沉默,许久没有说话。之前好友相见的调侃和玩笑,在此刻,全部被严肃替代。秦政时刻关注着元酌兮的表情变化,他轮回百载,对于这些事情早就可以做到平心而论,淡然处之。可元酌兮不一样,除去沉睡的那些年,折合成人类的年纪,他不过才是一个堪堪十六岁的少年。更不要说,元酌兮的共情能力一向很强。在看到自己守护的子民,正在承受如此的痛苦,相比他才是最心疼难过的那一位。“玄宗自从检测到安阳磁场发生变化,前后一共派出了不下十余名天师异人,可无一例外,这些异人在进入安阳后,全部都失去了联系。不仅如此,我们尝试让安阳的群众撤离,可奇怪的是,整个安阳似乎都被隔离开来了。不但神都官方无人察觉,就连你去询问在安阳有亲朋好友的人,他们也都表示没有察觉任何不对。有一位外出务工的工人,在提起自己已经许久没有收到过家人的信息电话时,居然都没有任何疑意。我通过无相,监控到了安阳的现状,安阳已经被祟恶意与现世隔离开来。如今的阴阳紊乱,想必你也看到了。当今异人已经不比从前,我不能继续将玄宗的异人投入其中。现在能够有能力进入安阳探查的,除了我,就只有你了。”元酌兮沉默了一会,才半哑着声音开口:“那......其他神仙呢?神都子民有难,为何神明不在?这次的邪祟,能够在你我眼下,作恶隐瞒至今,它到底是什么身份?能瞒过我就算了,为何连你这个天行都没有察觉?身为天行,你还是对他们抱有失望吗?”天行当初在神域自戕下界,就是因为对凌霄、对当时百姓的失望。被元酌兮的反问问住,秦政抿唇,也好一会没有开口。一股尴尬的气氛弥漫在两位神明之间,元酌兮的呼吸声逐渐加重,直到他终于忍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一手握住秦政的衣领,另一只手高高扬起,意图向下揍去。可元酌兮的拳头都挥到了秦政鼻子前,却强制收力停住。由于突然收力,元酌兮的整条手臂都被力度反噬到酸疼,连带着拳头都在微微发抖。“说话!”对着好友大声吼出来,元酌兮淡金的双眼中满是愤怒和不解。安阳的这件事,给他的心头划下了重重的一刀。他当初明明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可是当时他没有管......为什么他当时没有管!如果他那个时候多想一些,直接去调查一下,会不会这些子民,就不会经历这样的痛苦了?元酌兮自责极了,这份自责在他的心底酿出了浓郁的酸涩和痛苦。对自己的愤怒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这位才十六岁的小神君,虽然在质问天行,却没有忍住泪水。热流从眼眶中滑下,松开了握着天行的拳头,元酌兮跌坐在蒲团上,像个孩子一般,大声哭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元酌兮什么都好,就是他一遇到任何事情,第一件事就是道歉,给自己揽责的傻瓜性格不好。秦政张了张嘴,无声叹了口气,他知道他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改变不了元酌兮自责的心情。与其去劝他,倒不如让他自己哭出来好受一些。“神都的子民没有信仰了,”秦政淡声开口,用最平淡的语气对元酌兮解释,“你应该知道信仰对于一个神来说意味着什么。没有信仰,神明无法下界,更无法插手此界的事情。我能活着,是因为凌霄让我活着,你能活着,是因为十五位神君的道,一直保护着你,不至于让你陨落。但是酌兮,神,没有信仰——会死的。你问我祂们为何不在,不是祂们不在,是祂们来不了。正是因为神明无法下到此界,此界的阴阳才会如此紊乱。单有灵炁,也难以正常修行,修士实力大减,面对这些邪祟,也无能无力。人心的力量是很强大的,除去妖祟和鬼祟,灵祟和念祟的形成,都离不开人心的力量。现在的人们越来越急躁,阴暗面滋生强大,这些来自人心的罪恶凝成的祟,不是我这个神庭的罪人能够挥手消灭的。你能够明白吗?千万万的百姓,你能肯定每一位的心中,都永保纯净吗?人性的恶,你不是已经从李鑫和那些绑匪的身上,感受过了吗?