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功法的牧景酌倒也没有迫不及待的开始修炼,最初从青云福地出来时他是很想快些修炼的,但是师尊一消失就是一个月。一个月的等待下来,现在他倒也没有那么着急了,越发能沉下心来,更何况,他和师尊的拜师大典要开始了,若是此时废掉修为从头修炼,还不知到时候拜师大典会出现何种情况。这一个月的时日里,宗门上上下下都在筹备拜师大典,等到师尊出现以后,自然加紧时间开始。其他长老们时间都抓得很紧,就害怕宗主突然又不见了,所以在简元白出现以后,征求了他的意见就立刻着手给各门各派发放请柬。“我们问仙宗一定会准时到的。”问仙宗的长老接过那份请柬,皮笑肉不笑的看向板着脸送信的晏长老。问仙宗和望云宗因为各家宗主的两个徒弟的事情闹得剑拔弩张,可偏偏望云宗还稳稳占了上风,现在望云宗宗主的拜师大典他们碍于各方面因素还不得不去,问仙宗的长老难免有些怨气。晏长老回以一个更加敷衍的笑:“那就静候贵宗的到来。”一天时间给所有叫得上名字的门派送请柬,他的怨气比问仙宗长老大多了,要是这里是其他宗门,他还得走心的说两句,但既然是明知不对付的问仙宗,就没有这个必要了。晏长老在离开了问仙宗能看到的地方以后,摇身一变又化为红羽长爪妖兽,翅膀一扇,便直冲入云,它振翅而飞,一瞬千里,也难怪被宗门用来送信,速度是在整个能飞的妖兽当中一等一的快。先前简元白和牧景酌骑的踏云马驹在它面前就是马车遇到了飞舟一般。虽然被整日使唤着送信,但晏长老是真心维护望云宗,提起这个,就不得不提及在阿斯里迦帝国里妖兽的地位。妖兽分等阶,高阶妖兽拥有不亚于人的智慧,这一点谁都知道,但是没有人知道,妖兽也是会化形的,只不过阿斯里迦帝国的妖兽没有化形的可能性。晏长老,本也不是阿斯里迦帝国的妖兽,他是逃到这里来的。九重大陆在阿斯里迦帝国的人看来,便就是阿斯里迦帝国,这两者之间是划等号的,不过是另一种称呼而已。只是他们不知道,九重大陆之所以不被叫做阿斯里迦,是因为这片大陆之上,还有其他的地方,那里的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可这里的人却如同被困深井的青蛙,茫茫然不知天地之大。简元白本身也不知情,直到......“本座不能再引起雷劫了?”简元白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阿斯里迦皇庭的人,错愕的说道:“为什么?”阿斯里迦皇庭来的人是皇庭的国师,但对于修士来说,他就是宗门里的大长老一般的地位。国师看起来很年轻,头发却是满头白发,他平静道:“简宗主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我知道你不能飞升心有不满,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若是引起了海那边的人的注意,对我们整个阿斯里迦帝国来说都没有任何好处。”海的那边?简元白思索了一下,阿斯里迦帝国最东边有一条长长的海岸线,从海岸线看过去便是一片望不见边境的海,那片海被称之为落水。无论什么修为,无论是船还是飞舟亦或是妖兽,身处那片海上时都无法飞起来,片叶能飘摇与海面,凡人也能在其中畅游,但修士却只会沉入海底。若是不信邪偏要去试试,沉入海底后甚至会像凡人一样溺亡。那是一片只针对修士和妖兽的死亡之海。但在地图上,海没有尽头,也没有画出海那边有什么东西,整个九重大陆的地图,就是阿斯里迦帝国的地图。但从这个国师的话来说,那便是海的那边是有其他人存在的,那些人还是他们得罪不起的。简元白在心里问向系统道:“这是怎么回事?”系统:“剧情没说,但是我能猜到,应该是龙傲天实力提升到一定境界,换地图了。”简元白疑惑:“但是小勺子还只是筑基。”系统:“所以知道这件事的是你,不是他。”简元白没有记忆,望云宗不需要他处理任何事情,遇到的长老们似乎也习惯了他整日神龙不见首尾,他不清楚青云福地情况时,带队的长老都能主动替他回怼诗韵。而一些他这个身份应该记得的人,简元白也早就记下了,所以不存在露馅的问题。现在因为他改功法时降下的雷劫突然冒出一个皇庭的国师,告诉他不要引起海那边的人的注意。