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开学

一大早，吏部验封司主事的马车便候在了国子监门口，因着时间还早，门口只有零星几辆马车，站在马车旁的小厮见大门开了，便冲着马车里说到：“老爷，可以从马上下来了。”裴璟听到小厮喊，便老老实实的站起来，跟着自家老爹的屁股后头，慢吞吞的从马车里下来。裴主事回头瞅见自家儿子没精打采的样子，心里便来气，也不管裴璟看没看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催促到“走快点，给我提起精神来”，变脸似的等再转过头去便已是满脸笑容，带着儿子往大门里走去。进了正堂，便见祭酒打头领着司业主簿和一队吏役候着今日来报到的学生们。裴璟规规矩矩的冲各位老师行好礼，祭酒微颔首示意知道了，便由后面的一位主簿招来杂役，对着学员册找好裴璟的名字，领着去了院内。裴璟知道老爹的官职在这里属实是不够看的，所以他们才来了个大早，趁着人少，尽快安顿下来。一开始发现自己穿越回古代，裴璟觉得老天对他是有些偏爱在身上的，在大四上学期，他即将面临焦头烂额找工作和肝论文的关键节点，将他一把甩到了一个不曾在历史书上看到的朝代大乾朝，逃开了直面现实的第一步。裴璟穿过来时原身才10岁，一开始也是想过如同是穿越小说里描写的野心勃勃意气风发的穿越者，用现代人的思维混个风生水起，还没开始大折腾，便看着因自己挨了板子奄奄一息的丫鬟小厮，发现封建社会吃人这话属实不算夸张。四年时间，裴璟认识到在现代科技社会中二十来年的生活阅历无法成为他在古代叱咤风云的垫脚石，反而是在这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里的催命符，他在府里犯事，裴老爹教训归教训，不会要他的命，可在国子监里行差踏错挂钩的就要是一家人的性命。他不求别的，安安稳稳的读完国子监，谋个不起眼的官职混完这辈子就算成功。领路的杂役一边走，一边为裴璟介绍国子监各处的位置。国子监很大也很气派，裴璟在马车里候着的时候，便掀开了马车帘子看国子监高高的墙，气派巍峨的大门。这就是未来起码四年内生活的地方了。裴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今后学业能否顺利，同窗们是不是好相与的，他真的好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啊。裴璟惴惴不安的随杂役往住所去。大乾朝的国子监是四年制，像裴璟这样的是荫监每年招收300人，每年由官职从六品上之上的官员为自家孩子报名学习，审核合格方可入学，幸蒙家族荫庇，靠着举荐入学。荫监的学员非富即贵，裴老爹的官职是正六品，几乎算是这里面最低的。此外也还有“贡监”，“举监”等，由翰林院或是地方学校推荐而来。“终于是到了，这里便是裴公子的住处了。”领路的杂役一张团团脸，看着很是机灵“学堂今日的开学礼还要过几个时辰，公子可先将家里带的衣服铺盖放这儿，让小厮收拾归纳一下再去也不迟，公子去崇志堂报上自己姓名，自有人领着您去所在的教院了”说完便告退了。国子监的监生们都是两人同住，说是同住也只是共用一间堂屋，两人的卧铺各在堂屋的两边的房间，也算是不差，但能来这里读书的荫监大抵都是从小金尊玉贵的养起来的，这种屋子实在是不入眼。同屋的另一人还没来，随他一同来的几个小厮便开始热火朝天的归整行李，国子监平日里是不许侍从进入的，今日是开学，便特许各家少爷公子带着自己的侍从先进来打点收拾一下。规整的差不多了，同屋的另一人便也来了。裴璟瞧着这人着一身华服，身上还披着大氅，前面由杂役引路，身后跟着十几个小厮丫鬟，各各手里提着，肩上挑着的满满当当，便知在家里也是受宠的主。来人也在打量着自己的室友，只见裴璟在屋里坐着，十三四岁的模样，见到有人来，礼貌的站起来准备打招呼，唇色红润用唇角勾起一副笑脸来，只不过神情看起来还是倦怠的样子，漂亮的眼睛里像是含着水。这人长得还不错，李铭津心里想着也扬起笑脸，极为活络的报了自己的名字和家里老父工部侍郎李迅的名字。裴璟也学着对方自我介绍的格式，把自己的情况说给李铭津听。裴璟心里明白，他们一群小屁孩，互相打交道靠的还是自家老爹的声势，谁老爹官大谁在这里面儿大。待李铭津的东西收拾完，两人便一同去了上课的崇志堂，院子很大，这一年的荫监在崇志堂里上课，两人各报了名字，由院门口的杂役对照着名册找出两人所在的教院，分别领了过去。每个教院约着二十人，荫监每年三百人，便有十五个教院，都配了助教、典学管理平时课业。授课的博士则是带着自己的直讲依着课表轮班授课。说是开学礼，其实就是祭酒带着一干日后的老师向大家做个介绍，说几句期望的话。随后便留下各教院的助教向大家讲明日常作息时间、课程安排、考核方式，最后特意拉出来了监丞给大家讲了下犯错后的惩罚措施。国子监的监丞负责惩戒学生，一向按长相选人，凶神恶煞的最佳。一群家里有倚仗的青春期小崽子最是难管，往后打架斗殴、目无尊长的不在少数，所以监丞往往被气的吹胡子瞪眼，属于高损耗职业。裴璟捡着重要的听，百无聊赖地胡思乱想。头一天就这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