这些恶念,是消除不了的。人们自己抛弃了神明,那为什么又要让神明去无条件付出?酌兮,这不是你的错。神也是‘人’啊,是‘人’就会有感情,也会犯错,也会累的啊。他们其实并不信仰你,酌兮。”哪怕元酌兮现在获得到了信仰之力,哪怕元酌兮现在的法力已经恢复了八成,可这些信仰,都是人们在网络上嘻嘻哈哈后,心血**的喜欢。这份喜欢,是给元夕这只能够带给他们快乐的大熊猫的,不是给愿意为子民付出一切的酌兮道君的。他们甚至连酌兮道君是谁都不知道,他们转发大熊猫,是因为元夕的特殊,是因为元夕的“火”,是因为元夕可以帮他们实现微不足道的小愿望。如果这些都没有,等网络上的热度变迁,以后大家提起来元夕,说不定就只会剩下一句:“哦,那只熊猫是吧?诶,在哪个动物园来着?”秦政变出一盒抽纸,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元酌兮:“虽然他们不信仰我们了,但我们......还爱着他们,不是吗?”“酌兮道君,该我们去清除邪祟啦。”元酌兮哭的有些喘不过气,听着秦政的话,除了点头,就是点头,到最后,哭声渐缓,元酌兮接过秦政递过来的纸巾,胡乱擦了擦眼泪。抽泣着声音,用力点头:“嗯!”眼尾被哭得发红,元酌兮用力揉了揉眼眶,唰唰连抽好几张纸巾给自己擦干净:“本尊,可是一名优秀的守护神!不管我的子民喜不喜欢我,我不能不喜欢他们!”元酌兮的这一番话,听上去有些可笑和天真,但这确实也是元酌兮最值得人喜欢的一点。同样,这也是神都的神明都赞同的一点。不管神都的子民信不信仰祂们,祂们始终都是神都的神,哪怕无人在意,也会在危难到来时刻,守护神都的百姓。这是神的职责,也是神的道。秦政无奈一笑,站起身来,走到元酌兮的身边,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酌兮,你太善良了。”但愿你的这份善良,以后不要成为伤害你的刀。元酌兮一把拍开秦政揉他的手,微微颔首,眼神朝上,瞪向秦政:“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不要摸我的头!我还要长高呢!”哈哈一笑,秦政故意又摸了一把元酌兮的脑袋,并且摸完后立刻跳开,让元酌兮打了个空。“不和你玩了,等会老师要找不到我了。晚上我去四合院找你,我们去安阳。”匆匆说完这句话,秦政的身形逐渐缩小,几秒过后,秦政就从一个成年的男性,变回了七岁小孩的模样。与他身形一同变化的,还有周围的景色。法力变换出来的蒲团和桌子,逐渐化作星子消散,元酌兮也在哼了一声后,变回熊猫的模样,回到了玻璃墙中的藤椅上。一人一熊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一同转身朝着内场走去。秦政在老师那里打了个报道,就回到了队伍之中。而元夕刚从外场进来,就被醒来后没有找到小伙伴,着急坏了的兰柯扑了个大满怀。“嗯!嗯嗯~嗯——嗝~”元夕!你去哪里啦!我醒来都没有找到你,我可担心你啦!一直一直在找你,都没有心情吃笋笋啦!嗝~抱着元夕蹭了一会,兰柯的饱嗝出卖了自己。立刻用双手捂住嘴巴,兰柯紧张地看着元夕,开始疯狂默念元夕听不见听不见。接收到兰柯心里嘀咕的元夕默默翻了个白眼,小手一挥,推开兰柯,朝着自己的大宝座跑去。哼,坏家伙,居然偷吃我的笋笋!不跟你好啦!甩开兰柯,元夕走到自己的大宝座上坐好,开始剥笋吃。视线时不时和玻璃外的秦政对上,秦政看着大熊猫安静吃笋子的模样,也不觉被萌化了。隔着一层玻璃,学着元夕的模样,握着拳头,装模作样地吃着笋笋。元夕吃笋的动作一顿:?你有病是吧!夺笋啊!元酌兮恶狠狠咬了一口笋子,秦政紧跟其后,用力咬了一口空气。大熊猫气坏了,一生气把手里的笋子朝下扔了出去。秦政弯眸浅笑,也假装朝地上扔了个什么东西。大熊猫嗷呜一声,跳起来拍了一下木架:“汪!”你干嘛呀!讨厌死啦!听到元酌兮心声的秦政挑了挑眉,仿佛找到了什么乐趣一般,也在原地蹦跶了一下,难得做出了一个符合他年纪的幼稚举动:“汪!”元酌兮:......啊!