简元白明白正确的做法是应付着,但架不住他好奇,“我们忍了这么多年,便是引起他们注意又如何,大不了就打。”国师感觉自己满头的白发好像又白了一点,“打?如何打?”“我们的飞升也不过是度过海域去往海的那边,我们修炼的极致,飞升,到了那边仅仅是他们那里最低的修为,如何打?”“这么多年过去了,九重大陆在大部分人眼里就只有阿斯里迦这一个帝国,你一句打,倒是说得轻巧。”简元白明白了,境界如此大的压制,就相当于低位面遇上了高位面。系统道:“在这种修真的世界里,龙傲天的故事就是要长一些,也能理解,不过若是等到牧景酌修炼到大乘,渡劫跨海以后,到了那边恐怕要牧景酌保护你了。”简元白:“为何?”系统:“你不过大乘,就是你这个世界的巅峰力量了,没听这个国师说吗,渡劫飞升,才是那边最低级的修为实力。”简元白哼声道:“我身为师尊,自然是我永远快小勺儿一步。”接着他对国师说道:“本座心里有数,你放心吧。”国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能渡劫心里有怨,可若是那边的人再加重对我们阿斯里迦灵力的抽取,修炼只会越来越难,凡人只会越来越多。”“等等,”简元白发现了一个盲点,“若是不能渡劫飞升,那先前那么多渡劫的人为何能渡劫,单单就本座不能?”国师诧异的看他一眼:“你是望云宗宗主,能和其他人一样吗?”什么话?望云宗宗主就不能渡劫了?好在很快,国师解答了他的疑惑,“你是守海人,有你在,其他人渡劫以后才能借你的力过去海的那边,整个阿斯里迦帝国唯有你,身处大乘却能用着比肩人仙的实力,唯有你能托起刚刚渡劫的修士渡过那片海。”“只要我们不断的往那边送入我们的人,早晚有一天,终有一个会得道归来,替整个阿斯里迦帝国的人打破这一层壁垒。”简元白在心里对系统说道:“那为什么不直接让我去,我打一圈回来不就好了?”系统:......“你,有没有想过你扮演的这个身份可能不具备那样的天赋,而且这种事一听就是要留给龙傲天做的。”简元白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以后,就懒得再和这个什么国师多聊,闻言便道:“国师提醒的是,本座记住了。”“本座明日还要举行拜师大典,就不配国师多叙了。”他转身就要走,却又被国师叫住:“简宗主,你身为白虎,天资已定,哪怕是渡劫跨海,注定了最多只能达到天仙实力,可天仙之上,还有玄仙,大罗金仙,仙尊和仙帝,我知你心中不甘,可,这就是命。”简元白回头看了他一眼,“我现在留在这里,是因为我想留,等我想走时,谁也拦不住我。”“没有人能让我认命,天也不能。”说完他大步流星的走出了这里,留下怔然的皇庭国师。可这名皇庭国师不知道,此时的简元白也有着略显慌乱的内心。“统儿!完了完了完了。”系统被他焦急的语气弄得满头雾水:“怎么了?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啊。”简元白:“我刚刚竟然想都没想就说出了天也不能让我认命这种话。”系统迟疑了一下:“然后?”简元白沉痛道:“我被龙傲天台词洗脑了。”系统:......满心沉痛的简元白准备去找他的小龙傲天徒弟,看看徒弟的情况如何,关键是,功法修炼得如何。不管在系统面前说得多么信誓旦旦,简元白内心都还是有着那么一两分的发虚的。走到牧景酌房门前,敲门得到回应走进去以后,简元白就问道:“小勺子你还没有开始修炼?”牧景酌的身上还是筑基期的气息,若是开始修炼他给的功法,需要从头再来,自然不应该是在筑基。“师尊,”牧景酌似乎是刚刚在看什么信,看到简元白来了才放下,“我想着过几日就是拜师大典,在拜师大典之后再开始修炼也不迟。”如果他废了修为重新开始,那么在拜师大典上难免会被人议论,牧景酌自己倒无所谓,但他不想师尊因为自己被其他人谈论。简元白闻言点了点头,强调道:“若是修炼方面有任何事情,一定要来问本座。”“心中有疑惑,也要及时来找本座,本座身为你的师尊,自当待你尽心竭力。”牧景酌点了点头:“多谢师尊。”两个人一时间沉默了下来,似乎无话可说了。简元白看着乖乖巧巧,白白嫩嫩的小勺儿,心里想要小勺儿当他老婆,但是行动上却不知该如何出手。师尊这两个字是尊重,也像是套在他身上的枷锁。亲近一分轻佻,疏远一步威严,让简元白难免有些踟蹰。