我不玩啦!这有个学熊精!太烦熊啦!大熊猫龇了龇牙,直接从木爬架上跑下来,一路跑到秦政面前,站直身子,一整只熊扑在玻璃墙,张大嘴巴恐吓小男孩:“啊呜!——”秦政微微仰头,看着这只站起来挡住他所有视线的大熊猫,突然露齿一笑,从校服口袋中掏出手机,对着正在张嘴的大熊猫——的下•半•身——“咔嚓”。进来拍照不准开闪光灯,也最好不要开声音,于是秦政手动模仿着相机拍摄的声音,轻声开口。元酌兮:“???!”你有病吧!你有病啊!!!!这个天行是被人盗号了吗!啊!狗凌霄,你看看你家天行都干了些什么!这个神经病怎么乱拍熊啊!熊熊我啊,真的生气啦!连忙坐下来,用尾巴遮住自己的关•键•部•位,元酌兮对着秦政龇牙威胁:“呜唔——”给我删啦!快点!我们还是不是好兄弟了!秦政被大熊猫这又羞又怒的动作逗笑了,转过手机,给元酌兮展示一下根本没开机的手机。在大熊猫用一种受到了欺骗的震惊表情望过来的时候,秦政歪了歪头,眨眼微笑。接上元酌兮的通讯口令,秦政安慰道:“你要谢谢我,要不是我提醒,你不就早被人拍到了吗?放心啦,小朋友,你还小,不用担心。”元酌兮:?元酌兮:!“汪汪~汪!——汪呜!——”你说谁小!你说谁小!!!你会不会说话!你要不会说话,就把那嘴捐喽!大熊猫的悲欢与人类并不相通,兰柯不知道元夕在生气些什么,但是他看到元夕正在和那个小朋友面对面,也以为是很好玩的游戏,于是跑到元夕身边,跟着元夕一起开始叫唤。“嗯嗯~嗯!”只是想逗一逗元酌兮,想让这个小道君心情好一些的秦政:......挑了挑眉,秦政在识海中问道:“你这个邻居,挺有意思的啊。”元夕看了一眼兰柯,非常自豪地点了点头:“嗯!”那可不,这小熊真的可有意思啦!他今天还教我跳舞来着!秦政呦呵一声:哎呦呦呦,酌兮道君还会跳舞呐?这么厉害呀?如果想要从元酌兮那里得到什么好处,那么夸他!用力夸他!这是当初神域所有神仙都知道的事。因此,在秦政并不太走心的夸奖下,元夕坐了下来,兴致勃勃地开始咬手手,准备给秦政表演一下扭扭舞。熟练地咬住手手,元夕用另一只手稍微托住,随后有节奏地扭动起身来。一旁的兰柯看到,也跟着坐下,咬住手一起扭起来。两只大熊猫突然对着一个小男孩坐下跳扭扭舞,这么显眼的一个举动,吸引了场馆内和直播间的全部注意力。孩子们纷纷从场馆的各处跑到了秦政身边,惊呼着看两只熊猫跳舞。直播间的观众们就更不用说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上次达海也学兰柯跳扭扭舞后,我就一直在等兰柯教会元夕跳!没想到元夕真的学了!】【救命,血槽已空!谢谢大家,谢谢大家,这是我无痛亲生的两个孩子,谢谢大家的喜欢!】【正面!我要看正面!!!小徐奶爸呢!@徐洋带刀侍卫,小徐奶爸在不在看直播间,求求了,录一个元夕正面跳舞的视频!】【好羡慕这群孩子啊,而且你们注意到没有,是因为那个小男孩,元夕才跳的舞!之前男孩和元夕互相模仿的互动也羡慕死我了,元夕大宝贝,太可爱了! 熊熊乖,妈妈爱~】因为元夕的扭扭舞,孩子好奇地模仿起来。但他们没有真的咬上自己的手臂,只是把手臂搭在下巴处,和元夕镜像一般扭动着。在一群被元夕、兰柯惊喜到的孩子们当中,站在中间的那位冷酷小男孩,就显得格外的特殊。秦政很有多话堆积在喉间,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于是他选择拿出手机,打开了视频录制功能,将元夕跳舞的画面完整录了下来。呵,酌兮道君跳舞的视频,全神庭只此一份,无价出,无暇。面无表情录着视频,秦政开始疑惑起,让元酌兮一直待在动物园的决定,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再这么待下去,元酌兮本来就脑子不聪明,不会被带得更加天真好骗了吗!这家伙要是没有人陪在身边,不会可以被人•贩•子一句“你长的真好看”给拐走吧???还别说,还真有可能啊!有着这样的想法,秦政开始思考起来,等元酌兮的身份证办下来后,一定要给他找个老师,好好教他一下怎么勇敢地对居心不良的人说不。