在沉默之时,就见牧景酌拿着刚刚他看的那封信,紧张的捏皱了信的一角,又看着他欲言又止。简元白:“可是有什么心事?”牧景酌将那封回信捏了又捏,心里百般犹豫,父亲的回信不似他在宗门内找晏长老寄出的信件那般快,拿到他手上时已经过去了好几日。他最开始也没有想找师尊,而是趁这段时间无事,下山去了一趟,但山下也找不到线索踪迹,便想到了师尊。因为事情有些不合适,牧景酌就更加犹豫,又遇上师尊找不到人,这一犹豫,就犹豫到了现在。方才又拿出来看,没想到师尊却刚好过来了,牧景酌心里定了定,还是开口道:“师尊你可认识一个元婴修为的姓末的佣兵?”简元白一愣,虽然不明白牧景酌怎么会问起另外一个身份,却还记得当时自己偷溜时找的借口:“自然记得,本座曾和你说过,我和一个人有仇,那人便是他。”“你问他做什么?”牧景酌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没什么,就是他曾护送我来无望峰,他走得突然,我还没来得及好好道谢。”他父亲请了佣兵护送他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与其隐瞒,不如老老实实的说,“只是师尊和他,是因何事有过节?”突然,牧景酌一顿,他是去无望峰找师尊的这件事接下任务的那个人不会不知道,明知和他师尊有过节,为何还会接下任务?不对,当日他走时说的是看到师尊才发现那是他与之有过节的人,牧景酌想得入神,竟然将站在他面前的师尊遗忘了。牧景酌身处青云福地的时候整日疲于奔命,修炼,忙得没有心思胡思乱想。从青云福地出来以后,来到无望峰,师尊不让他修炼,他整日无所事事,反而想了很多。其中大部分时候,都是在想那个不太着调的佣兵。也说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记得他,记得他被算计比试要输时挡在他身前的身影,记得他们在万里高空之上,身处踏云马驹的背上时男人说过的话,记得他引来无数发狂的群猿兽时,他伸手抓住的男人的手。或许心里明白为什么,只是不敢去细想。阿斯里迦帝国何其之大,佣兵协会那边也联系不上人,他想在见到那个男人,恐怕难于登天。简元白思考因何有过节的理由沉默了片刻,就看到小勺子在他面前发起了呆。看着眼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小勺子,简元白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试探性的问道:“你和他分别也有一年,怎么还将此人记在心上?”牧景酌被声音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反应过来以后是肉眼可见的慌乱,“没,没有啊。”“只不过当时他帮我良多,所以,所以才,才想,想若是有机会能交个朋友也好?”简元白微微眯了眯眼:“和元婴强者交朋友?”牧景酌耳根有些微红,“他,他,他不是那种拘泥于修为的人。”“我和他相处过一段时日,知道他的品行,所以才很好奇,师尊为何会与他有仇隙。”简元白目光幽幽的盯着他泛红的耳垂,伸出手捏了捏,“好烫。”牧景酌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一般猛地退开了,和简元白拉出了距离,虽然平日里师尊有时候也会揉揉他的头发,偶尔偶尔捏一下他的脸。但是像是揉捏耳垂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牧景酌隐约感觉这种亲近有些逾越了。他胡乱自己揉了揉自己的耳垂,想要将那种奇怪的感觉盖掉,嘟嘟囔囔的小声道:“师尊怎么突然捏我耳朵。”简元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和他之间的仇隙。”牧景酌顿时顾不得其他,抬眸眼巴巴的看着他。简元白却在此时叹了一口气,什么仇隙?夺妻之仇。“无事,你好好休息,过几日就是拜师大典了,你自当精神充沛的出现在众人面前。”牧景酌虽然失望,但看他转身就走不愿多说的样子也不好追问,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着手里的信纸拧眉发呆。所以到底是什么仇隙啊?若是问师尊知不知道那个人在哪,师尊会告诉他吗?转头就走的简元白也没有去别的地方,直接回了他的主殿,立于长镜之前,伸手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镜子里,那张俊美得没有任何瑕疵的脸,表情百般复杂。好消息,小勺儿喜欢他。坏消息,小勺儿喜欢的不是身为师尊的他。坏坏消息,另一个身份是退婚的未婚妻的表哥。简元白感觉这辈子没这么纠结过,更让他有些难以启齿的是,他竟然有些冒着酸意。身为伪装的末姓佣兵跟在小勺儿身边时,小勺儿张开师尊闭口师尊,他酸。身为师尊,发现小勺儿喜欢佣兵时,他也酸。这种酸泡泡冒得有些莫名其妙,简元白自己也知道,两个人都是自己,和小勺儿经历所有事情的都是自己,是自己去牧家收的徒,也是自己陪着小勺儿一路赶路到青云福地。但哪怕清楚的知道,还是不妨碍简元白两头吃醋。这时候系统悠悠开口道:“你喜欢牧景酌。”简元白:“如果不是喜欢,我怎么会想让他当我老婆。”系统:“龙傲天这个世界里原本应该有三个老婆。”简元白飞快道:“三个老婆不行,但他可以有两个老公。”系统看戏不嫌事大,怂恿道:“那你坦白吧,坦白以后看牧景酌是会有两个老公,还是你会有一个欺师灭祖的徒弟。”简元白沉默,简元白心里发虚,简元白幽幽道:“拜师以后,小勺子就该出去历练了吧。”系统:“然后再巧合的遇到退婚未婚妻的表哥。”简元白斩钉截铁道:“他不会知道我是慎芷岚表哥的。”他这样说,却没否认小勺子会遇到另一个身份的他这件事。能够抱着可爱老婆,谁愿意端着架子当高高在上的师尊。系统没说话,在心里默默的掰起了手指头,表哥一个,表哥和师尊是同一人一个,合欢术一个,三个大雷,爆炸的时候,简元白应该会很好看。它非常期待。......拜师大典开始这日,望云宗空前的热闹,若是平时宗门收徒,都不会举行什么拜师大典,但这次是他们宗主收徒,还是唯一的一位关门弟子,自然格外重视。恢弘壮阔的大殿之内,简元白高坐于首位,望云宗的接待弟子身着统一的白色长袍引着前来祝贺的各门各派的修士坐在相应的位置上。有人高声喝着各家送上的贺礼,贺礼念过之后,便是一些场面话,暂时充当司仪的是一个圆胖圆胖的长老,看上去很是喜庆。牧景酌见过他,记得这位长老叫熊长老。流程到他时,牧景酌连忙起身端着茶杯,在众人的注视下,跪在师尊面前,将茶杯高举。拜师不似道侣结契,不需要签订什么契约,也不会有天降赐福,但这杯拜师茶之后,两个人之间便会沾上师徒因果。那日在牧家,牧景酌递的茶简元白没喝,到今日才来补上这杯茶。牧景酌此时心中别无他想,只求一举一动做到最好,他敬重师尊,自然不愿在旁人面前丢了师尊的脸面。简元白接过茶盏,一饮而下,随着古钟被敲响,悠扬雄浑的钟声寓示着礼成。一时间众人纷纷开口祝贺,推杯换盏之间大殿内好不热闹,牧景酌的视线却老是不自觉的看向一个方位。那个方位是问仙宗所在的地方,因为是望云宗宗主收徒,为表重视,哪怕各家宗主不能到场,来此的也是地位颇高的长老。问仙宗宗主没来,来的是问仙宗内的大长老和其他几个长老们,而牧景酌看的人,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跟在问仙宗一位长老的身边,看上去是那名长老的弟子,长相并不出众,身穿一身不显眼黑色衣服,气质也普通,整个人倒是显得格外平平无奇。按理来说,无论如何牧景酌都不会注意到他,但奇怪的是,他的视线总是不自觉的看向那个年轻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涌上了牧景酌的心头,那种感觉就像...就像那名年轻人拿走了属于他的东西一般。可牧景酌深知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又怎么会被这个人拿走属于自己的东西。他百思不得其解,不由自主的盯着那人越想越深入。大殿之内各门各派前来贺礼的人面前都摆着瓜果糕点,这些都不是普通的吃食,而是灵果,灵酒,觥筹交错间突然一道声音开口,打破了这份热闹。“简宗主收徒是好事,好事自然更需要助兴,不如我们各门各派派出一个人来,比试一番,我先出一个彩头,一把三色翠石福禄扇如何?”