在神域没有上的课,必须在现在补回来!要不然堂堂小神君,随便被人骗了可怎么能行!人类就算了,万一被什么修炼邪魔外道或者脑子有病的邪祟骗了怎么办!给元酌兮补课的事,必须提上日程!收回手机,秦政看着开始和兰柯打闹的大熊猫,重重深呼吸一口气,长叹出来。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突然好想仰天吟诗一首。哎,好友是个傻白甜,真的好心累啊。小学生们的课外旅游时间很快就结束了,在排好队离开的时候,几乎每个孩子的脸上都挂满了笑容。因为他们今天和熊猫一起玩了,还看到了熊猫之间翻滚玩闹的画面。就算要回家写三百字的旅游日记,他们都觉得非常简单,可以写很多内容了。至于为什么说是几乎呢,因为还有一个孩子表情复杂极了,有无奈,有遗憾,有恨铁不成钢,就是没有喜悦。这个表情复杂的孩子,就是秦政。离开场馆时,秦政再次长叹一口气,暗道着除了现代学生们的老九门外,还要找几位可以教元酌兮为人处世的老师。好巧,关于这类教学的老师,他已经有一个很好的人选。相信那个人,也一定会很愿意成为元酌兮在现代的夫子的。跟随者老师离开熊猫馆,秦政已经初步给元酌兮定制了一份课程表了,只等元酌兮的身份证办下来,就可以让他开始去玄宗上课了。和兰柯打闹了好一会,又有秦政之前的话语安慰,现在元酌兮的心情已经好上了不少。在徐洋过来叫他们去吃饭的时候,都还主动分了一些笋笋和窝窝头给兰柯。把兰柯感动到又想要当着徐洋的面,上去和元夕贴贴。徐洋沉着一张脸,分开两熊,一本正经地对兰柯说道:“兰柯,熊熊授受不亲!你不可以总是仗着我们元宝儿不打你,你就占他便宜啊!”兰柯听着徐洋的“训诫”,乖巧地垂下了头,一副知道错了的模样,还轻轻嗯了一声,表示回答。不过就在嗯完的下一秒,兰柯猛地抬头,对着徐洋嘿嘿一笑,快速用手扒拉过元夕的脸,对准元夕的耳朵就亲了一口。做完这个动作,他还立马跑开,防止被徐洋捉住,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看徐洋的位置。嗯!可可儿知错,但可可儿不改!徐洋直接一个大抽气,可是能怎么办呢,兰柯只是一只小熊,小熊可以选择听不懂人话。摸了摸元夕的脑袋,徐洋一副自家孩子被登徒子轻薄了的模样:“胖娃儿,苦了你了,要当这个妖妃。”元酌兮:?什么妖妃?什么苦?不是,徐侍卫最近是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啊!不要随便给本尊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设啊!元酌兮第一次表示,自己跟不上熊猫的脑回路,也跟不上人类的脑回路了。吃完饭,元夕一刻也不想多待,照常跟徐洋做了一个飞吻的手势后,往自己的熊舍走去。兰柯看到元夕飞吻徐洋,也跟着学。这只胖的很匀称的大熊猫,将手掌捂在嘴前,再弯弯手掌,对徐洋做了一个飞吻的姿势。飞吻完,兰柯还不忘记叼起一根没吃完的竹笋,跟在元夕的后面,朝熊舍的方向跑去。“嗯!”元夕,你等等可可儿呀!听到兰柯的声音,元夕仿佛身后有豺狼在追赶一般,加快了脚步跑回自己的熊舍,主动关上了铁门。好险,差一点就要被兰柯追到啦!看到元夕关了门,兰柯才低着头,在林子游的叫唤下,走回了自己的熊舍。自从兰柯和元夕的关系玩的不错后,兰柯现在也能够勉强近身了,至少他在外边乱跑,听到林姥爷的声音后,会自己回到熊舍去。等兰柯也回到自己的熊舍,林姥爷关上了门,和兰柯说了句晚安,明天见后,才离开。徐洋也过来最后看了一眼元夕,确认元夕没什么问题后,和元夕告别。所有的饲养员全部离开,元酌兮并没有立刻就遁走。在熊舍内吹了一会空调,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变下一道分身,缩地千里,直接从京动回到了四合院。等元酌兮回到四合院的时候,秦政已经在院中等他了。看了一眼元酌兮,秦政点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